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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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长生-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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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飘出那屋子,在每具尸首附近都释放了灵剑之火,烧去了所有剧毒之物后,将灰烬也收起来。接着,他出了这大宅邸,直奔北面。
半路,他便遇见迎面而来的皇戬。
二人自对方的神色中瞧出不对,均是一凛。
“那人反应还真是快,当时他不是在千里之外的禹州么?”洛无极低声道。唯一可解的是,这些黑衣人都拥有强大的御风之力。长公主派如何能得到这么多灵力高强的死士?
“事不宜迟,烧了这边的尸首后,便速速会合罢。”皇戬沉声道。
两人赶到北面的宅子中,由洛无极放出灵剑之火,毁去所有剧毒之物,而后便又去西边和南边看了看。
那两座府邸外都设下了五行阵,寻常人已无法进入,他们俩便匆匆回到海边林子中,封念逸和黎唯都已在里头等着。
四人眼神交会,已在不言中。
洛无极道:“我们即刻启程去禹州。那群死士尚不知我们是何人,正好夜袭周、简二族,找出他们的线索。当时那人也确实在禹州郊外,我与太子殿下都知道他的方位。他灵力的气息,我们也十分熟悉,无论如何隐藏,也能很快寻到。”
“将那设阵者生擒,说不定也能问出黄泉的下落。”皇戬道。
封念逸和黎唯都甚觉赞同,四人便趁着夜色,舍弃了马匹,御风而行。
不过两个多时辰后,天刚亮的时候,四人便到了禹州。
禹州,是周简两大家族发祥之地。
这禹州离京城并不远,两大宗族之人也常常来往京城与禹州之间,交情甚密。当然,有京中六大世族之一的族亲,脸上增光,自得好生往来。
与其犹豫不决等待时机,不如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商量过后,黎唯、封念逸打算就趁凌晨时,分别杀入周简二家,洛无极和皇戬则负责生擒那设阵者。
四人简单乔装之后,便各自分离。
洛无极和皇戬感觉到灵力气息的宅子,是禹州城郊一座偏僻的别庄。在暗行使的资料中,那别庄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大概因它并不属于周、简任何一家名下,故而未曾引起暗行使的注意。
在进入别庄外的阵势之前,他们两人也分开了,一南一北、一快一慢闯阵。若一人能引开别庄内死士,另一人生擒那设阵者的几率无疑大大提高。
洛无极好不容易自正面通过重重阵势,来到那别庄外,已是正午时分。
他蒙了脸,拔出剑,数朵蓝色火焰在碎月剑身上跳跃。只在别庄外的松林中观察了一阵,他便屏息潜入了庄园中。
大概无人料想到,居然有人敢在正午时公然侵入别庄,又或许皇戬已引开不少死士,洛无极并未遇见多少守卫。在他们发现他之前,便都早已命丧碎月剑下。
异常顺利地进入后院,他暗自冷笑。
他并非头脑简单之人,自然明白这并非运气也非他们二人时机选得恰到好处。看来有人要设计捉住他了。
那便将计就计罢。
他沿着灵力气息,来到某个极为偏僻的小院落中。才踏进院落,便被数十个死士团团围住了。
洛无极平平淡淡的神情未变,只嘴角边露出一个轻轻的笑容来,望向死士们后头的某个角落。
“阁下既然在此,为何不露面?难道不敢露面么?”
便见一个约莫十岁上下的银发童子自死士中慢慢踱步而出,朗朗一笑,极为天真无暇。
洛无极虽有些惊讶,不过,他能确定,设钧州之阵的人物,就是眼前这个看来不过十岁左右的童子。即使他已将灵力气息收敛得令人几乎半点也感觉不出来。
银发童子。
四国之中,银发之人被称为圣人。银发,即是神所选中的人的象征。
四位国师便是圣人中的圣人。而国师的后继者,也要自银发人中选拔出。
不过,据说,除了献辰国师外,三位国师都未曾收徒。足可见数万年之间也未必能诞下一位银发之人。而长公主派中,居然有这么一位银发童子,眸光深沉诡谲,一瞧便非简单人物。
看来,周简二家怀有不轨之心,已非十年、二十年的事了。不然如何能准备如此众多的死士,如何能得到这位银发童子?
亦或许,因为无意之间得到这位银发童子,才起了要夺池阳无上之位的念头?
银发之人生长极为缓慢,这童子可能已是和洛自醉差不多的年纪,或者,更年长。
那银发童子任他打量,笑道:“阁下是何方的朋友?为何擅闯这别庄?”
“在下朝廷密门暗行使。”不假思索地,洛无极回道。
“暗行使里有阁下这种灵力出众的人物,我怎么从未听说过?”银发童子咯咯笑起来,犀利的目光几乎要洞穿他的一切心思。
