”
碧莲心眼底墨色氤氲,姣好的唇形紧紧抿成一条细线,定定看了神色悠然的澹台于磬许久,似要想在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澹台于磬垂着头,暖阳落在她琉璃色的眼瞳里,流露出点点温暖的色泽。碧莲心脸上一沉,冷冷道:“不相干的人和事,莲心一概不知。”说罢一甩衣袖,竟就这么扔下二人离开了。
沐语看着碧莲心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淡淡尴尬的神色,见澹台于磬一脸淡然地站着,便劝解道:“小姐放心,少东家是个极重承诺的人,只要他亲口答应的事,一定会办到的。”
澹台于磬刚要说话,就听得一声酸溜溜的声音:“呦~~我说沐语你平时呆得跟块木头似的,怎么这会来了个美人就对人家问长问短,关心的不得了!”
水色从门口跳进来,圆滚滚的眼睛亮晶晶的:“沐语你这个见异思迁的!”
站在一边地澹台于磬也被他恶狠狠瞪了一眼,心中苦笑。大概这水色喜欢这个叫沐语的小姑娘,时不时找她打趣儿,可自己也被莫名其妙地扯进来,就有些诡异了。
远远看到站在大堂等候的溪玉,澹台于磬心底暖意融融,也顾不得脸上的神情多么傻气,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溪玉白嫩的一双手,包在手心细细摩挲。身后还能隐隐听到水色聒噪的声音:“人家都娶夫郎了,小沐沐你就别看了!”
沐语瞥了他一眼,虽然没有多少谴责,但那没什么温度的眼神还是让水色瞬间住了口。撅起嘴哼了一声,眼瞧着那灰衣女子扯着男人的手,满脸的柔情缱绻,甚至有些讨好的意味在里面了。水色的好奇瞬间就被勾了上来,按理说那女子有才有貌的,娶的夫郎当也不差,要不然那眼高于顶的女人怎么会看的上。他就越发的好奇,那看着普普通通的男人底下会是张多么美丽的脸。
溪玉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被人惦记上了,见澹台于磬平安回来,他心底还是松了一口气的。但眼角余光瞅着那两个漂亮的少年少女‘脉脉’地盯着这边,特别是那叫水色的少年,那火辣辣的目光像是要把他吞了似的。
这家伙,该不会这么短的时间也弄出点麻烦来吧?溪玉狐疑地瞅了澹台于磬真诚的笑脸一眼,想到她一贯奉行的风流而不下流的处世原则。溪玉心头涌上淡淡的薄怒,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玉儿?澹台于磬还来不及惊讶,连忙快步跟上去。也没注意到身后沐语落在她身上的、殷殷切切的儒慕之思。
两人走在莲城的大街上,虽说都易了容,但周身的气质不是那么容易被遮掩。即使混在一般群众里,也能分辨出那点点不同来。按理说他们现在是在逃亡状态中,更应该谨慎行事,可偏偏这两人思维都与异于常人。逛了逛集市,买了必须的用品,又到布衣坊买了几件成衣,带着换洗用。竟像个普通的百姓般悠闲自在。
这样的气氛很不错,可澹台于磬还是有些不满足。原因在于溪玉的态度,虽说不上亲密,可也客客气气的有事说事,直视着她的目光也从不回避。可就是这样,才让她有些不甘,越是客气,越能感受到疏离。
那晚上的事,玉儿不记得了,她却记得很清楚。要不是顾忌着现在还在逃亡中,要保存体力,她真想抱着玉儿好好温存一番。
溪玉觉得手被紧紧地握住了,皱眉瞪着那个温情脉脉看着自己的人,没好气道:“干什么呢?”
两人的手隐在长长鼓鼓的衣袖里,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可溪玉还是觉得一阵别扭。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两个成年人手牵手总觉得那么……怪异……
甩了甩,奈何澹台于磬抓的很紧,根本不给他逃离的空间。溪玉索性不和她计较,装作不在意地转头去看墙上的字画。
澹台于磬弯了眉眼,更加用力握紧了掌中那只柔嫩的手。
这次,她可要抓紧了。
69
69、护卫·交锋 。。。
第二天一早,刚打开房门,就看见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不等澹台于磬出声招呼,水色就大喇喇地进了房间,看见她没来得及放回原位的凳子,当即大惊小怪了一番。待看到溪玉真容后,又是傻愣愣地瞪圆了眼。
“你们怎么来了?”
