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罗杰历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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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罗杰历险记-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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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总算回到大船的甲板上了,那条形单影只的捕鲸艇也已晃晃荡荡地挂在吊艇架上。水手们终于能宽慰地松一口气了。

可惜好景不长。鲸鱼们没有游走,相反,它们开始威胁杀人鲸号。它们围着船,怒气冲冲地游了一圈又一圈,尾巴甩来甩去,擦着龙骨,把船身抽得震天价响。

“迎风扬帆!”二副下令,“咱们离开这儿,快!”

帆鼓满了风,船在前进。对于一条三桅帆船来说,杀人鲸号行驶的速度够高的了,但仍然不够。以它每小时18公里的航速是不足以摆脱它的敌人的,鲸鱼每小时能轻而易举地游36公里多呢。突然,船尾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转动舵盘通常是要费点儿力气的,可现在,它却在舵手的手里缓缓空转起来。三副布朗跑到船尾去看什么东西被毁坏了。

“方向舵!”他惊叫起来,“它没了。有条鲸鱼把它给咬掉了,这帮畜生!”

没有了方向舵,船就偏离航向了。船帆劈劈啪啪地打在桅杆上,帆桁猛烈地敲击着桅杆。杀人鲸号只能随风飘荡,在浪涛中缓慢地不死不活地摇晃。

这时,它仿佛成了釜底游鱼,只能任凭那群海中强盗摆布。余下的问题只是,哪一条鲸鱼将给它以最后一击。

抹香鲸的前额陡峭笔直,就像一道悬崖。它像生铁一样坚硬粗糙。有人把它比作坚硬的马蹄铁,鱼叉和捕鲸枪休想在抹香鲸的前额扎出凹痕。3米多长的眼睛和耳朵长在前额后面,这样,即使鲸鱼决定把它的头当攻城锤用,也伤不着它们。当十多个这样的黑色巨额威胁着捕鲸船时,水手们紧张地干着手中的活儿,不时用眼角瞟瞟,留神着它们的动静。木匠和几个水手正试着给船安装一个应急方向舵。二副对捕鲸船的危险处境非常清楚,他下令在捕鲸艇上贮备食物和水。

为什么捕鲸艇原先没贮备给养呢?为什么捕鲸艇不能总贮备着食物和水以备不时之需呢?

原因很简单,捕鲸艇是与鲸鱼搏斗用的,不是用来贮藏给养的。捕鲸艇上既没有小舱也没有柜子。箱子匣子碍手碍脚,它们的重量会降低捕鲸艇的速度。捕鲸艇一旦翻了,给养就全泡汤了。

即使没有食物和水,捕鲸艇已经够重的了。它不但得装上所有的船员,还得装上桨、桅杆、帆、鱼叉、捕鲸枪、舀水的皮桶,装绳索的木桶,还有一根800多米长的粗绳。

但是,捕鲸艇现在不是用来与鲸鱼搏斗,而是用来逃命。所以,水手们把鱼叉、捕鲸枪和装绳索的桶都拿出去,把口粮装上船。被指派干这活儿的水手匆忙到供应室去,把大桶大桶的腌肉和一听一听饼干翻出来。

甲板上传来一声惊呼打断了他们的工作,接着,他们听到船骨断裂的可怕咔嚓声。海水轰隆隆地涌进供应室,里头的人连忙扔下手中的活,奔上甲板,仓惶逃命。

给杀人鲸号以毁灭性一击的是哈尔用鱼叉扎中的那条27米多长的鲸鱼。甲板上的人眼睁睁地看着它朝他们的船冲过来,却束手无策。它破浪而来,激起的浪花犹如十多股喷泉,疯狂甩动着的尾巴在身后搅起一溜白沫。它的半截子头露在水面,疾驰的速度令人震惊。它的意图很明显,鱼叉扎伤了它,创口的剧痛使它发狂。它非要摧毁这个漂浮的敌人不可,必要的话,即使把自己的脑壳撞个粉碎,它也在所不惜。

它一头撞在捕鲸艇迎风那面的锚架后头,船头右舷被撞破了。然后,它静静地漂在水上,似乎撞得有点儿晕。不过,它一点儿也没受伤。它的左眼愤怒地死盯着杀人鲸号,看样子,如果必要的话,它很愿意而且也能够再狠狠撞它一下。

但是,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船正在下沉。德金斯不顾一切,竭尽全力要挽救它。

“开动所有的水泵!木匠——别管那个方向舵了!下去,看你能不能把那个洞补上。”

