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了这么一件差事。欠收拾。
她见他脸色又变臭了,暗自偷笑。心说:让你惹烂桃花!害得本姑娘差点着了人家的道儿,你得陪我难受。
他心中不爽,刚想向她索取点补偿,却见门轻响,有两个小脑袋正悄悄探进来。他暗道来的不是时候,只得松开怀里的人。
她脸色微红,在下头拧了他一下,便推开他的手臂,起身走过去,“干嘛不进来?”
青阳和青灏有些心虚,做了个鬼脸,一边向后跑一边喊,“哥哥姐姐快来,我们下完一局了。”
她答应着,跟了过去。周伯彥叹了口气,起身,不紧不慢地也跟了过去。
到了巳时,青阳和青灏跟着周管家去了前头,说是要看周管家搭狗窝。
舒苑其实没有狗。是青阳和青灏离家久了,嘴边时常念叨家中的大黄。周管家听了,上了心,竟是特意牵来一条小黄狗,说要养起来。
青阳和青灏自然是最高兴的,屁颠屁颠地跟在周管家身后,还不时过去摸两下小黄狗的头。小黄狗倒是老实,任他们摸,一点没有咬人的意思。
周管家见两位小少爷喜欢,便高兴的跟个什么似的。他说要搭个狗窝出来,给小黄安家。青阳和青灏自然是要全程参与的,竟是争着抢着替周管家拿所需的工具。
周管家看着围着自己转的两个小少爷,回忆起彥公子小的时候也曾这样围着自己转过,心下越发欢喜。
古瑞星来访,进舒苑就看到周管家带着青阳、青灏在摆弄锯成一条一条的木板。他不解地停下,脸上的阴郁之色消散大半,“你们这是做什么?”
老少三人齐声答,“搭狗窝。”
古瑞星觉得有点意思,一挽袖子,“我也来。”
不多时,“古六哥哥,你快住手,坏了,坏了,你钉坏了。”青阳不高兴地嘟嘴。
须臾,“啊,打坏了,坏了,都裂开了。”青灏气得跳脚。却不敢像青阳一样点名指责古瑞星。
再须臾,周管家额角的青筋直跳,忍无可忍之下,欲哭无泪地说道,“六公子,快住手,救您别再祸害小黄的狗窝了。”
青阳和青灏附和,只想赶走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古六哥哥。
古瑞星一点被人嫌弃的自觉都没有,还要继续。只是,后衣领被人一提,他不爽地回头。当看清来人,他立刻垮了脸,喊了声大哥。
周伯彥看着已经被钉的惨不忍睹的木板条,“走了,少在这里捣乱。”他是听说古瑞星来了,却迟迟不见古瑞星找他,他才过来一看的。
两个人舍弃了舒苑中的游廊,走在铺就的石子路上。
周伯彥看他心情不佳的样子,问道,“这是怎么了?”
古瑞星左右看看,周围没人。他叹了口气,“月华她,昨晚差点就去了。”
“嗯?”
古瑞星烦乱地眉头皱的死紧,“外人说闲话就算了,自家人也跟着说难听话,唉!”
“不是有心理准备了吗?她为何又想不开?”
☆、No。303和亲郡主
古瑞星烦闷的很,“还不是沈丛书那臭小子,居然骂姐姐是丑八怪,还说为什么不去死这样的恶毒话。那小子,听说前一天还拿石子丢过姐姐。他若是我的侄儿,我一早抽他了。才三岁半,嘴巴竟如此恶毒,真想过去掐死他。”
周伯彥微蹙眉头,“那么小的孩子,骂姐姐丑八怪倒是可能,‘为什么不去死’这样的话,若是没有大人教,他是不会说的。”
古瑞星眉头皱的死紧,“问题就出在这里。这是沈家有人容不下月华,故意拿孩子当枪使呢!沈丛书那小子,平日里是淘,但还不至于拿石子丢人。月华就是太聪明了,想到了这层,这才有了轻生的念头。若不是她的奶娘一向忠心,及时发现不对,闯进去拼死抱住了她悬在空中的脚往上托,她根本等不及其他人来救。只差一点,她就断气了。”
周伯彥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我娘的意思是,等她缓过来了,便接回府住着,不让她再回沈家。只怕,沈家不会答应。如此一来,以我娘的脾气,指不定要硬抢了。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夹在中间难做的还是她。我是没折了。平日里你主意最多,你帮我想想办法,看还有没有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古瑞星今日过来,一是来吐苦水的,二就是指望周伯彥能帮他出出主意。
周伯彥也不借故推托,随口说道,“容我想想。”
古瑞星一脸烦恼地说道,“得抓紧时间想,一定要赶在我娘发飙前。后日是我成亲的日子,我娘忍耐也只会忍耐到新娘子三朝回门的礼数做完。”
“嗯。”
“还有,月华与青舒妹妹比较亲近,你让青舒妹妹去陪陪她,成不?”
