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趁着某天去找甘泉吃饭,明确要求他应该开始学着独立,不再束缚她儿子的自由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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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这也是为你们好,你想想你昱琛哥,今年都二十一了,早该找女朋友了,前些天我问他这事儿,他还说他心里是有有好感的姑娘的,不过现在忙,也不想耽误对方。所以我想以后他有空就多待待学校,和人家姑娘相处相处感情,而不是一逮着机会就往家跑。男孩子这样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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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把王妈妈的话当耳边风,他这辈子除了王昱琛和那个偶尔联系的常老大就没怎么听过别人的话,不过王妈妈这么一说,倒是刺激了他想去看看王昱琛的念头。路费甘泉还是凑得齐的,就乘着双休日挤上了下午的火车,到达王昱琛所在的城市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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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顺着王昱琛曾经告诉过他的地址和网上查来的公交车路线,换了两趟车终于在W大校门口下了车。他当然也想直接打的过来,然而他身上没有那么宽裕的金钱。到达王昱琛寝室楼下的时候已经快十点,甘泉肚子饿的咕咕叫,也懒得去超市买东西吃,就蹲在寝室楼下的花圃的台阶上给王昱琛发了个短信:你回到宿舍了吗?。42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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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昱琛的短信回得飞快:正要回去,刚刚听完组会,好累啊。十点了,小朋友们要早点睡觉才能长个子。晚安。e7b24b112a44fdd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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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王昱琛的短信偶尔会夹着一点他现在的生活和学习内容,甘泉未必听得懂,却本能地觉得这是王昱琛对他真诚的表现,内心中觉得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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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短信甘泉就等于打了定心针,干脆坐在石阶上傻愣愣地等。十分钟后他就看到了他想念中的那个人,只是那个人的身边还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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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着淡妆的女生依在王昱琛身边,两人边走边有说有笑地讨论着什么,到了路口女生挥手往另一个方向走,走了几步又返身过来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还给王昱琛,看口型好像是说了句谢谢。王昱琛笑着点点头,接过了自己的围巾往这边寝室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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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只觉得胃里在绞,额头上一片冷汗,喉咙像是被堵住一样难受。王昱琛面对他的时候总是无奈没撤居多,却很少见到这种流露着温柔和包容的笑意。王昱琛走到寝室楼门口若有所思地停下,然后回头看了看,确定没看到什么让他心神不宁的因素才转身继续往楼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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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这次是落荒而逃的,他被看到的画面颠覆了以前自己独自建立的世界。也许王昱琛对每个人都是这么关心这么在意的,只不过他比较可怜,才分到了王昱琛比较多的关怀。那个被他认为是定情标记一样的亲吻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他的唇停留在自己额上的触感已经缥缈,那个人抱着自己睡觉的记忆也仿佛在此刻全然模糊。。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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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王昱琛的身边的确是站着那样一位温和而美丽的女生比较合适。甘泉说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妒忌和愤怒比较多,还是自卑和失落更多,翻天覆地的崩塌感打碎了他曾经自以为是的甜蜜,把他以为是浪漫的部分全都变作了不安。甘泉从藏身的灌木丛后面走出来,往前走了不久就看到一条长凳,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公交车了,甘泉也不可能走到火车站,他身上剩下的钱只够一张回去的火车票,他当然没敢用来住宾馆或是找个招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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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缩在长凳上,抱紧了怀里的书包,书包软绵绵的,里面有他想带给王昱琛的一条围巾,虽然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他却还是想把这条买了好几周的围巾送到他身边。甘泉默默地把围巾掏出来缠在胳膊上,带来的温暖却几近于无。胃里饿过了头就反而没感觉了,也不觉得难受,就在清冷的空气中,甘泉蜷缩在W大校园的长凳上,撑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一个黑夜。晨光照耀在他背上的时候,甘泉被鸟儿清脆的叫声唤醒,在早晨微冷的空气中打了一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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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来时的换车路线,甘泉回到了火车站,买了一张回去的火车票,他的兜里总共还剩下九毛钱,火车站的物价奇贵,一个茶叶蛋都要一块二,甘泉吞了吞口水,他买不起,为了王昱琛他已经不当小混混许久,自然不再能像小时候一样饿了就去抢别人的东西吃。