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安清和掌握着三万北畿军,但是京中有权势、有兵权、有能力的人不是只有他一个,那些保持中立的官员都是王爷们争取的对象,何况安清和还在京城,安意终归是要回家的,她暂时离京,几位王爷没有太过沮丧,对她依旧存着志在必得的念头。
在京城争位之战开展的如火如荼,各方明争暗斗之时,安意在直隶过得很舒心。傅家人口简单,傅将军未曾娶妾,仅傅夫人一房妻室,膝下只有三女,傅大姑娘前年已出嫁,如今就二姑娘和三姑娘在家。
傅夫人年近四旬,性格开朗,活泼爱笑,二姑娘和三姑娘的性格也随母亲,待人热情。安意性子虽然偏冷,但是去别人家作客,不会那么无礼的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来,是以和傅家的女眷相处的非常融洽。
傅二姑娘年前骑马摔伤的腿和脸,如今腿伤渐好,已能下地行走,可是脸颊上那道疤痕,还是清晰可见,傅二姑娘对此并不在意,可是傅夫人每每看到她的脸,就忍不住面露愁容,哀声叹气。
安意就看不得做娘的人为子女愁眉苦脸,找出凝露霜,把它送去给二姑娘,“二姐姐,这是凝露霜,洗过脸后,在伤痕上涂抹一些,这道疤痕就会渐渐淡去。”
傅二姑娘摸着脸的伤痕,“破了相才好呢,这样他才不会说配不……”傅二姑娘惊觉说漏嘴,吐了吐舌头,拉起安意的手,“喜妹妹,你当没听到好不好?”
“二姐姐有说什么吗?”安意不是多事刁钻的人,何况和傅二姑娘相识的时日尚浅,窥探她的私情,太过失礼,淡然一笑。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傅二姑娘见安意如此轻易放过她,对安意的好感倍增。
“就是陈年旧伤,这药也管用,只是这次过来,我就带了这一瓶,二姐姐先用着,等我回家,再让人送两瓶过来给二姐姐。”安意起身笑道。
“谢谢妹妹。”傅二姑娘欢喜地道谢,“我送你出去。”
安意从二姑娘院子出来,迎面遇到来找她的三姑娘。
“喜姐姐,我找来两根结实的鱼竿,这回我们一定能把塘里的鱼给钓出来,晚上我们就可以吃红烧鱼了。”胖乎乎的傅三姑娘信心十足地道。
安意莞尔,傅家人都爱吃鱼,在侧门外的大水塘,养了不少鱼,前天,三姑娘拉着安意去钓鱼,可是鱼太大,鱼竿折断了,鱼没能钓上来。
两人带着婢女,去了塘边钓鱼。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鱼儿还没上钩,三姑娘等得不耐烦,小声念叨,“鱼儿啊鱼儿,快点上钩吧,我们等着吃你呢。”
安意忍俊不禁,噗哧笑出了声。
“喜姐姐,你别光笑啊,你也说点什么,把鱼儿哄上钩,我们好回家去煮,你想吃红烧的,还是清炖的?”三姑娘说到吃,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吧唧嘴问道。
“我们多钓几条,一条红烧,一条清炖,一条油炸,可好?”安意笑着逗她道。
“好啊!好啊!哈哈,鱼上钩了!上钩了!鱼儿真听话。”三姑娘兴奋地大叫,抓着鱼竿往外拖,“哎哟,是条大鱼,你们快来帮忙。”
三姑娘的几个婢女上前去抓鱼竿,那条鱼不知道有多大,力量惊人,将四人拖着往前连走数步,已踩到了塘边的淤泥。
安意忙放下手中的鱼竿去帮忙,正要过去帮忙,“咔嚓”一声,鱼竿从中断开,鱼带着鱼线和半截鱼竿逃走了。
“这什么破烂鱼竿?结实个屁啊!”三姑娘气得把手中的半截鱼竿一丢开,“该死的鱼,我就不信,我钓不出你来,本姑娘明天亲自上街去买一根最结实的鱼竿来钓你,我还非吃到你不可!等我把你钓上来,我要把你红烧、清炖、油炸、火烤!”