周伯彥立刻狠瞪他一眼,“青舒妹妹是你能喊的?”
古瑞星一愣,“啊?”
“别忘了,以后喊她姐姐。待我们成亲,你再改口喊她嫂子就成。”阿舒跟他抱怨过好几次,说古瑞星不长记性,还不改口喊她姐姐。他自然是听进去了,因此警告起了古瑞星。
古瑞星立时无语,心中腹诽:见色忘兄,英雄气短。
再说钟想容,她明显察觉出了太师府中的气氛不对。她按平日的时间起床,就听说祖父一大清早昏倒了。之后不过片刻的工夫,祖父就醒了。随后府中的一个管事、两个家丁被杖杀,而祖父的爱妾不慎落水而亡。她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担心与血书之事有关,便将自己关在屋中不敢走出去半步。再之后,她又听说祖父带着她大伯、她爹与三个叔叔进宫去了。她越发不安。
昨日,她派出去监视古青舒的两个小厮一直没有回来,她不知道那两个小厮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自己特意为古青舒安排的陷阱进行的如何了。她经过几番考量,写了一封求和信,吩咐贴身丫鬟送去六王府,还特意嘱咐一定要亲自交给芸郡主。芸郡主是草包,很好糊弄。但六王妃却是个精明的,不好对付。她这些年能拿捏住芸郡主,将芸郡主耍的团团转,一切得益于芸郡主与六王妃不和,且六王妃明显不过问芸郡主之事。
十三王府的诗会上,芸郡主掀她的底与她撕破脸,完全不像芸郡主的作派。唯一的解释是,六王妃介入了。六王妃收拢住了芸郡主的心,在背后指使芸郡主那么做的。芸郡主这个草包是个很好的枪手,她不能失去,她得拣回来。只要避开六王妃,她一定能再次收服芸郡主,然后破坏芸郡主与六王妃的关系,让她们永远也没有和好的一天。
等送信的丫鬟走了,钟想容想到顾烟儿。于是,她又派了另一名丫鬟出府,请顾烟儿来一趟。
顾府,顾烟儿的居所。顾烟儿正躺床上养伤,却听前头来传话,说是太师府钟小姐派人来请她了。她一急,坐了起来,可立刻又哎呦一声,觉得脑袋晕的厉害。丫鬟立刻上前,喊着小姐别乱动,扶了她躺下来。
顾烟儿昨日挨了打,但脸上没挨,因此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实际上,身上青了好几块儿。这是小娟神勇地连踢她三四脚留下的。还有后脑勺的伤。青舒揪着她头发,拿她的后脑勺撞墙那一下可不轻。她的后脑勺上肿了很大一个包,睡觉也只敢侧卧,根本不能仰面躺着。再者,那一撞,似乎留了点后遗症,动作稍一不对,脑袋便晕的厉害。
这样的顾烟儿,被下人遮遮掩掩地用软轿抬回来时,不小心让顾烟儿的大嫂撞见了。紧接着,顾烟儿的爹娘便知晓了。顾府一阵忙乱。请大夫的、为顾烟儿换衣裳整理仪容的,责骂下人并询问缘由的,乱成一团。
顾烟儿一开始不敢说,可后头爹娘逼的紧了,又要打杀她的丫鬟,她才吐口。她哭哭啼啼地将钟想容如何算计她,之后又如何利用她对付古青舒,最后她反遭古青舒报复的事情说了。
顾四老爷的脸色阴晴不定。顾四夫人则骂了钟想容几句,并说这就找那个古青舒算帐去。顾四老爷非但没有帮腔,反倒骂顾四夫人蠢,骂女儿蠢。顾四夫人不服,顾烟儿则一个劲儿哭。
顾四老爷气的大吼,“害人不成反被打,有什么脸找人算帐?”又说道,“那古青舒,两年多前当街乱棍打了丁老爷,前些日子当街毒打了普世子,哪个敢说她不是?哪个敢找她算帐?”“蠢货,知道谁在替她撑腰吗?”
顾烟儿不满地咕哝,“不就是彥公子吗?”
顾四老爷拿看白痴的眼神看她们母女,最后无奈地说道,“彥公子的背后是谁?”
