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已经洞悉三人的阴谋,不动声色地吃完午饭,离开酒楼,那三个大汉尾随在后。
“娘子,我们这次赚了这么多钱,别穿布衣了,去那边绸缎庄买几匹绸缎给你做衣服。”小龚爷饶有其事地道。
“相公,这衣服可以后做,我们得赶紧回家,买田买地,然后多买几个人来伺候我们,以后我们就不用干活了。”安意积极配合。
小龚爷眼眸含笑地看着安意,“娘子,我们买多少田地合适?”
“买三百亩地还有余钱买座小山头。”安意信口开河,后面三人听得眼中一亮,这么多银子,真是两头大肥羊啊!
“买小山头做什么?”小龚爷不解地问道。
“种果树,还能放养鸡群鸭群。”安意一本正经地规划,“到时候,可以捡好多鸡蛋和鸭蛋,就不用省着攒着换油盐了。”
“嗯,还要养猪。”
安意忍着笑道:“养三只猪。”
“把猪养肥了就宰了吃。”
“你喜欢吃红烧还是清炖?”
“一只红烧,一只清炖,还有一只就卤着吃。”
“猪头不好吃,剁碎了喂狗。”
两人边说边往城门口走去,打算把三人引到城外再动手。
三人见状,大喜,摩拳擦掌,只等到了偏僻处,就杀人抢银子,完全没有想到,他们遇到了高手。
出了城,安意演戏演全套,左右张望了一下,问道:“哎呀,相公,牛车已经回村了,我们怎么办?”
“今天就辛苦娘子走路回家,等过几天,为夫买辆马车,以后娘子进出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小龚爷笑道。
“谢谢相公。”安意笑道。
“不用谢,应该的,为夫赚这么多钱,就是为了让娘子过得舒服。”小龚爷嘴甜地道。
两人沿着官道走了一段路,看旁边有条小路,安意眸光流转,道:“相公,往大路回去太远了,我们走小路吧。”
“小路崎岖不平,你走得动吗?”小龚爷问道。
“走不动,你背我啰。”安意娇声道。
“好,那我们走小路。”
两人找了个很合理的理由,朝小路走去,后面的三人不疑有他,还暗暗高兴,今天运气好。
大约走了五百多米,到了一处较为宽敞的地方,小龚爷和安意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那三个借着树木躲躲闪闪,遮藏身形的男人,勾唇冷笑。
“三位跟了我们夫妻这么久,是时候现身了。”小龚爷沉声道。
那三人听这话,心头一惊,这两肥羊知道他们跟着?他们该不会走了眼,遇上扮猪吃老虎的高手了吧?
三人这时想退缩也退不了,只得硬着头皮,跳了出来。黑衣大汉喊道:“把银票交出来,就饶了你们的性命。”
“死到临头,还敢说这硬话,当真是有胆。”小龚爷眸中寒光一闪而过,手按在腰间,抽出了软剑,运气一抖,剑身笔直挺立。
三人的眼睛瞪得老大,就凭这一手,已然表明,此人是武林高手,他们这次真是惹到硬茬了!打雁不着反被雁啄瞎了眼。
“好汉,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尊驾和尊夫人,还请好汉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几兄弟的狗命。”灰衣大汉胆子最小,也最懂得见风使舵,立刻战战兢兢的跪地求饶。
“你到是知趣。”小龚爷嘲讽地冷笑道。
蓝衣大汉大声道:“蒋蛮子,不用怕他,我们有三个人,他只有一个人,还带着个娘们,只要打死这小子,抢了恳子,我们开花,去小班儿好好乐乐。”
“相公,他们居然敢瞧不起我。”安意撇嘴道。
“他们的招子没水,要不然也不会盯上我们。”小龚爷笑道。
“既然招子没用,就不必留着了。”安意玉手一扬,数根绣花针飞射而出。
这三人不是柳子,只是普通的混子,身手一般,抢得大多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是以,安意一发暗器,跪在地上的灰衣大汉,顺势趴在地上,躲避射来的绣花针。
另外两个大汉,也赶紧地有样学样,趴在地上了,嘴里喊道:“好汉饶命,女侠饶命。”
还没动真格的,三人就这副怂样了,小龚爷收起了软剑,杀鸡焉用牛刀。
“你们叫什么名字?”安意问道。
灰衣大汉抢先道:“小的叫蒋蛮子。”
黑衣大汉报出姓名,“小的叫俞长铁。”
“小的叫吴立。”
“你们这是第几次做这种勾当了?”安意问道。
