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舒让小鱼展开了红纸,看了眼折出的印子,“先生有没有说这是写多少字对联的?”
小鱼被问的傻眼,“小姐,对联不都一样的吗?”
青舒忍不住轻敲小鱼的头,“傻丫头,对联也分长对联和短对联的。再者,对联有上联、下联和横批。先生折的这个大小,小姐也不知道是写长对联的还是写短对联的。再者,先生没给折出横批的大小来。”
小鱼很懊恼,“小姐,奴婢马上再去问。”
青舒摇头,“这会儿去没用。午饭时你带上红纸直接去先生的住处,记得带上一小罐子的辣椒油。”前几日,卢先生拐弯抹角地跟她要辣椒油,她说要拿去卖钱,只给了卢先生一小碟子。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到了拿辣椒油的借口。
小鱼记下了青舒的交待,收起红纸,“小姐,奴婢这就去五娘姐姐那里做绢花,您身边不留人没关系吗?”
青舒拿起绣花针,“去吧!小娟一会儿就回来,有事我自会差遣她。”
小鱼这才放心,走前还往炉子里添了些劈柴。
青舒手里拿着紫色的书包,绣下最后几针,拿了剪子小心地把绣线剪断。她把针线放好,拿开绣花绷子,举起书包看了又看,觉得满意。旁边,还放着一只靛青色的书包。这两个书包上绣的也是熊猫,也有竹子,只是熊猫的姿态不一样而已。小孩子都喜欢比较,所以她都绣了熊猫和竹子。小孩子又不喜欢和别人用一样的东西,所以她选择了质地相同、颜色不同的料子,而且绣的熊猫姿态不一。
做第一个的时候,她没有多想,只想给弟弟做一件漂亮的书包而已。可第一个做到一半,她立刻想起来,府中还有陈乔江,还有洛小荣,还有灏。她做为一个大人,怎么可以厚此薄彼!他们都只是孩子而已。
青舒把做好的两个书包放进炕柜里收起来,然后拿出一个大布包,解开系在口子上的蝴蝶结,撑开口子,把各种颜色的锦线、丝线、绣花线一一拣出来,在炕桌上摆的满满的都是。
看来看去,挑来拣去,最后她选择了如天空般蔚蓝的锦线,把桌角的其它线推开,单独把它放到桌角。她下了炕,找出钥匙打开装重要物品的大箱子,一阵翻找。最后,她拿了两块儿汉白玉的环形玉佩出来。她回到炕上坐下,把玉佩和蓝色锦线放到了一起。
她发了一会儿呆,拿起锦线,拿起一只玉佩,低头专心做事。
“小姐,奴婢回来了。”小娟人未到,声先到。她进屋,没在外间见到青舒,于是轻扣内室的门,“小姐,奴婢要进来了。”
青舒头也不抬,“进来。”
小娟得了许可,推门进来。她走到青舒身边,“哇,好漂亮!小姐,您是怎么弄的?”
青舒不出声,直到把流苏打好,她用小指勾了要挂到腰带上的编出来的五彩锦绳,任环形玉佩左右晃动,任玉佩下的流苏划出蓝色的波纹来,“本姑娘还算心灵手巧,对不对?”
小娟绝对是那种盲目崇拜的人,“对,对,对,小姐是天底下最最心灵手巧的姑娘。”
正自我感觉良好的青舒听了,立刻无语,放下弄好的这一个,去弄另一个。
小娟一脸垂涎地盯着摆满桌的漂亮锦线、丝线等,“小姐,奴婢喜欢这个红色的。哦哦,喜欢这个草绿色的,这个也喜欢,粉的……”
青舒没好气地笑了,“知道了,知道了,这里没一个你不喜欢的。去,把你宝贝的那支银钗拿来。”
小娟傻愣愣地答应着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捧着青舒春天时买给她的首饰匣子。她把首饰匣子往青舒跟前一放,把盖子打开,然后眼睛又粘到了漂亮的线上。
青舒摇了摇头,很快用彩线装饰好玉佩,再用锦帕把两只玉佩包好,这才看小娟的首饰匣子。里面有两支木钗、一支金钗和一支银钗,有一对银手镯,有一对银耳环,有一根红、一根暗绿、两根粉红色的发带,还有一把木梳。金钗、银钗、银手镯和银耳环是青舒赏的,小鱼也有。青舒取了其中的银钗,钗头的样式很普通,有点梅花的形状,梅花的花心中空。
青舒取了粉红色和绿色的锦线,又缠又绕,又编花色,可怎么也不对。她在耐心用尽前全部拆掉,托腮琢磨了一阵儿,眼一亮,把银钗放回去,除了刚才取的粉红色和绿色的锦线外,她又取了红和蓝,问小娟喜不喜欢。
