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多数鱼一样,金枪鱼非常好奇,见到哈尔和海豚,它们都围拢上去。“酒瓶”想抓鱼,哈尔制止了它,可不能让它把鱼群惊散。他在鱼群里呆了很多时间,让“酒瓶”有足够的时间在脑里留下这样一个印象:这是一种特别的鱼,对它的人类朋友来说,它们比别的许多鱼都重要。
哈尔觉得海豚已经记住了这一点,课上得差不多了,于是,把“酒瓶”带回吉普那儿去。
几分钟之后,他让他的伙伴回过头,再次向鱼群游去。金枪鱼群一直在慢慢移动,已经不在老地方了。这一回,哈尔让“酒瓶”当向导,海豚径直朝鱼群所在的新位置游去。它不等人带领,拖着它的朋友游得飞快,哈尔无需游动,只要紧紧抓住不撒手就行了。后来,他们又到鱼群中走了一趟,然后,又回吉普那儿去。最后,兄弟俩进了小屋,不过,没把吉普开进车库。
在屋里呆了十来分钟后,哈尔说,“好了,咱们去看看它到底学会了什么。你上吉普作好出发准备,我过一会儿就来。”
他游出去,又一次用胳膊搂住“酒瓶”的脖子,开始把它带往鱼群最早所在的位置和后来曾经呆过的位置。
但“酒瓶”不肯往那两个地方游,它挣脱了哈尔,向另一个方向游去。哈尔放开它,爬上吉普跟在它后面。
“没用,”罗杰说,“它在朝错误的方向游,它不知道你要求它干什么。”
“走着瞧吧,”哈尔说,“也许它更清楚自己该往哪儿游。加大油门!”
海豚一边游一边不断地发出卡嗒声。
“它干嘛卡嗒卡嗒地叫呀?”罗杰奇怪地问。
“声纳,”哈尔说。他还没来得及仔细解释,那群金枪鱼已经在他们眼前了。
开头,他们花了一个钟头才找到这群金枪鱼,现在,两分钟就找到了。
罗杰困惑不解,“它怎么不往鱼群原先的位置游呢?它游的完全是另外一个方向啊。”
“答案是声纳,”哈尔说,“声纳是利用回声的一种办法。你知道,蝙蝠为什么能在黑暗中飞翔而不会撞上岩石、树木或者别的障碍物?它不断地发出轻微的声音,这声音碰上任何东西都会被反弹回来,蝙蝠就依靠这些回声调整飞行的方向。根据回声的强弱,蝙蝠能判断物体离它有多远。海豚跟蝙蝠一样需要回声为它指引方向,所以它一直卡嗒卡嗒地叫,这也是它朝另一个方向游动的原因,鱼群一直在移动,已经不在老地方了。”
罗杰反驳说:“可是,它周围的回声成千上万,它怎么知道哪一种回声是金枪鱼反射的呢?”
哈尔摇摇头,“你提出的是一个价值一百万美元的问题,没人能回答,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为了解答这个问题,美国海军每年耗资一百万美元。”
“这问题怎么那么重要?”
“因为一旦弄清了海豚回声系统的工作原理,我们就能制造出具有同样功能的机器。那可能得花很多年的功夫。不过,他们目前已经了解了一些有关海豚的令人惊叹的情况。他们的一位研究人员温索罗珀·凯洛格博士已经发现,海豚甚至不需要用眼睛就能找到它所找寻的东西。凯洛格博士把一条海豚的眼睛蒙起来,然后,往水里扔了条鱼,海豚便径直向鱼游去,一口把它吞掉。”
“真令人难以相信。”罗杰说。
“确实难以相信,但更令人难以相信的还在后头呢。凯洛格还证明了海豚蒙着眼也能把一种鱼和另一种鱼区分开来。他把一条爱吃鲻鱼不爱吃西鲱鱼的海豚的眼睛蒙上,然后把它放到一个两种鱼都有的鱼池里,海豚毫不迟疑地绕开西鲱鱼,大口大口地吞吃鲻鱼。
“他又把这条仍然蒙着眼的海豚放进另一个鱼池,池子里有一条真鲻鱼和一条塑料鲻鱼。塑料鲻鱼做得惟妙惟肖,模样、大小都跟真的一样。但海豚却向真鱼直扑过去,完全不去理会假鱼。
“还有人教一条海豚玩一种球类游戏。他们把一个钢球给这条海豚看,同时给它一条鱼吃。接着,又让它看一个稍微小一点儿的钢球却不给它鱼吃。随后,他们蒙上海豚的眼睛,把大小两个钢球都扔进水里。海豚跃入水中,捞起大球,又吃到了一条鱼。它就这样反复了二十次,每次都捞起大钢球,一次也没弄错。那两个钢球大小差异极小,连训练者本人都必须借助卡尺才分得清,可海豚的声纳系统却能每次都把它带往它想要的钢球。”
罗杰自豪地看着他的海豚,“老天,它简直比我们还要精明。”
哈尔表示同意,“在某些方面——精明得多。”
“但是,还有一件事我不明白,”罗杰说,“一条渔船花很多个小时甚至好几天才能找到的鱼群,海豚只花几秒钟就能找到,这一点,你已经证实了。可鱼群找到以后,怎么往船上弄呢?”
