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一路走过来,不停地被售卖小玩意儿的商贩拦住兜售些花灯,河灯,面具之类的东西,小逸小孩儿心性,最喜欢买东西,一路下来,怀里已经抱着一堆;吕岩自诩风流,总喜欢附庸一下什么,更喜欢对着周遭品头论足一番;陈文昭倒是没什么怪癖,只是很喜欢这种悠闲的气氛,尤其在这拥挤的人群中,也没什么忌讳,大可放心的拉着小瑞的手……
“诶!昭哥,你看那边放烟花呢!咱看热闹去啊!”小逸忽然蹦了两蹦,抓住陈文昭的胳膊往前拽,陈文昭一把扯下他脑门上的面具,小逸一愣,扭头:“昭哥,你干嘛啊?”
“这个借我玩玩,你跟岩去看烟花吧。”这么说着,又从吕岩那剥夺了一个面具,分别给自己跟小瑞戴上,冲着俩人摆摆手,拉着小瑞走了。
“昭哥……”小逸有点讪讪的,一下子就蔫了。吕岩好笑地看他一眼,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用不用你岩哥借个肩膀让你哭个痛快?”
小镇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渐渐将时尚与古朴两种元素融合在一起,这边是小桥流水人家,过了桥,转一个巷子进去,是近年来新崛起的一条酒吧街,大多是旅游旺季的时候,供游客消遣的。
“我小时候,这条街都是卖小玩意儿的,尤其是风铃跟风车最多,夏天晚上从这儿一过,全是风铃叮叮当当跟风车咔拉咔拉的声音,很好听。”陈文昭先被眼前的景象弄得一愣,继而释然地笑起来:“不过现在变成酒吧街了,也不错。”
“风铃和风车?”小瑞有点困惑,皱皱眉似乎竭力去弄明白,却又怎么也弄不明白。
陈文昭看他这副样子觉得可笑,伸手去揉他的头:“你没见过很正常,回头给你买个当礼物好了。”
小瑞似乎还不怎么死心,朝着街边一溜酒吧挨个儿巴望,非要找出那些早就消逝了的东西,陈文昭拦他不住,只好跟着,忽然小瑞在巷子尽头一家酒吧门口停住了,指着门上挂着的铜铃,问:“是这个吗?”
陈文昭一抬头,发现这家酒吧的名字叫“且听风吟”,是用墨写在木匾上的,古老的木匾看上去似乎已经经过了一个世纪,腐朽又破烂,底下用铁钩子挂着好几个小铃铛,随风定陵叮铃的。最大的一个黄铜风铃是挂在门口正中的,只要推开木门就能听见风铃通透的嗡鸣。
陈文昭一时起了兴致,拉了小瑞往里走,结果,酒吧里的装饰证明,他真的没做错决定。
装修风格是怀旧的,红砖墙,木桌子木椅子,墙上留言的地方是一块黑板,抬起头,顶棚上随处可见的是各式各样的风铃,都是小时候那种简单的款式,每个座位上,一只小风车插在桌边,嘎嘎嘎拉转着,充满童趣。老式的留声机放的是多年前的曲子,小舞台上,酒吧歌手很随意地合着旋律弹吉他,轻声哼唱。
陈文昭走到吧台,这里的桌子是玻璃板的,底下有一层夹层,全是黑白老照片,里面总是那么几个人,男男女女的,大概是老板珍藏的什么记忆。
服务生问陈文昭点什么,陈文昭随意看了眼酒单,小瑞就伸手指着一个叫似水流年的酒:“要这个。”
“那就两杯。”陈文昭说完,扭头有点奇怪地问:“你喜欢喝酒么?”
小瑞摇摇头:“喜欢名字。”
“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就喜欢?”陈文昭笑起来。
这时候,就上来了,是一杯鸡尾酒,上层金黄,中间艳红,最底下嫩青。陈文昭细细看着,手指从下往上滑着,喃喃:“青涩记忆,血色青春,流金岁月……小瑞,你挺会点的。”
小瑞眼神也随着陈文昭的手指发愣,随即,猛地抬头:“我……想听你小时候的事,我遇见你之前,你的事。”
陈文昭愣了一下,有点纳闷小瑞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就笑起来:“我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日子过得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了,我讲了,你会觉着无聊吧?”
