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不,是医学院的一位同事托我去看他一位故人的。我没事,你放心吧!”看到于青的表情,她笑了一下接着说道。
“那我陪你一块去吧!”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
“可是……”
“别可是了,妈自己的情况自己心里有数,再说了,有什么情况就给我打电话。”她说着掏出手机亮了一下。
“嗯,那您自己担心,有事就打电话!”于青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在一条叉路口,她们分开了。
城北端的青牛埂上有一片荒坟,大多是些无主之墓,平时绝少有人来祭扫,故而整片坟山愈加显得荒芜凄清,多数坟山都是杂草丛生,蓬蒿遍体,不时会有几只小鸟驻足枝头婉转啾鸣。上午的阳光照在茂盛的植被上,使空气中充满了一种清新而宁静的气息,让人不禁想多作几口深呼吸。
李艳红一口气爬上山坡,来到一冢荒坟前,喘息停当,她默默从一个纸袋中拿出了刚才在山下一个香烛店买的两支香烛点上,又小心地抬出一碗阳春面轻轻摆放在坟头。
“我看你来了,妹子,你这么多年一个人在这,一定很寂寞吧!”她苦笑了一下。
“其实,我本不想来的,我原以为当我离开这块土地的那一天起,我就永远不会再回到这儿来了,可是……”她顿了一下,接着道:“可是今天我又回来了,我想来告诉你,其实我的人虽然离开了,可是我的心我的灵魂却一直被你留下了。这样一来,真正寂寞的人,似乎并不是你,而是我。”
一片山风咋起,耳边传来阵阵松涛的低吟,同时也将她的头发吹乱了,发丝拂过脸庞,分明有两行晶莹的泪光,从她的眼中缓缓滑落。
“我还想告诉你,我的儿子,丢了,不见了!我知道,你一定晓得,你一定晓得他们去哪了。一定是你把他们藏起来了。算我求求你,你还给我吧!还给我,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别惩罚我们的儿子,妹子,我求你了!你说话啊!”饮泣最终演变成了失声痛哭。
李艳红跪着爬到了坟前,伸手将石碑上附着的苔泥一点点抹掉,一行篆刻的文字渐渐露了出来“廖琳之墓”。突然坟墓旁的灌木丛中发出“噗”的一声闷响,她一惊,猛然立直了身子,盯着小树丛,半晌她轻轻扒开枝叶,一看,顿时感到面颊一阵发麻,小树丛中竟赫然横着一块小灵牌,而上面的几个字尤其扎眼“廖琳之灵位”。猛然间她感觉身后似乎有人,蓦地转头却又什么也没有。
突然,手机发出了一阵尖锐刺耳的铃声,她下意识地往后一缩,惊叫着一下将两支香烛踩倒到了一边,而坟头的一碗汤面也给泼洒了。
“喂……”惊魂未定的李艳红按下了应答键。
今天是2007年11月13日上午10:30。
第一卷 第九章 二\调查
二、调查
“我以为我们已经接近真相了,可没想到这才是真正问题的开始。”赵强将手中的资料夹丢到了刘挺的办公桌上,露出了一脸苦笑。
“哥几个,看来这几天又有得咱们忙活了。因为这事不但出的离奇,而且现在看来远比我们想像的要复杂。”刘挺蹙着眉头,接了赵强的话向屋里其他的几名干警道。
“于青联系的怎么样了?”赵强问。
“都打过电话了,说等她婆婆一到,马上过来。”一名干警回答。
“等她婆婆,怎么,她们没在一起吗?”赵强显得有些意外。
“噢,不知道,大概吧,她没说。”
“哦,是吧。”赵强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李艳红的影子。
“怎么了,赵队,有什么不对劲吗?”刘挺看出了赵强的疑虑。
“没什么,我只是以为这时候她们的母女应该在一块的。”赵强伸手摸了摸下巴。他抬头看了下墙上的石英钟,已经11点过一刻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他们一定被藏起来了!”从山上下来,这个念头一直徘徊在李艳红的脑海,任凭怎么都挥之不去,就在刚刚跨进派出所的大门时,这句话仍然像一道古老的咒语一样响彻在她的耳底。
(永远别想找到,他们被遗失了,永远!)
