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驱散了黑暗,又到了新的一天,云淡风清,廊下月季散发着阵阵花香,让人心情欣悦。
安意梳洗过后,去看红菱。
“夫人。”秋菱起身行礼道。
“昨夜红菱有没有醒?”安意问道。
“没有。”秋菱摇头,脸带忧色。
安意微皱了皱眉,在床边坐下,给红菱诊了脉,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红菱虽然还没有醒来,但是情况还不错,没有感染发烧。一会你喂点小米糊糊给她喝,米糊里面照我昨天说的,掺点盐和糖。”
“是。”秋菱听这话,忧色稍减
安意又嘱咐了几句,就回正房去找小龚爷,进门见他又坐在轮椅上,“你没想好怎么解释?”
“想好了。”小龚爷笑道。
昨天他一时情急,顾不得装腿伤,那些不知内情的人,肯定会问原由。果然,两人到凝春堂吃早饭时,龚泽遇就问道:“七弟,我听你五嫂说,你的脚好了,怎么还坐轮椅呢?”
“若非昨日一时情急,担心娘子的安危,我也不知道我的脚,恢复的这么好,已经可以走动了。不过娘子说,我的脚才好,不适宜多走动,所以还要用轮椅代步些时日。”小龚爷应对如流。
这番解释也算合理,知到内情的龚定风和龚夫人,自然不会拆穿小龚爷的谎言。不知内情的人就算半信半疑,也不会宣之于口,再者,他们觉得没有人会在脚完好的情况下,装不良于行。这件事到此为止,没有人再提起。
吃过早饭,安意和小龚爷去客院,虽然今天不用给李谷雨施针换药,但是做为负责的医者,安意还是要去看看病人的。
安意和小龚爷刚到客院没多久,龚夫人就派人来请卢郎中,沈融病了。
安意和卫旸交换了一下眼神。
卢郎中前脚刚走,柳家的人后脚就来了。
沈融、柳梦晴和齐萱一夜之间都病了,沈融吃什么都是苦的,食难下咽;柳梦晴的脸如同发了酵的馒头,肿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无法见人;齐萱的病最为怪异,身上不能着寸缕,只要衣服一上身,就全身如火烧,躺在床上,也不能盖被子,只能用竹席包裹着身子。
情况虽然不一样,卢郎中诊过脉,确定她们不是得病,而是中了毒。
“怎么会中毒的?”三位夫人问了同样的问题。
卢郎中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三位姑娘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卢大夫,这毒要怎么解?”
“这毒我解不了。”卢郎中坦然相告,“这样的奇毒,只有配的人才会解。而能配出这种奇毒的人,江湖只有两个。”
“哪两个?”
“一个是逍遥门的计凡衣,一个是蜀山派的花若离。”卢郎中跟三位夫人说了三次同样的答案。
“我们圣衣门与这两个门派素恩怨,梦晴(萱儿)也没怎么在江湖上行走,按理说不会与这两派的人结仇,他们怎么会对她下手?”齐柳两位夫人不知安意是计凡衣的徒弟,也不好贸然就怀疑是安意下的手。
龚夫人一听这个答案,就猜下毒之人是谁了,到长庚院来找安意,“遒哥媳妇,是不是你给融儿她们下的毒?”
