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笑道,“一路上赶回帝都,你也太辛苦了,康王,你要好好照顾她们母子呀。”
康王恭谨地回答是。
看得出,他很尊重太后。
太后转头对皇上说,“康王妃既然怀了身子,这几日就免了她跪拜的规矩,赐椅子她坐着就好。”
母亲的意思玄光帝当然会赞成,“就如母后的意思吧。”
默言暗中佩服。
固然让先帝一生中只信任她一个,苦心经营先帝那泛滥的爱情和皇后的位置已经很不容易,难得的是在今时今日,七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对她都如此尊敬。
可想而知太后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是后宫中的巾帼。
风平浪静的表象,默言不会天真的认为里面就没有血腥风雨。
后宫,有时候是女人的斗争,但那斗争永远都是为了男人。
唉,她想那么多干什么。
只要明哲保身,不要被祸及池鱼,已经是庆幸。
默言觉得非常的不自在,从她进来的那刻起,总觉得有一道锋利的目光紧紧的锁住她,抬头寻找,却找不到那目光的来源。
难道是宁淑仪?她暗忖。
福份!两姐妹同时怀孕!
只听得玄光帝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母后,既然如此,不如也免了宁淑仪的跪拜吧。”
顺势而上,太后神情自若的微笑,“皇上说得对,宁淑仪,还不谢皇上。”
宁淑仪娇嗔,“要谢也要谢太后呀,臣妾谢太后对我们姐妹的恩宠。”
太后不喜她恃宠生娇,对她却还是能容忍几分,同是自己的媳妇,她也不能太偏心,只是要真正做到公正又谈何容易。
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下其她的妃嫔,其中不泛眼露羡色和妒忌之色,然后笑道,“今日是皇室真正的团年饭,哀家也要充当一下财神。”
皇后微笑,“臣妾就代表大家先谢母后了。”
宁淑仪也不甘示弱,“太后的赏赐一定是好东西,臣妾也谢太后。”
不愿意领皇后的情。
皇后从容地微笑着,非常有范儿,今日她穿着玫瑰红凤凰刺绣锦袍,红色映得她的脸有了血色,衬托出娇嫩的楚楚可怜,但举手投足之还是不失凤仪。
接下来,太后真的当了财神爷,永和宫的太监早已捧着司设局准备的赏礼在外面等候,听得李公公宣传,鱼贯而入。
礼单李公公一早就准备好,照读就是,听到点到名的,身边的宫婢或者丫环就会上前领赏,而当主子的就起来向太后道谢。
一顿饭吃得如此热闹而繁锁,默言还是第一次见。
幸好她有了经验,早上吃饱了肚子才侍候太后,照他们这样吃法,恐怕吃到下午。
听说晚上玄光帝还准备了节目来款待各王爷和候爵,兄弟和襟戚一年中只有新年才相聚。
危机!锦荷的惊艳!
司乐部的舞娘是专门训练表演给皇上看的。
默言在现代的时候对跳舞甚是感兴趣,跳舞能锻炼身体的柔软度,女人最好多跳舞,生育过的最好就是练肚皮舞,能收缩子宫。
想到这,她忍不住嘲笑自己。
杀手的本能让她再次警觉到那灼人而尖锐的目光向她扫射而来,压迫感逼使她抬头,暗中环顾了一下四周,宁淑仪正和太后康王妃谈话。
不是她!
到底是谁?
宫里,她只和宁淑仪有所谓的过节,再寻找,只见锦荷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仿佛有话要对自己说。
想要装作看不见,可是她已经移了过来,站在自己的身边。
“默言,许久不见。”锦荷笑咪咪。
“锦荷姐。”默言浅笑打了个招呼。
锦荷凝视着默言,她一直不明白娘娘为何非默言不可,这宫里长得美的宫女多的是,聪明的采女更是不少,有点手段的更不难找到。
可娘娘却那么肯定,只有默言才能为她留得住皇上。
才三年时间,她长得越是落落大方,波光流转间,就有妩媚的风情扑面而来,偏生她又神色端庄,举止优雅,让人忍不住看了又看,想知道这女子到底是妩媚还是娴静。
媚而不俗,锦荷惊艳。
这种女子,若是皇上发现了还会放手吗?
娘娘赌得太大了。
不知为何,锦荷却觉松了一口气。
她在太后身边,皇上接触的机会虽多,但在太后的眼皮底下,皇上也不屑染指永和宫的宫女。
试探!娘娘希望见你一面!