一个年轻的干警为她们倒了两杯茶水。看着茶叶在开水中慢慢氲开,李艳红的思维在一瞬间似乎陷入了空白,但马上另一个声音闯入了她的脑海。——“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不在服务区,哪在哪一区?天哪,有人知道他们在哪一区吗?)
“他们在哪一区?”李艳红忽然像梦呓般问了一句。她的脸色有些惨白,眼中因悲伤而充满了血丝,最让大家吃了一惊的是她的声音,高亢而尖锐。
“你说什么?”几乎所有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啊,我是说,你们一直还有打他们的手机吗?”她似乎对大家的反应浑然不觉。眨了眨眼睛,她的语气恢复了常态。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个当妈的快要被急疯了!唉!”刘挺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是的,我们一直都在不间断的与他们联系,但电话始终处于不在服务区状态。”
“为什么会这样?”
“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们也很想知道。”
“那你们找我们来……”
“噢,是这样的,我们在前一阶段的走访中,得知李聪和彭哲在失踪前一晚,曾提起他们见过一些人,并提到了两个人的名字。我们下来经过调查后,找到了和他们说过的这两个人名相符的一些资料情况,但也恰恰是这些情况却让我们产生了更多的谜团和问题。请你们过来,一是向你们通报一下最新的调查进展情况,二是看看在这些线索里面有没有你们能提供帮助的有价值信息。”赵强的眉头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什么问题?”于青睁大了眼睛。
赵强抬头看了她们一眼,似乎在考虑怎么用词更准确,半晌,他终于缓缓道:“一些很难用逻辑和常规思维解释的问题。”
“那他们说见到的都是些什么人?”李艳红此时似乎已显得很冷静了。
“是一些已经死去多年,早已不存在的人。”赵强的声音不大,但却强烈地撞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你是说他们见鬼了?”于青感到自己的声音一下子变得轻飘飘的。
李艳红的眼角神经质地跳动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没出声,她在等着赵强往下说。
“据我的调查,彭哲和李聪曾声称他们在廖家老宅见到了一个自称张书记的人,而且他们还说见到更多其他的人。然后在廖家的老宗祠内,李聪曾怀抱一个灵牌,昏睡过一段时间,而这个灵牌后来不见了,我们了解到它是属于一个叫廖琳的女人的,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个廖琳应该是廖宅的后人。”赵强掏了一支烟却并不急于点上,而是放在鼻子下嗅着。并在不停地在宽敞的办公室内来回低头踱着步子慢慢说道。
李艳红听到张书记和廖琳的名字时心头忍不住一阵狂跳,仿佛一块刚刚愈合的伤疤又被人给血淋淋地揭开了。
“经过我们从计算机系统中调出的数据对比排查后,我们推定这个所谓的张书记应该是在文革中,坪山县的革委会副主任兼着当时的城关公社书记,他的名字叫张大艰,但据资料显示,此人已于1977年底离奇死亡了,而死亡的地点就是廖家老宅,当时认定为是自杀,但我调出了当时的案卷仔细分析过,我认为不排除有他杀的可能性。”
“什么,他杀?”刘挺不禁悚然动容。
“对,他杀。这极有可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赵强浓眉一挑肯定地说道。
“那凶手是谁?杀人动机又是什么?”刘挺进一步问道。
“不知道,这也正是一个待解之迷。”赵强叹了口气。
此时的李艳红听到这话不知是因为惊恐还是兴奋,她的手一下子收紧了,指关节被捏得发白,但她却依然咬紧牙关一言不发。(这头畜牲已经死了,我们恶梦也能终结了吗?是谁杀了他?)