“娘……”小龚爷欲否认。
“毒是我下的。”安意打断小龚爷的话,坦然承认。
小龚爷皱眉,不赞同地看着安意,明明昨夜说好的,怎么临时改变主意?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的睚眦必报呢?”龚夫人皱眉道。
“娘,是我要教训她们,让娘子这么做的。”小龚爷把责任揽上身。
安意看龚夫人沉了脸色,不愿让小龚爷代她受过,急忙道:“娘,不是相公让我做的,是我自己做的,下毒之前,相公不知情,下完毒之后,我才告诉相公的。”
龚夫人见两人抢着揽责任,互相维护彼此,心里欢喜,脸色稍缓,道:“娘知道,昨天她们做的事非常的过分,让你们生气,不愿意就这么原谅她们,但是遒儿、遒哥媳妇啊,她们年纪小,不懂事,不知轻重,才做错了事。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们就别跟她们计较了,原谅她们吧,帮她们把毒给解了。”
安意淡淡一笑,道:“娘,我听相公说,沈融已经是十八岁了,柳梦晴和齐萱过两个月也满十七岁了,我今年十月才满十六岁呢。”
龚夫人显然不知道安意的年纪,听这话,明白了安意的意思,年纪小,不懂事,不能成为被原谅的借口,只得另想词劝服安意,抿了抿嘴,道:“遒哥媳妇,她们做错了事,是她们不对,我们要好好的劝导她们,让她们改正错误,以后不能再犯。不能因为她们犯了错,就用错误的手段去报复她们,这样做,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娘,江湖道义,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安意道。
龚夫人笑道:“孩子,江湖道义是用江湖上的,不是用在家里的。她们是你的姐妹,得饶处且饶人。”
“娘,圣人云: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她们有失在先,无礼在先,没有把我当家里人,要置我于死地,红菱为救我,现在还重伤昏睡不醒,还请娘体谅,我实在没有办法把仇人当成家里人,当成兄弟姐妹。”安意垂首道。
“遒哥媳妇……”
“娘,做错了事,如果得不到应有的惩罚,她们是不会吸取教训的。”小龚爷打断龚夫人的话道。
“娘放心,我等红菱的伤势好转,没有性命之忧,我会把解药给她们的,这几天,就让她们留在家里养病吧,免得她们无事可做,又来找我们的麻烦。”安意表明态度,解药现在她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
龚夫人见两人意已决,只好离开,去找龚老夫人,希望她出面来说服小龚爷和安意,交出解药。
龚老夫人听完事情的经过,大笑道:“计凡衣年轻时,被江湖上的人称之为妖女。遒哥媳妇是她的徒弟,这妖女的称号,看来是要一脉相承了。”
“娘,这妖女的称号可不怎么好听。”龚夫人哭笑不得地道。
“好听不好听,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个称号罢了。我看遒哥媳妇行事,还是知道分寸的,并没有下狠手。那三个丫头既然敢对她动手,她们就要承担得起,她事后找她们报复的后果。让那三个丫头吃点苦头也好,省得不知收敛,日后闯出大祸来。”龚老夫人赞同安意的作法。
龚夫人拿不到解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沈融食难下咽,叫来龚家的大管事,“你拿我的帖子,去汤山的观音庵请了尘师太下山一趟。”
龚家大管事领命而去。
柯映兰在得知三人生病后,分别去探望了她们,看到三人痛苦不堪的模样,倒吸了口冷气,是什么人有能力让三人,在一夜之间就中奇毒呢?动手的人会是安意吗?
柯映兰眸光微闪,不管是不是安意做的,这事都要算在她的头上才行,幽幽地叹了口气,在三人面前说了同一句话,“你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中了奇毒?你好好想想,这两天,可得罪了什么人?”
这话提醒了沈融三人,她们这两天得罪的人,只有一个。沈融和柳梦晴也想起了昨天的事,“昨天她用的迷药,好厉害,我才吸了一口,就晕了过去。”
齐柳两位夫人一听这话,双眉紧锁,会是遒哥媳妇动的手吗?有心去问问,可想到昨天安意一点面子都不给她们,决定还是先去找龚夫人。
柯映兰先去的齐家,是以齐夫人先去找龚夫人。龚夫人刚从龚老夫人那里回来,茶还没喝上一口,婢女禀报,齐夫人过来找她,暗叫不妙。
齐夫人进门坐下,接过婢女奉上的茶,抿了口,道:“大嫂,我说话素来不会拐弯抹角,有什么就说什么了。要是说错了,还请大嫂别见怪。”
龚夫人苦笑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不会见怪。”
“萱儿的毒,我怀疑是遒哥媳妇下的。”齐夫人直接道。
龚夫人道:“弟妹,这事没有真凭实据,可不能胡乱怀疑。”
“大嫂,萱儿说了,昨天遒哥媳妇洒出一把迷药,融儿和梦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迷翻在地了。”
“弟妹,这迷药和毒药可是两回事。何况遒哥媳妇洒的也不是迷药,是给病人治病的用的麻沸散。”龚夫人心虚地撒谎道。
“那这毒会是谁下的呢?”齐夫人皱眉,“我问昨天巡夜的,他们什么都没看到,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这奇毒要怎么解啊?”
