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吸也很热,他动了一下脑袋,在她的肩膀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脸埋进她的脖子,热热的呼吸炙烧在她的脖子上,一阵一阵,仿佛把她也要烧起来了。
她从来没有感觉这么热过,像一个雪人要融化。
“……你是谁?你是谁……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这是谁……定的规矩……谁……”
他仿佛在做梦,嘴里不停的低语着一些话,断断续续,不知所云。
冬雪背着他一路的走,想弄醒他却弄不醒,他仿佛陷在了梦魇之中自己不愿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
冷轻寒开始不停的道歉,冬雪听得没来由一阵烦闷,使了法术就要叫他发不出声音来。只是他的声音仿佛魔咒,在她耳边突然响起。
“……雪儿,娘子……”
冬雪呆住,他在叫谁,难道是在叫她?
他不停的模糊的叫着“雪儿”“娘子”,干燥柔软的嘴唇寻到了她的颈项,轻柔怜惜的吮吻。
“腾”的一声,她的脸仿佛被火烧着了,不可抑制的红得吓人。
“……雪儿……娘子……雪儿……”
冬雪几乎是手足无措的把他从背上扔下来,忽的脚下一软,被他纠缠的手脚绊得一起摔落。
天旋地转。
身在冰凉的雪地上,她想挣扎。身边的人却缠上来,手脚并用,头埋进她的颈窝,身体重重压在她身上。
她僵硬住。
有温热的液体滑到她的脖子上,慢慢淌落,痒痒的,揪心的,慢慢冷却……
“……对不起,雪儿……”
他终于不再乱动,仿佛炼情退去,他陷入沉睡。
她缩在他的怀里,感受着脖子上他流下的凉意,再无力挣扎。
不知是因他温暖的怀抱,还是他已然冰凉的泪水……
冬雪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天微微透亮,身后抱着她的冷轻寒还没有醒过来,呼吸轻轻拂在她的后颈,让她有一种奇异的安宁的感觉。
她修炼成妖,化为人形已有几千年,这么长久的时间几乎已经让她忘记了还有安宁这种感觉。
每日每日,她都在重复一件事,醒了睡,睡了又醒,然后又睡……
循环往复,她看出去的世界都是雪一样的白色的,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不知道要干什么也不知道想要干什么,一天一天没有目的的呼吸着。
只是,她不知道躺在一个人的怀里醒来,是这么宁静的,让心里填得满满的一件事。
她转过身,怔怔看着他熟睡的脸开始发呆。
安静了片刻,冷轻寒醒转过来。
怀里抱着一个软软的身体,有点冷冽的香味,刺激的他的嗅觉,有发丝绕在鼻端,痒痒的。
他睁开眼睛,雪衣如画的少女,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她仿佛在出神,眼里有宁静温暖的光彩。
似乎曾经他曾这样抱着她一起迎接晨曦;似乎曾经他这样看着她忘记朝阳;也似乎曾经他这样对她发誓要永远在一起……
那些似乎和曾经都在他的眼中渐渐淡去,他看到她的眼神宁静,看到她的鼻尖秀气,看到她的嘴唇诱人!
他闻到了香甜的味道,混合了她身上淡淡的香。
原来是炼情还在发作啊,看来他真不能想她,现在连幻觉都有她躺在他的怀里,他真是可笑又可悲啊。
明知不可为而为,那叫愚蠢。
这是他自己说的话,原来说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啊。
香味越来越浓,几乎迷惑了他的神智。
就放纵自己一次吧!他心里这么对自己说着,也许他是不清醒的,也许这一刻他是忘记了修仙弟子与妖的身份的,也许……没有也许,他以唇覆上那抹诱人的粉红。
他的吻,与他的冰冷完全不一样,热烈而缠绵。他拥紧了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之中,他加深这个吻,几至窒息。
炼情的绯红色慢慢从他的脸上退下,他放开她的唇,脸色恢复冰冷。平缓了呼吸,他睁开眼,怀里的人却没有消失,粉红色的唇瓣被吸吮得鲜艳殷红,闪着水润的光泽。
“你……”冷轻寒的声音暗哑低沉,显示着他还未完全从那一吻中恢复过来。
冬雪从他的眼神中完全读懂了他的意思,她不由笑起来,张扬又恶意:“你以为你在做梦吗,你以为我是你幻觉吗?不是哦,我是真的,不是幻觉,所以你是真的亲了我,亲了一只你最讨厌的妖!”
