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骆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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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骆驼-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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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范荷恩先生,”陈说,“很幸运遇见你,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见你。”

“是吗?”演员抬头朝椰子树看了一眼说,“他似乎已经爬到最高的地方了。我们去阳台——对不起,是门廊——去那儿聊聊好吗?”

“这主意很好,”查理同意说。他跟在范荷恩后面,坐在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小男孩已经从椰子树上下来了,站在惊佩的人群中,享受着众人的瞩目。陈看着他。

“有时,”他说,“我心底里非常嫉妒这些流浪儿,这么高兴地活着——无牵无挂,没有烦恼——啊,人们所说的天堂肯定就是这个意思,他们的生活所需只是一件有些发旧的游泳衣。”

范荷恩笑道:“我看你有不少烦恼,探长?”

查理面对着他,决心坦诚相待。“是的,”他停了一下,又突然接着说,“你就是我的烦恼之一。”

电影演员平静地回答说:“你抬举我了,我是怎么让您烦恼的呢,探长?”

“你让我烦恼是因为在希拉·芬小姐的谋杀案中你的处境非常不利,你不但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据,而且在所有相关人中,你离现场最近。你在关键的时刻正走过草坪,范荷恩先生。即使是对我的亲生儿子,我担的心也没有对你的多。”

范荷恩咧嘴笑道:“你这么想我很感激,探长。是的——我在这个罪案中处境不利,但我信赖你,作为一个聪明人,你肯定认识到我完全没有杀死那可怜的姑娘的动机。直到我同她一起拍这部影片我才认识她,而且在这次旅程和工作中,我们一直相处得很好。”

“啊,是的,”陈注意地看着演员的脸问道,“你以前同丹尼·梅若也很好吧?”

“丹尼·梅若跟这有什么关系?”范荷恩问道,尽管他尽了最大努力,但他的表情还是不能像他想要的那样泰然自若。

“可能很有关系,”查理对他说,“我想要发掘出事实,或许你可以帮我。我再说一遍——你与丹尼·梅若关系好吗?”

“我同她挺熟的,”范荷恩承认说,“他是一个非常有吸引力的人——一个狂野的爱尔兰人——他总是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每个人都很喜欢他,他的死令人震惊。”

“谁杀了他?”查理心不在焉地问。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范荷恩回答说,“昨天晚上,你问每个人三年前的六月是否在好莱坞,我就感觉到你认为他的死跟这事有关,我很想知道有什么关联。”

查理说:“很显然这就是你今早匆匆跑到图书馆去读梅若一案的资料的原因吧?”

范荷恩笑道,“哦——你看见我在图书馆了,呃?好吧,探长,就像我的撰稿人会告诉你的,我是一个非常好学的人,我最喜欢的事就是躲在角落里看书——请注意,是真正的文学——”

查理举起手打断他的话说:“聪明的人应知道要避瓜田李下之嫌。”

范荷恩点点头,“一句中国老话,呕?不错。”

查理严厉地说:“在我们离开这两把椅子前,你应该告诉我你今早去图书馆的原因。”

范荷恩没有回答,他坐了一会儿,英俊的面孔上皱起了眉头,然后他突然坚定地转过头来。

“你对我很坦白,探长,我也会对你这样。虽然当你听了我去图书馆的原因后,恐怕会更加迷惑。”他从兜中拿出一个带格兰特大酒店印记的信封,从中抽出一张信纸,“请你读一下。”

陈拿过信纸,内容很短,是用打字机打的,没有署名。他读道:

这是一个朋友对你的警告,你应该马上去檀香山公立图书馆,然后从所有关于丹尼·梅若谋杀案的报纸中拿走有对你非常不利的报道的报纸。

查理抬起头。“你在哪儿发现这东西的?”

“我今早醒来时在门下发现的。”演员告诉他。

“你立刻就去了图书馆吗?”

“吃完早饭立刻就去了,谁都会这么做的,我不记得有报道说我和那案子有关——而且也不可能有关。但很自然地我的好奇心被煽动了。我去了图书馆读了馆内仅有的《洛杉矶时报》关于丹尼·梅若一案的所有报道,但很奇怪——”

“怎么样?”陈追问道。

“跟我想的一样,根本没提过我的名字。这一上午我都感到迷惑,探长。”

“这很自然,”查理点头说,“确实很奇怪,你能不能猜测一下是谁写的信?”