“而这个叫廖琳的女人的情况我们也查到了,但同样的,这个人本身也留下了太多的谜团。”赵强环顾了大家一眼,掏出火机点燃了香烟,深吸一口后,半晌才缓缓吐出了一口烟雾。“她是廖家老宅的后人,在文革后期从当时的宾州医专分配到了坪山县医院外科做见习医生。但是,在文革刚刚结束时的1976年底她却因一场手术,意外成了植物人,但最令人不解的是,她当时居然已怀有身孕,而且在八个月后产下了一对双胞胎,之后由于身体机能衰竭而死亡。”
于青此时已是大气不敢出,目不转睛地听着赵强讲下去。她隐约感到事情的发展似乎越来越复杂和难以理解了。
“可问题是,这个廖琳有一个秘密情人的事竟完全无人知晓,就是在她死后的今天也仍然还是个不解之谜,并且她所生的一对双胞胎也下落不明了,据说有人领养了小孩子,但却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文字材料或线索,小孩去了哪?被什么人认领了?也不得而知。还有廖琳当时做的应该只是一个很常规的阑尾切除手术,而居然会导致其意外昏迷,这其中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又是什么人做的这台手术?等等问题本身就非常值得探究。可因为坪山县医院在1997年底搬迁时,由于管理有疏漏,一批病案被遗失了,其中就包含了廖琳的全套病案资料,于是有关廖琳及这个手术的一切也都成了难解之迷!”
“那这个廖琳的亲人呢?她们有什么线索吗?”于青忽然冒失地问了一句。大家的眼睛又齐齐望向了赵强。
“是啊,你这个问题很好。”赵强微微颔了下首接着道:“廖琳据查有个母亲,但是文革结束前的几个星期,忽然被人以盗窃农场财物的罪名给斗争了几天几夜后畏罪上吊自杀了。她还有一个远房的姨表,但是75年底就迁到了内蒙古,可以说,她几乎没有任何亲人了。后来,在她死后,有一个神秘的人将她给葬了,就葬在廖家老宅后的青牛埂乱坟岗上,但那个埋葬她的人是谁,却始终没找到。”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问李艳红瞟了一眼。只见此时的她犹如木雕一般面无表情两眼迷离地望着地板毫无反应。
“赵警官,你说这些,和我们有关系吗?和找到我儿子有关系吗?”李艳红突然抬起头来,一双眼中暴射出凌厉的光芒直逼赵强。
赵强却并不慌乱,事实上,他正希望她能开口搭话。
“她紧张了,是的,她一定知道些什么,她隐藏了些什么呢?”他在心里想道:“或许她能告诉我一些秘密!”
“李老师,您先别着急,我说这些可能绕远了一点,但它和我们眼下的工作是有联系的。我相信您和我们一样都想尽快地找到你儿子,对吧!”赵强淡淡一笑道。
“当然!”李艳红道。
“那您先再耐心听我继续讲下去。”
“好吧,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扯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这和我儿子他们的失踪根本就风牛马不相及。”李艳红依然有些不太情愿。
赵强没有再理会她的抱怨。转身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接着道:“还有一件更奇怪的事,据尹焕章向我们提供说,彭哲和李聪见到的‘人’中,有一个和彭哲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而这个人,根据他们的描述,尹焕章认出了他是谁。”
“是谁?”李艳红的喉咙忽然有些发干,声音显得干涩而略微紧张。
“郑——之——桐!”赵强一字一顿道。
“啊!”李艳红和于青几乎同时惊叫出声来。
“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你瞎说的。”李艳红额头骤然渗出了一层汗水,猛地立起身来,头一晕又跌坐回沙发上。
“李老师,您先别激动,来先喝口水!”赵强也有些没料到她的反应会如此强烈,连忙让给倒了一杯开水递到于青手里。
“妈!”
“要不,咱们暂时打住,先扶李老师回去休息?”刘挺显得有些慌神。
赵强正踌躇间,又听得李艳红低低道:“不,你,说下去。”
“爸爸已经去世三十年了,他和这事怎么能扯得上关系呢?”于青有些茫然了。
“你们先慢慢听我说。”赵强退回到一张椅子上坐下后接着道:“本来这事,我也觉得是不着边的,但是随着我们调查的深入和继续,我们发现,这个郑之桐不但是李老师的丈夫,你的公公。而且,他从1967年到1976年间都在坪山县医院当外科主治医生。而前边提到的廖琳当年到坪山县医院时,跟的师傅也恰好是郑之桐。更为巧合的是在他调离坪山回省城的半年多后,又离奇地在坪山县城外的大黑洼死于一场无头车祸。至今,肇事车辆和凶手都没有找到,而恰恰是在当天,张大艰便在廖家老宅上吊死亡了。可以说,廖琳,张大艰,郑之桐三人间似乎有着相当的历史渊源,现在,他们又都曾经同时直接或间接地出现在这起诡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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