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儒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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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儒商-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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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也烧了?”

故意的!这是要挟!宋临恶狠狠瞪过去。

朱佑杭根本不当一回事,开门往外走,伸出手,“过来。”

宋临立刻赔笑,“大人,夜深人静,不便打扰,况且……”指着满桌的账本,“公事未完,寝食难安啊!”

朱佑杭点头,“公子为国事操劳高风亮节日月可鉴,户部衙门从洪武年间建立至今毫无建树,还请公子多多提携。”说完深深一揖。

这话说得宋临牙齿直发酸。

“不过,”朱佑杭上下打量他,“公子为何如此衣衫不整疲于奔命?莫非其中还有隐情?”

哪壶不开提哪壶!宋临讪笑,吹熄所有蜡烛跟了过去。

还没上车,宋临先跟“小哥”打招呼,“有劳小哥深夜护送在下回寒舍。”拱手作揖。

把“小哥”折煞得急忙跪下磕头,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家公子爷,“寒舍?不是回府?”

朱佑杭不置可否,率先上车,宋临跟了上去。“小哥”昏头昏脑左右为难。

马蹄“嘀哒”,车轮“吱呀”。

宋临面朝窗外,没一会儿,不可思议地转头问朱佑杭:“深更半夜街上怎么这么多兵?”

朱佑杭模糊不清地“嗯”了一声,挑帘对“小哥”说:“点上‘尚书’家灯,回府!”宋临大惊,刚想开口,朱佑杭笑说:“公子希望被盘查?”

不多时,进了家门,宋临先去洗了澡,神清气爽,穿着簇新的锦袍走进小厅,朱佑杭正坐在餐桌前等着,眯着眼睛欣赏,“很合身。”

宋临饥饿难当,坐下吃了半碗饭才问:“这衣服是你的?”

“你的。”朱佑杭给他斟满酒,“逛庙会那天致使你的衣服破损不堪,赔偿是理所应当的。”

这叫赔偿?这叫赔本!想拿财物打动本公子?做梦吧!宋临举起杯子,刚倒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入喉,脸色突然大变,一口酒哗哗啦啦全呛进了气管里,弯腰耸肩,抱着脖子一阵剧烈地干咳,惊恐地望着朱佑杭。

朱尚书满脸愁容地拍拍他的后背,一叠连声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20年的女儿红?”

朱尚书笑了起来,“公子果然精通饮食。”一拍额头,似乎恍然大悟,“该勾兑新酒,否则宿醉难耐。”招手唤人,宋临急忙攥住他的手,“大人……”

“嗯?”

“此事……此事……”

“何事?”

“20年的女儿红……”

“不用担心,树根下埋了十几坛。”

宋临“腾”站起来,心中大怒,你装什么糊涂!拿受贿打了半天马虎眼,让我沾沾自喜以为逃过一劫,合着那天一点破事你从头看到尾,到现在才来真格的!

朱尚书拉他,“这酒不合口味?我以为整个江南的人都喜欢。管家,到地窖里取井水酿的五年零四个月的高粱酒。”

宋临一屁股瘫倒,心脏怦怦怦没完没了地跳,完了,连高粱酒都知道。

没一会儿,酒来了,宋临连瞟一眼的勇气都欠奉,扒了口饭塞进嘴里。朱尚书笑着给他斟酒,宋临端起饭碗,仰头全倒进了肚子里,站起来,“多谢大人款待。”

“吃饱了?”

宋临郑重行礼。

“好,”朱佑杭起身,“三更已过,跟我睡觉去吧。”

宋临大骇,直标标僵立,额头上的冷汗顺着眼角往下淌。

朱佑杭背靠大树,笑盈盈地注视着他,就是不说话。

宋临等得头重脚轻,感觉好像过了三年五载,朱佑杭终于说话了,“在你把心给我之前,身体暂且寄存在你那里。”

宋临猛一跌,“什么意思?”

“你说呢?”

宋临扭头就走。

朱佑杭根本不追,不紧不慢地说:“不想烧请柬了?”

宋临顿足,面无表情地冲回来。

朱佑杭拉着他的手进屋子。

宋临扫视一周,墙上挂着《秋晨烟雨图》,旁边一副黄庭坚的对联:雨滴疏桐解落三秋叶霜染枫林能开二月花。满堂楠木家具,长案上端放一只宋哥窑冰裂纹笔海,各色毛笔插得如树林一般,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屋子当中是一鼎本朝宣德年间的铜炉,袅袅檀香缥缈萦绕。架上珍玩无数书本陈积。靠墙摆放一张镂雕木床,素色帐幔,上绣老翁垂钓,旁边两行草书——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我疯了才睡这儿!宋临调头出门,正好跟朱佑杭撞个满怀,“怎么了?”

“先生卧房岂能受我等乡野小民玷污?”