“想不出来,”范荷恩回答说,“但是目的似乎很清楚,有人设法要加重我的嫌疑,我很欣赏这高明的手段。他——或可能是她——认为我会去图馆并在卡片上签名,然后你会很快就查出来。这样,你就会认为我与此案有很大关系,从而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错误的方向上。幸运的是,你让人出乎意料地带着你的怀疑马上来找我,我很高兴你这样做了,我更高兴我没把这封信扔掉。”

“但是这信也可能是你自己写的。”陈试探着说。

范荷恩笑道:“哦,不——我可没那么老谋深算,陈先生。我起床时,信已经在门下了。找出是谁写的信,你就找出谁是杀希拉·芬的凶手了。”

“非常正确,”查理同意说,“当然,信现在应交给我。”他站了起来,“跟您谈话很愉快,范荷恩先生,感谢你信任我。我现在兜里又多了一个谜,再多几个,我的脑袋就要爆炸了。希望我没耽误您吃午饭。”

“没有,”演员回答说,“这次会面对我来说非常幸运,再见,祝你成功。”

陈快步走出棕榈树院子,上车朝城中驶去。一路上,他一直琢磨这个范荷恩,尽管他表情做作,但他似乎是坦诚的,但查理对此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这世界上有什么是可信的呢,欺骗和谎言像毒草一样四处蔓延。

假设范荷恩说的是真的,那么是谁在他睡觉时把信塞到他卧室门下的呢?陈意识到他处身于一场生死斗争之中,他的对手机智敏捷,比他漫长生涯中遇到的任何对手都精明。这么多线索中哪些是假的,是用来迷惑他的呢?哪些是真的呢?

腹中的一阵空虚告诉他吃顿午饭能很好地放松一下精神。他是想到什么立刻就去做的人,但是当他接近公立图书馆时内心涌起一股更强的渴望——他非常想自己亲自读一下丹尼。梅若谋杀案的报道。他叹了口气,知道餐馆的午餐必须得多等他一会儿了,他停下车走进了图书馆。

服务台这时没有人,他向右边的阅览室走去,有可能范荷恩早晨阅读的那一大卷报纸还没有被收回架上。是的——它在那儿,就在那演员曾坐过的桌子上。房间里只有一两个孩子,查理快步走了过去,打开了报纸。

他知道梅若被杀的时间,马上翻到案发第二天早上的那一期。他吃惊地睁大双眼,八行专栏大标题——“电影演员在家中被杀”——的下面被人撕去了一大块。

他迅速地翻看着,然后坐了下来,非常困惑并难以置信,丹尼·梅若的每一张照片都被人无情地割掉了。

第十七章 丹尼·梅若之死

陈沉思着一动不动地坐了好长时间,有人不择手段地想要阻止他看到丹尼·梅若的照片,附在照片后面的报道大部分都是完整的,比如“丹尼·梅若初到好莱坞”,还有“隐藏在罪恶中的丹尼·梅若”,但是所有这个演员的照片却被毁掉了。

这是谁干的呢?亨特利·范荷恩?可能。但如果是这样,对于范荷恩这样文雅的绅士来说,这手段却有点儿太稚嫩粗野了。光天化日之下来到图书馆,要了报纸,像他自己说的把名字填到卡片上,然后开始对旧报纸大动干戈,这个手法幼稚得让人难以相信。这么做肯定会很快被发现的,范荷恩行事当不至如此。

查理沉重地叹了口气,开始读附在照片周围的关于丹尼·梅若的报道。这位演员来好莱坞之前在英国演舞台剧,她很快就获得了成功。他与一位仆人生活在洛杉矶最好的街道的一座离其他住宅较远的房子里。在谋杀发生当夜,仆人在做完通常的工作之后出去了,他八点离开时梅若情绪非常好。

半夜回来时,仆人是从厨房门进来的,看到客厅有灯光,他就走过去想问主人上床前还有什么事让他做。在房间的地板上他发现了这位演员,已经死了大约两个小时了。梅若是在近距离被他自己的左轮枪射杀的,他通常把这把精致的武器放在他桌子的抽屉里。当时凶器放在他身旁,上面没有指纹——既没有他自己的,也没有别人的。没人看见有谁进出过这个坐落在许多大树下阴暗角落里的房子。