“问得好,”哈尔说,“我们马上就来找答案。把无线电话递给我。”
他拿着电话呼叫:“飞云号,特德·墨菲船长,是您吗?特德船长,玻璃吉普在呼叫。”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回答,“我是墨菲,是哈尔·亨特吗?”
“是!特德,我们想送点儿鱼上去,请把大池的水装满。我们马上向您靠拢,送一面系在绳头上的信号旗上去。跟着那面小旗,我们会把您带到鱼群里。请准备把真空提升机放下来。”
“明白,”特德船长回答,“完毕。”
“什么是真空提升机?”罗杰问。
“就是真空吸尘器。知道吗?就是我们在纽约买的那根大空吸软管。”
罗杰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但他不再问下去,他愿意等等看。
“酒瓶”帮着吉普把飞云号带到一大群金枪鱼的上方。
“好了,特德,放下来吧。开动水泵。”一条粗大的黑软管像蛇似地溜下来。“打开探照灯,”哈尔说。明亮的灯光能把鱼群引来,这一点,渔民们在好几个世纪以前就知道了。罗杰拧亮探照灯。金枪鱼立刻围拢过来。
哈尔从吉普里游出去拿起软管头。在水泵巨大的吸力下,软管剧烈地震动,哈尔得非常小心。手臂千万不能挨着管口,不然,胳膊就没了。真空有极大的吸力,据说能透过皮肤把人的血吸出来。
真空管不算什么新玩意儿,多年以来,寻宝人一直用它吸掉覆盖在沉船上的那些泥沙。但是。从来没有人想到用它来捕鱼。这办法是哈尔自己想出来的,到底行不行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鱼飞快地涌进软管,哈尔根本数不清。他把软管口拖到鱼最密集的地方,鱼像流水似地涌上去,涌进上头的鱼池。一十、二十,三十……几分钟之内,成百成百的鱼上了船。剩下的鱼取代了它们的位置争先恐后地向灯光游去,它们显然对那条巨大的黑蛇很感兴趣,但是,它们还没来得及摆摆尾巴,就被那条“蛇”吞噬了。
10分钟后,好几千尾的一大群鱼全部登上了飞云号。一艘小渔船得花很多天甚至好几个星期才能达到这一纪录。
哈尔返回吉普,拿起电话,“特德,行了。”
“上帝,”电话里传来船长惊讶的声音,“那一池子的鱼挤得像沙丁鱼罐头。”
“好哇,”哈尔说,“把它们运到凯恩斯,送往水产公司。告诉他们这些金枪鱼是怎么样捕到的。”
哈尔去向狄克博士汇报,狄克听得目瞪口呆。
“我一辈子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他说,“知道吗?年轻人,你发动了一场渔业革命。用海豚和真空吸尘器捕鱼!我要把这件事写成简报寄给科学杂志和美联社,美联社会通过报业辛迪加在全世界的报纸上同时发表这一消息。总有一天,所有渔民都会用海豚和真空管去捕鱼,而不再沿用鱼钩或鱼网。不过,有那么多金枪鱼供他们捕捞吗?”