锦荷敛了眼中的惊艳,笑咪咪的说,“默言找了一个好主子,我还没有向你道贺呢,娘娘说有机会见到你,一定要向你说声恭喜。”
默言惶恐,“默言向娘娘保证,什么都不会说的。”
锦荷深深地凝视她,只见她浑身微抖,仿佛很怕娘娘,眸底的惊惶失措也不是假装的。
锦荷微微放了心,始终只是一个小丫头,就算她再翻跟斗,也翻不出娘娘的五指山,为了个万一,她还是照着宁淑仪的话说了出来,“刘姑姑好本事,针管房出来的人都是能干的人,如意确实也很讨人喜欢。”
默言更惶恐了,“哪里是,都是为主子做事的,我们当然会尽心尽力。”
锦荷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不关心如意在金华殿的生活吗。”
默言浅笑,“有锦荷姐姐的教导,默言相信一定会比在针管房更好,我真是替如意高兴,和我一样找到了一个好主子。”
一番话说得真心真意,让人勿容置疑。
锦荷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说出了最终目的,“娘娘希望见你一面。”
希望见她一面?
这是命令式吧?
非见她不可!
用如意来威胁她!
默言低下了眼帘,眸底闪过一抹冷意,抬头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她为难地说,“默言会想办法去金华殿一趟的,只是太后若是不恩准……”
锦荷见她如此温顺,帮她想办法说道,“放心吧,娘娘会帮你想办法的。”
默言喜悦道,“那敢情好,默言能有今天,都是娘娘一手提隽,默言一定要亲自感谢娘娘。”
试探!宁淑仪对她依然不死心!
锦荷把话带到,又不着痕迹地回到了宁淑仪身边。
默言看见她们互相打了一个眼色,然后宁淑仪的目光悠悠地向她投来,她连忙绽开一个讨好卑微的笑容。
目光只是在她身上停留一秒钟,就转了过去了。
默言继续低着头,眼底的冷意又现。
她还没死心!
在她产下皇子之前,她是不会死心的。
只是谁又敢肯定,她产下的就一定是儿子呢?
昨日的局面,她和皇后只是打了个平局。
“哀家今日很开心,皇儿和儿媳都在身边一起过新年,来来,大家喝一杯。”太后笑得很开怀。
默言吓了一跳,连忙劝道,“太后,太医说你不可沾酒,还是以茶代酒吧。”
太后嗔道,“只喝一杯,难得喜庆,太医的吩咐就暂时不要管了。”
皇后劝道,“母后,你身体感寒,还是不要喝酒了,臣妾陪你一起喝茶。”
宁淑仪娇笑,“既然如此,我代太后喝酒吧。”
太后又嗔了她一眼,“看你,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如此不小心,你怀了身孕,也不应该沾酒的。”
王爷们和王妃们都纷纷劝她们不要喝酒,都以茶代酒的好。
可是太后很坚持,非要喝上一杯不可。
玄光帝淡淡地说,“既然如此,谁先建议母后喝茶的,就让那人代替母后喝酒好了。”
默言忍不住眼皮一抽。
是不是指她呢?
她怯怯地抬眼,目光都停在了她身上。
太后和皇后都笑意盈盈地望着她,似乎并不反对这个提议。
默言蓦地跪在地上,磕头说,“奴婢逾越,皇上饶命!”心中却腹诽,自己真的是上辈子欠他的,为何一碰面就栽在他手里。
逾越!玄光帝的怒气!
玄光帝脸一沉,眸底寒芒渐生,“大年初一,说的什么话,难道朕让你喝酒是委屈了你?”
“奴婢不敢!”默言继续磕头,很用力,额间已经渗出了血迹。
皇后不忍,为她求情,“默言,既然皇上让你喝,你就喝吧,本来是开心的事,你也不用感到恐慌。”
太后笑着说,“默言,你起来,把酒喝了,嗯,自罚三杯,就当替哀家向皇上赔罪,皇上,你说行不行?”