小瑞摇摇头:“可你们聊得挺开心。”
陈文昭这才忽然明白了什么,喝了一口酒,伸手抓住小瑞的手:“我倒发现你这小子挺善妒的?”说着,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是嫉妒。”小瑞特认真,惹得陈文昭也严肃起来,这会儿小瑞倒是低下头,有点苦恼似的:“对我来说,你非常重要,可我却对你一无所知,你小时候的事,你喜欢的东西,你的那些记忆……我看你们在院子里说起这些,心里难受。长久以来,都待在你身边,可似乎都没真正了解你……我大概想离你更近一点,现在的程度大概远远不够,所以才这么难受?”小瑞抬头的时候,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充满了困惑,却又充满了期盼,不染一丝杂质,却又是那么诚挚地只看着陈文昭一个人,一时看到这样的小瑞,陈文昭只觉脑子嗡嗡发响,心头酸软的不可思议。
陈文昭扫了扫酒吧里各色的人,忽然觉得自己好笑,在这么陌生的地方,自己做什么难道还需要看别人的眼色么?
“小瑞,你知道刚才自己在说什么吗?”陈文昭眼里闪烁着雀跃的光,又被低低的声音压抑住。
“我当然……”
“在我看来,那就好像是在表白一样啊……”陈文昭打断小瑞,紧紧握住他的手:“你这小子,我年纪大了,心情可禁不住什么起伏,所以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该高兴,所以才会害怕高兴的太早结果空欢喜一场,所以,你这小子别再用那种深情的眼神看我了,我可是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小瑞傻傻发问。
“你喜欢我。”陈文昭不由得抓紧小瑞的手,不知怎的,说这四个字的时候,简直像情窦初开的傻小子,心里砰砰砰撞个不停,脸上也烧开。
“这样就算喜欢吗?”小瑞愣了一下:“你喜欢我喜欢你,对吗?”就在陈文昭也发愣的时候,小瑞忽然道:“那我喜欢你,你开心吗?”陈文昭越发愣怔了,小瑞有点不好意思地别过头,陈文昭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瞪大眼睛,接着就听见小瑞说:“我喜欢看你开心的样子,特别……好看。”
陈文昭忽然觉得呼吸也困难起来,昏暗的灯光下他也不知道自己看到小瑞脸红是不是眼花了,但是这种气氛实在是让他有点受宠若惊了,闷头喝了一大口酒,陈文昭强迫自己稍微冷静一点,压下声音,恢复从容:“小瑞,你想我从哪里说起呢?”
这句话好像点燃了什么,小瑞兴奋地抬起头,眼睛里都是雀跃的光,陈文昭笑着去摸他的头,安抚着,指尖隐约在发烫:“就从我在书房发现爷爷的古书,从此喜欢上文物开始?”
这一晚,陈文昭跟小瑞说了很多,从小时候在镇子上长大,到后来去城里上学,再到后来考上天津的大学,在学校认识了吕岩,毕业之后跟吕岩互相扶持,奋斗到现在。漫长的二十多年讲起来一带而过,但是其中的快乐与苦涩,却在心中翻涌反复,让陈文昭不禁感慨。
故事讲完了,酒也干了,时间也不早了。陈文昭跟小瑞说一句该走了,拉着他就慢慢散着步,往回走。外面稍微有点冷了,也稍微清净了些,倒是烟花还在照常放着。小瑞侧头问陈文昭:“冷不冷?”
陈文昭扭头看他,忽然觉着自己有点醉了:“小瑞你点的酒容易醉。”又或者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陈文昭晃了一下,身子被小瑞搂住,他忽然有点迷糊,伸手一钩小瑞的脖子,把人揽下来,就是亲上去。
小瑞懵住,然后陈文昭就轻轻地笑他,小瑞接着懵,但还算识趣地紧了紧手臂,主动加了个深吻。
如果不是在外面,如果不是在江苏老家,大概两个人便不可能就此打住。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听说jj在抽,抽留言什么的,我怎么觉着我自己的留言好正常好正常的?所以归根结底是没有人留言,所以没有出现问题么……哭
57、摊牌
老家的日子平淡又舒坦,陈文昭过的很是惬意,本以为一切就这么顺顺当当的过去,却就在老太太生日的那天,出了事。
这日一大早,陈文昭刚上院子里伸个懒腰,就让秦妈叫的老太太屋里头,陈文昭进去时候挺纳闷的,结果一看见老太太冷着张脸,他忽然升起很不好的预感。
“文昭,你前天晚上干什么了?”老太太一双眼睛跟明镜似的,看得陈文昭心里直发慌,也不知道说什么才是正确的。
“奶奶,我们几个一起去庙会,这您知道啊……”
“胡话!”老太太厉声呵斥,陈文昭真是吓到了,正愣着,老太太平复了一下,压着怒火继续问:“你是不是去了石皮弄?”