顾四夫人的脸色立马白了。彥公子的背后是谁,自然是皇上。只要皇上不怪罪下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古青舒打谁都白打。
顾城的夫人,顾三夫人闻讯赶来。她看着神色各异的这三口人,“烟儿这是怎么了?”
顾四老爷见礼,“见过三嫂。”然后说道,“烟儿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这不,正在骂她不小心,骂下头的伺候不周。”
顾四夫人附和,并现场数落了女儿几句。
爹娘如此,顾烟儿自是配合,掉了一会儿眼泪。本就不是正大光明的好事,自然是要遮掩些的好。
顾三夫人看出来了,人家是有事不想让她知道。她便说了两句关心话,告辞了。
等她一走,顾四老爷交待自己的夫人,“让下头的嘴巴紧一点,哪个敢露出半点风声去,杖毙。说话留个心眼儿,远着点三房那边。心比天大,整日算计着,指不定哪天就撞彥公子枪口上,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自己的三哥做了什么,当兄弟的,又住在一个大宅子里,认真留意怎会不知!前几日,他的朋友透话给他,说是彥公子对他三哥很不满。
因顾四老爷的交待,顾烟儿便以狠摔了一跤的名义养起了伤。
这会儿,听钟想容找自己,顾烟儿气急,这才会忘记头晕之事起的急了。她身边的娇俏丫鬟,被她娘叫走,再没回来。其他的,伤的都比她重,她娘便说暂且饶了她们。现在在她身边伺候的,是她娘新分派过来的丫鬟和从小照顾她的奶娘。她便嘱咐丫鬟赶紧去请夫人。
顾四夫人听说害她女儿的钟想容又派人来了,生气之余却没失了理智。她让人转告钟府来人,顾烟儿摔跤正在养伤,一个月内不出府、不见客。
居然敢拒绝见面。钟想容气怒之余,让人传话给府中一名管事,找那关霸王问问事情进行的如何了。
到了下午,替她跑腿的管事回话,关霸王不见了,失踪了,昨晚根本没回家。关霸王的家人找遍了他常去的地方,却一无所获。
钟想容意识到不好,当机立断,给管事拿了些银子,把人打发去了乡下。事情是管事从中牵线的,关霸王并不知道主使者是谁。只要打发了管事,即便关霸王被人抓去了,她还是安全的。想到周伯彥,她脸上多了痴迷的笑容。可一想到古青舒,她的脸立刻变得狰狞。正在她想着实施第二个计划时,一个晴天霹雳落在了她的头上。
钟太师灰头土脸地带着五个儿子迎回了圣旨,赐婚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钟镇之孙女钟想容,品貌无双,温柔贤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乃大安女子之楷模,名动京城,不输天家女儿……皇恩浩荡,封钟想容为和亲郡主,赏……于十月十六日送嫁达瓦郡国,与达瓦郡国三王子成就天地姻缘,造福两国百姓……钦此!
跪地听旨的钟想容只觉眼前一黑,委顿在地。
已颁完圣旨的洪大总管不悦,手捧圣旨,“还不上前领旨?”
钟太师急,孙女竟敢在关键时刻出纰漏,这还得了!二国舅硬着头皮过去,抓住女儿的手,硬拖着女儿以跪姿往前爬过去。
这时,钟想容回神,神情哀戚地自己爬过去,磕了三个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双手平举过头顶,接过洪大总管手中的圣旨。
钟府上下百余口人,磕头谢恩。
接旨仪式完成。洪大总管看都不看大国舅塞过来的银票,顺势塞进袖子里,回宫复命了。
钟想容混混噩噩地回到自己屋中,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见东西便砸,像个疯子一样。
甄氏红着眼眶进门,“住手,容儿,还不住手?你这是要全府人陪你丧命不成?”
一个茶杯砸过来,擦着甄氏的耳侧飞过去,正砸在刚迈步进门的二国舅的喉结上,然后应声摔地上碎了。
二国舅捂着疼痛不已的喉结,大怒,“放肆,来人,将小姐按住,绑了。”
钟想容的丫鬟和婆子身子一抖,没人敢上前。小姐折磨人的手段绵里藏针,狠着呢!
不过,倒是不用丫鬟婆子动手,钟想容停了手,不再砸东西了,只是哭。她不怕甄氏这个娘,不代表不怕二国舅这个爹。她心有不甘又如何?圣旨已下,皇命不可违,一切已无力回天。
二国舅本是来安慰女儿的,没想到女儿竟如此不懂事,居然干出拿东西砸爹娘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来。他立刻歇了安慰的心思,狠瞪女儿一眼,交待甄氏看好女儿,余怒未消地找太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