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山卧雪
☆、第1章 楔子
“开门,快开门!”
门房里正靠着墙打盹的小厮猛的被咣当当的门环响给弄醒了,半恼半惊的问道:“谁啊,这么晚了,叫魂呢。”
“没王法的东西,我是你主子爷!”
小厮一听,哪敢怠慢,赶紧把门开开,方要打千作揖,冷不丁就挨了个窝心脚。
“哎呦喂,我的娘哎。”小厮往旁边一倒,惨叫一声,猛的就见呼啦啦挤进来好些人,头来的是五六个男人,簇拥着大爷,个个面色不善,后来的是七八个媳妇婆子,中间也簇拥着一个,这女人穿着打扮凤立鸡群锦绣辉煌的,打眼那么一瞧,我的亲娘哎,是府里的大奶奶打上门来了啊。
小厮知道今夜不得好了,逃又逃不得,所幸脑袋一歪晕死过去。
这宅子本就不大,更没有穿花拂柳之处,这半夜闯入的一行人径自直奔正堂,为首的男子,戴冠着锦,衣饰楚楚,屋檐下的灯笼一照,便见这男子实在生的好看,面如傅粉,唇似涂朱,眉黛鼻挺,身姿颀长恍如翠竹,真一个端端正正的贵公子也。
然此时贵公子面色实在称不上好看,命身畔仆从踹开屋门,径自往卧房而去,身后仆从、媳妇婆子们也都要跟随进去,贵公子蓦地停下,转身,看向随后进屋的贵妇人道:“让他们都出去等着。”说罢自己将寝室的门踹开。
贵妇人给下人们使了个眼色,下人们纷纷离去,贵夫人唇角一翘,托了托自己精心装扮过的发髻,迤逦而入。
寝房里,一灯如豆,贵公子往床上一看,顿时面目紫涨,大喝道:“好一对奸夫淫|妇!抓奸的已到了你们床下了,竟还睡的死猪一般。”
此时正搂着一个女人睡觉的男子“噌”的一下子掉下了床,也没看人,跪在地上就大喊道:“大爷饶命,都是如夫人勾引奴才的。”
贵公子一听,顿时心火上涌,见床上的女子依旧没醒,安心睡着,登时邪火上来,一把揪住女子的头发给拽了下来,一巴掌扇了下去,破口大骂道:“洛瑾瑶,你这贱人竟还睡得,你可真对得起我。”
女子迷迷瞪瞪醒来,只觉脸颊火辣辣的疼,一看见贵公子便开口道:“筠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突然回来了是吧,我要是不来,我还不知要被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瞒上多久呢。”
“妹妹身子弱,筠哥哥你消消气,不能打,打不得。”贵妇人走上前来,要来拉架,不想贵公子不听还好,一听贵夫人这样说,抬起手就又是一巴掌,“身子弱还偷男人,我就是素日太迁就她了。”
洛瑾瑶捂着自己登时肿胀起来的脸颊,这才有些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蓦地转头一看跪在床边赤身*的男人,又低头一看只着了一件芙蓉锦大红肚兜的自己,登时双臂抱在自己胸前,挣扎着要去找件遮羞的衣裳,贵公子却不允许,抽出自己随身的松花色汗巾子来就扬手鞭打。
洛瑾瑶无处躲闪,只拢着胸哀哀哭泣,声音细细弱弱,摇着头,泪眼汪汪的看着贵公子道:“筠哥哥,我没有,我不知发生了何事,醒来、醒来就看见你来了,我真不知是怎么了。”
“筠哥哥,你看妹妹都这么说了,这事定然是有误会。快别生气,仔细伤了身。”贵妇人劝解道。
“大堂姐,你、你怎么也来了。”洛瑾瑶羞的不知捂脸还是捂胸才好。
贵妇人从地上捏着手指拾起一件桃红色缠枝莲穿化蝶的绸衫搭到洛瑾瑶背上,笑的温温柔柔,“妹妹,我早知道他把你从杭州接来了。筠哥哥,真真是我们姐妹的冤家。”
“谁是她的冤家,她的冤家不知有多少个呢。洛瑾瑶,我真不知你竟是这样一个水性的女人。”贵公子冷冷一笑,“也对,我早该知道你就是这样一种不知廉耻的女人的,你当初既能跟着我来,现在又与一个下人通|奸也就不足为奇了。”
洛瑾瑶登时心神俱伤,拢紧衣衫,死死瞪着贵公子,秋水瞳眸里一双泪珠欲掉不掉,“赵筠,你怎能这样说我,一个女子一生只爱一个男子,自从我心悦于你,我便打定主意以你为我今生今世唯一的夫君和倚靠,你去杭州接我,我看你待我诚心诚意,又以死相逼,我这才不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顾外面蜚语流言跟了你来,你如今怎能没良心的说这样的话骂我。难道非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才可吗?”
