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征战,朝廷收取了商家重税的原因,如今的樊城已经没有了以前的繁荣景象,虽然街面上依然人来人往,可是真正买卖的人却少了很多。
迎亲的队伍刚刚进入樊城,樊城的官员便赶了过来,要把秦之翦一行人安排进自己的宅子里,金鎏原本以为秦之翦不会答应,樊城虽然不似以前繁华,酒楼客栈还是很多,住下他们一行人并没有问题,可是秦之翦却答应了,只是想在大秦一眼拒绝了樊城官员的宴请,一进入安排好的院落便亲自查看了一遍,部署好守卫这才去而来金鎏的屋子。
屋子里摆了满桌的酒菜,南浩江早已等的不耐烦,一见他进来便咋咋呼呼的要开始吃饭,“怎么才来,真是快饿死我了,你也真是的,若是不放心人家安排的院子不住便是了,何苦住进来了还要小心翼翼的!”
“别动!”秦之翦打落了南浩江筷子上的菜,换来他一个怒瞪,“这里东西最好不要吃,我已经让人去樊城最好的酒楼定了酒菜送来,一会便到,你再等等!”
“等这么久好不让吃,还要等,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不住这里,直接去住酒楼,现在早就吃饱了躺床上了!”南浩江看着一桌子的美味口水都要掉出来了,见佳琴在秦之翦的示意下一盘盘的往下端,真想伸手去抓一把塞在口里,可是他虽然是混过江湖的,毕竟也贵公子出身这种事情他还是做不出来,只得看着桌子上的美食一样样被撤走。“你住了人家的院子却不吃人家的东西,明显的在怀疑人家,你就不怕那个当官生气?”
“爱气不气!”金鎏端了一碗茶放在秦之翦的面前。
秦之翦接过茶碗喝了一口,“大秦眼下的局势匈奴人很清楚,他们既然想到要和端王联合一起除掉我,我防着他们自然也是应该的!”
“那你还喝他们送来的茶!”南浩江瞪着秦之翦喝了一口的茶,想起自己已经喝了几杯茶了,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金鎏笑了一下道:“你都喝了这么多了,要出事也早就出事了,放心吧,我来的时候就让佳琴去看了一下,送过来的水都是从府里大厨房后面的水井里打上来的,除非他们准备让这座宅子里的人都跟我们陪葬,要不是不会动那口井里的水的!”
“鎏儿做的很好!”秦之翦握着金鎏放在桌上的手捏了捏,笑着说道,又斜了南浩江一眼,哼了一声道:“亏你也是行走江湖过几年的人,竟然连鎏儿都不如!”
南浩江的眼角抽了抽,看着秦之翦于金鎏四目相对眉目传情的样子捂着嘴叫了起来,“哎哟哎哟,我牙酸,你们可别这样了,还让不让好好吃饭了!”
金鎏被南浩江耍宝的样子逗笑了,秦之翦只瞥了南浩江一眼没有说话。
从樊城最大的酒楼预定的饭菜很快就到了,南浩江也正是饿了,一连吃了两碗饭才放慢了速度慢悠悠的吃着桌上的才,金鎏看着一桌子卖相和味道都不错的菜没有什么胃口,闻着饭菜的味道就觉得有些难受,秦之翦却往她碗里夹了不少的菜,她也是随便吃了两口就吃不动了,任由秦之翦怎么说也不动筷子,最后实在烦不胜烦了,说了一句军医说孕妇益少吃多餐,他才没有再逼金鎏吃东西。
用完了晚膳,金鎏觉得屋子里饭菜的味道太重,让佳琴在皮昂便旁边的隔间里摆了茶请秦之翦和南浩江过去坐,直到南浩江走的时候屋子里的味道还没有散去,她索性也不回屋子里睡了,就在隔间歇了一晚,秦之翦美其名曰不放心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睡觉,也留在了隔间里,二人挤在隔间的罗汉床上睡了一晚,虽然没有睡在床上舒服,不过比起营帐里已经好多了。
一夜无语,第二日一早都胡权次派来接他们的人便到了,为首的都胡权次身边的亲信文臣左顿,左顿一直就反对对大秦宣战,可惜都胡权次好大喜功听信了柯木诸的话,在占领了大秦十几座城池的时候还因为左顿的保守而对他横加指责,甚至怀疑他与大秦勾结,软禁了他的全家,现在认识到错误才把左顿一家人放了出来,还让他来接秦之翦去都城。
“左顿大人,许久不见!”秦之翦几年前打败了匈奴,与匈奴签订合约的时候,与他一起起草合约的便是左顿,他对左顿的人品还是有些了解的,所以见到他时也不像见到樊城官员一样冷漠。
“王爷,左顿真是愧对王爷!”左顿四十岁上的样子,两鬓已经有些花白,许是因为前些日子被软禁的原因,人也显得苍老了许多,身材魁梧也备不住背有些微驼,上前行了一礼便被秦之翦扶了起来,一脸惭愧的道:“左顿真是无颜面对王爷!”
