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秘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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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秘玺-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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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指什么?”
  “算了,”吴飞有些烦躁,“我只是猜测,说了你也不信。”
  我没吭声,过了一会儿问他:“你不想报仇了?”
  吴飞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斟酌怎么回答才好,“周寻,有的事别想那么简单。”
  “你们好像是在合伙做生意。”
  “你想过没?即使我现在就杀了她,除了泄一己之恨,又有什么用呢?何况我不一定能打得过她。既然大家都为一个目标,不如暂且合作。”
  “你还装得挺像的,还五五分。”
  “大丈夫能屈能伸。”
  “东西找到了再继续翻脸?”
  “肯定会。齐主任这么精明,一定也清楚这一点。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于她于我都一样。行了,看画吧,我怎么老觉得有些古怪呢,你瞧这儿。”
  我凑近认真看了一下,别的地方涂的都是颜料,那儿却用刀刻着个东西,虽然刻痕里满是虫屎和黑泥,可笔画还是能模糊辨认出。
  吴飞让我帮他照着,他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脏物清除掉,那个东西显露出来了,手电筒橙黄的光圈在墙壁上摇摇晃晃,那是一株盛开的荷花。
  咚咚,吴飞用手指在上面敲了敲,突然一拳头捣过去,那个图立刻凹陷下去,露出一个碗大的洞,他把手伸进去,一点点向里摸索着,后来停止不动了。
  “什么?”
  “空的。”他收回胳膊,似乎很不情愿。
  “噢。”我倒没觉得失望,古人不可能傻到这程度,藏个宝贝还做上记号,此地无银三百两,生怕别人发现不了。
  “那弄这个洞干吗?”吴飞满脸疑惑。
  “是装饰吧。”
  “不像,你懂不懂风水?”
  “猴三懂。”
  “他?他在下面待了多久?”
  “来回好几次,还有小曹,运出去一些破碗。你该不是怀疑东西让他藏起来了吧?”
  “咱们走吧。”
  “床底下不看看?”
  “那可是个整体,你能搬得动?”他拍了下头,恍然大悟,“天,整体,我怎么没想到这点,这石床当时是怎么运进来的?”
  我们围着研究了好一阵子,才发现床是用一条条青石堆积起来的,由于切得像豆腐块一样平整,又用沙子砌过,接缝非常微小,组合后单从外部根本看不出来。
  “要不砸开?”我非常不屑,他们老吴家处理东西都喜欢玩这套,先是把一颗人头砌到西屋水泥台里,老头儿的远祖又弄出来这个。
  “动静太大了,这些虫子胆子小,一有大动静就到处瞎爬,搞不好咱俩还得光屁股上去,转着圈儿丢人。”吴飞犹豫着,“再说也不一定藏这里。”
  墙一侧的那个进出的洞响了下,猴三钻进来了,“有情况?”见我们都没应声,他贼溜溜地四处照了照,发现了墙上的那个新洞,“找到了啊?”
  “屁。”我说。
  “那快上去,老太婆等不及了。”
  齐主任在院子里站着,看我们上来,“这么久?”
  “我看看还有没有有用的线索。”
  “有吗?”
  “没。”吴飞摇了摇头。
  “你能不能先穿上衣服?”齐主任不满地打量着吴飞,不知是忘了还是故意给人添堵,他还穿着那条缀蓝补丁的红三角裤。
  我们提了些水,到堂屋去洗身上的泥。史队长正躺床上想心事,看我们进来,他马上脸拉二尺长,趿拉着鞋出去了。吴飞褪下来那条裤衩,顺手往椅子背上一搭。
  “好风骚。”
  “剩这一条了,扒半天才找到。”
  “那你平时?”
  “平时谁穿内裤啊?”