擦擦快流出来的口水,水色笑嘻嘻地凑过去:“少东家让我们来保护你们。”
“你们两个?”错愕的神色从眼底一闪而过,澹台于磬有些头痛,这个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那个碧莲心到底在想什么?派两个小孩子来,是嫌现在的情形还不够乱吗?
水色已经在屋中转了一圈,见沐语还杵在门口,连忙一伸手把她扯了进来。见澹台于磬还是一副不赞同的神情,连忙掏出一直揣着的纸包,讨好地展开放在桌子上,笑盈盈道:“这是我们莲城最好吃的荷叶卷,来尝尝嘛。”
溪玉在桌前坐下来,水色连忙递上筷子,然后眼巴巴地守在一边盯着他看。溪玉被他执着期盼的视线盯着,颇为不自在,只得夹起一筷子放进嘴里。
味道竟然不错,眼角余光瞥见那个少年紧张兮兮的神态,溪玉笑了笑:“是不错,谢谢你。”
被那个淡淡清新的笑容惊艳到了,美人啊……水色一脸陶醉地飘回沐语身边。见沐语还是呆呆地站着,便免不得嘲笑她。
沐语这家伙,还以为他不知道!本来少东家手下那么多人,派谁来都一样。可沐语这个呆瓜竟然跑去找少东家,说自己愿意来。这下可好,少东家对她起了疑心,愣是把他也派了过来,好好看着这个呆木头。乌黑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落在溪玉白皙的侧脸上,水色捧着脸,恩恩,有美人看也不错啦——
只是旁边那个——怎么看怎么碍眼!身为女子,怎么可以这么肉麻,这么低姿态!眼瞧着那澹台于磬轻轻把粥热气吹散了,再小心翼翼地递到美人面前。还好美人只是冷冷瞥了一眼,就自己吃了起来。看那澹台于磬吃瘪的模样,水色心中暗爽,就差捂嘴偷笑了,扯扯旁边沐语的袖子,让她赶紧来看笑话。谁知扯了半天却没等到反应,狐疑地转头看过去,只见沐语怔怔地看着前方,嘴角牵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水色的心莫名地跳了一下。
完了,完了,小沐沐不会害了相思病吧?还是最最悲催的单相思……
沐语想到那些久远的往事,心中柔软又酸涩,冷不防怀中扑进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水色的脑袋,惊讶道:“你怎么了?”
水色抬起被眼泪弄得黏糊糊的脸,抽泣道:“小沐沐,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那个天涯何处无小草,前方还是有很多很美好的恋情在等着你的……呜呜呜……”
无奈地把这个脱线的同伴扯起来,那边两个人都奇怪地望着自己,沐语不由得脸一红。刚想板起脸教训水色几句,可又被他水汪汪可怜兮兮的神情弄的没办法。水色这家伙最爱乱想了,可每次被他耍了自己也不会生气,只是有些无可奈何和不知怎么应对。
玩笑归玩笑,沐语没忘记自己该做的事。刚才上楼的时候,就发现些许的蛛丝马迹,那些人也太不安分了,也不知道是哪路的。凭她和水色的功力,捉住那些人很容易,可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给她惹上麻烦。
两人的独处本是美妙的,可突然多出两个人,不管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身后都有两双透亮的眼睛盯着,即使脸皮厚如澹台于磬者,也不免有些尴尬。更何况那个叫水色的,本来就是个聒噪的主,只要一时放着他不管,他就能自己捣鼓出点事来。
一早上的时间就在百无聊赖中度过了。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小二上来送敲门,顺便送点茶水。见屋中突然多出两个人,也是吓了一跳。但这小店平时来往的都是些武林人士,她见识的多了,也不敢多问,添了茶就快步下去了。
溪玉正无聊着,掀起杯盖看了看,摇摇头,又盖上了:“这都什么跟什么,我们看上去很像金主么?怎么什么小毛贼都能找上我们。”
“只是些听到风声的小猫,留着她们,还可以引来更有趣的东西。”拿起茶水倒进花盆,又把窗户的从里面捎上,澹台于磬也不顾及屋里还有外人,就开始重新摆设屋中桌椅花盆器物的位置。知道她在布阵,溪玉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倒是水色,看到津津有味,时不时发出单音节的感叹词表现自己的惊讶。
等澹台于磬都摆好了,屋中的格局已经大不相同。却偏偏奇怪的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同,要不是亲眼看见,水色真的会以为只是眼睛出了幻觉。揉了揉眼睛,瞧着眼前熟悉的房间,很是想不通。水色的好奇心被勾了上来,刚要出声询问,就被沐语拉着下楼了。
瞅着沐语嘴唇紧抿的模样,拉着自己的手明明那么冰,却又微微颤抖着。水色眯了眼,哼,沐语这个家伙,绝对有事情瞒着自己!