秦之翦并不是个狭隘的人,虽然不喜欢匈奴人,也没有觉得匈奴全都是坏人,至少这位左顿大人他还是很欣赏的,上回若不是因为左顿的诚意,合约也不会那么快的签成,只是没想到几年后那一纸合约还是被某些人的野心撕毁了,“大人步兵这样,本王了解大人的为人,自然晓得今次的事与大人无关,看大人的样子,想必也是受了不少苦的!”
左顿没想到秦之翦会这样的通情达理,抬眼看了他一下,与一旁的南浩江一拱手,重重的叹了口气,请秦之翦上座,在他旁边坐了下来道:“都是柯木诸那个该死的家伙撺掇王上,要不我们两国也不会落到眼下这步田地,左顿当时也向王上进言过,只是王上被柯木诸蒙蔽,加之本国又发生了百年难遇的旱灾,百姓食不果腹,王上只怕也是被逼急了,才听信了柯木诸的谗言,如今倒好,灾情没有得到缓解,反而让百姓陷入了更加贫困的境地,王爷是不晓得,如今的匈奴已经有易子而食的事情了!眼下已经过了年,往年这个时候大雪已经覆盖了整个草原,可是现在却依然片雪未下,可想而知今年只怕也是个大旱年,匈奴的百姓怕是要遭大难了!”
易子而食!秦之翦眉头微皱,自进樊城后,他便觉得樊城不似当年繁华,还以为是战争所致,原来还与旱灾有关系,匈奴国以畜牧业为主,出了大片的草原外,也有少量的农田,这些农田根本不够百姓生存,以前匈奴都是靠用牛羊很大秦换米粮来维持,如今发生旱灾,不仅让粮食颗粒无收,草原枯败,水源干涸,牛羊自然也难以生存,只要稍微一想秦之翦就晓得如今的匈奴百姓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左顿见秦之翦不说话,接下去的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只得一脸无奈的望着他。
秦之翦是何等精明之人,一抬眼看到左顿的眼神,心里便有了计较,“本王与左顿大人素有交情,贵国王上派左顿大人来,怕不只是接本王那么简单吧!”
“王爷果然是聪明人!”左顿眼睛一亮,又迟疑了一下,才道:“其实敝国王上让左顿来,除了接王爷去都城,还有一事让左顿一定办成!”
“哦?”秦之翦挑眉,与南浩江对视一眼,“不知是何事?”
“就是……议和之事。”
“既然大秦的皇上已经答应迎娶贵国的香颂公主,自然是想与贵国和平共处的。”南浩江闻言轻笑了一声,开口说道。
左顿面上露出一抹难色,眉头一皱,咬牙道:“这位大人说的是,不过敝国还有一事相求!”
“一事相求?何事?”秦之翦端起茶碗装傻,其实听了左顿方才的一番话他已经猜到了大半,可是人情归人情,他还没有敞亮到拿大秦的利益做人情的地步。
见秦之翦这样说,左顿心里就有些忐忑了,他年少的时候在大秦游学过几年,对大秦很是了解,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极力反对柯木诸攻打大秦,知道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事实也和他猜测的一样,匈奴不仅退还了所有的城池,还要赔上一位公主,除此之外大秦也绝对不会像第一次签订合约的时候一样,与匈奴以兄弟之邦相待,现在若是再签合约的话,匈奴怕是只能是大秦的附属国,可是他也很清楚,以匈奴王上都胡权次的性格,怎么可能答应成为别国的附属国?