“我们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好汉饶命,求女侠饶命。”俞长铁磕头道。
“女侠,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一定改邪归正,回家好好种田,再不出来做坏事了,求女侠看在我家有八旬老母要奉养,就饶过小的这条狗命吧。”吴立道。
“第一次做这事?八旬老母?”安意冷笑,脸色一沉,“你们三人今天遇到的是我们,倘若真是一对农家夫妇,就会被你们所害,听你们说江湖切口,就知道你们是惯犯,还敢撒谎骗我,看来不能饶过你们。”
“女侠,他们不老实,我老实,我说我说,我们合伙做这事,有四年了,到底抢了多少次,我也算不清了,但是我们没杀过人,真得没杀过人,我们求财,没多伤人命。”蒋蛮子满脸惊慌地道。
“刚才你们在酒楼商量时,就说要把我家相公劈堂,还敢说你们只是求财?满嘴谎言,没一句可信的。”安意不耐烦听他们说废话,摸出迷药,撒了过去。
“女侠饶……”
话还没说完,三人被药迷昏了过去。
“娘子,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三个?”小龚爷问道。
“虽然我很想一刀一个杀了他们,但是挖坑埋他们太费劲,所以还是交给官府去办这事吧。”安意道。
“这里离城不近,扛他们三人去官衙也挺耗时费力的。”小龚爷看着三人强壮的身形,皱眉道。
“我怎么舍得让我家相公,辛辛苦苦扛他们去官衙呢?”安意笑,“把他们丢在这里,我们把他们在这林子里的事,写张纸告诉衙差们,让他们自行过来抓回去就行了。”
小龚爷一拍头,笑道:“犯糊涂了。”
安意凝眸浅笑,掏出瓷瓶来,倒出三枚药丸丢给小龚爷,“喂他们吃。”
小龚爷依言行事。
两人把三个贼人丢在林子里,回到城里,找路边的写信的书生,借了纸笔,把地点写出,又掏出一枚小印章盖在上面。
“你那是什么印章?”安意问道。
“巡狩印。”小龚爷小声道。
安意讶然,“你还领了这差事啊?”
“要不然,父皇会这么爽快地放我出来吗?”小龚爷笑道。
“你居然瞒着我,不告诉我。”安意不满地道。
“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打算阳奉阴违,这次要动用官府的人去抓那三个人,不盖上印章,随便丢一张纸进去,官衙的人未必会相信这事是真的。”小龚爷解释道。
“这事算你过关了。”安意不追究了。
“多谢娘子饶过为夫。”小龚爷调笑道。
安意嗔怪地瞪他一眼。
小龚爷施展轻功,把纸掷进了官衙。
知府一看纸上的印章,吓了一跳,钦差大人来宣城了,他居然没接到任何消息,赶紧召集捕头、衙差去林里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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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江湖切口,肉旦孙指富人,缆足指钱多,武差事指抢劫,天牌指男人,地牌指女人,劈堂指杀人,盘儿念指容貌丑,小班儿指上等妓院,花菓窑子指普通妓院,现水子指现钱。
☆、第一百四十七章茶山之行
为了把恶人绳之以法,两人暴露了行踪,不愿让宣城知府借着这个线索,找到他们,两人决定换个装束。
小龚爷由一个粗黑壮汉,变成了文弱儒生,穿着宽大的蓝色布袍,背起竹制的书箱,将穿在两根竹架上的粗布搭子,垂下来遮住他的大半边脸。
安意撩开布搭子,问道:“这样看得到前面吗?”
“看得到,没问题。”小龚爷笑道。
“我去换我的衣服。”安意笑盈盈地抱起包袱,到里面换衣服。
小龚爷放下书箱,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气定神闲地提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优哉游哉地品茗。
安意在里面折腾了许久,小龚爷喝完三杯茶,她才从里面出来,朝着小龚爷长揖一躬,道:“这位仁兄有礼了。”
小龚爷看着身穿藕荷色布袍,头戴方巾,一副翩翩少年郎打扮的安意,哑然失笑,“娘子,你怎么换男装?”
