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弼在远处看着她们,眼见明雪霞拿起手帕轻拭眼角,终不觉闪身过去,站在她身边。玲珑望着忽然走近的刘弼,微一诧异,待看清二人神色,心下明了。于是说道:“苗疆托付于二位了,希望不要负了赤帝一番心意。”说完眼中示意,与带着柳寻烟的初一一同走出凤宫。就要出凤宫的宫门之时,玲珑一眼看见小秀,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玲珑先开口说道:“是父王让你联络刘弼的吧?你如果愿意在苗疆,那就留下,如果想回齐国,他们也是不会为难你的。”
“郡主,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对赤帝如此情深。”小秀愧疚地说,如若不然,那点点的蛛丝马迹她怎会不告诉赤帝?她只希望郡主尽早回齐国而已,其他的那些朝代更替与她有什么关系?可是,却不想,误了这么大的事!
“我没有怪你,只是,我此次不能带你去,有机会再见吧!”说完,玲珑与她擦肩而过。
泰康五年春,苗疆赤帝抱恙,五月,霞后诞下皇子,赤帝禅位,立其子为明帝,摄政王辅政。后,赤帝不知所踪,其妃雪茵郡主亦不见,去向成谜。
泰康五年七月,贺兰二王再起兵戈,敏王战死,达贤王则遇暗杀而亡,贺兰魏氏一门俱灭。八月,许氏统领贺兰,许远山称帝,封司马谨为齐王,九月,贺兰帝整顿军队,于重阳之日举兵南下,攻向齐国。齐皇派南平郡王领兵三十万迎战,两军交汇于错州。
“凤使,他近来有些好转了,只是还差一味末香,只要寻得末香就可以让他醒过来。”一个矮胖的老者说道。
“谢谢你,闵尊使。末香的确难寻,这大半年,他们一直在找寻,只要有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他会好的,大哥说他会没事的,他测算向来极准。请凤使您多放心。”
“闵敏长老的确很有本事,如果没有他及时通知你来接应,当日我们也不会找到这凤门的入口,想不到,他竟是本门的尊使。”玲珑感慨地说道。
当日他们一行人来到凤栖山的时候真是欲哭无泪,这凤栖山蜿蜒数百里,山峰众多,究竟哪里才是凤门?正在他们焦急万分的时候,玲珑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闵敏?
“闵哲见过凤使。”
“闵哲?闵敏是你什么人?”玲珑不由问道。
“是家兄。闵哲是凤门尊使,特来迎接凤使回本门。”闵哲对玲珑施礼说道。
“有劳闵尊使。”
一路前行,迂回曲折,玲珑思量着,这里应该有很多迷阵,她仔细看着,而后豁然开朗,这走法凤姐姐也曾教过她,只是她并不知竟有这样的用处。走了好久终于到达凤门所在,这是一个山洞,洞门隐在树荫之下,两扇对开的石门紧紧闭着,那门上有年代久远的雕刻图案,似龙似凤翱翔天际,还有一些突起的点缀,似云纹,又似追随龙凤的群兽。闵哲停下脚步,示意玲珑:“请凤使开启凤门!”
玲珑走过去,仔细看着那巨大的石门,然后在石门的右下角一处突起一拉,石门缓慢的打开了。洞内竟是另一番天地,石壁上雕琢各式图案,各洞相连,似迷宫。
“凤使,先把他抬到寒床上,以免毒扩散。”闵哲说道。
众人把柳寻烟放在一张白玉做成的床上,此时的他面上一片苍白,隐隐似有青黑色。玲珑忙问:“闵尊使,有什么解毒的药吗?”
“没有,可是,我们可以慢慢研究。凤门的寒床可以保他活命。”闵哲说完,手搭在他的腕上,仔细察看。
玲珑不敢多言语,只有静静看着他们。
“他不止中了冥葵之毒,怎么还会中忘忧缚心之蛊?”闵哲皱眉说道。
“那是什么?”玲珑紧张问道,随后猛想起,“他体内曾中过血蛊。”
“血蛊?现在并未发现,或者已经解除了。”闵哲有些像自语般说着,“忘忧之蛊可以替代其他蛊毒,就是以蛊解蛊,只不过原来的蛊毒越重,这忘忧也就越难解,而且还加上缚心,不好解决。”
“那,不解会怎样?”