“这方法不仅局限于金枪鱼,”哈尔说,“在海里,很多优质食用鱼是成群结队的——长鳍金枪、鲻鱼、鲈鱼、鳕鱼、油鲱、马鲛、军曹鱼、石首鱼、刺鲅、鲯鳅,还有上百种其他鱼。当然,对那些不成群结队或体型大不能进入真空管的鱼,我的这个办法是不能取得预期效果的,比如,箭鱼、锯鳐、鲨鱼、太平洋海鲈等等。我正在考虑用别的办法去捕捞。”
“你的脑袋瓜是一部很好的智囊机,”狄克博士说,“我相信,这个问题你也一定能解决。”
8、杀人鲸
“来客人了,”哈尔回来时罗杰告诉他说,“瞧,就在外头。”
又有两条海豚跟“酒瓶”一起来了,它们正把头从地板上的“大门”伸进屋,三条海豚的鼻子都像喷泉似地喷射着水花。通常,海豚或鼠海豚把头伸出水面时都会这样。
正巧坐在“门”旁的卡格斯美美地洗了个淋浴。他跳起来,把脸一抹,恼火地说,“我受够了。我抗议,跟这么三只畜生一起住一间屋里。”他踢了身边的海豚一脚,三条海豚全都从门洞口缩回水里。
罗杰生气了,“这样对待客人可不好。”
卡格斯吼起来,“它们不是我的客人。你们乐意和动物交朋友,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也许,你们自己就是半人半兽。我可是比那种东西高级。”
“真抱歉,它们把你给吓坏了。”罗杰说。
“吓坏个屁,”卡格斯反驳道,“哼,要吓唬我,那牲畜还不够格。”
话音刚落,他就一眼看见了够格吓唬他的东西,他一辈子还从来没这么心惊胆战过。
一张可怕的大嘴从门洞伸进屋,它耸立在屋当中,足有一米半高。上下颚都密密地排满凶残的牙齿,五十只牙齿全都有巴掌长,像梭镖一样锋利。整个巨口活像鳄鱼嘴。
那怪物把这些巨齿咬得格格作响,像打机关枪似的,卡格斯吓得缩到屋子最里头的角落里。
“是杀人鲸。”哈尔说。
这一句话足以把卡格斯吓得魂飞魄散,他顺着墙根溜到自己的房门口,一闪身进了屋,砰地把门关严了。
眼前这只怪物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陆地上和海洋里最可怕的动物。许多关于吃人鱼的故事都讲到它们怎样在小船上咬出洞来,把船上的人掀到水里,然后把他们生吞活剥。然而,经过仔细调查,人们却发现袭击船和人的不是杀人鲸而是鲨鱼。
“你说,是什么把它给引来的呢?”罗杰问。
哈尔说:“我猜,它看见海豚来看我们,它也想来看看。它属于海豚家族,你知道,它是所有海豚当中体型最大、速度最快,对别的动物来说,又是最危险的。那两排牙齿一口就能把海狮咬成两半,即使是最大的鲸鱼,它也不怕。它敢攻击它,撕咬它的嘴唇,把头伸进它的嘴巴,一口咬掉它的舌头——那是它最爱吃的东西。
“它的胃长足有2米。人们曾在一条死杀人鲸的胃里发现14头海豹和13条海豚,都是囫囵吞下的。”
“可是,它为什么连海豚也不放过?你说过它属于海豚家族。”
“不错。但人类也会互相残杀,不是吗?那么,大海豚为什么不能攻击弱小一点儿的海豚呢?”
“不过,它没伤害刚才把头钻进洞口来的那三条海豚,它只不过把它们推开罢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哈尔说,“也许,它以为它们想伤害我们。”
“就算是,这关它什么事呢?”
“像别的海豚一样,”哈尔说,“它是人类的朋友。噢,我知道,有许多传说讲到它袭击人类,对不?我个人认为,那全是胡说八道。我也不相信它会在船上咬洞。不是因为它做不到,以它的利齿咬穿5厘米厚的船壳简直轻而易举。海船里头船壳最薄的要数爱斯基摩人的皮舟了,它们是用约半厘米的海豹皮造的。可是,从来没有一个可靠的纪录说到过杀人鲸袭击皮舟。”
“你说,我能把它训练成宠物吗?”罗杰急切地问。
哈尔笑了,“一只相当大的宠物。它少说也有9米长,重得像头大象。但我相信你做得到。已经有人这样做了。圣地亚哥有一个叫‘海洋世界’的大型水族馆,那儿有一条名叫沙姆的宠物杀人鲸。人一喊,这鲸鱼就会过去。它到处替人传递物品;头上箍着个圈圈用来拖独木舟;人一抓住它的一片鳍,它就会把人牵着走。它会摇铃,会用尾巴走路,会从水里腾空跃起,甚至会唱歌——虽然我并不打算说它是一位优秀歌星。它让人骑在背上,以吓人的速度在水池里兜圈。它张着嘴让人用一把巨型牙刷刷它那些剃刀般锋利的牙齿,甚至让它的教练把头伸进它的嘴里。”
“你认为这一条也会让我这样干吗?”罗杰问。
“我不知道。我可不愿意看见你去作那样的尝试。”
“杀人鲸说话了,我猜,它在邀请我过去试试。”罗杰说。
哈尔不以为然,“别胡思乱想了,我可不想要一个没有头的弟弟。”
罗杰往巨口那边挪了挪,巨口的模样吓得他脊背发凉,那张嘴巴竟跟他一般高。
罗杰一边凑近那张巨口,一边像跟猫交谈一样柔声说话。他不停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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