赵筠冷笑,“三贞九烈的姑娘才不像你似的,男人一勾就跟着出来,反倒撇下自己正经的夫君不管。你洛瑾瑶,定然是生性的勾三搭四,拈花惹草。”
洛瑾瑶几乎不曾晕过去,她望着眼前的男人就仿佛不认识他了一般,削尖葱指指着他,尖声道:“赵筠,你敢再说一遍?”
“我怎么不敢,你就是水性杨花的女子,你自己看看,看看,啊,铁证如山,你还想用花言巧语蒙骗我吗?”赵筠一把扯下洛瑾瑶身上的遮羞衣,狠狠拧了一把,高抬起洛瑾瑶的下巴,照着她那张苍白如雪的脸就啐了一口,大骂道:“贱人。”
“这是要怎么闹呢。哎呦,妹妹你也是,怎就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呢。”贵妇人把脸一转,一副不忍看的模样。
“瑾瑜你向来贞静贤淑,对我一心一意,哪里会明白她那种女人心里是怎么想的,瑾瑜我错了,以后我再不会为了她冷落你。”
洛瑾瑶彷如死了一般,望望自己的大堂姐,又望望那个深情款款对着另外一个女人的赵筠,她恍如被谁当头棒喝,一霎全明白了,伏地一大哭,“赵筠,你负了我,你负了我啊。”
“洛瑾瑶是你负了我的心,你还倒打一耙,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洛瑾瑶只觉有苦难言,有冤难诉,百口莫辩,此番被辱,又羞又急又怒之下,爬起来就要往床柱上撞以表清白,不想从后面被人一把拽住,便听那赵筠道:“这么就想死,也太便宜了你。”说罢,赵筠就用自己的汗巾子绑了洛瑾瑶的手,提起来一把扔到床上,又掏出自己的手帕塞了洛瑾瑶的嘴,这才指着洛瑾瑶的眉心骂道:“给你吃好的穿好的,想这么容易就死,没门!你给我等着。瑾瑜,我们走。”
“你不能这么待妹妹,她身子弱,这么一夜会冻病了的。”
“你别管,我自有道理。来人,堵了这奸夫的嘴,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跪在角落里一声不敢吭的奸夫这才猛的抬头去看洛瑾瑜,洛瑾瑜闭了闭眼,点了点头,那奸夫便不吱声了,由着人把嘴堵了。
眼见奸夫被拖拽走,那夫妻二人也携手恩爱离开,洛瑾瑶凄凉羞辱的倒在床上,呜呜哀哀,苦在不能开口争辩冤屈。
洛瑾瑶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的眼睛肯定已被她哭肿了,鸡叫三声的时候她哭累了,朦朦胧胧的睡去。就在此时,寝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响声惊动了洛瑾瑶,她还当是赵筠,缓缓睁开眼睛一看就发现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人一瘸一拐的进来了,她当时就吓死了,奈何嘴里堵着帕子想叫也叫不出来,只呜呜的哀鸣。
“你莫怕,待会我必伺候的你欲|仙欲|死,瑾瑶,我的肉儿,你不知我想你想的那儿都疼了,整夜整夜的疼,好容易我用一张宋徽宗赵佶的《芙蓉锦鸡图》才换了和你*一度的机会,可不能虚废了,来吧。”这个男人说完就趴到了洛瑾瑶身上,猴急的就往洛瑾瑶玉门上猛一阵钻,洛瑾瑶疼的几乎昏厥过去,拼死挣扎。
软烟罗糊的纱窗破了个洞,从洞眼里伸出一只眼珠子来,这眼珠子凸起,正泛着残虐快感的红光,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身子被欺辱着,心被赵筠那个负心汉伤着,手被绑着,嘴被堵着连咬舌自尽也不能,洛瑾瑶只觉生不如死,清清的眼泪掉,一双眼绝望悲楚。
架子床几番摇动,浅青色樱草纹的帐幔又几番撕扯,那人心满意足的离去,嘴里的帕子被扯掉了,汗巾子也被解开了,唇被咬破,身上被掐的青紫遍布,洛瑾瑶光着身子趴在床榻上,垂垂欲死。
好容易缓过气来,她也不哭,拿起被扯烂了的衣裳木木的往身上套,正在此时寝房的门又被推开了。
洛瑾瑶抬头一看,却是自己的大堂姐洛瑾瑜。
“洛瑾瑶,这滋味不好受吧。”洛瑾瑜满面红光,神态兴奋的问。
洛瑾瑶怔怔的望着洛瑾瑜,一时心里翻江倒海。
见洛瑾瑶依旧这般憨傻,洛瑾瑜眉眼之中俱是掩饰不住的兴奋道:“实话告诉你,昨夜那一场都是我安排的,可你以为我们的筠哥哥看不出来吗,是他玩厌了你,不耐烦再哄着你了,就你那小性子坏脾气,你还以为你是大伯父大伯母捧在手心里的娇宝宝啊,你还以为自己是鲁国公府的千金小姐吗,你现在是个什么东西知道吗,一个臭不要脸的专供一人耍乐呵的私娼!哦,你身娇体弱,足不出户,一定不知道吧,你爹你娘都死了,现在袭爵的是三伯父。”
