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光帝看她不施胭黛的脸庞略显苍白,想到她辛苦为自己怀了骨肉,还时时刻刻惦记着自己,心中负疚,不由轻呵了口气,又把她拥进怀里,在她耳畔软语道,“朕今晚留下来。”
宁淑仪脸上绽开灿烂如花的笑容,脸庞有了些血色,一抹得意在她眸底飞快的闪过。
当晚,金华殿上下因为皇上的逗留,都显得喜洋洋。
翌日,大年三十。
宫人一大早就开始忙了。
默言也忙个晕头转向,以皇上为头的皇室宗室一大早就去皇室的宗庙拜神,而以皇后为头的后妃和内命妇也在外面等候。
太后担心皇后的身体,不顾自己也年迈,领着后妃和内命妇天没亮就在外朝拜。
午膳的时候分了开。
皇上和宗室卿候大臣在外殿用膳,而太后、皇后带领后妃和一干内命妇在内殿用膳,接受内命妇的过年祝贺之词。
皇后露了个面又回到她的宫殿去了,站了一个早上,她早已累得受不住。
太后在受了祝福之后,赏了大家过年的赏赐,也在默言一干人等的挽扶上坐上了凤轿回了永和宫。
默言的聪明和沉稳,太后很满意,于是一早同意了蝶玉出宫等候出嫁,让默言侍候在侧。
蝶玉不是皇室人,在宫里出嫁始终不好,虽然太后也算是她半个娘家,但她毕竟还有亲人在外面,宁国规矩,出嫁女要在娘家出嫁,将来的日子才会过得美美满满。
话说回来,太后回永和宫并不代表节目结束。
皇后虽然身体不适,但她毕竟是这后宫之主,年三十该安排的她也安排好,当然太后也心疼皇后,把永和宫的总管调了过去帮忙。
太后习惯了饭后会憩息片刻;对于默言来说;太后是一个生活习惯很有规律的老人家;也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家。
直到太后躺在床上,默言这才有机会喝一口水,她寅时起床,腹中还没有一点食物,她是没有经验,根本不知道竟然连抽空的空隙都没有。
太后身边的宫女!
离开了内堂,小瑜已经捧了一碗热呼呼的粥进来,关切地说,“默言姐姐,饿了吧?”
小瑜以前是负责侍候蝶玉,在外面听太后吩咐干活。
永和宫,李公公是管事,却也是内务府主管,他既得太后的重任,玄光帝对他也是很信任。
蝶玉、三元和小云也在内殿侍候,作为永和宫的大宫女,专门有小宫女侍候,而小瑜就是专门侍候蝶玉的。
后来蝶玉想着自己要嫁人了,觉得小瑜也很细心,做事也很沉稳,于是把她提到了内殿做事。
而李公公是从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就在身边侍候的了,对于太后的喜怒哀乐了如指掌。
皇后的身体虚弱,让太后劳累不少,就连后宫的内务府一切,还是她在掌管,例如今天,也是李公公负责辅助皇后把今天的一切打点妥当的。
默言接了过来,吃得很狼狈,“小瑜,我还真是佩服蝶玉姐,她以前是怎么熬过来的?”
小瑜浅笑,“你是没有经验,以后宫里有什么活动,你一早起来一定要先吃饱,不然的话肯定会饿肚子。”
默言很快就吃完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以后会注意的了。”
小瑜掩嘴,笑得很斯文,“你要不要还吃一碗,待会看戏,要看又是一整天,恐怕我们要很晚才能用膳。”
默言也想吃,可是吃粥很不方便,她想了一下,让小瑜去端了一碟糕点。
小瑜刚离开,三元匆匆走了进来,默言轻问,“你不是在畅音阁帮李公公打点吗?”
三元神色慌张,“我有事要禀告太后!”很明显不想对默言说。
默言阻挡,“太好正午休,那边如果有什么事发生你应该和李公公商量才是。”
闻话,三元宁愿踱来踱去也不愿意告诉默言到底发生什么事。
宠婢!宫女间的勾心斗角!
