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个充满忧伤却笑得明媚如春的脸容,邵云影怔了怔,心里有了些动容,禁不住陷入了与冰夷在一起生活的回忆。
那时候,他只是长白山上的一只小雪狐,某天,被兄弟逼迫着出去觅食,不小心中了猎人的陷阱,然后被路过的冰夷救了,带回昆仑山的幻月神居。
在银狐一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那时,邵云影还没幻化成人形,他想修炼成女人,以身相许。只是,后来他选择了男子模样,因为在陪伴冰夷的岁月里,他总是看到月下的孤影,念着明月这个名字时眼里的浓情与沉痛,强烈地意识到这个女人在冰夷心目中的地位,自己变成女人的下场就是被抛弃、厌恶,就如洛宓妃。
他并不知道冰夷和明月之间的事情,但在他成功幻化成人形,欣喜若狂地跑到冰夷面前对他说“主人,我要永远保护你”时,冰夷怔了怔,然后露出认识以来的第一个笑容,炫目得让天地失色。
“就是这样的笑容,只要你以后保持这样的笑容,你将会是我最欢喜的宠物。”他说。
“得令!”虽然不知为何,但是他开心地笑了,为自己的笑容得到主人的欢心而得意。
“很好,你以后就叫邵云影,云中的影子。”说着,冰夷温柔地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然后抬起头,仰望天上的月亮,陷入了沉思。
邵云影看着那样的冰夷,被深红的月桂花瓣缠绕着,在月光下显得唯美而悲伤,忍不住靠近,却发现那只是一个只为等待某人的世界,一个自己遥不可及的世界。
他不明白,既然冰夷瞧不起任何人,拒绝任何人走进他的世界,为何对像他这种低微的生物如此宠爱?但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原来只是因为明月。
邵云影,不过云中的影子,是明月的笑容的影子,怪不得冰夷一直让他保持那种纯真的笑容,怪不得当他在尔虞我诈的磨砺中失去那种笑容后,被厌弃。
原来,他要追求的是这个,可是,如此清澈温柔的笑容,出淤泥而不染的纯美,教他如何学会,如何保持?
雪花,不知何时悠悠而降,带着惨淡的笑容,邵云影在雪中呆了很久,然后仰头叹了一口气,从容地捡起地上的扇子,摇了摇,偷偷来到流莺的房子里,发现将臣不在,只有蚩尤在打瞌睡,于是轻手轻脚地走到流莺的床前,抽出银针,利索地刺下去,解除她的毒。
随后,他又想了想,再喂给她吃“七日沉睡散”。
“邵云影你这个混球,大冷天的你还摇什么扇子,本大爷要把你的扇子烧了,本大爷……烧了……”刚把药喂给流莺吃,却听到身后的拍桌子谩骂声,吓得邵云影浑身哆嗦了一下。
正愁着如何化解这个尴尬的气氛,却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邵云影只好硬着头皮转身去偷看,却见那人依然呼噜大睡,刚才不过他的梦呓。
邵云影满脸黑线,盯着那张正义凛然的脸,忽然笑得十分邪恶。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一只毛笔,沾了点墨,轻手轻脚地走到蚩尤的面前,在那张可爱的小脸上涂鸦了一会,然后满意地笑了。
“蚩尤,你这小子又给我偷懒?” 邵云影正要把笔放回原处,却闻明月的声音,只好把笔放在桌子上,摇了摇扇子,从窗边飞闪出去。
他的身影刚消失,明月便推门进来,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将臣和流里流气的毕方。
“蚩尤,快起来,我把毕方请过来了,你……”看到正在酣睡的蚩尤,明月毫不客气地揪起他的耳朵,但见那张‘俏脸’,忍不住捧腹大笑,“哈哈哈!蚩尤,你这张脸是怎么回事?恶作剧吗?”
“你令堂的,笨蛋明月你笑屁,本大爷的脸有这么好笑么?”被吵醒的蚩尤十分不爽地怒瞪明月。
“兄弟,本大仙好心借个镜子,让你看清事实!” 毕方忍着笑意,肩膀一耸一耸的把袖子里的银镜抽出来,递给蚩尤。
“好端端的,本大爷照……” 蚩尤接过镜子,一脸疑惑地瞄了一眼,立马跳起来,“你令堂的,这谁啊?”
