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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管家和洛三同时出声。
古管家:“小姐且慢。”
洛三,“慢着。”
青舒停步,不解地回头。
这时候,杜仲夏抖了一下手里抓着的一块儿粗布,确定上面的草屑掉了,他把粗布盖到了青舒手中所提的篮子上。
青舒意识到自己确实粗心了些,诚恳道谢,“多谢。”
洛三走过去,在堆起来的几个袋子上摸着什么,“小姐请稍等。”不一会儿,他把其中一个袋子拖下来,靠在其他袋子上立到地上。接着,他迅速解开捆紧的袋子口,伸了手进去,立刻捧出一大捧的红枣来。
青舒心中暗想,为了把东西安全带回来,他们俩个在细节方面到底做了多少工作?将军爹真有眼光,居然把这么厉害的两个人留给了他们姐弟。她见洛三捧了红枣过来,赶紧把刚盖上的粗布掀开。
洛三先后捧了两捧红枣放进青舒提的篮子里,说可以了。
青舒道了谢,手里抓了两颗红枣,把粗布盖上,回去了。在回去的路上,她还不嫌冷,吃起了红枣,恐怕别人不知道她拿的是什么似的。
为了给所载金银、各种高档的锦、绸缎、丝绸及价格昂贵的绣花线锦丝锦线等打掩护,为了混淆视听,杜仲夏和洛三两个不仅把东西分开转移到好几处,还特意跑去锦阳城接货,并杂七杂八地什么都带了些回来,还在人前做做样子,买了些东西。
他们运回来的四车东西,每车上都有打掩护用的散碎不起眼的货物。第一车货物,添了点一般的料子;第二车的货物,添了几袋子碎布头子;第三车的货物,添了一袋子的瓜子或一袋子红枣;第四车的货物,更是添了蜂蜜、红枣、瓜子、盐巴及农具等。任谁见了,都以为古府这是正常的采买,而不会往别处想。
晚些时候,古管家和杜、洛二护卫一起,把四车货清点完毕,把单子递到青舒面前。递单子的同时,他们还往青舒院中送了四篓子的东西来。青舒找了个借口,把小鱼和小娟支出去了。
古管家和洛三赶紧把其中两个篓子上盖的粗布拿开,把包着三百两金锭的包袱和包着三百两银锭的包袱拿出来,给青舒放到桌上。
放下东西,古管家和洛三一人拿了个篓子,杜仲夏左右手各提了一个篓子,三个人往外走。被支开的小鱼和小娟正好回来。
古管家截住她们,说篓子里的都是小姐爱吃的零嘴儿,让她们赶紧去拿盘子,在放进库房前盛了一些出来给小姐摆上。他又递出了钥匙,让她们其中的一个过去打开青舒院中的小库房的门。
小鱼和小娟不疑有他。小鱼去厨房拿装零嘴儿的盛器,小娟则是从古管家手里接了钥匙,过去打开小库房。
小鱼取来的是青舒专门用来装零嘴儿的木头圆盘子,它的里面栅开了三个格子,可以拼装三样东西,青舒称它为果盘。小鱼从篓子里取了红枣、瓜子和花生分别添满木头圆中的三个格子,然后端了盘子站在一边,她要和小娟一起回去送钥匙。
古管家他们走后,小鱼端了零嘴,小娟拿上钥匙,进屋见青舒。
这时候,青舒已经把金锭和银锭收好了,正坐在外间看古管家送过来的物品单子。整整六页单子,上面的毛笔字写的很小。最前头的都是值钱货,只有最后一页上列的,才是为掩人耳目从锦阳城采买的杂七杂八的东西。比如零嘴儿、比如农具,比如红纸。这个时代,红纸并不便宜,康溪镇上卖的很贵,锦阳城卖的相对能便宜一些。因此,杜仲夏和洛三为她买了很多红纸回来。因为她提过一嘴,过年时会用到很多红纸。
青舒把单子一收,“小娟,去请少爷,就说我有事跟他说。”
小娟答应一声走了,然后老半天才回来。她喘着粗气进门,“小姐,呼……少爷,少爷他马上就来。”
青舒正在喝茶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小娟喘匀了气,把额头上的细汗擦了一下,“少爷不在学堂,也不在竹苑,奴婢去了好几处再寻见少爷。小姐,少爷和陈少爷又打架了。”
青舒一点都不吃惊,“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不用想,最先挑事儿的肯定是不安生的陈乔江。
不等小娟作答,青舒便听见咚咚的脚步声出现在院中。之后是哐的一声,外间的门被人大力推开,发出好大的声响。
陈乔江没头没脑地冲到青舒面前,一头扎进青舒怀里,“青阳欺负我,你打他,你打他。”
青舒被他撞的有些疼,“臭小子,干什么?赶紧走开,你这脑袋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硬?”