朱佑杭一愣,笑说:“这不是我的卧房,你不是正钻研古董吗?”

古董是这样钻研的?翻个身撞到床板,脑袋破了床板塌了,是你赔我的脑袋还是我赔你的床?“您随便找个地方让我窝一夜就行了。”咬着舌头嘟囔:“最好是打地铺。”

这话不大不小正被朱佑杭听见,“你没必要这么紧张,走吧。”

随后,找了间屋子,宋临躺在床上,打着哈欠翻来覆去,可就是睡不着,清醒的意识不断地重复:在你把心给我之前,身体暂且寄存在你那里。

终于迷迷糊糊要进入梦乡了,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宋临“腾”坐起来,愣了半晌,喃喃自语:“明明心知肚明,惩罚过后却只字不提,似乎毫不知情,用受贿混淆视听,双重恩惠。”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脚趾发呆,屋内静谧,偶尔灯芯爆裂,宋临幽幽回神,脸色铁青,愤恨:“你以为本公子会感激得涕泪横流?美不死你!”

20

忐忑一夜。

晨光熹微中,宋临爬起来,被丫环引进小厅。

宋临遍寻一周,诧异,问管家:“尚书大人呢?”

管家不敢怠慢,“公子天未亮就去衙门了。”

宋临心中大乐,却轻蹙眉头长长惋惜:“能者总是多劳,能在大人麾下效劳真是三生有幸啊!”随后,毫无愧色地坐下来,慢条斯理地享用早餐。

管家急忙低头,生怕让他看见自己哭笑不得的表情。

饭后直接去了衙门,一抬眼,居然看见江秋那骨瘦如柴的身体横陈桌上,正枕着账本打瞌睡。

宋临悄悄靠过去,刚移了一下算盘,“噼啪”响了两声,江秋“唰”一声直挺挺就坐了起来,哭丧着脸哀嚎:“算账算账算账……”

宋临吓了一跳,使劲摇他,“江大人,醒醒,醒醒……你怎么瘦成这样?”

江秋恍惚了半天,焦距总算是对上了,“砰”,他又躺回去,有气无力地说:“我一个户部主事,天天跑刑部,你说这叫什么事?”

宋临突然想起了“勿闻勿问”,撇嘴,张口就问:“去查账了?查谁?”

江秋睫毛煽动,半梦半醒间含糊不清地说:“爱谁谁!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声音渐低,不一会儿,被鼾声代替。

宋临使劲推他,居然……居然毫无反应。手肘不小心扫到算盘,“哗啦”一声脆响,江秋像惊弓之鸟般蹦起来,瞪着眼睛慌叫:“查账查账查账……”

宋临重重咽了口唾沫,“没事了没事了,睡吧。”

吃完午饭,宋临回书房,江秋醒了,正在翻箱倒柜收拾东西。

宋临拴门,勾着他脖子压低声音说:“把刑部的事情跟我说说。”

江秋站起来转着眼珠子瞟了瞟,见毫无异常,蹲下来贴到他耳朵上悄声说:“惊动天下兵马大元帅了,比我们尚书大人官儿还大,穿着文官服饰鬼鬼祟祟天天出没在刑部衙门里。”

“啊?”宋临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莫名紧张又异常兴奋,“要逮谁?”

“官儿肯定小不了!”江秋朝窗外望了望,“连治黄总督都是贪墨案的成员之一。”

“贪墨?谁……谁这么大胆子?”

江秋摇头,“反正不是我!”

宋临一巴掌拍过去,“废话!”

江秋斜视,“有事没事别乱跑。”站起来继续收拾东西,“明天开始放假,在家老实待着吧!”

“我能有什么危险?我一不查账二不抓人。”宋临翘起二郎腿,翻着眼睛想:那头猪肯定知道得一清二楚。撇嘴:他能告诉我?鬼信!

傍晚退衙,宋临破天荒头一回主动上朱佑杭家,门房忙不迭地请他进去,管家跟在后头直擦冷汗,心里一个劲地打鼓:没见过比这小祖宗更难伺候的,连公子爷都敢打还有什么他做不出来的?

“大人呢?”宋临一边行礼一边问。

“还没回来。宋公子,要不小的给您准备小戏酒菜慢慢等?”

“不必劳烦。”宋临拱手告辞。

管家苦口婆心一再挽留,可惜,连正经主子都留不住的人,他还想留住?做梦吧!

宋临回到家已然伸手不见五指,点灯时,眼前金光一晃,宋临纳闷,举着油灯四处寻找。金光又一晃,宋临闪目观瞧,顿时大惊失色,“金叶……”叫了一半慌忙住嘴,一个箭步冲到床脚边,捡起来赶紧塞到枕头底下。

坐在椅子上傻愣愣地发呆:这是漏网之鱼!这是罪证!难怪有人告我受贿。

第二天五月初一端午前夕,天色迷蒙,宋临早早起床,直奔朱佑杭家,竟然……竟然一夜未归。

宋临绕着抱厦转了一圈,问管家:“大人早晨吃什么?”