洛无极却只是按着剑梢,半嘲半笑道:“你怎会听说过?暗行使之间互不相识,池阳举国也只得两位陛下才知道所有暗行使的名号。”
那小童略微怔了怔,似乎不曾料想到居然有人不惧怕他的目光,而后笑道:“即便阁下是暗行使,也不能闯入民宅啊。”
“若此处当真是民宅,我便不会来了。我因何而来,你应当再清楚不过。”洛无极冷冷笑道,视线中没有半分暖意亦没有半分寒意。
“我实在不明白呢。”童子笑得尤为无辜,退后数步,“不过,既然阁下已进来了,就不能让你再出去。真是可惜了你这等有胆识的人物。”
洛无极眉微挑起,道:“既然来了,你以为我会怕这些死士么?”
话音未落,碎月已出鞘,风动剑鸣,说不出的悦耳。
然而,剑鸣尚未消失,洛无极便如一团墨色幻影般,闪过死士们的刀剑。生死胜负不过是一瞬间,尸首尚未倒下,碎月已直取银发童子的面门。
转眼之间,刺、勾、挑、转,数招已过。
银发童子一一躲过,有些狼狈地退入房内。
洛无极立刻追进去,房内却已无半个人影。只见房中央摆着一个偌大的炼丹炉,靠墙的数排木架上,放置着各种各样的小瓷瓶。
洛无极小心翼翼地走到架边,察看那些瓷瓶。
瓷瓶上未写任何名称,但以黄泉想来,应该都是剧毒。
他自腰间取出块偌大的汗巾,将那些小瓷瓶都收起来后,便提气朝外走。
走了数步,他却发现,这炼丹房内独设了一阵。无论他如何走,如何以五行步法应对,也无法接近门口。
洛无极轻轻笑了。
他立在原处,缓缓地拔出碎月。接着,似乎端详着碎月一般,他细细地看着剑身。而后,倏地,数朵剑花袭向炼丹炉。巨大的炼丹炉顿时被剑气粉碎,尘土飞扬间,金、青、赤、玄、银,五大灵力齐发,直冲炼丹炉下已然被剑气击碎的石块中央而去。
里头传来一声闷哼。
洛无极收了灵力,似笑非笑地走近塌陷的石板,以碎月穿过银发童子的左肩,将他拉出来。银发童子受了内伤,原本便脸色惨白,被寒性逼人的碎月刺中,更连嘴唇都变得苍白透明。
“你怎么不逃?你以为我出不去么?这等阵势,还难不住我。”
“你到底是何人?”银发童子额上已沁出冷汗,嘴唇变成青色,问话也虚软无力,“皇太子?不,不是。昨日,昨日在钧州,最初破阵的,应当是皇太子……你,你是后来……”
“我是何人,你没必要知道。告诉我,黄泉解药在何处?这炼丹房是你的罢,碎月剑感觉出炼丹炉中有黄泉之毒,而你就在炼丹炉下,沾了不少毒尘毒末,为何没事?”洛无极望着碎月剑变蓝的剑身,眸色冷了许多。
银发童子垂首吐出数口血来,冷道:“你又为何没事……碎月……原来是碎月!”他大声笑起来,不一会又垂首咳着血,但仍旧大声笑着,一面笑一面咳嗽。
“解药,给我。”洛无极皱眉,将碎月收回剑鞘中,冷冷道。
银发童子笑了半晌,静默不语。
洛无极撕下大块外袍,简单给他包扎止血,而后将蒙面巾扯下,包住右手,将他提起来,往外走。
走了不多时,便见皇戬手执长剑奔过来:“银发童子?!设阵的居然是银发圣童!”
“银发圣童?”洛无极冷哼道,“银发魔童才是罢!没想到长公主派居然连国师也想除掉,野心勃勃。”
“他不但设阵,还制毒么?”见洛无极十分小心,皇戬奇道。
洛无极望了望干脆合目不语的银发童子,冷笑道:“不错。黄泉大概便是他制出的。他不肯交出解药,身上又有剧毒,不便我们仔细搜查。不如把他杀了,一块一块检查得好。”
银发童子立刻张开眼,狠狠地瞪他一眼。
皇戬抚掌笑道:“好主意。来来……”他扬起剑,虚空点了数下,半是笑半是威胁道:“你若再不说,我便点你的大椎穴,那你可就生不如死了。”
洛无极道:“大椎穴?余生半生不遂,起居无人照料便活不成,还不如杀了他好些。”
银发童子死死地咬着牙,那一口牙几乎都要咬碎了。
洛无极和皇戬待要“执刑”,便听黎唯远远道:“等等!殿下!无极!你们可知银发之人是什么?!”
“圣人。”洛无极语气平平地道,“不过,这童子怎么瞧也不像圣人。死士们所得的黄泉是他制的——大概不止黄泉,还有许多剧毒罢,不知害死了多少人。若让他做三位国师的弟子,岂不是祸国殃民?”
黎唯淡淡笑道:“暂且带回去,交给老师发落罢。老师找寻了上万年,也未曾找到银发童子,这回他该放心了。”
闻言,洛无极顿了顿,道:“国师到底……”
封念逸脱下外袍,将银发童子包裹得严严实实,抱起来,笑道:“国师的年纪,于四国而言都是谜。而这银发童子,年纪只怕比洛三哥还要大呢。”
洛无极只道这银发童子比他和皇戬要年长,却料不到他竟有近百岁,不禁有些意外。
黎唯接道:“银发者难以长大成人,十年才不过如寻常人一年。”
皇戬笑道:“前辈啊,我们还真是无礼了。”
银发童子闭上眼,一声不吭,仿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封念逸足尖轻点,飞上墙头,黎唯也轻飘飘地随上去。洛无极平举起剑,蓝色炎舌跳下碎月,燃着整座别庄。
四人看这别庄烧成了灰烬,重设了阵势,这才御风回京城。
前前后后算来,他们离开皇宫不过五日而已。

