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天阿契打架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殷寂离,据说小时候,殷寂离因为别人骂他和辕冽,而动手跟人打过架……明明打不过别人,却还是要打,平时跟狐狸一样,唯独那次动了真气。就因为这样一个原因,辕珞将阿契留在身边那么多年,折磨他,拿他当殷寂离的替身,只为了做梦的时候觉得自己抱着的是殷寂离……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将它的尸体抽出来鞭尸?!”观亭的样子也狂怒了起来。
蒋青和敖晟听到尸体二字,都一愣,心头微动——该不会?!
“后来观契如何死的?”齐赞问。
“几年之后,突然有一天,阿契回来了,他逃了回来,很瘦,很虚弱,将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了我……但是不多久,官兵就追来了。”观亭一脸的伤怀,“爹将我关了起来,将阿契双手奉上。我很担心,悄悄潜入宫中,才听到内廷的人说,阿契被阉了……是辕珞对他的惩罚,因为阿契偷偷跑去冷宫……看敖晟。”
蒋青和敖晟都有些难过,这观契实在是无辜,用情至深,真不知道是该说他鬼迷心窍了,还是命运多舛……总之是让人唏嘘不已。
“再后来,敖晟被送走了。”观契道,“阿契也不堪折磨,终于,死了……那日,我混入宫中,就听到内廷之人都在传说此事,半夜,我跑到了后山,真的挖出了阿契的尸体。辕珞当时已然病重,而且内忧外患,他怕我爹造反作乱,所以才会有意隐瞒。”
“你接着怎么做?”齐赞问。
“当天晚上,我换上了阿契的衣服,潜入他的寝宫……”关停说到这里,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当时惊恐的表情,他以为我来找他索命了。我当夜只是吓唬了他一下,然后就逃走了。本来,我想第二天再去,每天晚上让他饱受惊吓,但是那个没种的辕珞,带着随从偷偷跑去行宫了,也没有告诉宫中其他人。”
“所以你就假扮观契了”齐赞问。
“只有我知道当时辕珞已经不在宫里了,所以我偷偷去了他的书房,找到了他以前用过的圣旨……我假传圣旨,将宫里头所有的太监宫女都杀了,一个不留,脸厨子马夫都没有放过!”
“为何?”齐赞皱眉。
“他们说过阿契的坏坏,我要他们后悔一辈子!”观亭的样子,显然有些疯狂,“他们还笑话阿契是个太监,我要让他们都死!”
齐赞不禁暗自摇头,这观亭,某些方面和辕珞倒是有些像——爱疯了!
而另一个房间里,蒋青和敖晟也已然将事情的始末都弄明白了……原来如此。
“后来辕珞回来之后,忙于得到殷寂离的另一个替身,也就是黄半仙。我爹死后,我继承了落霞口的部分水军,然后就很少露面了,可是辕珞却并没有发现我……或者说,那个跟他同床共枕了如此多年的观契,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观亭脸上神情淡漠,“敖晟也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青夫子,他满心满眼,都是青夫子……他甚至都不知道阿契的存在,无论我多么用心用力去模仿当年阿契看他时候的那种眼神,他都完全没有发现,他根本没有看到过阿契。”
齐赞终于明白,观契那个古怪眼神的含义。
“阿契活着,和我用一个身份,爱的人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伤害他的人不记得他的苦难,死了连一个像样的牌位都没有。”观亭看齐赞,“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让敖晟付出代价,让所有害过他的人,不得好死?”
第九十五章,蹊跷
听完观亭的话,齐赞也无话可说,良久才问,“你说想要造反……你有几分把握?”
“我该有的都已经有了。”观亭淡淡道,“现在只差一点。”
“什么?”齐赞问,“你既然想到找我帮忙,那么我应该能够做到的吧?”
“没错。”观亭点点头,道,“你能帮我做到。”
“你想我怎么做?”齐赞问。
“把蒋青从敖晟手上抢过来。”观亭回答,“我要敖晟自乱阵脚。”
“呵……”齐赞忍不住笑出了声来,道,“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将青夫子从敖晟手上抢过来,我算什么东西?蒋青何时蹭正眼瞧过我一眼?他大概连一刻都不曾想起过我,但是他却满脑子都是敖晟,我可没那能耐。”
蒋青听后愣了一会儿,有些不悦,这齐赞怎么这样讲话,敖晟看了看他,问,“青,怎么办啊,有人要抢你!”