“爹,娘。”洛瑾瑶痛哭失声。
洛瑾瑜拍掌大笑,眼见着洛瑾瑶气喘不继,还继续火上浇油道:“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祖母七十大寿那年那日,是我设计的你失足落水,是我将那些艳诗让人塞到你的诗稿里去的,你闺誉尽毁,被迫嫁给一个低贱粗俗的商人,是我、三伯母、祖母一手所导。你以为祖母是真的疼你吗,你以为你爹半生都不得一个儿子是什么缘故,你爹能做初一,我们就做十五,我爹可不能白白被你爹给害死。”
“你胡说,四叔不是我爹害死的,是四叔遇上盗匪被盗匪害死的!”洛瑾瑶猛的捂住自己的胸口,死活不承认。
洛瑾瑜瞧着洛瑾瑶痛苦就欢喜不迭,“是不是也无关紧要了,现在害死我爹的人都死了啊,真是天道好轮回。而你洛瑾瑶,你何必还活着呢,活着白白碍我的眼,快快下去找你爹娘忏悔去吧。哦,你还不知道吧,你那正经的夫君正在想方设法的打听你的去处呢,那男人倒也是的,你都给他戴了绿帽子,何必再舔着脸来找你,依着我早打上门去,只问你爹娘是怎么教养的女孩,他倒好还要替你瞒着不让人知道,真真也是犯贱。”
“洛瑾瑜、赵筠,我愿化作厉鬼,缠得你们永世不得超生!”洛瑾瑶倏忽觉得一口怨气涌了上来,恨不能一时拿刀砍了她,遂积攒起一股力道猛的朝洛瑾瑶拱来,洛瑾瑜慌忙躲避,不想洛瑾瑶怀着一腔怨恨撞来,冲势太猛,一时刹不住脚“嘭”的一声撞上了柱子。
顿时血花四溅,额头顿时血烂模糊,洛瑾瑶趴在地上,仅剩下半口气,便见眼角落着泪,奄奄一息道:“赵筠你负了我……夫君……对不住……”话未完,她已咽了气。
☆、第2章 再世为人断孽情
大齐,洪武帝年间,杭州西子湖畔,十里街上有一户人家,家主名叫钱通,这钱通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名叫钱元宝,名不见经传,普普通通,不过是个依赖父母兄弟过活的子弟;大儿子名叫钱金银,这一位,在杭州城可了不得,是一位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的好人儿,生得五官俊朗,身材魁梧,性情潇洒,年二十有二,别看他年纪不大,这好人儿却早已挣出自己的家业来了。
这还要从他十岁那年失踪后说起。坊间有的说,那年钱金银和他弟弟钱元宝拌嘴打架,说是老爹娘偏心小儿子,把他打了个半死,他受不住跑了;还有的说是被拐子给拐卖了,后有一种说法是被财神爷招去做了四五年的善财童子,不管怎么说吧,原本失踪了的孩子,他爹娘都给当做了死的,没成想三年后他又自己找了回来,问他爹要了本钱,跟着船下了南洋,这一去又是两年,从海上传来消息说他跟的那艘船半路上遇到了海贼,被扔进海里喂鱼了。他娘在家哭的死去活来,谁曾想又过了两年,他又从南洋回来了。
这可了不得了,就跟买通了财神爷似的,先开了洋货铺子,又买了一艘小船,还往海外去,赚了钱又生钱,钱生钱,小船换了大船,一艘换成两艘,又过几年,海外贸易他自己跑够了,又在陆上买了两座茶园,把茶庄开到了京师,这还不算完,又开始捣鼓起丝织品来,从南边绣娘手里收了货卖到北边,等跑通了南北丝织品这条路,弄清了里面的道道,人就堂而皇之的开起了绣庄,自己雇绣娘、买绣娘,自己开起了绸缎庄,钱生钱这游戏玩的是风生水起。
人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钱金银可不正是印证了这一点吗。
可以这么说,如今钱家这么大份家业,其中七成都是这钱金银挣来的,人称一声钱大官人。
钱大官人赚钱的业绩先搁在此处,暂且不表,且说钱大官人打从京师国公府娶来的这一位美娇娘。
身份高贵自是不必说了,可身份如此之贵重,人为什么又要嫁给他呢,虽说他钱多,但出身低贱啊,士农工商,最贱也。
坊间就流传说他娶的这一位千金乃是坏了名声的,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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