小娟猛点头。
“过来,把手腕伸给我。”青舒说道。
小娟不解,不过还是乖乖伸了手腕给青舒。
青舒拿线松松地往她手腕上绕了一圈儿,心里有谱儿了,低头编着什么。
小娟一脸稀罕地趁青舒不注意,把桌子上的线小心翼翼地摸了个遍。因为她的女红不好,这些好东西平日里她是接触不到的。
等青舒编好一条手链的时候,发现小娟的嘴角有可疑的液体。她立刻翻了个白眼,“行了,别眼馋了,赶紧擦掉口水。来,伸手。”
小娟哦哦地傻愣愣地应着,一只手抹嘴,一只手伸到青舒的面前。
青舒把编好的手链给她手腕上略松地系了上去,并在她兴奋地尖叫前把她赶出去。看来,府里的女人们又有挣零花钱的活计了。她立刻动手,把东西全部收拢妥当,关上门出去。
许五娘这边,有古元河的媳妇陈琴、有陈琴的娘和舅母、有丁家妹、有铃兰、有小鱼、有宁四的娘和媳妇,还有苏妈妈。她们一群女人围坐在一起,正在埋头做绢花。
这个时代本就有做绢花的手艺人,只因人们受时代的限制,所见所识有限。因此,如今的绢花花样少,样式也很单一。青舒偶然中发现,许五娘用碎布头给小丫做了个绢花玩儿。于是她上了心,向许五娘打听关于绢花的事,并发现了绢花的市场,也找到了让府里的女人们挣零花钱的办法。
于是,青舒琢磨了几日,废了老大的劲儿,才根据前世的记忆做出了牡丹、月季、康乃馨、玫瑰、紫罗兰这几样花的绢花来。会编手链、会做绢花,这得要感谢她前世的前夫的妈。她的前婆婆婚前婚后都不喜欢她,从她嫁入莫家的第二天开始,她的前婆婆就给她安排了无数个贵妇养成班,弄的她挺惨的。
布艺班、绢花手工艺班、茶道班、插花班、国画班,居然还有一个育儿班。当然,这个育儿班绝对不是为了让她生下莫家的孩子并养育的意思,而是要她当好后妈,别想其它的意思。当初,若能提前知道嫁入的是这样一个家庭,或许,她根本没有勇气为爱而迈入莫家。生活,不是只有爱就可以的。有时候,她也是个懦弱的人;有时候,她也会选择逃避,不敢面对。
想到周伯彥,她心中喜忧参半。无论如何挣扎,她到底还是落入了他的网。他的背景,比莫云铎还要复杂!她嫁入了莫家,日子过的不如意,以离婚收场。若她嫁了周伯彥,日子过的不如意时,该当如何?
“小姐,您怎么了?”
发呆的青舒立刻回神,“没事,挑帘子吧!”
小娟答应一声,把厚帘子挑开。
青舒推开门进去,听到动静的许五娘她们正放下手里的活计要起身迎接她。
青舒一摆手,“别起,干你们的,我就随便看看。”
众人又坐了回去。
青舒挨个儿看做出来的成品。牡丹,有红、粉红、蓝、紫、粉白双色五种颜色。月季,有红、粉红两种颜色。玫瑰,有蓝、红、粉红、黄四种颜色。紫罗兰,有紫、蓝、深粉三种颜色。康乃馨,有红和粉红两种颜色。还有深粉色的桃花和浅粉色的杏花。
现在她们做的绢花,全都是要戴到头上的头花。至于装饰房间的绢花,青舒没考虑,因此没教她们做。人们到了小年才开始正经办年货,因此,利用到小年前的一个来月,她们能做出很多头花来。
既然她们负责制作头花的差事,那编手链的人只能另找了。该找谁呢?青舒暗自琢磨。绸缎庄、绣庄、茶庄、胭脂铺和首饰铺里的东西都很值钱,所以杜仲夏和洛三基本都打劫给了青舒。而米铺和杂货铺里的东西,杜仲夏和洛三在前头开路,全部便宜了贫民、普通百姓与乞丐。因此,青舒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做头花、编手链的材料。
前几天许五娘她们开始做绢花是用的管家从镇上的绸缎庄、布庄收来的碎布头。现在嘛!那可是成匹成匹的好料子堆在那里用。当然,青舒不会傻到把成匹的好料子拿到人前来,昨晚睡前,她可是辛苦地把几样颜色的整匹的料子各剪了一些出来,然后掺到了碎布头里。
把好布剪成一条一条的,这活儿干起来并不轻松,青舒仅用半晚时间就尝到了个中滋味。与其这样浪费,不如好好利用,因此,她又生出一个主意来,只是愁人手不够用而已。她想用手里的好料子做一批书包出来,这样一来碎布头也有了,又得了能够卖出好价钱的书包,一举两得。
青舒一边看绢花,一边琢磨事,突然咦了一声,“程娘子没来?”