  “有品位。”我向他竖了竖大拇指。
  等我们换好干净衣服出来,发现扔在门口的脏衣服被收起来了,林姐在井边忙活着,晾衣绳上已放了条裤子,往下滴着水。
  吴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嘴张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谢谢啊。”
  林姐回头嫣然一笑。
  史队长斜倚着墙,微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猴三搬着把椅子从西屋里出来,看了看,明白怎么回事了,兴冲冲地:“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呜呜呜,每次都被欺侮,小心我一定报复……”
  我有些担心,这么搞下去,就像猴三唱的,史队长一定报复。后来事情的发展,证实了我的猜想,只是当时我没料到他会采取那种方式。
  43
  林姐认定这个地下避难所是姚广孝派人给建文帝造的。
  姚广孝是明初的一个天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黑衣宰相,他十四岁那年当了和尚,不好好蹲庙里念经,天天琢磨着造反,结交权贵,想干一番大事。
  机会终于来了,姚广孝跟了燕王朱棣,为朱棣夺天下立了汗马功劳。
  到他八十四岁那年,发生了件奇怪的事。
  当时他已经重病在身,不能上朝了,仍然住庙里。朱棣来探望他,两人正谈到高兴处,突然姚广孝沉默下来,朱棣觉得奇怪,问他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姚广孝说:“溥洽已被关了好久,希望陛下能赦免他。”溥洽也是个和尚,因为曾藏匿过逃亡的建文帝,被朱棣抓起来,在牢里蹲了十多年了。
  朱棣恩准了姚广孝,并赐了金唾壶。八十四岁的黑衣宰相姚广孝颤巍巍从床上下来,抱着朱棣的脚痛哭流涕,连磕了十几个响头,不久后便死了。
  “姚广孝为什么提出这个要求?当年要不是靠他帮忙,朱棣还不一定能打赢他侄儿,是晚年良心发现了?”林姐像是在提问,但脸上却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他想试探下朱棣对建文帝的真实态度。”
  “那直接问不行了?”小曹不是很理解。
  “皇帝家事,大臣过问属于大逆不道。再说了,建文一直是朱棣的最大心病,只要建文还在,他这个皇位就名不正言不顺,坐不安稳。”
  “是不是姚广孝知道了建文帝下落?”
  “其实朱棣也知道,在这之前几天,胡濙向他报告过。”
  “朱棣不是表明不再继续追究了吗?”我想起老头儿曾给我讲过这段故事。
  “皇帝的心谁能摸得准,万一他哪天又反悔呢?姚广孝的潜台词是,我这几十年跟你出生入死,高官厚禄、金银财宝都可不要,但这是我死前唯一的要求。”
  “放了建文帝?”
  “对!我推测是这样的,虽然朱棣答应了,但姚广孝还是不放心,他跟朱棣朝夕相处大半生,知道主子是什么样的人。为防万一,又让人修建了这个避难地道。”
  “他态度怎么转变得这么快?不单是良心发现吧?”
  “史书上说他晚年回老家,本来以为父老乡亲肯定敲锣打鼓夹道欢迎,没想到乡民一见他就吐唾沫,连亲戚都骂他背叛故主,狼心狗肺。”
  “受刺激了?”
  “应该是的,古人看重这个。”
  “他知道传国玉玺藏哪里吗?”齐主任问。
  “这个就难说了。”林姐的好兴致立即没了,苦笑了一下。
  “我还以为是条找传国玉玺的线索呢。”齐主任不大高兴,站起来挥挥手,“都散了吧,又不是做学问,花时间讨论这个,真是浪费!”
  夜幕降临后,空气变得凉爽,吴小冉拉着我出去散步。天上弯月如钩,一个大大的圆圈围着月亮,看来明天要起风了。
  “我想去看一下爷爷。”
  “不是说了桥垮了吗?”
  “绕路走嘛,有你陪着,只要你不嫌累,走一个月也没事。”
  “咱们睡树上喝西北风吃水果啊?”
  “那也没什么,到那时候就秋天了,山果都熟了。”吴小冉想了想。
  “你又不知道他住哪儿。”
  “问吴飞嘛。”
  “他不会说的。”
  “求你了。”
  “不行。”我想了想,“齐主任要知道了,她一定会派人过去补几刀,你爷爷还能活吗?再说你去了有什么用?一点忙都帮不上。”
  “我就是担心他。”
  “我理解,等这边事完了,咱们一起去,现在真不行。”
  “看样子是找不到了。”
  “谁知道。”
  “说不定早丢了,或者藏别处了。”
  “可总得试一试,按照吴飞分析,这片地方最有可能了。”
  “你一说我想起来了,那个吴飞和林姐是不是有点什么?她帮他洗衣服。”
  “也帮我洗了啊。”
  “周寻,你知道我意思。”
  “管他呢,你们女人心里是不是都藏着个鬼,做事没脑子?天生受虐狂?林姐读书读糊涂了,竟然会对吴飞有好感?”
  “这有什么奇怪的呀,平时越封闭保守的女人,越容易爱上亡命之徒。有人总结了一句很经典的话,说每个女人内心深处都想做压寨夫人。”
  “贱!”