冷轻寒抱着她,手指下她的体温冰冷,冷得就如这地上的积雪一样,冷得他觉得刺骨的寒。
冬雪笑得越加的甜美,她伸手抚过他俊美异常的脸,“你承认吧,炼情不停的发作,这说明,你是喜欢上我了,你……喜欢了一只妖!”
作者有话要说:修修修!
蛟蛇妖
喜欢了一只妖。
冷轻寒不寒而栗,无关理智与情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人与妖相恋的后果——人,被吸尽精气而死;妖,面对天劫魂飞魄散。
他是如此的清楚这个后果,他又怎么会爱上一只妖?
对,他现在只是喜欢,就像每一个男人会喜欢温柔似水的美人一样。他只是喜欢她,不是爱。
冷轻寒抬头,脸色正常的冰冷,他说道:“就算是喜欢又怎么样,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总会引得人喜欢的,你,我承认,你是个值得人喜欢的美人。”
他的眼神透明,没有一点说谎的迹象。冬雪被他这样的态度迷惑,虽然她没有喜欢过人,但是千百年来她见过太多的爱恨情仇,却不知道有人承认喜欢的时候是这样的云淡风轻,仿佛在说喜欢一朵花,一根草,这么的无关紧要。
冷轻寒上上下下从来没有如此仔细的看她,看完,他无比坚决的对她说道:“也许我是喜欢了你,炼情的发作是不可否认的证据,但那不是爱。这个世上多的是相爱又不再爱的人,何况我只是喜欢你,忘记你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
一瞬间,她仿佛被雷电击中,从头到脚都麻木了,她木然的问他:“你说忘记?”
“……是,忘记。”
冷轻寒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轻颤,冰冷的侧脸像是被晨曦柔化了,散着温和的光晕。冬雪第一次觉得这个人是这么的冷漠,冷得足以冻伤作为雪妖的她。
(“我不是救你,我只是要彻底的忘记你,坠入轮回,再也不想见到你。”
“……”
“我只要你忘记我,你做不到!所以,我就来忘了你,彻底忘了!”)
忘记!他说忘记,不,她不允许!她要他永远也忘不了她!永远忘不了,死也忘不了她!
愤怒,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愤怒,占据了她的整个身体,看着眼前的人,她双眼赤红,她从来没有如此的想杀人,杀掉眼前这个说要忘记的人!
但是,不能。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在说话,说不要,不能杀了他。
吸气,吐气,再吸气……
“随便你,忘记或记得都是你自己的事。但是你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人,我到哪里,你就要到哪里。要是我发现你逃跑……我就下山去杀人,见一个杀一个,杀到你回来为止。”
冬雪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冷轻寒被她恶狠狠的表情镇住,心底对她的话表示愤怒,然而看到她仿佛绝不会回头的背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沉吟,只能默默跟上她。
又在破草屋里待了几天,炼情没有再发作,他每天除了找食物,便是修炼法术。正如冬雪所说,炼情发作几次之后,他已经可以使用一些法术了,但都是一些小法术,大的法术依旧不能使用。但这样也已经很好了,至少他不用再穿着冰衣服四处找食物了,也不用再挨冻。
冬雪的生活很简单,冷轻寒除了弄好食物叫她来吃之外,看到的永远是她在窗户上睡觉的背影。
难道妖的生活都是这样子的?
冷轻寒不知道其他的妖是怎么过的,他只知道伴着冬雪的日子,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宁静和简单。
也许妖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嗜血和妄为,他不止一次这样想。
又过了几日,冷轻寒终于开始淡忘她说要杀人时的表情,看着她的脸色也不再那么冰冷。其实他心里是知道的,他对她冷脸相对,是恼怒了她,并不是真的讨厌她。
对她,他是讨厌不起来的。
就是这样,炼情又开始发作,在晚上他熟睡的梦里。
每次从梦里醒来,闻着香甜的味道,他一次次想拥她入怀,搂着她恣意怜爱,每次他都会回想起那天晨曦中吻她时的甜美味道。
他诅咒自己,指甲掐得两臂鲜血淋漓,还是无法压抑淡去当时她唇上的柔软味道。
这些时候,他便会望着她的背影,克制自己闭上双眼,害怕吵醒了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大声的念着清心咒,让那股淡淡的寒意从头到脚冲刷着他,一遍又一遍。
然后,再筋疲力尽的睡去。
这天中午。
冬雪吃完冷轻寒弄回来的食物,用雪花擦了一下手,她淡淡的说:“快点吃,吃完我们下山。”
“下山?”冷轻寒吞下嘴里的东西,惊讶的看向她,“你要去哪里?是回上京城还是去别的地方?”