苏妈妈停下手中活计,“说是她娘家小辈今日成亲,昨日告了假,今日去喝喜酒了。”
青舒哦了一声,“明日她过来,你带她去我那边,我有事与她说。”
“是,小姐。”苏妈妈答应着。
青舒的视线在陈琴的娘和古大树媳妇的脸上游移片刻,转身往外走,“阿琴,你来一下。”
陈琴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跟着青舒到了外边。
青舒只是默默地走,直到走出一段距离,这才停下来看着陈琴,“在你娘家村里,你娘和你舅娘,谁更有号召力?”
阿琴愣了,“号召力?”
青舒这才知道说错话了,赶紧改正过来,“就是村中的妇人更服谁?比较听谁的话?”
阿琴这下懂了,“小姐,村中妇人自然听我舅娘的。我娘那人,性子软绵绵的,说话轻声细语又慢吞吞的。这些年我娘在村中没吃过亏,那是全仗着我舅和舅娘的面子。”
青舒不由笑了,“让你娘听见你这么说她,看不打你的。”
阿琴却扬了笑脸,“小姐,从小到大,我因为淘气干的坏事儿多去了,我娘每次只会戳我的额头一下,然后软绵绵地骂一句坏蛋,从没打过我。”
“哪天你干了坏事儿,我一定鼓动你婆婆打你,让你臭美。”青舒开起了玩笑。
阿琴有些不好意思,“我婆婆才不打人。”
“这倒让你说着了。听说,元河和元宝长这么大,你婆婆从没打过他们。”
阿琴有些不信。
“不相信?”“那好,晚上你问元河去。”见阿琴红了脸,青舒摸摸鼻子,她没说错什么啊!阿琴这是在脸红什么?难道是想到了儿童不宜的事情?她赶紧言归正传,“你娘家村里手巧的大姑娘小媳妇多吗?”
阿琴点头。
“这就好。我想让你舅娘和你娘回村去,让她们带着村中的大姑娘小媳妇挣点零花钱。”
阿琴很惊喜,忙替自己的舅娘和娘道谢。
“行了,行了,别那么见外。找个时间,避开人把我的意思转达给她们。若她们愿意,你让她们下午别急着回村,让你婆婆带着她们去我那边坐坐。好了,回去忙吧!”
阿琴高兴坏了,向青舒告了罪,急匆匆地回去了。
青舒笑笑,转身往自己的院中走。阿嚏,她突然鼻子一痒,打了好大一声的喷嚏。她不解地揉了揉鼻子,没有着凉的感觉啊!怎么就突然打喷嚏了?
小娟搔了搔自己帽子上缝的小花,“小姐,不会是彥公子在念叨您吧!”
青舒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不理,继续走。
京城,周府,兵部侍郎周大人的书房中。周大人在书案后正襟危坐,周伯彥面无表情地站在书案前。
周大人目光凌厉地盯住名义上的儿子,“为什么不答应?”
周伯彥垂下眼皮,“因为晚辈已有论及婚嫁的女子。”
周大人一脸的不耐,“别拿古青舒当晃子。不仅是爹,就是太后娘娘,就是皇上,都知道你在拿古青舒当晃子。太后娘娘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太后娘娘认准了钟家小姐,你什么也别说,只管等着接懿旨就是。”
周伯彥抬了眼,直视周大人的眼,“您错了一次,害死了您最小的弟弟。现如今,您还想再错一次不成?”
啪的一声,周大人一掌拍在书案上,脸色铁青地死瞪住周伯彥。
“别告诉我,我爹的死与你无关。”周伯彥冷冷地吐出这样一句话,转身,一步一步,迈步向门。
☆、No。188进宫
“站住。”周大人铁青着脸大喝出声。
周伯彥回头,目光清清冷冷的,不见一分温情,“大伯,还想让我喊你一声大伯,那就继续对我视而不见吧!继续对我不闻不问吧!”意思是,还像以前一样,不要管他,他会感激不尽。
“你……”周大人瞬间被堵的无言。不错,自周桥死后,他不敢面对这孩子。他一直对这孩子视而不见,一直对这孩子的事不闻不问,任这孩子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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