明月、将臣和毕方听闻,很有默契地指着他。
“本大爷的脸?你令堂的,谁在本大爷的脸上画画,是谁?将臣,是不是你?” 蚩尤把镜子一甩,左右遥望,拔出龙魂剑指向将臣。
正文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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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画画,只喜欢杀人!”将臣听闻,正经八百地走过去,端起蚩尤那花花碌碌的脸,煞有介事地说:“我看看,你的脸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刹那间,屋子内满脸笑意的人变成了满脸黑线,无语问苍天。
“靠,本大爷没脸见人了!” 将臣的话似乎更加打击蚩尤。
他一手捂着脸,一手拖着大剑,急匆匆地离开,但还是不时听到他在走廊上的怒吼声。
“看什么看,回家看月亮去!再笑本大爷,砍死你!”
“哈哈哈哈……”
虽然不知是谁在蚩尤的脸上画王八,但见不可一世的人如此吃瘪,屋子内响起明月那银铃般的笑声。
活死人将臣痴痴地看着她,面无表情。
游戏人间的毕方依旧挂着一0一的笑容,看着她,但笑不语。
明月见此,恢复往日神色,走到床边坐下。
“毕方,帮我看看流莺的情况吧。”
跟邵云影决裂后,她想到了懂得医术的毕方,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把这位时间守护神请出来,此刻不提出要求更待何时?
“好!”毕方豪迈地走到床边,细心替流莺把脉,发现一切脉象正常,只是,似乎被下了“七日沉睡散”,必须要昏睡一段日子。
“怎么样?”见毕方沉默,明月紧张地问。
“这个嘛……”毕方看到明月紧张得双颊绯红,觉得十分可爱,故意拉长声音,说,“放心,她没事!”
“没事你干嘛这副表情?欠扁?”明月气得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扁人的工作我来就好,月儿,你靠边站!” 将臣不明白那只是他们之间的玩笑话,立刻亮出钩镰枪,向毕方的眉心刺过去。
“啧啧啧,真是主仆同心!放心,她之前的毒已经解了,但又被下了另外一种毒,不过只是让她安静地睡上七天,七天后便会醒过来。” 毕方并非省油的灯,立刻利用空间转移躲过,然后出现在桌子上,喝着香茶,依然一副一0一的笑容。
“你令堂的,到底是谁做的?在本大爷脸上画乌龟的混球是不是你?”已经清洗干净的蚩尤在屋外听到毕方的话,大大咧咧地走进来,坐到他的旁边,眯缝着小眼睛,问。
“佛曰,不可说!” 毕方瞄了一眼蚩尤,痞痞地一笑,瞬间转移到明月的身后,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亲爱的小月月,这个将臣放着不管是很危险的,建议你必要时把他扔掉。就这样,报酬本大仙改天来取,后会有期!”
说着,迅速偷香了一个,在将臣的钩镰枪飞出之前,明月发飙之时,带着得意的笑容消失在空中。
蚩尤看到唯一的知情人要走,立刻上前阻止:“你令堂的,别急着走,给本大爷说清楚到底是哪个混球,本大爷要砍了他!”
无奈,那人已逃,得不到任何回应,他十分郁闷地坐在地上画圈圈。
“别气,下次我在他身上戳几个洞!” 站在身旁的将臣收起钩镰枪,笑得十分血腥。
“哼哼,就你这身手?”蚩尤眯缝着小眼睛,哼哼然。
“嗯,我也怀疑武功退步了,不如我们来切磋一下。”说着,不等人家答应,便抽出钩镰枪,毫不留情地刺过去。
“你令堂的,谁跟你切磋……哎呀,你这个老怪物,居然敢偷袭本大爷,砍死你!”
说着,就跟将臣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面对他们的打闹,明月习以为常,不去理会,只是静静地看着流莺的睡脸,陷入了久远的沉思。
她知道那个人是谁,只有他才有解药,但她不会告知蚩尤和将臣。只是,她不明白,既然把毒解了,他为何要让流莺沉睡七天?
七天,为何是七天?难道他在暗示,在这七天里会发生一些事情?
想到这,明月苦恼地皱了皱眉,脑海里闪过刑天的诡异笑容,心里萌生一种不详的预感。
“传言,雪月城不能染血,否则遭受血光之灾!”
此时,一个鬼魅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明月望向窗外,看见一脸空茫的洛宓妃正失神地走过,喃喃自语,不禁一愣,连忙走到她的面前,随即低垂着眼睑,神情忧郁地低吟:“宓妃,为何你会变成这样?”