蒋青瞪了他一眼,“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啊,这究竟怎么回事?”
敖晟摸了摸下巴,拉了蒋青一把,将挂画又放上,示意他回去再说!
蒋青听了一半,还没弄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呢,敖晟竟然就要拉他走,赶紧问,“这还没弄明白呢。”
敖晟挑起嘴角微微一笑,道,“回去再说!”
蒋青无奈,只得跟着敖晟从窗户跃下了客栈,往回走。
“晟儿,你慢些。”蒋青抓住一个劲往回走的敖晟,问,“究竟怎么回事?”
敖晟挑起嘴角一笑,问,“青,观契……哦,不是,观亭刚刚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你信么?”
蒋青微微皱眉,略微思考了一下,道,“若是说实话,我不是很信,不过呢……我觉得又有些地方像是真的,你不是也说以前看见过那个叫观契的少年么?”
敖晟浅浅一笑,微微摇了摇头,对蒋青道,“青,要不是观亭说起,我还真想不起来,不过被他那么一说么,我倒是想起来了些事情。”
“嗯?”蒋青吃惊。
敖晟拉着他的手往回走,此时,大街上已然没有其他行人了,夜色也渐深,两人只能感觉到四周几个影卫在暗中跟随保护。
“我小时候的确远远地看到过那个少年。”敖晟道,“不过么……不太记得清长相了,你也知道,我有一段时间看不见东西,所以对当年的记忆很模糊了。”
蒋青点点头,有些难过。
“青,你别总是觉得我很可怜似的行么,我可是皇帝。”敖晟伸手戳戳蒋青的下巴,像是要逗他开心。
蒋青轻轻推开他手,道,“我比你大,少装大辈儿来哄我。”
敖晟嘴角抽了抽,心里有些不服气,蒋青的确比他大了几岁,仗着从小带着他,总一副长辈的样子压着自己,等哪天一定要在床上压回来!
“你又想什么呢?”蒋青见敖晟一脸想入非非的样子,就道,“说正经的。”
敖晟耸耸肩,道,“我刚刚仔细想了想,原本的观契……嗯,比这个观亭,可好看了不是一点半点啊。”
“嗯?”蒋青略微吃惊,问,“你是说……观亭长得不如观契好看?”
“感觉是很像的。”敖晟回忆了一下,“只不过观契比起这个观亭,长得似乎是要精致了好些。”
蒋青听后,摸了摸下巴,道,“对了晟儿,你刚刚有没有注意到……”
“他玉佩的位置还是戴错了!”敖晟认真道。
“这是怎么回事?”蒋青吃惊。
“所以说,咱俩去一个地方看看。”敖晟挑起嘴角一笑,“说不定就真相大白了。”
“你是说……观亭的家?”蒋青问。
“嗯。”敖晟笑,“聪明!”
“可是……现在是回去皇宫的方向啊。”蒋青不解。
“还要带些人一起去!”敖晟说完,拉着蒋青飞身快速地掠回了皇宫。
片刻之后……
木凌揉着眼睛被秦望天摇醒。
“做什么呀……睏!”木凌又要抱着枕头睡觉,秦望天无奈,将他抱起来,道,“凌,蒋青他们说让咱们跟着跑一趟。”
“嗯~~”木凌用被子蒙住头。
秦望天无奈叹了口气,道,“木木,敖晟刚刚说,你若是跟着去了,明日请你吃天下第一锅,据说是天下第一名菜,御厨才会做的。”
“嗯?”木凌腾地就坐了起来,问,“天下第一锅?”
秦望天望天摇了摇头,伸手捏住木凌的鼻子,道,“木木,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啊,给你吃的你就跟着别人走了!”
木凌排开他手,道,“看在天下第一锅的面儿上,拿衣裳来!对了,他们让我们干嘛去?”
……
很快,木凌和秦望天出了门,就见敖晟和蒋青正等在院子里头。
“半夜三更的做什么去?”木凌问,“做贼呀?”