来之前他的预算不是这样的,来之前他想到的是他找到王昱琛,然后潇洒地同意王昱琛请他吃晚餐,然后两人就可以抱在一起睡一晚,再一起度过一个完整而美好的第二天,然后王昱琛会送他到车站,给他买好票送到他手里,再目送他上火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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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掐掐疼痛的胃,两眼发黑地挤上了回去的火车。事实上不够强壮的人反而更有韧性,就好像这样的状态下甘泉竟然奇迹般地撑到了学校宿舍,然后昏睡了一天,之后再如小强一般地冲进了学校食堂。萎缩的胃根本忍受不了主人的暴饮暴食,吐了一场为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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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甘泉就开始旧态复萌,跟着常键混的时间明显多了起来,在网吧酒吧KTV的几率明显增大,甚至学着开始抽烟喝酒。甘泉抽完人生中第一个烟,觉得这真TMD的是个好东西,要不怎么能让他抽搐了半个月的情绪开始和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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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昱琛联系不上甘泉也有半个月了,短信不回电话不接,打电话回家,爸妈也说甘泉没回去过。王昱琛那会儿正在导师下进行一个实习项目,本身忙得不可开交,内心的不安却在分分秒秒折腾得他不能平静。他只好安慰自己,甘泉可能只是丢手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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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赶活赶的,王昱琛终于在又两周之后结束了项目,偏偏又遇上了大三下学期的期末考试,大三的期末考试几乎可以算是没有补考机会的,王昱琛再心急如焚也不可能罢考。等到他考完回家,已经是又半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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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联几乎有两个月,王昱琛在回来的飞机上满是不安,小家伙不会出什么意外吧?王昱琛不断自责怎么当时就忘了和当年的语文老师现在甘泉的班主任要个联系方式呢,要不现在也不会这么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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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还是不接,王昱琛已经放弃了,下了飞机就直接去甘泉的学校,得到的消息却是甘泉已经两个月没来上学了,加上甘泉的家长态度实在有待商榷,学校正打算找个机会劝退。王昱琛听完就一时懵了,他今年去学校之前小孩还好好的,之后两个月的联系也很正常,给小孩送了一部手机之后更是乖顺了不少,怎么就又胡天胡地起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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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昱琛赶到以前找到过甘泉的那个酒吧,小孩却不在,他正觉得沮丧,出了酒吧就听到了拳脚搏斗的声音。他一回头就发现他担心了两个多月的小家伙正在和人动手打架,脸上一脸的伤痕斑驳,更不要说隔着衣服看不到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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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错眼间似乎看到了王昱琛,就怔愣了那么一下,身后轮着木凳的男人就打算对着他后脑勺拍下去。王昱琛也没料到自己居然有这种爆发力,居然生生在凳子底下救出了人。王昱琛抱着怀里人惊疑不定,正打算用肉体搏命,却听到不知道哪个人喊了一声,打斗的另一方就速度地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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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昱琛余悸未消,好好地把甘泉从头摸到脚,一使力就要送他去医院,甘泉自己蹦开:“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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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王昱琛二话不说拖着他上了出租,飞快地回了家,掏出急救箱给他处理脸上和身上的伤口。夏天的衣物穿得少,背上肚子上都有利器刮伤的痕迹,泛着血丝。王昱琛手按在他肚子上半天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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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好了没?”甘泉不耐烦地动了动胳膊,极度想从王昱琛的禁锢中逃离,现在两人相处在一起对他来说是很难以忍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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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王昱琛终于开了口,嗓音都是哽的,甘泉认识他这么多年没有听到过他这么难过的声音,“你到底……能不能珍惜自己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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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别开眼,呛了一句回去:“不用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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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昱琛彻底火了,把他脑袋掰过来,盯着他眼睛问:“怎么不归我管了?我从你九岁养到你现在,就是养大你好让你有力气有脾气这么糟蹋自己吗?我担心你的身体健康,怕你学坏,怕你不爱学习以后只能卖苦力,甘泉你有没有良心,你不知道我多重视你吗?我没资格管,谁有资格?你那只生不养的爹妈?还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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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被反问得无法反驳,内心却犟着那口气,干脆别开脑袋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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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啊,说不用我管的那股气势呢?