他倒不如呼唤月球上的人来帮忙。木匠和他手下的人刚下了一半升降梯,海水就汹涌而上,把他们冲回甲板。

水泵根本不顶用。船首先逐渐沉下去。船头已经没入水中。几个水手想到下头的水手舱去拿几件随身的物品,不料,水手舱从底到顶已经灌满了水。

海水一阵接一阵地涌进船里,船震颤着,仿佛为了即将降临的命运而恐惧,正在祈求她的船员们拯救她。大公鲸一直呆在船边监视着,鱼叉仍然竖在它的脖子上。它咧着巨大的嘴巴,露出讥讽的狞笑。

桅杆倾斜着往前倒下,最后一次向无情的大海鞠躬致敬。浪涛犹如大海伸出的手指,触摸着船帆,帆颤抖着。到这时,船的最后覆没只是早晚的事儿了。

没有一位船长会愿意失去他的船,哪怕从职位上说他只不过是二副。德金斯感觉得到他的船正在痛苦地挣扎,它在颤抖,在震惊。他自己内心也一样痛苦。在是怀着这样的痛苦,他大声发出了命令:

“离船!上艇!”

船员们急忙拥上唯一的一条捕鲸艇和一条舢板。两条小船一转眼就坐满了。不一会儿,小船已经落在海面上,解开了缆绳。

“划走!”德金斯命令道,“我们必须划得远远的,不然,她沉没时会连我们一起吸下去的。”

甲板上有人在狂叫。谁还留在船上?是关在禁闭室里的船长和布拉德。刚才事儿一大堆,水手们在忙乱中把他们忘得一干二净。如果不管他们,他们就会像关在笼子里的老鼠一样被淹死。

“让他们沉下去!”布鲁谢尔高声说。

“他们活该!”又一个人说。

“未经审判我们不能撇下他们,”德金斯说,“吉姆逊,你有禁闭室的钥匙,回去把他们带过来。”

“我不,”吉姆逊说,“他们不值得我这样做。再说,时间也来不及了。不等我把他们放出来,船就会沉的。”

“那样的话,你也得跟着一起沉下去,”德金斯表示同意,“所以,我不能命令你这样做。有自愿的吗?”

沉默。看来,没一个人愿意去。正在这时,哈尔开口了。

“我去。吉姆逊,把钥匙给我。”

“你这个傻瓜。”吉姆逊说着,把钥匙递给他。

小船划到大船旁边。大船已经有一半沉在水里,哈尔一步就从捕鲸艇跨上了甲板,急忙往禁闭室奔。这时候的禁闭室看上去比平时更像囚禁野兽的铁笼,因为关在笼里的那两个人恐慌万状,几乎发疯。

“你们竟敢撇下我们,让我们淹死!”格林德尔尖叫着,“为了这个,我非把你们给宰了不可。”

甲板和囚笼已经泡在没膝的水里。哈尔打开门锁。两个被释放的囚犯连谢谢都懒得说一声,就直奔船舷边,爬上小船,哈尔跟着也上了船。

两条小船刚划开,大船就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整艘船从头到尾都颤动着,船头朝下沉入海里。

船沉没得很慢,船帆一面接一面地在水中消失,前桅沉下去了。主桅上的瞭望台也没入水中,罗杰曾在这个瞭望台上当过瞭望员。后桅挣扎着竖起来,但波浪伸出臂膀搂住了它,终于把它拉下水去。

整条船都不见了,只有船尾还像一只红肿发炎的大拇指竖在那里,方向舵早就被鲸鱼咬掉了,舵杆这时也散了架。人们最后看到的是这艘捕鲸船的船名以及它的船籍港名。

汹涌的波涛淹没了那些油漆的字,水面上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缓缓转动的旋涡,旋涡中央是一个凹陷的深坑,坑里传来一阵深呼吸的声音。水不再转动,沉船的地方恢复了平静,看上去跟洋面上任何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大海一眨眼就忘了,这儿曾经有过一艘从圣海伦娜来的叫做杀人鲸号的三桅帆船。

25、漂泊

大海忽然变得非常辽阔,空空荡荡,无边无垠。

遇难的人们在小船上举目四顾,海上连一片帆影一缕白烟也看不到。浩瀚的大海一直绵延到天际,看不见加工船,也看不见加工船的捕船。连鲸鱼也都销声匿迹。

几个水手还在痴痴呆呆地凝视着杀人鲸号沉没的地方,仿佛在期待着那艘船会在他们眼前再次浮上来。

二副点了点人数。舢板上有五名船员。本来,舢板上只能坐一个人,顶多两个。它只有3。6米长,是给油漆工、木匠或信差在港湾内上岸时用的。此刻,舢板吃水根深,很危险。海水不断地溅进船里,舀水的人忙个不停。

捕鲸艇上挤了18个人——而这条船本来只能坐六个人。人们肩挨肩地站着,挤得无法架桨划船。他们茫无头绪,不知所措地站着。什么也不干,也不知道能干些什么。

这样的捕鲸艇装下了18个人?!