“我已经派人去汤山的观音庵,请了尘师太下山,了尘师太能解除萱儿她们身上的奇毒。”龚夫人道。
“了尘老尼姑性情乖张,她肯下山来吗?”齐夫人不抱希望地道。
“了尘师太是学佛的人,心存慈悲,她会来的。”龚夫人打定主意,就算了尘不来,等安意拿出解药,也要借她的名义给齐萱等人解毒。
齐夫人听这话,也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
龚夫人把齐夫人送走,过了一会,柳夫人来了,照旧用这套说辞,打发走了她。接着龚夫人不辞辛苦的,又去了一趟长庚院。
------题外话------
又一次被感冒打败了!
☆、第一百三十章孺慕之情
龚夫人到长庚院,把齐、柳两位夫人来找她,以及她去请了尘师太和要借了尘师太的名义给解药的事,全都告诉了小龚爷和安意,并道:“你们记住了,沈融她们中毒的事,与你们无关。”
安意听了龚夫人这番为她遮掩的话,又看到龚夫人鬓角处,微微凌乱的碎发,心生歉意,垂睑道:“是儿媳任性,让娘为难了。”
“让我为难的不是你,是那三个丫头。”龚夫人笑着拉起安意的手,轻轻拍了拍,“娘也有过年少气盛的时候,也曾经在被人欺负后,想着要向她们讨回公道。娘知道你只是气不过,想给她们点教训,没想要毒死她们。”
“娘说的是。”安意不会告诉龚夫人,她对齐萱起过杀心。
“虽然你的本意是想让她们吃了点苦头,以后少惹事生非,但是你齐婶和柳婶心疼女儿,是体谅不到这一点的。我们同住一个大院,抬头不见,低头不见,我担心她们因这事有心结,日后不好相处,才想到这么处理比较好,不是责怪你让娘为难。”龚夫人见安意态度有些松动,心中欢喜,笑容深了起几分,眼角处有细细的皱纹。
“我知道娘都是为我着想,我把解药给娘,娘觉得什么时候拿出去好,就什么时候拿出去吧。”安意也意识到,做事过于激进了,在出事的当天晚上,就下手,很难不引人怀疑。想想以前的小心谨慎和顾忌隐忍,再对比现在,是她艺高人胆大,还是有恃无恐?
安意看了眼小龚爷,龚夫人肯这么做,最大的原因就是他。
小龚爷冲着安意,眨了眨左眼。
安意把解药拿出来,交给龚夫人。
送走龚夫人,小龚爷看着安意,笑道:“我还以为娘子至少会坚持到明天,没想到娘子这么快就心软了。”
安意斜他一眼,道:“我要教训的人是沈融她们,又不是娘。娘为这事,已经过来两趟了,难道还要辛苦娘三顾茅庐?”
小龚爷笑,走到安意面前,伸手将她搂入怀中,“娘子,谢谢你愿意看在娘的份上,饶过她们。”
“这一次就这么算了,不过要是她们还敢来找我的麻烦,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安意不认为,沈融她们会就此罢手。
“她们要是再敢来找麻烦,不用你动手,我会亲自动手教训她们。”小龚爷沉声道。
“你舍得吗?”安意抬起头,看着他的下巴,勾唇问道。
小龚爷低头看着她,板着脸,“娘子,你怎么又说这种话呢?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我,除了你,我对别的女人都没兴趣?”
“我没有不相信你。”安意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表达歉意,“是我问错话了,你不要生气。”
“娘子,你的道歉不够诚意。”
安意眸光流转,轻轻浅笑,就知道这男人会得寸进尺,再次凑上前去,吻住他的唇。
小龚爷满意地眯起了双眼,迎接她主动送上来的香唇。
一场恣意的热吻过后,安意满脸潮红地问道:“相公,现在诚意够不够啊?”
“为夫不介意娘子的诚意再足一点。”小龚爷看着她红润欲滴的檀口,笑道。
安意娇羞地轻啐他一口,正要说话,门外传来小李子的声音,“七爷,少夫人,要传饭吗?”
小龚爷看了眼时辰钟,道:“传饭。”
吃过午饭,小睡起来,小龚爷拉着安意的手,要她陪他对弈,龚定风派人来找他,有客到访,要见他。
“来得是谁?”龚定风没让安意出去见客,表明来的不是家里的亲戚,小龚爷故有此一问。
“南京府的知府大人求见七爷。”婢女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