陈乔江立刻拿开脑袋,跳开,指着青舒的鼻子喊,“你偏心,你偏心,你都不打青阳,就知道打我,我很生气。”
青舒的额角滑下三根黑线。她这才看见,陈乔江身上穿的衣裳满是灰土。
这时候,青阳、洛小荣和灏排成一串儿进屋了。
同样的,青阳身上的衣裳也满是灰土,就像在地上打过滚一样。
青舒故意板着脸,一指陈乔江和青阳,“你,你,给我站好。”然后一指洛小荣和灏,“你们俩个,去那边坐着。”
陈乔江噘了嘴,不过还是站好了,不敢乱动。
青阳背了小手,站的笔直。
青舒淡淡地问,“说吧!为什么打架?”怕他们抢说话权又吵起来,她马上指住陈乔江,“你,先说。”
陈乔江递给青阳得意的一眼,“是他先动的手,不怨本少爷,你得罚他。”
青舒觉得这是一句废话,看向青阳,“你说。”
刚还算情绪平和的青阳,立刻怒瞪住陈乔江,说道,“姐姐,他坏,他说姐姐是凶女人,是没人要的。我说彥哥哥要姐姐。他说彥哥哥在骗人,还说彥哥哥是坏蛋。”
青舒抚额。她就知道,青阳忍不住动手,肯定是为了她。在青阳心里,她这个姐姐可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当然,在青阳心里还有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人,那就是周伯彥。这下可好,陈乔江不只说了她的坏话,还说了周伯彥的坏话,怪不得青阳会找他打架。男孩子啊!
她板着脸一指屋子的东南角,“陈乔江,过去,罚你面壁半个时辰。”
陈乔江刚要张嘴抗议,青舒又下令了,指着屋子的西南角,“青阳,过去,罚你面壁半个时辰。”
青阳委屈地红了眼眶,不过乖乖过去面壁了。
陈乔江张了张嘴,一看情况不对,赶紧也过去面壁。不过,他是好动的性子,最受不了面壁这种事了,他一会用左脚踢踢墙,一会用右脚鞋底擦擦地的。
青舒左右一看,看见了鸡毛掸子,她走过去拿了,往陈乔江后脑勺上敲了一记,“老实点儿。”
陈乔江一缩脖子,咕哝一句,“凶女人,没人要。”
青舒无语。不过,她不想跟他一般见识,走到另一头,把鸡毛掸子丢掉,一把从后头搂住青阳的小肩膀,“小阳乖,以后咱不跟他打架。”
青阳吸了吸鼻子,“可是,可是他坏。”
青舒摇头,“姐姐告诉你,乔江这样的男孩子,他最受不了的是没人理他、没人和他玩儿。所以啊,下次他再这样,你告诉他你很生气,你躲的远远的,不理他,为跟他说话,不跟他玩儿。到时候,他肯定会受不了,会主动找你道歉。”
陈乔江在一边哇哇大叫,说青舒乱说。
青阳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只要是姐姐说的,肯定有道理。不过,他想确认一遍,“真的?”
青舒笑,“真的。”然后把沾在他头发上的一根草屑拿掉,“姐姐有挣铜板的差事交给小阳,小阳要认真干。到时候挣了多多的铜板,小阳要记得请姐姐吃好吃的。”
青阳扭过头看青舒,眼眶中的水气还没有消失。这让他的眼睛看上去更加明亮了,“什么差事?小阳会好好干。”
青舒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什么。
“真的能挣铜板吗?”
“能,小阳会挣很多很多的铜板。到时候,姐姐可是有口福了,能吃好吃的。”
青阳激动地也不面壁了,转过身,搂住了青舒的腰,“给姐姐买好吃的。”
支着耳朵听的陈乔江没听到关键处,跑过来扯青阳的袖子,“不许说悄悄话,要大声说话。”
这还面壁个头!青舒向好奇张望的洛小荣和灏招手,“你们俩个若是乖乖听话,姐姐也让你们挣铜板。”到时,希望没人会指责她用童工。
☆、No。187挣零花钱
刚吃过早饭,卢先生的课堂还没有开始,小鱼抱了一大卷儿的红纸在学堂外等。
元宝已经把学堂中的炉火生好了。他擦拭完里面的桌椅,提了空竹篓推门出来,“小鱼姐姐,你在这里等谁?”
