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幸撞破了对方的秘密,却又被那个人看到的话,生命就会朝不保夕了,因对方随时会杀人灭口,越是不把罪行揭露,本身的危险就越大。”
“你记得家慧是在什么地方与父亲吵起来的?在他们家门口的马路上。”他对许子钧说,“我们对这件事的狂追不舍,早就惊扰了易明命案的凶手,唯一见过行凶者的郭帆,其对凶手的存在价值是负面的,郭帆实际上已经落在对方的监视中。当他向女儿说出秘密时,同时也迫使了对方采取行动。”
“既然对方知道秘密已被揭露,应该把听到父亲说出秘密的家慧也斩草除根呀,为何她又能够安然无恙?”
从文娟的问题,可见她也逐渐被带人了案情的推理,开始用心思考了。
“你记得家慧说过,他父亲说出行凶者是什么人吗?”
“一个女人。”文娟说,“她的父亲说杀人的是一个女人。”
“那就是了。既然郭帆说‘一个女人’,却没有说出那个女人是谁,家慧就可以保住性命了。”
“这些我都不要知道,我只要你告诉我这个女人是谁,你不是说我们这晚到来,一切都会弄清楚的吗?”
许子钧把话题拉了回来。
“看你很有把握的样子,必定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那个人是谁,你告诉我。”
“凶手是谁暂时还不能说,有些问题仍然有待证实。”
大卫说:“现在我们一起去做。”
大卫与他们说话时,已经完成了宏达公司的平面草图。
虽然潦草,但是仍然看得清楚。
“这是公司室内平面图,我们先来看易明堕楼的位置,垂直跌下的位置是横街街口补鞋档的前面,说明易明是从他工作的出纳科室跌下去的。”
图表摊开放在文娟和许子钧面前。
他指着图表:“走廊的电梯对正公司玻璃门人口,就是我们现在的位置。以向电梯的方向来说,左边最前的是总裁室,依次排列是会议室兼秘书室,会计部,出纳科——出纳科的位置很特殊,它在一个角位,与会计室共用一个出口,亦即从外面进来必须经过会计室然后再进入出纳室,以街图来说,它所在的位置是一面向横街,另一面向电车路的大厦出口。”
“在这里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其他科室的位置。”大卫向认真地看着图表的文娟和许子钧说,“看看这条路线,从出纳科经过职员储物部,到公司玻璃大门而至电梯口,是一条顺路——”
“这说的又是,假若要经过茶水部转到玻璃大门,就必须由接待处背后的通道走到最尽头再折返回来,这样就很不方便。”许子钧说。
“我们来一个假设,若行凶者在六时四十五分与郭帆在玻璃门人口相遇——因郭帆六时四十五分重返公司,适逢有叔自六时四十五分至六时五十分那段去洗手间的空档走出大厦,可知他与凶徒相遇的时间。当时郭帆走出公司,而那个人走进来,二人错身而过。”
“这么说,凶手走进公司的时间,我们就假设是六时四十五分。”
大卫看着他的两个朋友说:“我们已知案发后有一个印度籍女人离开,而且郭帆也说到杀人的是一个女人,那么那个女人由踏进公司到案发后离开,总共逗留了二十分钟。”
“我们把凶徒逗留的时间分为二部分。第一部分是案发前,有充裕的二十分钟,我们先说这一部分。”大卫明亮的眼睛露出思考过后的神采,“假设那个人进来,卸下乔装——我们总不能说那个女人是真正的印度籍女人吧?易明没有交印度籍女友的前科,而且凶手也不会以真面目离开大厦。”
“因此,印度籍女人的印花绸长裙,轻纱围巾和黑眼镜,诸如此类,都必须在见易明前除去,最佳的卸妆藏物之处便是职员储物间,可以说一进门,凶手很快地就可闪身到储物间内。在那里,凶手除了放下乔妆物外,还要做的是把郭帆的抽屉拉开,这是为能迅速离开的需要而预早做的。”
“以真面目见阿明,可见这个女人与阿明是认识的,阿明下班后不走,约定在这里见她,是吗?”
文娟禁不住伤心地叫喊出来。
大卫同情地看着她,在这件事上,文娟一直表现出坚强忍耐,现在却禁不住爆发出来,可见她受到了多大的伤害。
当她知道了真相后,又会如何?