不幸的是第二天早晨——看到这儿,查理扬起了眉头——警方允许普通人进出这间房子。男演员、女演员、导演、制片——报道称死者所有的朋友都拥到了房子里。如果还有什么重要的线索留下的话,也被轻易地这么破坏了。反正,一直没找到什么重要线索,警察什么重要的东西也没发现。

关于梅若的过去,人们知道得很少。他来自远方,在调查中他的家人也从未出现过。传说他有个妻子在英国,但他已经有好几年没见她了,也从来不对他的朋友提起她——可能已经离婚了。他在好莱坞的生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女人们爱慕他,但如果他曾对这种爱慕做出过反应的话,也肯定是极其谨慎的,如果说有谁对他有仇怨的话——

再往下看,一个名字突然引起了查理的兴趣,他坐直了身体,快速地读了下去。在梅若演过的一部影片里,女主角的名字是丽达·蒙田。蒙田小姐已与一位檀香山的显赫人物,一个大家族的后裔威尔吉·贝罗订了婚。有人证实曾听梅若与贝罗吵过架——起因于梅若带蒙田小姐去参加了一个晚会,但证人没有听到贝罗说过威胁梅若的话。

贝罗受到了询问,他有充分的不在现场证明。蒙田小姐为他发誓作证,说在梅若死的当晚,从六点开始一直到半夜以后,她一直与贝罗在一起。他们一起乘贝罗的车开出了很远的距离,在离犯罪现场很远的一个小客栈里跳舞。她承认她已与贝罗订婚并且不久就要结婚。

再往后看就越来越少提到这两个人的名字了。查理继续沿着彻底束手无措的警方的漫无目的的调查足迹读了下去。他一页一页地翻着,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在记者们的一片疯狂胡乱猜测中,此案的报道逐渐消失了。

贝罗的不在现场的证明可靠吗?一个即将嫁给他的女人为他作证,她是否也会为他撒谎呢?

陈拿起这卷厚厚的报纸,回到了图书馆的主厅。他把报纸放在服务台上,服务台后面站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他没说话,打开报纸,指了指被撕掉的地方。

如果他的目的是想让这年轻女人难受的话,那他找到了最好的办法。她马上痛苦地喊了起来,“这是谁干的,陈先生?”她问道。

查理笑道:“非常感谢您相信不是我做的,但我不知道是谁干的。”

“这报纸是范荷恩先生,那个演员取出来的,这种事情是法律禁止的,你知道,你应该马上逮捕他。”

陈耸耸肩说:“范荷恩先生早上走了之后一直到过了中午,这报纸就放在桌上。我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范荷恩干的呢?我很了解他,我不认为他会做这种傻事。”

“但是——但是——”

“如果您允许的话,我想用电话同他谈一谈,也许他能知道点儿什么。”

年轻女人把他带到电话旁。他找到了在旅馆里的范荷恩,并马上说了报纸的事。

“你对此有何看法?”范荷恩问道。

“天啊!我完全糊涂了,”查理回答说,“你读的时候,报纸是完好的吗?”

“当然,完好无缺,大约九点半时我把报纸放在桌上走了出去。”

“你当时在附近看到过你认识的人吗?”

“一个都没有。但是,探长,这使我对早上收到的信有了新看法,或许我那不知名的朋友的目的不是想陷害我——而只不过想借我的手把报纸拿出来。他——或许她——可能希望事情刚好像刚才发生的那样——我把报纸拿了出来,然后又留在桌上,这样他不用签名就可以看到报纸,你想过这一点吗?”

“要思考的太多了,”陈叹气说,“谢谢你的提醒。”他走回服务台,对小姐说:“范荷恩走时,报纸是完好的,他非常肯定这一点。你看到有别人上午看这份报纸了吗?”

“我不知道,”年轻的女人回答说,“负责那个房间的管理员出去吃午饭了。我说,陈先生,你一定要查出来这是谁干的。”

“我现在正忙一桩谋杀案呢。”陈解释说。

“别管你的谋杀了,”她沉重地说,“这可是件大事。”

陈微微一笑,但那年轻女人可一点儿也没心情陪他一起笑。陈允诺将尽最大的努力后,就离开了。

他看了看表,知道已经没有时间像往常一样吃一顿悠闲的午餐了。他吃了一块三明治,喝了一杯牛奶就回到了警局。局长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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