“传言,雪月城不能染血,否则遭受血光之灾!”洛宓妃并没有理会明月,低吟着,继续往前走。
“宓妃,等等。”明月记得洛宓妃每次出现,左近卫都会出现,把她带回月夕院,但此刻左右张望,仍不见身影,只好尾随而至。
及至郊外的坟场,洛宓妃忽然停下来了。
明月疑惑着她的举动,正要上前攀谈,但见她所站的坟前,那一行触目惊心的文字,身心巨震,一时陷入了痛苦的自责。
那是她的亲娘,苏姬的坟墓。
她就葬在刑天的旁边,但刑天并没有死,死去的只有小菊花、映红、歌姬和她的亲娘。
小菊花死的时候,她和蚩尤经常来祭拜,但映红死后,她没有再来了,甚至连亲娘的葬礼,她都没能赶得上。
她努力回忆着与她们的邂逅,她们死去时的惨况,想到刑天和邵云影的话,心里不禁在思量一些事情。
小菊花、映红、歌姬死后,刑天被指控是凶手,而他自己也认了,却被传说中的吸魂仙子虐杀。这是为何?吸魂仙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当所有人都认为刑天死了,他又以另一个姿态出现,告知她和苏姬的真实关系,并让她知道是他派邵云影杀害苏姬的。这又是为何?如果只是报复,隐藏在身后不是更好?为何要这样做?
接着是邵云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回到冰夷的身边。本以为凶手是他,但他只是对流莺投毒,并没有杀害任何人,为何刑天要跟她说,派去杀害苏姬的是邵云影?
她们之间的死,到底有何关联?
她又该向谁求证?
邵云影?不,他对她恨之入骨。
刑天?不,他已不是那个纯真的孩童,他派人杀害了她的亲娘。
剩下的就只有神秘的吸魂仙子了,但如何才能找到她?
……
雪花,在风中纷纷扬扬地飞舞,明月站在宓妃的身边,看着一座座触目惊心的墓碑,感觉双眸干涩,却始终不见泪水。
“你令堂的,原来躲在这里,怎么一声不响地离开,让本大爷和僵尸脸到处找。”
此时,一声破雷而出的叫骂声由远而近,明月回眸一笑。
“对不起,我只是看到宓妃——”说着,便要搜索洛宓妃的身影,却发现只有自己,十分疑惑,“咦,刚才还在的……”
“什么宓妃?我看到的就是你这个笨蛋,要不是本大爷来拜祭小菊花,估计还在外面瞎找。” 蚩尤压根儿不晓得她在说什么,白了她一眼,(W//RS//HU)然后跪在坟墓上参拜。
“对不起!”明月蓦然想起自己的鲁莽,一脸愧疚。
“哼!”拜祭完毕,蚩尤站起来,肩上扛着大剑,撇撇嘴。
“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明月再次真诚地道歉,同时凝望眼前的一座座墓碑,目光变得无比坚定。
她暗自对那些死者说:“对不起,各位!对不起,亲娘,我一定会找出凶手!”
“哼哼!”蚩尤并没有察觉明月的心思,得意地抬头了头,但听到她接下来的话,很没形象地摔倒在地。
“你还对小菊花余情未了?”
“你令堂的,什么叫余情未了,本大爷只是觉得应该来拜祭她,还有他们。” 蚩尤火气十足地跳起来,连忙替自己澄清。
“哦!”听闻,明月心感愧疚,不知如何应答,但见蚩尤走到刑天的坟墓前,把鲜花放在上面,忍不住告诉他,“小天还活着,你不必……”
“他死了,我认识的刑天已经被吸魂仙子杀死了。” 蚩尤低头,语气坚定地说。
“……”想到蚩尤一向把乖巧的刑天当做弟弟,想到他得知刑天还活着,还背负了残酷的真相时的反应,明月识趣地闭嘴,同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蚩尤,当初你被吸魂仙子偷袭时,有见过她吗?”
“没有,她包得太严实,出现得很诡异,不过,本大爷倒是闻到一种奇特的花香。” 蚩尤皱了皱小巧的鼻翼,道。
“可以形容一下么?” 明月热切地盼望着。
“额……谁知道!对了,你怎么问起这个?该不会……你想去找她?” 蚩尤想了想,眯缝着小眼睛,盯着明月。
“嗯,我想,或许疑团的突破口就是她。” 明月托起尖细的下巴,认真地回答。
“不行,那人太危险了。你没有听到邵云影那个家伙说的话吗?雪月城夜晚不能外出就是因为这个家伙的关系,我们还是赶快回去。” 蚩尤感觉自己听了不得了的话,立马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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