“忘忧就是遗忘,最后忘记一切,没有喜怒哀乐,如同行尸走肉,自残而亡!”闵哲说道。
“凤门可有记载如何破解?”应该有书籍可以佐证的,几乎无论哪部小说都这么说的。
“凤门从未有流传下来的书籍。”闵哲笃定地说。
玲珑颓废地扶着那寒床,手上传来的寒冷,她不曾注意,只想着如何可以解开他体内蛊毒。为什么事情总是这么多磨难?她的手不觉紧紧扣着那床,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她不知道,只是觉得那手指尖处有些发木,她这才看去,原来手在紧紧抓着寒床的同时,指尖的皮竟然被那床沿上的突起图案磨破了!一丝鲜红的血顺着手指流了下来,她几乎忘记了疼痛,只是有些懊恼地拿开手。
“凤使,您看!”闵哲忽然叫道。
玲珑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那玉白的寒床竟然现出淡淡的字迹,虽不明显,但足以让她看清,那字泛着极浅极浅的金红色,难道是金血?她猛然想起许佩瑶曾说过的话,忙伸出手在寒床边上一划,血,一点点渗进玉石中,那字迹竟是:“凤门历代凤使听命:日精是本门镇门之宝,却流落在外,应及早寻回,尔等以此为任,不可改也。另,进入此地之凤使,定是胆识俱佳,今遗下妙元散之方,可解奇蛊异毒,望广救世人。如有幸寻到地宫之门,则天下玄机尽解!”再下面是那妙元散的方子,玲珑顾不得依旧流血的手,蹲下,紧紧盯着那方子。
“闵尊使,此方可以解他的蛊对吗?”玲珑激动地说。
“是,凤使。这方子闵哲记下了,请凤使放心,我定尽快配出药材!”
“谢谢。”玲珑靠在寒床上,终于放松下来。
闵哲看着那药方,脑中飞快的记录着,那玉石上的字越来越浅,最后消失无踪。他皱着眉,说道:“别的药材即便难找,我却知晓在哪里,可是唯独末香,这个没听过,也不知在哪里,不过还好,可以先下其他的药材,只在最后让他服食末香即可。”
“末香?”玲珑重复着,“初一,联络各处,一定要找到末香!”
“是!”初一低头应道,转身快速离开,他那健壮的身躯挺拔而高大,让人格外信任。
最初的时日,玲珑只是坐在柳寻烟的身边,紧蹙着眉,不言不语,甚至不吃不喝,只是静静观察着柳寻烟的动静。那些影卫及闵哲见了都不约而同摇了摇头,可是谁也无法劝解。
春天终于迟迟的来到了凤栖山,那绚烂的花开在漫山遍野,玲珑却无从感觉。他依旧沉沉睡着,只是脸色不再是苍白骇人。
“凤使,他体内的毒已经清除一些了,现在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您应该带他到外面吸收天地之精华,这样他好得会快些。”闵哲心道,也只有这样的办法才能让她不那么消沉吧?
玲珑好似一惊,收起迷茫的眼神,想了想,说道:“初三、初四,找个椅子来,再弄几个轮子。”
等东西拿来,玲珑就让他们做了一个简易的轮椅,然后让影卫把轮椅拿到山洞外,让人把柳寻烟放上,她推着他在蜿蜒的山路上慢慢走着。她羸弱的身子似使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推动那轮椅,可是她却阻止影卫的帮忙,只是那么倔强地向前推着。
一处光滑的石台上,玲珑稳住轮椅,让柳寻烟靠在椅背上,她站在他的身后,轻轻为他梳理着那乌墨般的秀发,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在他耳畔浅声说道:“我再也不会把你丢在这尘世里了。你看这山间溪水潺潺,如果你醒了,我们就在此,可好?或者,你喜欢世间的极致权利,我就陪你去征讨,只要和你在一起,何必管那世事的变迁?就这样,直至我们老去,你可喜欢?”
那黛色的长眉依旧斜斜插入美鬓之间,狭长的凤目如弯月轻垂,玉色的脸上似浅浅现出一抹粉色,衬得那粉润的唇竟好似微微翘起般,显得异常妖娆,这景象惊得远处的鸟儿不敢接近,不知那绝美的容颜是妖是仙?
月缺月圆,春尽夏至,当漫山的绚烂早已被浓重的绿色取代时,凤栖山上谁与谁剪影成画?
第七十八章、寒夜天初晓
“寻烟,你说这山上的果树结的果子会甜吗?”
“你不知道?我说不会,你看,那果子是青色的,一定很酸吧?如果我把它放进你的嘴里,你会不会恼我?”
“当然不会,你怎会恼我?自来只有我气你,嗯,我也是太顽皮了。”
一片果树下,一个月白色衣裙的女子微笑着对椅子上的人说着,她不待他回答,只是自顾自说着,那笑有些疲累却依旧绽出灿烂,她知道,他喜欢她灿如朝霞的那抹笑容。
远处,几人如青松般屹立在那里,守卫着他们。
“夫人,查到末香了,只是……”初一回复着。
玲珑一阵惊喜,这多半年,终于有了消息了,忙说:“怎样?”