“好看吗?”安意巧笑嫣然地问道。
“不及娘子女装打扮好看。”小龚爷眸光一闪,安意容貌清秀,穿上男装,没有多少男子气概,过于怯弱,却自有一番妩媚风流,让那些好男色的人看了,必会起那种龌龊的心思。
“我觉得很不错。”安意拿起桌上的扇子,啪地一声打开,“风流倜傥俊才子,玉树临风美少年。”
小龚爷摇头道:“娘子肤若凝脂,唇红齿白,眉黛青山,双瞳剪水,不像才子书生,一看便知是美娇娘。”
安意看着他,眸光流转,笑问道:“相公,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穿男装?”
小龚爷迟疑片刻,坦然承认,“是的。”
“为什么?”安意问道。
“我不想让别人误会我有断袖之好。”小龚爷随便找了个理由。
安意挑眉道:“你不是说一看就知我是美娇娘嘛,不像才子少年,人家又怎么会误会你有断袖之好呢?”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小龚爷无法自圆其说,唯有苦着脸喊了声,“娘子。”
安意噗哧一笑,道:“好吧,为了不让人家误会我家相公,我去换女装。”
小龚爷轻吁了口气。
等安意换好女装,夫妻俩离城前往敬亭山。
敬亭山是黄山支脉,东西绵亘十余里,有大小山峰六十座,东临宛溪,南俯城闉,烟市风帆,极目如画。
不过名山胜景多得是,敬亭山之所以会被称为江南诗山,是经由南齐谢朓《游敬亭山》和唐朝李白《独坐敬亭山》诗篇传颂后,才声名鹊起,直追五岳的。
名山胜景必因人而传,名山、名水因名人而益著。山水如此,名茶亦如此,没有名人的推崇,再好茶叶也只是好茶而已。敬亭绿雪因安意的原因,提早成为了贡茶,扬名天下。
一举成名天下知,许多茶客上茶馆饮茶,必点的茶水。敬亭山的茶商们,乐开了怀。
万余亩茶园环绕敬亭山山坡而建,山区峡谷幽深,奇松翠竹,溪水潺潺,形成了得天独厚的宜茶环境。春茶固然品质最佳,秋茶也以它的香气,得到众多茶客的推崇,是以,小龚爷和安意上山途中,不时遇到成群结队,背着竹篓上山采茶的采茶女。
秋高气爽,风和日丽,敬亭山又是踏青揽胜之地,来此游玩的人甚多,两人上山之前,将马驴寄放在山脚的茶棚处,他们打扮简朴,其他的游人和采茶女都没有过多的留意他们,只当是一穷书生带着他的小娘子,来进香拜佛求子嗣。
“娘子想去翠云庵还是去广教寺,烧香拜佛?”小龚爷站在三岔路口,问道。
安意沉吟片刻,道:“都不去,求佛不如求己,我既无事求佛,就不用着去烧香拜佛。”
小龚爷笑,“好,那我们往这边走。”
两人往左边的那条蜿蜒小路走去,就在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那茶树林中,从另一条上山的路上,走来了三个人,两女一男。
并肩走在前面的是两个姑娘,穿着浅紫衣裙,腰悬宝剑的是程皊,穿着白衣红裙的是柯映兰,穿着黑色劲装的是于刚。
“程姐姐,你真得确定七哥会来广教寺?”柯映兰手搭在额间,眯着眼看向远处。
程皊不耐烦地道:“这个问题你都问八百遍,你要不相信我,那就各走各路,各凭本事去找七哥。”
“程姐姐,我不是不信你。”柯映兰见她恼了,忙挽住她的胳膊,“只是七哥素来不信神佛的,他怎么会和广教寺的老方丈成了忘年之交?”
“他们怎么成了忘年之交,我不知道,我是听我大哥说,七哥每次来黄山,必会来广教寺跟那老和尚见一面,盘桓几日。七哥都到这附近了,肯定会带那个女人来见老和尚,我们只要在寺里等着,一定能等到七哥。”程皊坚信小龚爷会去广教寺。
“程姐姐说得没错,我们一定能等到七哥的。”柯映兰重重地点头道。
于刚看着两个执念成痴的姑娘,摇头叹气。
“好好的,你叹什么气啊?”程皊回头瞪着于刚,“又不是我让你跟我来的,你不想去广教寺,就回寨子。”
“我没说不想去啊。”于刚陪笑道。
程皊冷哼一声,一甩头,往广教寺方向走去。
小龚爷和安意不知道麻烦已经尾随而止,还在心情愉悦地欣赏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