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打算回家吃午饭,突然,头顶上传来隆隆巨响,他们抬头一看,发现岩壁和珊瑚礁大面积塌方,大块大块的岩石和珊瑚顺着崖面暴雨般倾泻下来。崩塌的石块直朝他们滚去,简直来不及躲避。在水下,要行动敏捷是不可能的,尤其在深海区,水的密度大、水压重,人的行动非常缓慢。
兄弟俩惊呆了。愣了一会儿,哈尔才一把抓住罗杰的胳膊,把他拽到一个崖洞里头,崩塌的石块滚雷似地经过洞口轰隆而下。现在,石块可伤不着他们了——他们这样想。洞口有一米多高,正好做他们的掩蔽。
但是,石块堆积起来,竟把洞口完全封住,转眼间,他们的防空洞变成了牢房。隆隆的响声停止了,这会儿,他们可以在石堆上挖个口子出去了。
但他们什么工具也没有,拿什么挖呢?大块大块的珊瑚石塞在洞口,有的甚至跟他们的玻璃吉普一样大。他们想赤手空拳推倒这些珊瑚块。珊瑚尖锐的棱角割破了他们的手,他们能感觉到粘糊糊的血正往外渗。但愿这些都是死珊瑚——活珊瑚的毒性可能很大。
他们冷得直打颤。这里头的水怎么比外头的水冷那么多?
他们得赶紧出去。气箱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再过十到十五分钟,他们就会像两只溺水的小猫被憋死在洞里。他们重新鼓足劲儿,又一次向岩石发起进攻。他们越是干得起劲儿,气就用得越快。
他们好像在跟一堵石头墙较量,不过,这堵石头墙上布满了刀子,把他们的手割得血淋淋的。
干了一阵,他们停下来歇歇。但是,一不干活,他们就觉得浑身发冷。他们正呆在热带珊瑚海的海底,热带的海水怎么会这么冰冷刺骨?这真是个谜。
=奇=这个谜由罗杰解开了。他想起狄克博士提到过泉水的温度很低。
=书=他摘下面罩,尝了口水,真是淡水。
=网=岩洞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摸索着找到了哥哥的手臂,使劲儿拽了一下,哈尔把他的手拨开。罗杰又摸到了哈尔的面罩,把它一把扯掉。
哈尔不由自主地喝了一口水,这一口就足以使他明白,他们已经找到了他们一直在寻找的东西。这时,他已经感觉到脚下的一股往上的压力,那准是从下头涌上来的淡水。压力很大,像消防龙头喷射出来的水的压力一样。
他感到他仿佛正从水深六十多米的地方沉向水深九十多米或者一百二十多米的地方。这准是因为泉水涌进崖洞以后出下去,身体承受着更大的压力,似乎水深增加了三十或三十多米。
这种情况不会维持很久,不是往上涌的泉水被堵住,就是洞里的水压越来越大,最终把堵在洞口的石块冲垮。
他想往水压上再加一把劲儿,于是,摸索着抓到罗杰的双手,把它们按在洞口最大的珊瑚块上。
罗杰心领神会。两个孩于齐心合力推那块珊瑚。他们推动的力量和涌上崖洞的泉水的压力合在一块儿,终于使那块珊瑚移动了一厘米多,露出一道缝来,一点儿亮光透进洞里。
他们又使劲儿推了一次。突然,一大堆珊瑚倒塌了,裂开了一道刚好够他们爬出去的豁口,他们脱险了。
这塌方是怎么发生的?他们抬头看崖顶,崖顶露在水面上,看不清楚。但是,他们看见那上头有个影子在动,那可能是个人影。但那个是谁呢?无从猜测。
他们返回吉普,立即向狄克博士的办公室驶去。
“我们找到了一股泉水,”哈尔报告说,“一股好泉水,水压很大。就在珊瑚礁底部的一个崖洞里。”
“好极了,”狄克博士惊喜地喊道。他拿起电话,“我让总工程师来,你们带他到那儿去。他和他的伙计会用管道引水进城,把水接到我们的供水系统上,这样,海底城家家都能有水用了。知道吗?你们干了多么了不起的一件大事!这意味着,从现在起,我们再也用不着海水淡化厂了。这将使我们节省很大一笔钱。但这件事的意义远远不止是节约了钱。如果这儿有一股好泉水,长达两千多公里的大堡礁上就应该还有好几百股泉水。这些泉水足以灌溉澳大利亚的所有荒地,使它们变成良田。这样的水源,世界其他地方也会有。怎么样?找这股泉水碰上困难了吗?”