“路上再说!”敖晟知道时间紧迫,所以带着众人先赶往观契的月王府。
一路上,蒋青将刚刚齐赞从观亭口中问出来的都说了,木凌听得云里雾里,问,“啊?有这种事情?”
“嗯。”蒋青点头,问,“你俩怎么看?”
秦望天摇摇头,道,“我觉得这里头似乎有些蹊跷。”
“你也怎么觉得啊?”木凌看他,“说来听听。”
“观亭如果真的执念那么深,当年为什么不杀了辕珞?”秦望天道,“既然已经能够潜入了辕珞的寝宫,却不杀了他……简直荒谬。”
“的确。”敖晟也点头。
木凌想了想,问敖晟,“观亭和观契是孪生的,这你听皇后娘娘说起过没有?”
敖晟摇摇头,道,“从来没有。”
“嗯……这个值得怀疑啊。”木凌道,“还有啊,当年的征兵令,那也是对成了年的人来说的,刚出生的孩子,要十几年才能到岁数呢……他爹怕什么?再说了,既然是当兵的,那应该也希望自个儿的儿子当兵才是……还两个人共用一个身份,实在夸张了些。”
“也是啊,孪生子性格完全不同,那铁定能被人发现,而且当年辕珞从行宫回来之后,也没有追究,这点最令人生疑。”秦望天表示赞同。
“喂喂,你俩这样的话也相信啊?”木凌问两人。
敖晟和蒋青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语,刚刚光顾着同情观契的遭遇了……当然,蒋青计较的是观契对敖晟的恨意,而敖晟计较的是齐赞对蒋青的爱意,因此很多事情都忽略了,现在想来,的确正如刚刚蒋青说的,观契的话,半真半假。
“其实是真是假,一入月王府就清清楚楚了。”秦望天道。
“这是为什么?”木凌问。
“这倒是。”敖晟接着说,“你想啊,那观亭爱观契都爱成狂了,必然将他的尸体埋在附近,并且房间里也应该摆满了和观亭有关系的东西,另外……说不定还有观契的画像呢。”
众人都表示赞同。
很快,四人来到了月王府的附近……跃上院墙往里头一看,就是一皱眉。
“邪门了!”敖晟道,“怎会如此?”
“怎么了?”木凌和秦望天不解。
“一个王爷府,怎么晚上灯都没有?”蒋青道,“王府和皇宫一样,是有巡逻兵将还有通宵值夜的下人的。”
“大概是那月王小气吧。”木凌道。
“这都是宫里头给分派的。”敖晟摇头,“有古怪,进去看看!”
众人小心翼翼地潜入了王府,一路往前走,越走越纳闷……院子里荒凉萧条,仿佛是无人打扫荒芜了很久了,花草没有修剪过,藤蔓长得满墙都是……房屋的窗户也有好些破了,显然……长年没人居住一般。
“怎么会这样?”秦望天不解。
“望望。”木凌往秦望天身边蹭了蹭,小声道,“鬼宅。”
秦望天无奈,只好将木凌拉到身边,挨着他走。
敖晟不无羡慕地看了秦望天和木凌一眼,偷偷瞟了眼蒋青,心想,要是青害怕的时候也能往他身边蹭过来就好了,只可惜……他长那么大都没看到蒋青露出过害怕之类的表情来……太不可爱了!
来到了主人住的院子外面,众人终于是感觉到了一些人气。
放慢脚步跃上院墙,四人往院中望去,就见偏院的几件屋子里头,似乎是有人居住的。
敖晟等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地上,戳破窗户纸偷看了一下,就见一间屋里住着一个白胡子的老头……正睡着,在打鼾。旁边几间屋子里头住着几个精壮的男人,也睡得很熟。
众人对视了一眼,这便是王府之中的全部家人了么?!
“怎么那么寒酸啊?”木凌忍不住问敖晟,“这月王每月多少俸禄呀?”
敖晟也和蒋青对视了一眼,月王可是皇亲国戚,他每月的俸禄别说养几个家丁了,养几百个都不成问题。
众人走到院中最气派的那间屋前,这应该就是观契的卧房了。
“门口并没有坟,也没有碑。”秦望天道。
“进去看看吧。”敖晟挑眉,道,“那小子疯疯癫癫的,说不定把尸体搁床上了,每天搂着睡。”
“真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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