其实在左顿看来以匈奴现在的形势,若是成为大秦的附属国,对匈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既然是附属国,大秦便有帮助匈奴摆脱困境的义务,可若是单单只签停战协议,匈奴不仅要因为此次撕毁和约割地赔钱给大秦,还不能要求大秦对自己施以援手,这对匈奴来说便会是灾难性的打击。
虽然左顿心里什么都清楚,可是眼下跟秦之翦谈判的是他,都胡权次又再三交代他一定要求得大秦的援助,他只得硬着头皮道:“左顿晓得这次柯木诸带兵侵犯大秦,让大秦的百姓保守战争之苦,可是这全是柯木诸这个笨蛋的错,匈奴的百姓没有错,可是因为柯木诸,匈奴的百姓的生活却更加水生火热,如今敝国打败,柯木诸回来后便被王上囚禁了起来,可匈奴的百姓还在死亡的边缘挣扎,王爷宅心仁厚,必定不想看到匈奴的百姓受苦,还请王爷对匈奴的百姓施以援手,匈奴国所有人必定谨记王爷的恩德,没齿难忘!王爷……”左顿心情激动,说着一拱手单膝跪倒在秦之翦的面前。
“左顿大人快快请起!”秦之翦起身相扶,左顿却不愿意起来。
“左顿大人这样不是强人所难吗?”南浩江眉头一挑开口说道,“贵国遭遇旱灾的确值得同情,可是万万不该因为这个原因便起兵攻打我大秦,两国有协议在,若是贵国的王上发一封国书与大秦的皇上,皇上必定会出手相助,可是现在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贵国攻打大秦十几个城池烧杀抢掠了不知多少,我们到现在还没有统计处数据来,贵国怎么好意思再来要求我们的援助?”
左顿原本也是舍下老脸来求秦之翦,听了南浩江的话,一张脸红的像是要烧起来一样,也不好意思再跪在地上了,毕竟也是个有骨气的男儿,一脸尴尬的站起来,拱手道:“这位大人说的对,是左顿强人所难了,若不是王上让左顿把这番话带到,左顿便是舍了这张老脸也说不出这番话的,还请王爷见谅!”
“左顿大人不必这么说,大人的人品本王还是了解的!”秦之翦淡淡的说道,“只是援助的事情……恕本王不能答应!”
援助没有求来,左顿无可奈何,也无心与秦之翦再说下去,担心自己回去无法和都胡权次交代,一脸失落的跟樊城的官员交代了一番,便和秦之翦一心人踏上了去都城的路。
秦之翦进入樊城的时候身边带了三百精兵,要往匈奴都城自然不能再带这么多的人,留了二百精兵在樊城,身边只带了一百精兵,并那些送迎亲彩礼的马车和一些侍从车夫。
从樊城到匈奴的都城还要五天的时间,第二日金鎏便从南浩江那得知了左顿请求秦之翦援助匈奴的事情。
“王爷真不打算答应匈奴的请求?易子而食,这是多恐怖的事情啊!”金鎏一想起这四个字就觉得毛骨悚然,不由的伸手按在自己的腹部。
秦之翦看了金鎏按在腹部的手一眼,一个冷眼扫向一旁的南浩江,南浩江正在吃匈奴有名的奶酥糖,被秦之翦看的口中的糖差点卡住喉咙,忙咳了几声把喉咙里的糖咳出来又喝了一口茶才开口道:“不是我想说的,是那些匈奴百姓上前来讨要吃的,鎏儿见他们穿的破衣烂衫,问起来我才随口说起来的。”
“那些人易子而食了?”秦之翦冷声说道,眼神冰冷,虽然他心里很清楚,他们是大秦派来迎亲的队伍,若没有左顿示意,那些饥饿的匈奴百姓根本靠近不了他们的车队,左顿是想让他们亲眼看一看匈奴百姓的凄惨的境况,让他们心生怜悯,从而答应援助匈奴,所以才放人那些乞食的匈奴百姓靠近他们的马车,他不怪左顿,甚至左顿得知未来的镇北王妃有身孕后,让那些匈奴的孩子接近马车乞求食物,他也不怪左顿,左顿有皇命在身,自然会想方设法得到援助,只是南浩江这个笨蛋怎么能和金鎏说什么易子而食的事情,金鎏现在已经吃的很少,他是想害的他的妻儿都饿肚子吗?
“呃……”南浩江迟疑了一下,秦之翦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一眼,起身慢慢的往后退了一步,望着金鎏!
金鎏收到南浩江求救的视线一把拉住了秦之翦的手,“王爷就不要管是谁告诉我这些的了,我实在是觉得那些孩子可怜,王爷真的不打算帮匈奴的百姓?虽然匈奴撕毁条约攻打我大秦有错,可是那些百姓没有错啊,他们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吃食了,却还要被朝廷以征收军粮的名义收走,说到底,那些百姓才是最可怜的啊!”
其实就算南浩江什么也不说,金鎏也从哪些乞食的孩子们那里打听到了一些,那些孩子们用平静语气描述出来的场景让她心惊,她不敢相信匈奴的百姓会过着这样水生火热的日子,简直如人间炼狱一般,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秦之翦能够帮一帮这些百姓,就当是为她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