  “说谁呢?就像我吧,名牌大学,年轻貌美,这么好的女孩儿,不也是跟你一个初中毕业蹬三轮的进城民工好上了,我图什么呀?”
  “高中。”我纠正她。
  “区别不大,总之凤凰找野鸡。”
  “你就臭美吧。”虽然我听了不舒服,可我承认她说得有道理。
  “感情的事,不好说。你不觉得齐主任可怜?被男人害成那个样子,一身病。”
  “史队长更可怜。”
  “哦,那倒也是。”
  “你说齐主任那癫痫病是被害出来的?她告诉你的?我们村子里有几个,都先天的啊,说是在胎里时,后脑勺上的一根筋没长好。”
  “受刺激过度也会这样。”吴小冉深吸了一口气,“赶快结束吧,无论找到找不到,结束了我好去看爷爷。”
  我们又手牵手各处走了走,好久没有这样了。我有种很奇特的感觉,希望这个夜晚永远延续下去,时间就在这一刻定格,希望我所有预感都出自神经过敏。
  从半山腰往下望,可以看到几点稀稀拉拉的灯光,又黯淡又萧瑟,微弱地闪动着,好像一阵风刮来就能全吹灭。
  这村里的人越来越少了,等老的死光,小的全接走,桥再无人去修,就变成一与世隔绝的荒村了,房子禁不住雨打风吹,肯定全倒,荆棘和野草几年内就会把这里生活过的痕迹完全吞没。我想起吴小冉曾谈起过的盖学校。
  “你还打算在这里当老师吗?”我试探她。
  “一直在想啊。”
  “我以为你忘了呢。”我攥紧她的手。
  “嘿,不会,只是要等这事结束,他们走了以后。”
  “你还说要尽快一起离开呢。”
  “暂时的啊,暂时躲他们一下,这群人我看见就恶心,一天都受不了。等过段日子咱们还会回来的,周寻,你说好要陪我,可别反悔。”
  “我说话算数。”我默默地看着她,月光下她的脸温润如玉,我轻轻地吻了她一下,她把头温柔地靠在我肩上,“小冉,你知道小曹的理想是什么?”
  “他没告诉过我。”
  “跟林妹妹结婚,然后去北京西郊农村找块地,盖几个墙头,种地养猪。”
  “那他现在就能去啊?”
  “没到时候,他不是自称曹雪芹后人嘛,想亲眼看一下传国玉玺,了却一下心愿,他说这玩意儿跟《红楼梦》有很大关系。”
  “也许是真的。”
  “想必传国玉玺真有魔力。据他讲《红楼梦》本来是写完定稿了,曹雪芹过来看了传国玉玺,回去就恍惚了,把书稿投到火炉里,还亏一个女的,叫什么胭脂的抢救及时,要不前八十回也留不住。”
  “大学时候,我老师就讲过,说《红楼梦》是写完的,要不怎么会批阅十载,增删五次?这可是重大轰动性新闻,他该去红学研究所哪儿的说呀!”
  “去过,人家都当他是疯子。”
  “哦,是有点传奇色彩,天不早了,回去睡吧。”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吴小冉的房间里还亮着灯,不过窗帘拉着。我想这真怪,不会是又在开什么会吧?那也不用拉窗帘,三更半夜,野外深山,又没找到传国玉玺,蚊子这么多,让听都不一定有人愿来,故弄什么玄虚?
  吴小冉去厕所了,我放轻脚步,来回走了几趟,歪脖树旁边的黑黢黢的坑,在昏黄的月光下像张大的嘴,阴森可怖。黑狗那条翘起的腿还在我心里堵着,如果它满身湿土从里面爬出来……我赶紧截住了念头。
  门上有条细缝,露出一道狭长的光线,我忍不住凑近往里面瞄了瞄。
  林姐在帮齐主任梳头,齐主任穿着碎花睡裙——这比较罕见,平时哪怕天再热,她都是长裤长袖,一副保守打扮——坐在镜子前,她的头发又黑又长,白天大多时候都绾着,现在则像绸缎一样垂在背后。
  那头发看上去很顺滑,可林姐板着脸梳起来没完没了,齐主任也没流露出丝毫厌倦。我觉得挺没劲的,打算不看了。突然齐主任动了一下,她动得不太自然,像被人狠捣了下肋骨,猛地向一边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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