“嗯,有点儿。我们碰上了塌方,有小小的一点儿惊险。要是不碰上这次塌方,我们很可能还发现不了这股泉水呢。为了躲避塌方,我们爬进了那个岩洞,于是,罗杰发现洞里的水是淡水。”
狄克博士露出不解的神情,“塌方?珊瑚岩层通常不会崩塌,塌方肯定来自崖顶,那上头有很多疏松的岩块。但我不明白,它们怎么会掉下来?除非有人把它们推到崖边。可谁会这么干呢?海底城里肯定不会有人蓄意要活埋你们。”
如果要在狄克博士面前搬弄是非,告诉他说有两个人非常可能蓄意要活埋他们,现在正是时候。但是,假如他们两个都是无辜的呢?使奥斯卡·罗契涉嫌此事很可能会使他失去工作,这不公平,要说是卡格斯,他们将不得不告诉狄克博士他伺机谋害他们的原因,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他有杀人的前科,坐过牢。但是,如果他确实已经痛改前非,他就应该得到重新做人的机会。
总工程师来了,兄弟俩用吉普把他送到那个崖洞。
从崖洞返回吉普时,他说:“你们准吃了不少苦头。被困在那个洞里真是遭透了,你们完全可能死在里头,就像落入捕鼠器里的老鼠一样。是股好泉水,足够供应十多个跟海底城一样大小的城市。找到这样一股好泉水,是你们的运气啊!”
“运气,”哈尔说,“你这个词用得很恰当。没有我们的厄运,就不会有这样的幸运。”
他们驱车回城,把总工程师送回他的办公处。顺着梅恩大街往家驶时,他们看见奥斯卡·罗契走进他洗碟子的那家酒店。回到家,卡格斯正坐在客厅里读圣经。抬头看见哈尔兄弟,他好像很吃惊。“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他说。
16、到世界之底去
电话铃响了,话筒里传来狄克博士兴奋的声音。
“我们正在筹划一项特殊的任务,”他说,“我想,你们可能会感兴趣。能过来一趟吗?”
他们顺着马鲛鱼街拐进科研街,走进狄克博士的办公处。
“我们想对海底更深层的矿藏进行勘探,”他说,“到地球上最深的洞底去,想干吗?”
这建议太突然,两个孩子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狄克博士。
“我们已经租好了深海船,”狄克博士解释说,“你们知道特里埃斯蒂号吗?就是那艘把贾克斯·皮卡德和海军少校沃尔什先生送到海洋最深处的那个最深的洞里去的深海潜水器。我们租的就是那样的潜水器。”
“你说的是挑战者深渊吗?”哈尔问。
狄克博士露出微笑,“看得出来,你们听说过。”
“我在皮卡德的《一万多米的深海》那本书里读过他潜下挑战者深渊的故事。但那已经是1960年的事儿了。打那以后,还有人潜下去过吗?”
“没有,一直到现在也没有。这项极富挑战性的任务还在等待着某个人去执行呢。挑战者深渊位于马里亚纳群岛的马里亚纳大海沟南端,是个可怕的深谷。在全国地理协会的地图上找得到马里亚纳大海沟。那是一个比科罗拉多大峡谷深六倍的深谷。你们的任务不是找矿。但我想,你们可能愿意去看看,那下面都有些什么生物,如果有的话。一些科学家说,那儿不可能有生物,因为巨大的水压会把所有的鱼全压死,另一些科学家却说那儿可能是某些巨兽的巢穴——人类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巨兽呢。怎么样,想去探个究竟吗?”
“当然想,”哈尔说,“什么时候出发?”