“至少,我们可以把帆挂起来。”二副说。

帆艰难地升起来了。人们给舢板扔了根绳。捕鲸艇拉着舢板开始在起伏的波涛中缓缓移动。

格林德尔船长在发牢骚:

“踩着我的脚趾了。别挤。嘿,你的胳膊怎么老顶在我的肋骨上呀。记住,我还是船长,我可不乐意像一个普通水手那样给人挤。”

“别怨天尤人了,”二副厉声说,“别忘了,要不是哈尔回大船上去救你们,你们现在已经沉到海底了。”

“亨特不值一谢,”船长反驳道,“他那样子只不过是故作潇洒,只不过想使自己显得高大,使我显得渺小罢了。我可不吃这一套。为了这个,我一定要让他吃苦头。”

二副惊讶地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个人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怎能如此忘恩负义?哈尔·亨特救了一个最险恶的敌人。二副深信他那样子绝不是故作“潇洒”。他那样干,是因为这活儿总得有人千。你总不能眼巴巴看着一个人被淹死而袖手旁观,哪怕他罪有应得。如果格林德尔还是个人,他就该为此感激哈尔。他不是人。

“你是只下作的老鼠,”二副说,“早知如此,该让你跟那条船一块儿沉下去。”

“别这么耀武扬威,”格林德尔怒冲冲地打断他的话,“现在可不是我被关在禁闭室那会儿。我要夺回这两条船的指挥权。我是船长,你得服从我的命令。”

德金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格林德尔更火了。

“你觉得这很好玩。我想你一定觉得把我的船弄没了挺好玩,是吗?这完全是你的错,完全因为你的疏忽,你的愚蠢。要是我,就能拯救我的船。”

“怎么个救法?”德金斯问。

格林德尔避而不答。“现在先别管这个了。现在的问题是要带大家逃命。这一点,只有我能做到。一个半瓶子醋二副是不可能做到的。瞧瞧你现在这副模样——你甚至连该上哪儿去都不知道。”

德金斯没有回答,他优心忡忡地皱起了眉头。几个船员焦急地望着他。主鱼叉手吉姆逊壮着胆子说:

“对不起,德金斯先生阁下,请问,我们在朝哪儿划?”

“我不知道,”德金斯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只是尽可能一直朝南划。我们早晚会看到一个法属的岛屿——比如说,塔希提,博拉博拉,或土阿莫土群岛当中的一个。”

格林德尔哼了一声,“可见对这个你懂得太少。这些岛离我们这儿至少有800多公里。我们的船严重超载,加上逆风,一天能走16公里就不错了,那就得50天。我们怎么熬得了50天?我们一丁点儿食物,一滴水都没有。10天之内,这两条船上所有的人,即使不死也会发疯。”

人群纷纷低声表示同意。

“说得对,”布鲁谢尔说,“那老家伙说得很有道理。”

德金斯觉察到船员们的不安情绪。

“伙计们,”他说,“我并不是非要干这份差事不可。如果你们愿意让船长代替我,你们就言语一声。不过,别相信他的那些数字。我们离那些岛屿根本不到800公里,我们一天也远不止走16公里。是的,我们没有食物,但我们可以钓鱼吃。要是下雨,我们就有饮用水了。有些小船就曾经在海上连续漂泊6个月。我们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到达那些岛屿。但是,也许明天我们就会被一艘大船救上去。我们得碰碰运气。如果你们觉得跟着格林德尔成功的希望更大,你们可以自己决定。干嘛不来表决一下?”

三副开口了。

“二副已经正大光明地让你们作出决定,”他说,“你们很清楚,格林德尔一向是怎样对待你们的。如果你们愿意恢复那种境况,就举手选他吧。选格林德尔,有多少人举手?”

布拉德迟迟疑疑地举起了手。

“选二副的呢?”

船员们全都举起了手,他们齐声为二副欢呼。格林德尔咕哝着,抱怨着,恶毒地威胁说要把船上每一个人都绞死。

时间一小时一小时慢吞吞地过去。格林德尔推开挨着他的人,在一块座板上坐下来。一个人坐着当然比站着占的位置多,但格林德尔是绝不会为别人的舒适着想的。

夜幕降临,船上的人再也站不住了。他们纷纷颓然倒在座板或船底,你压着我,我压着你地躺下来,有些人甚至三个人摞在一块儿。在这种情况下,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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