默言也担心她会吵醒太后,微微一笑,“三元姐姐,我刚到太后身边做事,很多事情是不知道,不过你若是有急事的话,这样干等也不是办法,不如说来听听,好有个商量。”
三元沉吟了一下,这个针管房过来的卑微宫女,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得到太后喜爱。
不管她心里多不平衡,这个事实她不能不承认。
想着,她贴着默言的耳边耳语起来。
听了她的话,默言忍不住脸色微变。
她这样的反应,让三元忍不住有点得意,不管你多么讨人喜欢,看你怎么向太后解释。
默言当然察觉到三元的情绪,她知道这三元对她的敌意,除了小瑜,这永和宫许多人对于她突然成为太后身边的红人又妒又恨。
默言一点都不介意别人怎么看她,穿越这么离谱的事情她都淡然以对了。
她委婉地对三元说道,“别担心,你先去帮忙,这事我会告诉太后的了。”
三元心中虽是不愿意,但默言现在的地位怎么得也比她高一些,她只好转身回去了。
她刚离开,小瑜端着糕点回来了,看见默言站在门外,说道,“默言姐姐,你怎么不坐一下,是不是很饿了?”
默言哪里还有心思吃糕点,她在犹豫着要不要唤醒太后,把三元说的事向太后禀报。
老人家都是浅睡的,太后早就听见了外面的说话声,没有事发生的话,三元不会突然跑回来的。
她以为默言会唤醒她,却没想到那小丫头这么沉得住气。
轻咳一声,提示她们自己已经醒了过来。
默言和小瑜已经分别捧着洗脸的水和一盅滋润的甜汤进来。
完毕后,默言细心地递上了手套。
太后微笑,“默言,是不是有事要对哀家说?”
撞到了宁淑仪的肚子!
默言早在进来之前想好了措辞,她不想因为个人的偏见来陈述这件事来影响太后的判断。
尽量用平淡的的语气说道,“谢良媛不小心撞到了宁淑仪的肚子,宁淑仪不舒服,太医说怕是动了胎气。”
太后神情如常,“因何撞到宁淑仪?难道这些妃嫔的眼睛现在都长到额头上么?”
默言低着头,道,“奴婢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她真的不知道,根本三元说的,谢良媛一朝宠幸,有种小人得意的嚣张,居然到宁淑仪面前嚣张起来。
只是宁淑仪也忒狠了一点,拿腹中龙胎来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小嫔妃。
谁都知道皇上子嗣单薄,只有皇后生了一子一女,好不容易有个妃嫔怀了帝裔,在这个不是皇后独自坐大的后宫,宁淑仪已然是皇帝心目中的宠妃,即使不能代替病久的皇后,起码谁都不可能挑畔她在皇上心目中的宠爱。
太后的表情依然是淡淡的,六十岁的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养尊处优是最好的美容品。
岁月是最好的老师,在这个风云如涌的后宫,能如此淡定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事皇上知道吗?”太后问道。
“皇上已经知道了。”
闻言,太后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蓦地睁开,眼眸闪过一抹凌厉。
语气却是很温和,“这些女人,为什么就不能稍停一下呢?”
小瑜有点忐忑。
默言倒是自在一些,她并没有说谢良媛被皇上打板子的事,若是太后知道皇上为了宁淑仪打了别的妃子板子,恐怕会大怒。
身为后宫六院之首,也作为皇上的母亲,她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在对待自己的老婆方面公平公正一些,就算有妃嫔做错了事,也要公正一些处置,而不是让得意的人更得意。
争风吃醋!太后的喜爱!
默言说道,“只要太后在,她们就算有什么心思,也瞒不过您。”
太后微笑,她一笑,整个人显得慈祥起来,“你这丫头,倒会说话。”
默言浅笑,“奴婢说的是实话。”
太后说道,“我们去吧,大概去到哪里的时候,应该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了。”
那是当然的。
不管是不是得宠,那些争风吃醋的事传到太后的耳中,对她们始终没有什么好处。
太后不是一个声色俱厉的厉害人物,更多的时候,她都用装糊涂来成全他们,只要不太过份。
“起驾!”
太后的鸾轿一到达畅音阁,已听得众命妇同声跪安:“太后吉祥!”
“免礼!”
太后微笑,一派安详的模样,在皇后的搀扶下坐上了中央首席,皇后坐在右边,宁淑仪坐的是太后的左边席上。
众妃嫔和命妇都说着奉诚的话,关于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却没人提出来。
太后转头,用平淡的语气问宁淑仪,“宁淑仪,感觉如何?要不要回去休息?等会开戏会很吵,恐怕会惊到腹中的龙胎。”
宁淑仪脸色微变,太后知道刚才的事了吗?