安意看着三姑娘那气鼓鼓的可爱模样,差点笑得背过气去。
“喜姐姐,你别笑了,快去拉竿,鱼上钓了。”三姑娘着急地喊道。
安意边笑边去拿鱼竿,可是晚了一步,鱼吃了鱼饵,挣脱鱼钩跑了。
三姑娘更加火大,指鱼塘,跺脚撂狠话,“你们给我等着,明天我买了鱼钩,我要把你们全钓上来。”
跟这一塘鱼杠上的三姑娘,回家磨了傅夫人半个多时辰,终于成功让傅夫人答应带她和安意,还有二姑娘,明天一起上街买鱼竿。
第二天,傅夫人带着众人出了门,上了街当然不只是去鱼店买鱼竿,还去成衣铺看衣服,去首饰店看首饰,在街闲逛了一圈,买了许多东西。
正午时分,傅夫人笑道:“我们去酒楼吃饭,吃完饭,去戏园子看半天的戏,在回家去,今天让你们玩个痛快。”
“嗷!”二姑娘和三姑娘欢呼。
傅夫人瞪她们一眼,“有点姑娘样!”
姐妹俩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在酒楼吃完饭,众人往外走,刚刚走到门口,二姑娘撞在了香芹身上,“哎哟,我怎么站不稳?”
“奴婢头也很晕。”香芹左右摇晃地道。
店里的桌椅纷纷移位,客人们也东倒西歪。
安意脸色微变,地震?
------题外话------
旧城区,停电压负荷,供给新城区办灯节,我真是无话好说了。
☆、第二十二章地震来了
突如其来的地震,令所有人惊慌失措,在大自然强大的破坏力面前,人类的力量太过渺小。大地开裂,房屋倒塌,灰尘漫天,宛若世界末日来临的景象,街上到处都是呼喊奔跑的百姓。
安意没有经历过地震,但是知道地震的危害性,拖起身边的杏仁,跟着大家往外跑。跑到安全的地方,杏仁发现周围都是陌生人,“姑娘,香芹姐姐和桃仁她们不见了。”
“人这么多,难免会走散,她们不会有事的,等会我们去找她们。”安意蹲下来道。
大家三三两两抱头蹲下,等着这摇晃剧烈的大地恢复昔日的平静,人心惶惶,有人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在小声的哭泣。
地震大约持续了两分多钟,可感觉非常的漫长,安意和杏仁确定安全后,去寻找走散的其他人,一路看去,满目疮痍。
繁华的街市已成一片废墟,刚才的热闹景象不复存在,倒塌的房屋,燃烧的木头,袅袅升起的黑烟,坐在路边惊恐未定哭注的妇人和孩童,愁眉苦脸的男人。
“孩子他娘,孩子他娘,你醒醒啊,你醒醒啊!”前面一个男人把压在废墟里的妻子找了出来,可是妇人双眼紧闭,已没有了气息。
“爹,爹!”一个年轻的女子趴在满身尘土的老者身上,哭喊道。
这边夫唤妻,那边女哭父,哀声四起,悲悲惨惨,让人闻之心酸,杏仁已红了眼眶。
安意环顾四周,眸中满是怜悯之色,这场天灾,令许多人痛失亲人,再大的权势、再多的富贵都不比过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在一起,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什么难事都能解决,这里事情一了,她就回京。
主仆俩往前又走了一段路,就遇到了来寻她们的傅夫人等人,虽然大家跑得发散钗斜,满脸尘土,狼狈不堪,好在没人受伤,搀扶着回家。
傅家的情况也很糟糕,房子倒塌大半,好几个下人受伤,有个婢女伤的特别严重,头破血流,已经奄奄一息,有人去请过郎中,可是找了一圈,也没找跑地不知所踪郎中。
“翠儿,翠儿,你不要丢下娘啊!”