“小的不知。”

“胡闹!”宋临大拍桌子,“你居心何在?大人千金之躯岂能与衙役差徒同桌进食?还不快快准备食盒,本公子亲自押送!”

管家非常想说:公子爷明确吩咐不准去打扰他。但是,看看宋临的脸色,老头一缩脖子,硬生生吞了回去,指挥人手装饭菜。

宋临拎着食盒直奔刑部。

话说刑部这地方,真可谓铜墙铁壁针插不进水泼不透啊。那句名言--“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简直就是对人家的侮辱!人家分明是“一步三岗一步五哨”!

宋临上下打量自己的小身子板,大腿都没人家胳膊粗,徘徊了半个时辰,愣是没敢靠近。

不多时,霞光四射,宋临坐下,老实不客气,打开食盒直接动手抓了个小饺子塞进嘴里。

“嘎吱……”刑部中门一阵轻响,宋临一愣,抬头看去。

“嘎吱……”大门洞开,一乘大轿缓缓步出,宋临跳起来当头拦住,轿夫怒骂,一群锦衣卫“刺啦”抽出钢刀,宋临吓得连连倒退,哑着嗓子叫:“大人!尚书大人!”

毫无反应。

眼瞅着刀要驾到脖子上了,宋临头发根根倒竖,不管不顾惊慌大喊:“朱佑杭!”

立刻--

轿帘掀开,朱佑杭探出身来,“博誉?”意外之极。

“博誉,过来。”

宋临拱着手一路给那帮扛大刀的阎王们行礼,“吱溜”钻进轿子,摸着凉飕飕的脖子长长出了口气。

朱佑杭拦腰抱住,贴着他的耳垂哑哑低笑。

宋临掀窗帘瞟了瞟,“这是去哪儿?”

朱佑杭悄悄搂紧,鼻尖轻轻刮着脸颊。

宋临不动声色地往外挪了挪,朱佑杭只好退而求其次,埋进他脖子里,“我现在哪儿都不想去。”手掌沿腰侧缓缓上移,深入腋下八五八书房,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博誉……今天过节……”

“嗯,我给你送饭菜。”把食盒递过去,“顺便送你一件小礼物。”掏出金叶子也递了过去。

朱佑杭神色沉醉,唇角情不自禁地上扬,“把盒子打开。”

宋临照做。

“我饿了,我喜欢吃小饺子。”

宋临又照做。

朱佑杭嘴唇贴着他的嘴唇漫不经心地嚼,宋临大翻白眼,捏着金叶子悄悄地往他袖子里塞,朱佑杭抬手顺了顺他的鬓角,“我想吃你做的。”

宋临眼睁睁地看着金叶子翩然落地,气得直接把油手印到他官服上,使劲蹭了蹭,咬着牙没话找话--“你忙了一天一夜?”

朱佑杭温和一笑,“我只是换了个地方睡觉而已。”话锋一转,“我想吃湖州粽子,一起包好不好?”

“等我学会了再说!”宋临偷偷摸摸伸脚够了够金叶子,贴着轿底一寸一寸地往角落里塞。

“那好,我先送你回家,跟厨子学会了再教我。”朱佑杭抬起宋临的双腿架在自己腿上,胸膛紧贴,绵绵亲吻额头。

“唰啦”金叶子被带了出来,立刻皱皱巴巴纠结一处。

宋临这个气啊,恨不得一招铁头功撞得他满地找牙。

“博誉,府里新聘了一班小戏,昆腔婉转声音清亮,厨子也换了,先帝时期的御厨,一个苏州人……”

“哦?”宋临顿时精神抖擞。

朱公子微笑,“这些天你去指导指导他可好?”

我指导御厨?宋临直抽凉气。

正当此时,轿夫轻轻禀告:“大人,到了。”

“嗯。”朱佑杭匆匆吮吻嘴唇,片刻分开,偏头凝视轿底,疑惑,“金叶子从何处而来?”

宋临头一歪,往靠垫上一瘫,闭着眼睛都懒得搭理他。

朱佑杭捡起来扔到桌上,笑说:“动机不纯,但表现我很喜欢,博誉,你今天很乖。”

宋临骤然站起来跨出轿子,嗤笑,轻轻嘟囔:“乖?你就巴不得我天天这么乖!什么样的动机才叫单纯?”

没想到后面瓢来一句--“专程给我送食盒才叫动机单纯。”

宋临直翻白眼,一头钻出人堆,刚走没几步,活生生被俩小厮架住。

朱佑杭对管家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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