 
第二十三章    冤孽之缘

 

栖风君已病了五日。

这期间,不但皇后陛下日日探访,涧雨君、拾月君也天天必到紫阳殿,内宫诸女妃——贵妃、贤妃也都差人送了不少珍贵药材。

而五日来因持续高热,虚弱得无法起身的洛自醉,这日的病况似乎已有所好转。一大早他便醒过来了,热度褪了不少,四肢也有了些力气。回想昨天晚上,似乎也睡得舒服多了,看来咒阵已解,洛无极他们也该回来了。

唤唐三准备洗浴,喝了些粥,用了些小点心后,他便倚在榻上看书。

自从九年前封官以来,似乎就再也不曾有这样悠闲惬意的时候了。相较起来,他十分享受这种日子,而非尔虞我诈的生活。

“公子,洗浴诸事已备好了。”唐三立在屏风前,轻声道,“小人留下来服侍罢。”

“不必了。”洛自醉微微笑了笑。已过了九年,他仍然不太习惯在外人前坦身露体。不过,洛无极可能是例外罢。

“是。”唐三躬身退下了。

自醉酒那天以来,六、七日未曾洗浴,洛自醉坐在浴桶中,用皂荚和浴盐擦了一遍又一遍。之后,堪堪穿戴好,便听一阵轻笑——

“来得不是时候呢。”

他回首,便见后亟琰和“拾月君”锁馨自屏风后缓缓走出。

看来后亟琰气色也不错,他也可放心了。洛自醉坐回榻上,笑道:“锁馨这几日终究也过来了。”

锁馨垂首行礼道:“小人逾越了。”

“若不是你,宫中怕是早闹翻天了。”后亟琰道,也走近榻边,坐下了,“宫妃私自出京,可不是小错小误。”

洛自醉打量锁馨一番,笑道:“虽然国师易容术高超,不过,若非锁馨性子和拾月大哥相像,这淡定的气度,他人如何装扮得像?”

“今日淑妃并长公主前来探望我,看见锁馨,也未瞧出半点不对。”后亟琰轻轻笑笑,徐徐摇着羽扇,“你也得小心些,她们大概会来探探你的风声。”

“不知外头发生了什么事,竟能令长公主颇觉不安。”洛自醉合上书,浅浅笑道,“陛下,长公主派的消息倒传得很快。”

后亟琰微笑回道:“我也正想着,已让密门首领清查了。”

而后,两人再未提及任何事,喝了会茶,便一齐在那长榻上睡着了。锁馨守在一旁,举着芭蕉扇不急不缓地摇着。

皇颢离开徵韵已有五日。

这五日来,由于黎巡部署禁卫军得宜,御林军暂时未有多大动静。倒是东宫益朝宫三天前曾遭刺客袭击,太子侍卫半数被杀,连皇戬前些时日纳的侍妾们也受到牵连,香消玉殒。

洛自醉在半糊涂半清醒的状况下听闻此事,不由得心生幸而皇戬已出宫的念头。的确,被无声无息出现的数百名死士围攻,毒物、暗器齐发,若皇戬当时正在益朝宫,恐怕不死也得重伤。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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