傅夫人叹了口气,其他人都面露同情之色。
安意见翠儿娘哭得悲痛欲绝,心中不忍,上前探了一下翠儿的鼻息,又给她诊脉。
翠儿娘停止哭泣,呆呆地看着安意。
傅夫人也很诧异地看着安意。
安意诊到了翠儿还有微弱的脉动,“翠儿没死。”
翠儿娘惊喜过后,连忙恳求,“求姑娘救救奴婢的女儿。”
“香芹,去把红木小箱子拿过来,你把翠儿抱进房去,我要帮她治伤。”安意道。
香芹去拿小箱子,翠儿娘把翠儿抱进倒塌了一半的房里。
很快,在安意的救治下,翠儿醒了。其他伤者,安意也一一帮他们包扎好。
“喜姐姐,你好厉害。”三姑娘敬佩地道。
安意淡淡笑了笑。
“喜儿怎么会学医呢?”傅夫人好奇地问道。
“以前家里穷,我挖药卖钱,跟着村里的郎中学过医。”安意道。
傅夫人知道安家也是贫苦出身,见安意毫不在意的说起往事,对她更看高了几分,笑赞道:“好孩子,以前苦了你啦。”
“不苦,以前很好。”安意很怀念在井塘村的日子。
傅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唏嘘,这话她听得懂,她感同身受,可是以前的日子回不去了。
余震不断,没人敢回房休息,害怕房子震塌,被活埋,收拾了一下,草草的吃过晚饭,大家安静地坐在宽敞的庭院里。
可是屋漏偏遭连夜雨,一场暴雨不期而至,大家只能进房避雨。安意和二姑娘、三姑娘带着婢女们住进了东跨院。可刚进房,地动山摇,整个房子都在颤抖,众人只得打着伞站在院子里。
小小的油纸伞,遮拦不住倾盆的暴雨,片刻,衣服湿透了,北风一吹,个个冷得瑟瑟发抖。
“哈啾”喷嚏声接连响起。
“进去换衣服,这房子不会倒塌。”安意不想明天,躺下一堆受寒感冒的人,率先走进房间。
其他人犹豫了一下,跟着进去了,换好衣服,上床睡觉,只是余震不断,睡得并不安稳。
安意没敢入睡,盘腿打坐。
“喜儿,躺下睡觉。”卫旸低沉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安意睁开双眼,看着窗纸上的身影,唇角微扬,“舅舅,外面在下雨。”
“我穿了蓑衣。”卫旸道。
“有劳舅舅了。”
“你这丫头,跟舅舅不要讲客气,快睡吧!”
安意轻轻一笑,躺下睡觉。
天明后,雨停了,保定城内城外一片惨状,不少人在昨晚的余震中丧命受伤,大雨又让很多人受寒生病。
傅将军带着士兵上街,帮官府安顿灾民。
傅夫人安排家中的下人修葺倒塌的房屋,卫旸也跟着帮忙。
傍晚,傅将军回来,浑身泥泞,在他身后是十几个灾民,老的老,小的小,有几个还满脸病容。傅夫人什么都没问,将他们安排住下,拿来干净衣服,让他们换,又让下人们做好饭菜。
安意承担起做郎中的职责,为灾民们看病熬药。
不知道晚上傅将军和傅夫人说了什么,第二天,傅夫人让下人把家里的米拿出一半来,准备去街头施粥赈灾。傅夫人也是个农家女,习惯在家里藏粮食,此时派上大用场了。
安意看着那几十斤大米,眸光微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三姑娘道:“娘,受灾的人那么多,这点米不够,再多拿些。”
“你这丫头懂什么?”傅夫人横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朝廷什么时候派人来,把米全拿去,明天怎么办?把粥熬稀点,好歹对付过这几天,别饿死人。”
“婶母,这两天天气寒冷,会有很多人生病,不如在粥里放些药材一起熬煮,能治病,也能防病。”安意提议道。
“这话说的有理,喜儿你去药房里拿药。”傅夫人道。
安意去药房找来防风、荆芥、淡豆豉、薄荷、麻黄、葛根等药,又去厨房要来生姜和葱白。防风、生姜和葱白用来熬粥,给那些初期症状的人服用,其他是准备给人治病的。
傅夫人领头,带着众人去街头施粥。
直隶发生地震的事,通报到了京中,安清和惊呆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爹爹。”安康找了过来,“直隶发生大地震,听说情况很严重。”
“我已经知道了。”
“不知道妹妹现在怎么样了?”安康忧心地道。
“这件事不要告诉你娘,我去准备一些东西,你去跟你上司告假,马上到直隶找你妹妹。”安清和当即立断地道。
安家父子分头行事。
得知这个消息的惇王太妃也是深受打击,“若小师妹因此遭逢不测,我将无颜见师父。”
“娘,这是天灾,与您有什么关系,您不要乱自责。”惇王爷道。
“若不是我,小师妹不用到保定避祸,她就不会遇到这个天灾,是我害了小师妹。”惇王太妃黯然道。
惇王爷皱皱眉,“娘,您不要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且不说小遒和十九姨是旧识,小遒一心要娶十九姨,就凭她是安将军的女儿,她就注定会被皇上看中,成为某位皇子的正妃或者侧妃。”
“皇上会注意到小师妹,但是凭着安家对小师妹的疼爱,她还有避开的机会,我却把她推到了皇上面前,让事情再无转圜余地。”惇王太妃自责不已。
惇王爷迟疑片刻道:“其实还有一个很大的变数。”
惇王太妃目光微转,“你说的是她的医术?”
“医术可以救人,也可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