大卫很不想重提这件事,让文娟这样伤心失望。
正是因为要文娟忘却伤心的一切,他们今天才到这里来。
重返现场,把凶徒逃出公众视线的路线还原。
“我们现在要怎样?你说过有事要我做的。”
许子钧已经在催促了。
“正因为凶手是易明认识的,易明才会在这里等候,见到了对方也不以为意,就在毫不提防之下被对方早已准备好的硬物击晕,然后对方开窗把他推了下去。”
“从易明被推下窗外那一刻起,凶手便开始要分秒必争了。”大卫说话的速度也跟着快起来,“凶手抓起易明遗下的那包现款冲出出纳科,到储物间,把钱扔下拉开的抽屉,推回,再套上乔装的长袍,戴眼镜假发都是边跑边做,然后冲进电梯,按下地下的电制——”
“我要你做的事,就是以最快速度按照我刚才所说的程序去做,看看你在多少时间内到达楼下。”
大卫把带来的“道具”拿出来。
依照他所说的程序,许子钧开始——
从开启的窗前直至到达电梯,花了三分半钟。
冲进大卫预早帮他接停的电梯。
到了楼下。
七分钟——整个的过程。
当然,他们没有步出电梯,而是原电梯而回。
回到十二楼时,许子钧才醒悟地叫起来。
“这不算,刚才你帮我按停了电梯,假若是凶手,必须在短短数分钟内把所有东西接得很好,她知道电梯一定凑着上来等她吗?谁帮她按停电梯?”
“有,有人帮凶手按停电梯。”
大卫肯定地回答。
“是谁?当时还有别的人吗?”文娟也觉得奇怪了。
“当然有,那个人你也认识的。”
“是谁?”
“阿光。”大卫回答。
“阿光!怎么会?”文娟不服了,“阿光不是七点钟就走了吗?除非有两个阿光,要不,就是有叔看错了。”
她不相信地叫道。
“在这件事上就只有一个阿光,而且有叔也没有看错。”大卫说。
“那没有可能!”许子钧也插进来说,“阿光走在凶案发生之前,你说阿光为那女人按停电梯,开玩笑吗?”
“我并没有开玩笑,确实是真有其事,凶徒能够顺利逃脱,没有人帮助是走不成的。还有一点,阿光在那个时候,即案发前的五分钟才离开大厦,所为何事?不是在看风景那么简单吧?”
“你的说法使人觉得不合理。”许子钧说,“人不在大厦内,怎么帮人按停电梯?遥控吗?”
他所指的是电子游戏机的遥控。
大卫却比他更幽默。
“不是遥控,最定镜。”大卫说,“就是这样——”
他做动作:“喏,就这样,人不用靠近,电梯就定着!”
“你当我是不懂事的小孩?你那是录影机式的定镜!”许子钧说得很直接,“我不明白,录影机的定镜怎会与这件事有关连,我们的科技还没有那么先进!”
“科技没有那么先进,但那时的情况却可以是人为的,人比电脑还聪明。”
大卫没有就这件事再开玩笑下去,他说:“这种聪明的发明,普通的劳动者因应着需要,往往最常使用。”
“你做给我看,帮我按着电梯,但是做的时候你要走开。”
“不用我来做,你自己也做得到。”大卫折叠了几张报纸,交给许子钧说,“你见过搬运货物的跟车工人吗?好大堆的货物往电梯里搬,他们就用这种方法,把我刚才交给你的厚报纸,夹在开了门的电梯边——”
“我知道了!我也见过的,我们大厦的搬屋工人和扫电梯工人都是这样做的。”
文娟领悟地叫起来。
“阿光就是用这个方法弄停电梯的!”许子钧懊恼地拍着自己的脑袋说,“我怎么这么笨,这样简单的道理都想不到!”
“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想到的。”大卫安慰他说,“凶手必须有人配合,而这个人因为是大厦看更认识的,因此必须在凶案发生前离开。”
大卫停顿了一下,他说:“这个人要与他配合得准确无误,太早了,会造成大厦其他电梯用户不方便,引起注意,太迟了,则会赶不及。”
“经过对这栋大厦电梯用途分布的了解,我开始明白了,这个做法是可行的。”大卫用惯有的手法,在纸上嗖嗖地画出来。
“你们看,”他说,“大厦有二十八层,十五至二十八楼有两部直达电梯,我们叫它为A、B电梯。十四楼以下有两部隔层停开,C电梯停双数,D电梯停单数。”
“你们可以看到,十二楼对上,一停就是十四楼,十三楼的也可以走下一层乘搭十二楼电梯,实际上有威胁性的只有这两层。根据有叔告诉我的资料,十四楼是金融投资公司,五时下班后完全没有人,十三楼是塑料洁具批发公司,平日也很少有人加班的,阿光要怎样做?”