四人要了角落的位置,才坐下,就收获了不少探寻的视线。除了扭来扭去的水色,其他三人都无比之淡然。沐语试了菜,对澹台于磬点了点头。溪玉慢慢喝着粥,他也感觉到了,不仅大堂里,对面的酒楼里也有不少视线。
自己就算没什么掩藏,可也不至于暴露的这么快。被这般严密的监视着,到底是什么缘由?溪玉有些想不通了,不像是宫里的人手,这些手法,更像是浪迹江湖人的作风。
“哥哥,哥哥,买朵花吧。”
天真无邪的声音,瞬间阻隔了外面的喧嚣。溪玉朝出声的人儿看过去,只见个瘦瘦小小的男孩怯怯地站着,手臂上挎着个小篮子,里面稀稀落落摆了些各色的花。因为跑了一上午的缘故,花朵都失了水分,恹恹地躺在篮子里。
从进来开始,就一直被人拒绝,小男孩已经有些不抱希望。但还是抓起最大的一朵对澹台于磬道:”大姐姐,给这位哥哥买朵花吧,多漂亮啊。”
小男孩仰起脸,小脸被骄阳晒的红彤彤的,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扑扇着。溪玉眼尖地发现,他的手上布满被锐利的花刺划破的伤痕。好可怜的孩子……从他手上接过花,溪玉知道自己又在犯傻,有某人在身边,他总会做些傻事的。
澹台于磬微微一笑,付了钱。小男孩眼底露出欢喜的神色,红着脸跑走了。
溪玉看着那朵花,叹了口气:“还是那么小的孩子……”刚才那孩子走的时候,眼底的那点欣喜是真的,不过是因为门外的大人会给他奖赏吧。
神情淡漠地弹掉身上的花粉,果然发现自己十个指甲都开始变黑了。毫不情愿地倒在澹台于磬怀里,溪玉不甘心道:“一会儿给我好好教训她们!”竟然利用小孩子给他下毒,太可恶了!
就是引蛇出洞也犯不着这样……
知道自己说也是白搭,她的玉儿,在某些方面甚为固执,自己能做到的事,绝不会求助于她。澹台于磬又是心疼又是自责,把溪玉软软的身子抱在怀里,心疼地咬着他的耳朵:“严不严重?”
“得装的像点,不然……不然,幕后的家伙不会出现的……”溪玉觉得力气在急速的流失,浅浅喘着气,再不出现,他可要撑不住了。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毒,可也让人四肢无力头晕目眩,这滋味实在不是那么好受的。
像是知道他并没有表面那么淡然,澹台于磬揉着他冰冷的手心,宽慰道:“别担心,我们有两个厉害的护卫在呢。”
过了一会,果然见到沐语面无表情地拖着一众被打的七零八落的武林人士进来,水色在一旁落井下石,用特制的针戳她们,直把一群人扎的哭爹喊娘,泪流不止。
大堂里能躲的早就躲开了,小二都跑的不见了踪影,掌柜的躲在柜台里,时不时露出两只浑浊的小眼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整个大堂,就只剩下靠墙的那桌服侍怪异的人按兵不动,但澹台于磬知道,那些人不是不动,只是没有动手的必要。他们的目标,应该不是她和玉儿,只是无故被卷入这场是非中。
果然,其中一人站起身要走,却突然被一连串干哑的笑声吸引去了注意,在众人的视线里,一个干瘪的老婆婆慢慢走了进来。她的容貌甚是丑陋,嘴里还镶着金牙,一笑,满脸的褶子簌簌抖动着。溪玉一阵恶心,但还是柔柔问道:“阁下是?”
老婆子看了他一眼,竟然摇摇头:“都说月晏的皇子是个绝世美人,怎么长成这样?莫不是带了人皮面具?”说完眼珠转了一圈,伸出干枯的爪子来抓溪玉的脸,却被澹台于磬抱着溪玉急速往后退了两步。
可恶的老太婆……澹台于磬气的牙痒痒,刚想一把暗器散出去,就被溪玉狠狠拧了下。
真疼……澹台于磬委屈地收起满身的气势,眨了眨眼睛,看见溪玉眼底的怒气,立马脸一苦,满脸的悲伤惊惶:“玉儿,玉儿你怎么了?”见溪玉打定主意不理她,澹台于磬又一脸愤恨地瞪着那老太婆:“你是什么人?我和玉儿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下这么毒的手?”
溪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