这些见风使舵的狗奴才,竟然这么快就把事禀报给太后知道。
她恭敬地回答,“谢太后关心,臣妾不累,腹中的龙儿也挺喜欢热闹,居然一直没闹。”她娘家的人也在命妇座位上,若是她就这样被太后赶走了,她的脸往哪里搁。
太后亲切温和地微笑了,她颔首,“若是觉得不舒服就说出来,不然的话,皇上会怪哀家和皇后对你不周到呀。”
主宾定义得很清楚。
虎视眈眈!体弱多病的皇后!
宁淑仪是个聪明人,她当然知道太后这样说话是让她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想要在众妃嫔面前宣布自己的得宠可与皇后相比,太后也可以在众人面前把她踩到脚底。
她的脸色微红,装作不安地站起来一福,“谢太后的关切。”
心中却是暗恨,皇后都病了那么多年,就算你想保,你还能保得了多久。
“坐吧,戏已经开始了。”太后的表情还是那样亲切温和。
一直站在身后的默言为她们倒上了热茶,她发现皇后的脸色苍白,额上渗着细汗,大概已经很累了。
“皇后娘娘,请喝茶。”这个参茶有宁神补气之效,老人家最适合喝,皇后大概刚才被气了一下,所以有点支持不住。
默言现在才有机会看清楚皇后的样子,她穿着大红凤袍,鬓角插了支晃眼的金步摇,年约二十五、六岁,脸庞太瘦削,乌黑的眸子倒是亮晶晶的。
她曾经无数次猜测……以为会看到一个冰冷倨傲的女郎,或是一个严谨端肃的妇人,或是个表情戚婉却目光锐利的女子……没想到,她竟然会见到一个如此温和,甚至带点孩子气的女子!
发现默言在打量她,她不以为意对默言嫣然一笑,“母后,这个就是代替蝶玉的小宫女吧?挺机伶的。”
“这个丫头是很聪明,也很能吃苦,哀家初时会以为她要很久才会适应,没想到半个月时间,她就让哀家很满意了。”
皇后露出娇俏的神情,“母后的眼光永远都是那么好,下次如果有这么玲珑的宫女,记得推荐给臣妾。”
太后看着皇后那瘦削的脸孔,想起她刚进宫的时候,也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可人儿,却在生了她的孙儿后把身子弄垮了。
不由得心疼起来,“是不是不够人侍候?你身边的徐姑姑呢?”
皇后心计!体弱多病的皇后!
皇后浅笑,“徐姑姑和李公公在打点一切,哪有空在臣妾身边,有五娘就够了。”
五娘也是个机灵的人物,她向太后福了一礼,用清脆的声音说道,“都是奴婢不周到,请太后降罪。”
太后说,“一开口就让哀家降罪,就太后说得太可怕了,日后整个后宫的人都怕了哀家。”脸上笑得很开心,没有要怪责的意思。
皇后笑了两声,就忍不住咳了起来。
五娘显然是侍候惯了的,轻轻地抚摸着皇后的背,让她顺一下气。
太后说道,“妙儿(皇后的闺名),你还是回去吧,这里有哀家就行了。”听着像要要赶皇后,语气却是无限的关切。
不像刚才对宁淑仪的口气,明着是关切,实际是要压宁淑仪的气焰。
“多谢母后的好意。”皇后委婉的拒绝,“臣妾的责任怎可以让母后来担待。”
太后牵了她的手,拿她无可奈何,“你看,手都冰凉的,手炉呢?你这让会让哀家很心疼。”
默言站在后面,察觉到宁淑仪的唇边牵起不以为然的笑意,只听得她娇笑道,“是呀,皇后,太后那么关心你,你就不要让太后如此操心了,就先回去休息吧,臣妾会照顾太后的了。”
皇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怎敢让宁淑仪操劳,万一腹中的胎儿有什么,本宫恐怕担待不起。”
敢情刚才的事,皇上毫不过问她的意见,就插手了后宫的管理,她就算再怎么习惯,也没办法当没事发生。
宁淑仪连忙陪笑,“臣妾还没那么娇气。”
皇后又是一阵急咳,五娘用哀求的眼神望向太后。
太后这次很坚决地说,“五娘,默言,你陪皇后到泮月阁,然后宣太医到泮月阁为皇后诊脉。”
皇后心计!体弱多病的皇后!
皇后还想拒绝,可拗不过太后的坚决,只听得太后又说道,“默言向来沉稳,有她在你身边,哀家也放心。”
宁淑仪站起来说,“不如臣妾送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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