他炯炯有神地望着他们说:“阿光只要匿藏在十四楼的垃圾房内,到约定的时间,把电梯按上来,然后乘搭电梯往十二楼,用我们刚才说的方法把电梯弄停。”
“然后他以最快的速度沿着楼梯跑下楼。以阿光这样强健的体魄,六分钟之内跑到楼下绝无问题——时间也是经我推断过的,假设郭帆乘搭电梯到楼下是六时四十五至四十八分之间,电梯回程要三分钟,阿光即乘电梯往下一停,大约六时五十四分完成程序,出现在大厦看更面前,只要在凶案发生之前,他就没有被嫌疑的危险……”
他说着。
他们在听。
只听见呼吸越加沉重——
这么精心设计的行凶过程,这么恶毒绝情的杀人方法,多么可怕,可怕得令人震栗。
“是谁做这件事,是谁?”许子钧捏紧着拳头问。
“是蒙丽坦,我就知道是她。阿光与她来往密切,只有她,阿光才会不顾危险地帮助。”
文娟说话的声音,没有许子钧那样激愤,却有无尽的伤痛。
想想看吧,第三者的女人要除去自己的丈夫,其中所涉及的桃色成分,就足以叫她想到了。
大卫摇头:“不是,不是蒙丽坦。”
“那么是谁?”
“是一个男人。”
“是男人?!”许子钧的脸色变了,“这样的话,我就知道是谁了。伍健昌,一定是他!”
许子钧说的是财务公司经理伍健昌,他说:“伍健昌与阿光这些人认识,只有他知道有一笔钱,当他要我送钱时,我已觉得奇怪,没有理由这么一大笔钱,我要求派多一个人同去都不答允。这样苦心的安排,这个人杀人越货,其心可算毒矣!”
大卫摇头。
“你们所说的都不是。”
此时他的脸色十分凝重。
“不是那两个人,这个人你们认识的。”
他说出了名字:“卓坚。”
二十、妙计擒凶
到凶案现场查证的那个晚上就这样度过。大卫天快亮才回到家里,小睡一会儿就赶返学校了。
即使是小睡一会儿也睡得不好,在梦境中,一些当晚的零碎片断时常出现。
他们深夜潜进宏达大厦,当他说出杀害易明凶手的名字后,许子钧与文娟真正地震惊了。
尤其是文娟,当时她的脸上白得像纸。
“没有可能的,没有可能是他。”
可是这又怎样?这么喃喃的几句话,就能改变存在的事实吗?
大卫起初也不相信。
与文娟一样。
后来他拿出卓坚的竞选海报,把带去的颜色笔放到许子钧手上。
许子钧依照他的指示,把有叔形容的印度籍女人的装扮加画上去。
那张海报上的相片,神奇地幻化成女人……
“卓伯伯?”文娟不能置信地叫着,简直是站立不稳了。
大卫紧扶着她。
不笑文娟,他不笑的。对一个杀人凶手,他们实在不必为失去他而那么难过。但是这又怎样?当你同时把一个你认为是完美的人——他的谦和有礼,他孜孜不倦的工作,儒雅的外貌,现今的成就——所有一切优秀的东西——都从你心上拔去的时候,那坚强的信任就成了空架。
怎可以取笑文娟,难道他不也是这样吗?
在查探卓坚行踪的时候,大卫也查过他的人。
得到的评语十分好。
“这次的区域市政局选举,他很有可能当选。”
一言带出,他过去的业绩,以及功勋前程。
还有受欢迎的程度。
“他为何要杀阿明?”文娟仰起脸问道。
一个明显的事实。
事情的始末,说出来恐怕会令她更伤心。
“还记得我们去过的落日酒吧吗?”他说,“后来我再到那里去,找到了我们在那里认识的桑尼。刚才叫阿钧画的那张海报,我就是用同样的方法画出卓坚的面貌,拿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