冬雪轻甩了一下头,白白嫩嫩的手指梳起长发:“没有目的,随便走,走到哪里是哪里,这个破草屋我已经呆烦了。”
冷轻寒点头,不再说话,默默吃完了手里的东西。
沉默,仿佛已经成了他与她之间最多的交流。
有时,冷轻寒也会怀念当时她就着他的手吃雪时的温馨,但每次他总是摇头甩去这些不该有的想法。
下山的时候,冬雪真的没有目的,她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迈步就出发,冷轻寒跟在她身后一起离开。
山路很不好走,这里本来群山环绕,没有道路。冬雪随意选的方向更是荒芜,所谓的山路也只是杂草和树木少一点的地方。
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冷轻寒终于发现大雪已经停了好几天了,积雪已经化得差不多,道路变得泥泞而湿滑,走得他磕磕绊绊。远观她,仿若仙女,飘然而行,一簇的白色在这冬季的萧条中鲜明耀眼。
他的目光几乎是在追随着她。
他苦笑,收回眼光,防范于未然的念了两遍清心咒。
冬雪突然停下脚步。
冷轻寒差点撞上她,绕到她面前停下来不解的问她:“怎么了?我们要在这里休息吗?”
冬雪摇头,伸手把他拨回身后,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说道:“你站在这里别说话,有故人来了。”
冷轻寒无奈的牵动嘴角,如果这时候两人换了性别,他几乎都要以为她刚才的动作是想要保护他了。可是,这只坏脾气又讨厌他的妖,怎么会想保护他?
他还清楚的记得她挖雪洞把他埋进去的事实。
于是,他站在她身后安静的不说话。
“出来吧,我们从来也是无怨无仇,何必这么藏头缩尾的?”
冬雪拢着衣袖,嘴角依旧勾着,仿佛逗弄着贪玩的孩子。她雪白衣衫被寒风带得轻轻飘动,发丝飞扬,出尘中又带着一种镇定人心的气质。
这一刻,连冷轻寒也不得不承认,她不仅是一只妖,还是一只强大的妖。
又是一阵风,空气有些凝滞。
黑袍金带的男子凭空出现,消瘦的侧脸,挺直的鼻梁,凌厉的双眼,冷酷中又带着张扬,是个让人一见便不能忘记的男人。
男子走近冬雪,脸上露出一笑,表情也柔和不少,他躬身行礼,恭敬的说道:“青蛟见过姑娘。”
冬雪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仿佛早就认出了他,也仿佛确定他会认出她一样,她微笑着点头:“好久不见了,青蛟如今也已经修成人形了,当年我就说过,你和小狐狸是最有天分的,果然一千年没见,你们便都修炼大成了。”
青蛟表情更加恭敬,他道:“多谢姑娘夸赞,如果没有姑娘当日指点,青蛟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冬雪“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谦逊的话,她问起另外的事情来:“青蛟,你换了洞府?你怎么不在玉水河的深处待了?”
青蛟摇头,说:“这群山都是月心的地方,我这次出来是去为她的婚礼做见证,她几天前特别让人来找我。”
“是这样……”冬雪手指一顿,小狐狸要嫁给那个书生了?还是另有其人?想起那天晚上的混乱,她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青蛟还是恭敬的站在那里,“是的,姑娘。”
想不明白,冬雪揉揉额角,向青蛟挥手:“你去吧,小狐狸的事让她自己决定,我也不去管她了。”
青蛟翕动嘴唇,最终只是一躬身:“青蛟恭送姑娘。”
冬雪点头转身离开,露出冷轻寒来。
冷轻寒静静的转身跟在她的身后,走得两步,他突然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忍不住回头,只见那青蛟阴冷着一张脸,直直的瞪着他。
那眼神,就像一条毒蛇盯上了它的猎物。冷轻寒再也忍不住背脊上一阵一阵的寒意,伸手就握住了背上的剑柄。
青蛟没有动作,只是眼神越加的沉了,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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