小鱼浅笑,“在等卢先生,小姐有事要请教卢先生。”
元宝听了,把刚关上的门推开,“外边冷,小鱼姐姐进去等。没关系,先生不会说你的。”他特意解释一下,是因为有的夫子不允许女子进入学堂,而卢先生不讲这个规矩。
小鱼浅浅一笑,道了谢,抱着红纸走进学堂。她只是拘束地靠边站着,并不坐。
元宝离开,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背上背着装满劈柴的竹篓。学堂中的炉子烧的很好,屋里已经上来热气了。元宝把竹篓放炉子跟前,取了两块儿劈柴,把劈柴从炉子的侧口添进烧的正红的炉火中。
这时候,青阳、洛小荣他们陆续地来了。
青阳身上斜挎着蓝色书包,书包上绣着一只正抱竹子吃的憨态可掬的熊猫。洛小荣身上斜挎着深青色的书包,书包上绣的是抱着竹子打滚儿的熊猫。
灏睁大了眼,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洛小荣书包上的熊猫,小声问,“这是什么?”
洛小荣抿了小嘴笑,“姐姐说,这是猫儿。”
陈乔江冲过来,一把撞开灏,“猫儿我见过,才不长这样。”
被撞开的灏立刻红了眼眶,泪珠儿在眼眶中打转,可怜兮兮地看着青阳。
青阳见了,绷着小脸,一把推开陈乔江,“你干嘛撞他?道歉。”
陈乔江小脸一扬,“才不跟爱哭鬼道歉。”
“你……”青阳很生气。
门口有人咳嗽了一声。
青阳他们立刻各回各位,站好,然后大声说:先生早!
卢先生背了手走到自己的书案前,坐进椅子里,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早!都坐吧!”
青阳他们坐下。然后青阳和洛小荣拿下自己的书包,把里面的书拿出来。而陈乔江的书童和灏的书童初一,则是把各自小主子的书抱来,轻放到桌角,退到了后边去。
灏的眼睛不时瞄向青阳和洛小荣的书包上。陈乔江也是。
卢先生挑了挑眉,“青阳、小荣,你们拿的是什么?”
青阳和洛小荣赶紧站起来。
青阳一脸骄傲地说,“这是书包,装书的。姐姐送的。”
洛小荣补充,“姐姐亲手做的。”
卢先生点头,然后坏心地看向灏和陈乔江,“你们怎么没有?”
灏又红了眼眶。
而陈乔江,伸了脖子大声表达自己的不满,“她偏心,她就是偏心。”
一直不敢出声的小鱼犹犹豫豫地从旁小声解释,“小姐说,送灏少爷和陈少爷的还差一点没有缝好,就快好了。”
她说的小声,可陈乔江耳尖,听见了。他立刻看了过来,“真的?”
小鱼没想到自己一下成了注目的焦点,不安地答,“是的,陈少爷。送陈少爷的,小姐说还差一只猫儿耳朵没绣完。送灏少爷的,小姐说还差一片竹叶没绣好。”
陈乔江心下窃喜,立刻仰了脖子,鼻孔朝天地说道,“算她识相。”
青阳立刻嘟了嘴,有些不高兴。
卢先生笑呵呵地看着小鱼,“有事?”
小鱼忙上前几步,给卢先生请了安,“先生,小姐想请教先生,写对联的红纸得裁多大?”
卢先生捋了捋胡子,“她又要做什么?难道还想写对联不成?”青舒的字写的如何,他心里一清二楚。若让青舒写对联,那绝对是在浪费纸、浪费笔墨。青舒的毛笔字算不得太烂,可也只是差强人意而已。在坐的青阳他们四个孩子,随便叫出一人来随手写下几个字,写的都比青舒的好。
小鱼哪里知道卢先生是怎么想的,“奴婢不知。”她把抱在手中的红纸放到卢先生的书案上,“小姐说麻烦先生给裁一对出来当范例。”
卢先生疑惑,“范例?范例是什么?”
小鱼忙解释,“样子,范例就是样子,小姐是这么说的。”
卢先生没再说什么,把卷起来的一卷儿红纸展开,铺到书案上,并示意元宝过来按住一角。之后他比量着从红纸的边上折出印子来,收了手,“拿去,让你们小姐自己裁。”
“谢先生。”小鱼把没折出印子的部分卷起来,抱上,慢慢退出学堂。她把学堂的门给关好,匆匆回去见青舒。
青舒让小鱼展开了红纸,看了眼折出的印子,“先生有没有说这是写多少字对联的?”
小鱼被问的傻眼,“小姐,对联不都一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