玄光帝脸和缓了一些,“母后说的什么话,哪有母亲向孩儿赔罪的道理。”
太后亲切慈爱地望着他,嗔道,“你这孩儿,对一个宫女有什么好气的,她又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关心哀家的身体罢了,默言,还不赶快起来自罚三杯。”
“是。”默言连忙爬了起来,额间的血顺着眼角滑了下来,她连抹都不敢,手震抖着连喝了三杯,喝得有点急,差点呛到,喝完后,她又连忙跪在地上,低着头。
宁淑仪在盯着她一系列的举动和神情,眸底的颜色深了一些,唇边牵成了不易察觉得鄙夷。
太后说道,“她都那么听话了,这事就算了,默言以后要记住,在主子面前,不可以自作主张,更不可恃宠就可以随便出风头。”
“奴……奴婢知错了。”默言又想磕头。
“回去吧,这个样子会影响了哀家的胃口。”太后淡淡地说。
默言离开了后,太后说道,“今天这么开心,皇上为了一个奴才搞得饭宴都僵了起来,快罚皇上喝一杯。”
玄光帝说道,“朕只是觉得就是这样不懂规矩的奴才,不懂得照顾母后,才会让母后感染了风寒,母后,还不如让小李子给你挑一个沉稳一些的……”
有意思!为自己解困局!
太后微笑,“哀家知道皇上关心哀家,默言平常也是很沉稳的,只是她刚刚从针管房调过来,没见过这种场面,放心吧,李公公在教她规矩的,宁王,你家小郡主怎么不带进来让哀家抱抱?”
人精就是人精,轻而易举就改变了话题,皆大欢喜。
这里的人都觉得看了一场闹剧,只觉得一个小宫女做错事是很平常的事,做为宫女的都忍不住幸灾乐祸;
有居心的,已经放弃了默言这枚棋子。
只有皇后,她脸上露出不为人意的微笑。
这个小宫女,确实很有意思。
刚刚她看起来很王妃们在闲话家常,但宁淑仪身体的宫婢靠近默言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
当然,她们之间的对话,她也派五娘听了个清楚。
默言离开了御膳殿,往永和宫走去,走过拱桥的时候,她发现刘姑姑在假山后面探头,她朝着那边走去。
“姑姑,你怎么来这里了?”
“默言,你怎么了。”刘姑姑看见她额上的血,天气寒冷,血已经被北风吹得凝结,看起来很可怖。
她摇了一下头,“没事,姑姑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有重要的事?”
刘姑姑神色凝重,“默言,在太后身边是有很多人眼红的差事,你个性本来就沉稳,一定有事发生才会这样。”
默言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放心吧,姑姑,这点伤给我解了一个最大困的,很值!”
相信宁淑仪看见她在大殿上没头没脑的一番行为,一定深信她是一个非常怕死的人,这样怕死的人是绝对不敢作出任何背叛。
有意思!为自己解困局!
刘姑姑颔首,才说自己的来意,“如意前日突然被李公公调去了金华殿,你可知道这事?”
“我也是刚刚知道。”
“你怎么看?”刘姑姑担忧地问。
默言沉吟了一下,分析道,“宁淑仪一定是不忿你把我送到太后身边,把如意调了去,就是要给针管房一个下马威,她要让姑姑知道,她是能本事动针管房的。”
“那女人,心肠真是太曲折了,你说,如意在那里,会不会很危险?”
默言暗自微笑了一下,也许会,但在她今天演的这场戏之后,如意暂时还是安全的,但她不想把话说得太满,又沉吟了一下,说道,“她那样做,也只是想让姑姑向她投诚;她知道姑姑是太后信任的人,只要我在太后这边不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她暂时是不会动如意的。”
顿了一下,她浅笑,“如意——只是她的筹码,但这筹码太小了,不会影响到什么,姑姑你安些吧。”
可是刘姑姑还是担忧,“皇后的病已经拖了很久,我担心万一宁淑仪生下了小皇子,到时后宫的一番争斗会波及到我们,宁淑仪争取到实权,她一定会记恨我当日逆她的意,首先拿针管房开刀。”
“皇后不会有事的,以皇后的倔强,她怎么也会熬到皇上立下太子,你看她这样的宴会她都一直坚持出席,就是要告诉我们,她还能在这位置上坐很长的时间。”
默言不是安慰的话,她真的觉得皇后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一个不简单的女怎么会轻易让自己倒下。
为自己解困局!
刘姑姑听了默言的话后算是放心了。
她离开后,默言慢慢地从桥上走去。
浑身发冷发软,连续两日的劳累,再加上身体的伤,今日还流了不少的血,伤口应该感染了细菌,她可能生病了。
有点麻木,不管是哪个时空,她生病也是独自一个人,就受任务受伤,她也自己处理,连医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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