你倒说说看,我怎么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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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找个女朋友,以后就结婚生孩子合家欢乐,有的是人让你管,还管我干嘛?我不是你生的,不是你儿子,你凭什么管我呀,凭什么像我监护人一样,我对你来说算个p,不就是同情心泛滥捡来的一野孩子么?”甘泉也吼,吼到最后眼角一红几乎要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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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还是听到什么了?”王昱琛沉下脸,开始觉得不对劲,从两个月之前就不对劲了,“什么叫找个女朋友,什么叫算个p,我对你怎么样,多上心你不清楚?难道我王昱琛养了这么多年就是养一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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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被吼得委屈,怎么忍都没忍住,王昱琛从来没有凶过他,当年他离开去外地上大学,回来看到自己在外面鬼混也只是露出难过。甘泉一低头,泪就吧嗒吧嗒掉在手上,在掌心晕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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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昱琛看得心疼,当年那个理所当然说饿了才会抢别人东西吃的小男生一直倔着脑袋,此刻却在低着头掉泪。王昱琛挨近了一点,把人往怀里一抱,抬起小孩下巴就对着嘴亲了下去。
甘泉有瞬间的错愕,却很快放松了身体沉浸在王昱琛主动的温柔里,直到他退开。
“虽然是有点卑鄙,但我以为,”王昱琛又低下头亲亲他唇角,“我们难道不是已经这种关系了吗?已经有了你,我怎么可能还去找女朋友,谈什么结婚生个孩子。”看来他原本以为体贴,才决定温和地渐变,却反而在小家伙心中留下了不安和某种误解。。
甘泉脸上糊了一片,又被亲得有点喘不过气,刚刚打完架的身上又脏又乱,整个狼狈不堪。但是王昱琛的这一句话,就已经粉碎了所有的猜疑,王昱琛有多认真,有多诚恳,有多当回事儿,和他生活了那么多年的甘泉不至于分辨不出来。所以甘泉后知后觉地红了脸,作为掩饰和处理方式,他选择把脸埋在王昱琛肩头,把一脸的眼泪蹭在了他干净的白衬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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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昱琛一向拿他没法子,抱起人就往浴室走:“你说你从九岁长到十六岁,长了多少肉?光长个子不长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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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脸埋在他胸前,闷闷地说:“你生日的前一个周末,我去W大找你了。”
王昱琛脚步一顿,渐渐反应过来甘泉话里的意思:“你看到了什么让你产生了那些奇怪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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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你和一个女生一起回宿舍,然后你还把你的围巾借给他。”甘泉吸吸鼻子,“其实在那之前没几天,阿姨来找过我,说你有了喜欢的女生,需要多一点时间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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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昱琛深深地吸了口气,表情变得难看:“真的只是同学而已,至于我妈说的,我只是告诉她我的确有喜欢的人了,是她误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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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甘泉低低地应了声,趴进浴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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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后来了?你当晚就回去了?”王昱琛回想起那晚自己莫名的不宁,直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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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后来我在你们楼下的公共长椅上凑合了一夜,第二天就坐火车回来了……”甘泉撩着热水,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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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昱琛帮他揉头发的手一顿:“长椅?你傻的吗?那种天气怎么可以在室外过夜?就算那时候你生我的气,干嘛要折腾自己?找个宾馆都不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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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钱……”甘泉低低地狡辩,试着让自己理直气壮一点,说完却反而觉得更加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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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昱琛几乎想掐死他,这是什么破理由,自己当时不过就在楼上,他宁可在寒冷的春夜里在室外窝一夜,也不肯向他求助?然而王昱琛却不知道,正是这种破理由,他宝贝了七八年的人饿着肚子熬过了一夜,第二天还对着火车站的茶叶蛋流口水却偏偏凑不齐一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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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见他不接话,又轻声嘟囔了一句,“以前又不是没睡过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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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昱琛想掐死他然后掐死自己算了,这人还真知道怎么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