“末香是株奇草,摘下后一刻即枯,一日即化为水。所以,属下并未带回。”
“那它在哪里?”
“在地灵宫的后山禁地里,世间仅有一株。”初一说道,“属下近日才打探出来,而这末香的稀有矜贵也是刚刚知道。”
地灵宫?玲珑皱了一下眉,那双幽蓝的深瞳似乎又出现在她的眼前,她不想再与他有所纠缠,这一世已经欠下他太多的情债了。可是,那末香却在那里,究竟怎样才好?忽而淡淡的清泉气息传来,她为之一振,那是许久不曾出现的气息,那是柳寻烟独有的味道,她望向他,他依旧沉睡如故,她眉头紧蹙,想了想,紧咬了一下唇,说道:“明日我们带着寻烟一起去地灵宫。”
“是!”
蓝天钦,今生,你不该遇到我,纵然我对你无意,可却无法不动容你的深情。只盼月疏更漏之时,有人为你掬一抹柔情在心间。
地灵宫的门口,她停住脚步,这是第三次来这里了吧?望着那依旧的楼宇殿堂,终是不知怎样迈出这步。正在她犹豫不决之时,一个眼熟的丫鬟跑了过来,见她忙施礼说道:“夫人,您终于来了,尊主有请!”仔细一瞧,原来是那个曾照顾过她的丫鬟。
玲珑略一诧异,随后释然,这里是蓝天钦的地方,他怎会不知初一他们在寻找什么?
“有劳。”玲珑说完推着柳寻烟进入到地灵宫之内。
走了不多久,面前一座殿堂矗立在那里,这应该是地灵宫的大殿吧?虽不是异常的雄伟壮观,但也很是气派,有一种出尘的大器。
她推着他进入殿内,殿里面宽大异常,殿中央站着一个青白色的身影,背对着门口,那身影在这空旷的殿内显得有种落寞的孤寂,是他,沉静如海的蓝天钦。
他转过身子,看着进来的二人,幽蓝的深瞳一闪,嘴角忽而噙住一丝笑意,随即说道:“郡主别来无恙?”
玲珑微一皱眉,郡主?这般生疏,再一想,这样也好,总比他那浓浓的痴情要好。想到这儿,对他回一个微笑,说道:“还好,不知尊主和一心都可好?”
“一心!”蓝天钦轻唤一声。
银色的影子一闪而至,玲珑眼中带笑,“一心,我很想你!”
“夫人,一心也是。”
“你还好吗?”玲珑问道,感觉一心好像比那时丰腴了些。
“很好,你怎……”还没等一心说完,忽然从殿外传来一阵“哇哇”的啼哭声,随即一个年老的妇人抱着一个婴孩进来。
一心忙过去,小心地抱起那孩儿,神色变得异常温柔。玲珑心中一动,是他们的孩儿吗?也是,与他们分别也近一年了,怪不得看着一心有些发福了呢!她也好奇地凑了过去,逗着一心怀里的宝宝,而后由衷地说:“还没恭喜你们呢,他真可爱,跟一心一样漂亮!”
“夫人,”一心脸一红,忙说道,“他……”
“一心,带凌儿下去吧,你照看好他。郡主来此定有要事相商,我和她商议完就去找你。”蓝天钦打断她的话。
一心点头,然后抱着那个叫凌儿的婴孩退出大殿。
玲珑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终于有人可以抚慰他的忧郁了。有她,有那孩儿,他便不会孤寂,那是他的家吗?真好!
“郡主,此次来,是否是为着末香?”蓝天钦打断她的思路。
“是,我知道这要求有些过分,可是寻烟只差这一味草药就可以痊愈了,所以请蓝尊主割爱。”玲珑终于说出自己的要求。
蓝天钦望着坐在轮椅上的柳寻烟,淡淡地说道:“郡主可愿意割舍一物,来换取末香?”
“请说。”玲珑只是有些诧异此次蓝天钦的态度,那是一种回避,或者说更像逃避着什么。而她此时已无力去猜想,她只是希望尽快救治好柳寻烟,仅此而已。
“我要贺兰的玉玺,郡主可否愿意交换?”
“好,我换!”玲珑毫不犹豫地说。
蓝天钦楞了一下,不觉问道:“你不问原因、结果?”
“没有必要,因为我信你不会害人。”玲珑微笑着对他说。
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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