“我们的船明天早上启航。”
“可是,如果我们浮到上头的发现号去,会得气栓病的。”哈尔说。
“不是那艘船,”狄克博士说,“你们坐飞翼潜艇去。”
“哎呀,你可把我弄糊涂了。什么叫飞翼潜艇呀?”哈尔问。
“你知道气垫船吗——那种漂浮在离水面2米多的充气垫子上的船。这样的船,英国人已经有了4艘。它们正以每小时110多公里的速度飞驰在英国和法国之间的英吉利海峡上。美国也在设计这种船,以后,飞翼船会越造越多。它叫做飞翼船,是因为它能像直升飞机似地在空中翱翔或漂浮。它不用披波斩浪,它凌驾在波浪上方,因此,能飞速行驶。”
“可是,”哈尔说,“如果我们浮上水面去登上飞翼船,也一样会得气栓病。”
“飞翼潜艇正好解决了这一问题。这个完全崭新的名称在字典里还找不到呢。飞翼潜艇是飞翼船和潜水艇的结合。它能在水下行驶——速度不很快,水的阻力限制了它;在空中,它的速度要快得多。你们可以在这儿,在水下六十多米的深海上船。船里的空气跟你们现在呼吸的完全一样,以氦气为主。船舱是密封的,里面的气压不会变化。飞翼潜艇将上升到海面上,然后,航行3218公里到马里亚纳群岛。到那儿以后,它将再沉下去,与停伯在六十多米深的深海船会合。深海船里也充满同样的气体,它将把你们送到海底,再接回来,船舱里的气压不会有什么变化。”
“好极了,”哈尔说,“如果它真能按设计预期的那样运行的话。”
“啊哈,”狄克博士说,“即使它运行失灵,你们也不会知道的,因为,真那样的话,你们已经死了。”
孩子们哈哈大笑,但他们觉得这个幽默非常严峻。
第二天早上,飞翼潜艇停在梅恩大街转入科研街的拐角处等着。潜艇后部有喷气机,像飞机的喷气机一样。它的肚皮上装有一部巨大的超音速喷气机,能喷射出强大的气流,使潜艇能升腾在海面上。
两个孩子从敞开的舱门钻进潜艇。两名地质学家和驾驶员已经在船上。地质学家上前去跟他们握握手,他们都是年轻人,二十出头。看样子,他们跟两位博物学家一样兴奋。
舱门密闭后,喷气机发动起来,飞翼潜艇上浮六十多米后露出海面,随即腾空而起,仿佛它本来就在空中飞翔。潜艇在距离海面差不多四米的空中疾驰。
“这玩意儿准有一吨重,”哈尔说,“能把它托这么高,马达的功率一定很大。”
“他们说有3500匹马力,”一位地质学家说,“它行驶得多平稳啊!既不上下颠簸,也不左右摇晃。这对我很合适。在普通的船上,我晕船晕得厉害。”
海上波涛汹涌,但浪峰绝碰不着那疾飞的潜艇。巨浪咆哮着,狂啸着,仿佛在发怒,因为它们能把水面上同样大小的船只掀翻,却颠簸不了这条船。一只与潜艇同向航行的渔船正顶着疾风吃力地在逆流中颠簸,1小时走不了8公里。飞翼潜艇却以每小时110公里的速度驶过,渔船上的渔民几乎来不及招招手,潜艇就驶远了。
就是以这样的高速,潜艇也得航行30小时才能到达马里亚纳群岛。所以,船上的人都安下心来睡觉、吃东面或者聊天。驾驶员把操纵装置调成自动以后,就去跟大伙儿呆在一起。
“比起正在设计的飞翼船来,这一艘潜艇是落伍了,”他说,“新设计的飞翼船重达4万吨,能以几百公里的时速在大西洋和太平洋洋面上滑行。”
正前方横着一片珊瑚礁,礁宽约莫1。6公里,长约5公里。驾驶员看见这片礁石却不回操纵台去。
“你不打算绕开它吗?”哈尔着急地问。
“用不着,”驾驶员说,“那上头没什么东西挡得住我们。没有树木。等着吧,看这匹飞奔的野马怎样腾越那片礁石。”
哈尔和罗杰紧张地目不转睛地盯着,沙滩倾斜地往上伸延,形成陡峭的堤岸。飞翼潜艇准得撞在堤岸上。
它没撞上去,相反,它顺着堤岸升起,然后,像在水面上那样,在离堤面将近4米的空中一跃而过。它像一只受惊的猫跃过礁石,沿着另一面向海面倾斜的礁岸滑下去。驾驶员连操纵装置都没碰一下。
就这样,它飞越一个又一个光秃秃的珊瑚岛。只有当岛上长着棕榈树时,驾驶员才使用操纵装置,驾着潜艇在树木间穿过。
“就这样,它能穿越沼泽、泥塘、浅滩或河流,”他说,“它甚至能爬山,爬到山顶,然后,顺另一面坡下滑。”
“这就像坐在魔毯上。”罗杰说。
魔毯,这名字听起来挺不错,于是,他们就把飞翼潜艇命名为魔毯。
“前头是一片开阔水域,”驾驶员说,“我想,我可以打个盹。晚上我还得通宵守在操纵台上呢。”
“你睡午觉时难道不要个人帮着守一会儿吗?”哈尔问。
“不,我想,不需要,不会再有珊瑚岛了。不过,还可能会有船挡我们的道。在那种情况下,自动装置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带你去看看操纵装置,好让你在紧急情况下能替我驾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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