石皮弄也就是那条酒吧街,陈文昭忽然产生一个很恐怖的猜测——他跟小瑞在街上亲昵的场面,总不会传到老太太那里了?!
“奶奶……”
“支吾什么?你在石皮弄干了什么好事?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老太太越发火起来,这会儿已经全身发抖,陈文昭看着担心,赶紧过去扶,一边扶还一边顺着老太太的后背:“奶奶,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您别动气,再伤了身体……我那天是去石皮弄了,可是没做什么坏事啊,奶奶你别听邻居瞎胡说了!”
“邻居?你以为我是听邻居谣言?陈文昭!你好啊!看我人老了,脑子不清楚了,好骗了是吧!我告诉你,这事儿是秦妈亲眼看见的,前天晚上你……你……你在石皮弄里跟一个男人……”老太太越说越激动,最后气得气都开始喘不上来,陈文昭吓坏了,大声喊着“奶奶”,伸手就顺老太太的后背,所幸这个时候大姐进来了,一把拽开陈文昭,瞪着他吼上一句:
“你个不省心的!净惹奶奶生气!赶紧滚出去,让奶奶清静清静!”
陈文昭还有些犹豫,结果狠狠挨了大姐一记狠瞪,没办法,只好退出去。正进到院子里,遇上奔上来的秦妈,陈文昭一愣,秦妈也一愣,继而迎上来,一副为难的样子。
“少爷,老太太岁数大了,禁不起折腾,你就别惹她伤心了……少爷小时候天真可爱,秦妈一直都觉着你是最懂事的一个,怎么去了一趟大城市就……少爷,鞋可以穿歪了,这路可不能走歪了啊,咱这是个小地方,陈家又是个有身份的人家,最丢不起的就是脸面了……少爷,听秦妈一句劝,跟老太太道歉吧,老太太一个人支撑这个家这么多年,不容易啊……”
“秦妈!”陈文昭实在忍不住,打断了絮叨的老人,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您别说了行吗?”
“少爷,秦妈再絮叨最后一句,算秦妈求你,那个叫陈瑞的,少爷你别跟他再来往了,这一两天就送他走吧!”这么说着,秦妈竟然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机票,放的陈文昭手里。
“秦妈?!”陈文昭一愣,秦妈对他摇摇头,绕过他,奔着老太太那屋就去了,剩下陈文昭呆愣在原地,猛地反应过什么,回头朝着秦妈喊:“小……陈瑞的事奶奶知道吗?”
秦妈站住脚,叹了口气:“少爷你还是赶紧把人送走吧。”
“嘛?你跟嫂子的事儿让老太太知道了?!真的假的!”
吕岩屋里,陈文昭坐在床上一筹莫展,吕岩急的再屋子里头乱转悠:“这事儿嫂子知道吗?”
陈文昭摇摇头,就听吕岩骂了几句街,呼的在他旁边坐下:“靠——你这出柜形式也太他妈自残了!”
“别废话了,帮我想想辙!”
“这也只能采取迂回战术了,你要现在跟奶奶来硬的,非把奶奶气病了。”小逸也插嘴道:“跟嫂子好好说说,把人送回去先?”
陈文昭烦躁地抓抓头:“这样他也太可怜了。”
“行了吧你,现在还想着他可不可怜?他要不可怜,你就该可歌可泣了!”吕岩撅了陈文昭一句:“算了算了,我看这样吧,你们地上转地下,今儿下午就带着嫂子卷铺盖住到旅馆去,先把这生日熬过了再说。”
“我看这样行,昭哥,你就这么来吧。”小逸也赞成。
陈文昭点点头:“先这样吧,我跟小瑞去打个招呼,你们俩帮我去看看奶奶。”这么说着,他就起身奔着小瑞那屋去了。
小瑞没有赖床的习惯,这会儿正在屋里傻愣愣的坐着,目光在屋里毫无目标的乱转,带着点警惕和不习惯,就像小狗到了陌生的地方会认生似的。陈文昭一看见小瑞人,心就跟着软,走过去伸手揉揉小瑞的脑袋。
好像找到归宿似的,小瑞一下子抱住陈文昭,在他怀里蹭蹭,使劲儿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为什么不能跟你一起住?”
陈文昭愣了一下,继而蹲□子,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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