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8点,上到12点,下午没课。”
“那你早上别叫我。中午回来吃饭,我做地三鲜。”
“嗯。”
又是九月,距离第一次遇到Darren,已经过了整整两年。闫焱,20岁,升上G大大三。
这时的他发现了Darren对他的重要,越来越重要。重要的让他害怕。
他开始对Darren有了独占欲。Darren朋友多,经常帮这个找那个,而每当闫焱知道他和别的朋友相处,心中就翻腾上止不住的焦躁。他想让Darren看着他,只看着他,像他眼里只有Darren那样。他知道这不可能,这么想不对,可他无能为力。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不行。
于是他开始与以前的那些朋友重新结交,想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想证明Darren在他心里并没那么特殊,一切都不过是自己一时的错觉。
然后他发现自己想错了。没有人能在他心中占到Darren所占的位置。他沮丧之余,更努力去和狐朋狗友厮混,越混越空虚,越想念Darren。他赫然陷入一个恶性循环。
这几个月,小三和唐飞他们惹上了这区的一帮混混儿,两边针锋相对,互不相让。按说小三他们势力要弱了许多,可他们就不示弱,跟对方顶着叫板,动手好几次,还扯上了别校的人。闫焱不明白事情的原委,他也不感兴趣,跟着大拨走,赶上几场群斗,瞎打一气,受了些伤。回家让Darren看见了。
Darren这个月几乎天天在闫焱家住。据说冬吧出了点事儿,Darren没多说,闫焱也就不问。他现在的心情矛盾的要命。想让Darren重视自己,最重视自己,却又在心底嘲笑这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同时,他更为自己这想法而耻辱。这些情绪撕扯着他,让他不得安宁,脾气也就尤其暴躁。他甚至开始迁怒Darren。凭什么他可以把Darren放在心中的最重要的位置,而Darren却做不到?!
距离,距离。每次他感觉到那该死的距离,就更愤怒一分。
“你又跟人打架了?”Darren看见他脸上的青肿,皱眉问。
他真的关心吗?就算自己被打死了,他也他妈的不会怎么难过吧。他对Darren而言,不过和其它的朋友一样,根本没什么特别。Darren不会,被任何人,绊住。Darren的心,他进不去。
“啊。”他面无表情,应一声。坐下在沙发上。
“打架不是好事,你知道吧。什么都解决不了,只会让事情恶化。”Darren说。
闫焱几乎冲口而出“我打架干你屁事!”,却没说,沉默着。
Darren不再说什么,拿上钥匙出门去了。
剩下闫焱独自坐在自家客厅里,心情立时更加恶劣,喉咙里像是堵上了东西,涨的难受。
就这样?就他妈的这么一句话?!
没错,Darren永远是这样。不论他做了什么坏事错事,Darren从不谴责,只是淡淡的说一句“这样不对”,然后就随他去。以前他觉得这是与Darren相处的轻松,为什么现在他觉得这么愤恨?
他越想越憋的慌,觉得自己体内翻涌起强大的力量,无处渲泄,几乎要炸破他的身体。他突然抡起一拳狠狠打上面前小茶几的边缘,力气大到把小茶几打滑出去。拳头顿时火辣辣的疼,他的情绪便清醒了几分。
操他妈八辈子祖宗!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正暴躁中,听见门喀碴一声响。他扫过去,眼里喷着火。
是Darren。他迎上闫焱的眼睛,视线仍如往日般镇定平和。他回身关上门,走过来,从衣袋里掏出刚买的药瓶,棉花棒,创可贴,撕开包装,在闫焱面前蹲下:“让我看看。”
闫焱早楞住了,一腔愤怒也忘了继续燃烧。他眼睁睁看见Darren用棉花棒沾些药,给他往脸上的伤口上涂。他感到一阵沙疼,却连表情都没变,盯着Darren的脸。
Darren给他脸上涂完药,问:“身上有伤没有?”
闫焱下意识的伸出自己刚刚打茶几的那只手。Darren伸手握住,轻轻捏一下关节处:“肿了,但没破,抹药不管用。等会儿还会肿的更大,你这几天该怎么写字……真是……”
他说着起身,到浴室拿条毛巾,又到厨房包了几块冰,回来给闫焱敷在手背关节上。他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闫焱似的。闫焱一直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沉默着,眼神里的火焰慢慢的熄灭,平息下去。
“还有那儿有伤?”
闫焱摇头。他衣服下面还有几处疼痛,但他没说。Darren看他一眼,拿起药和棉花走开:“我把药给你放在床头上,如果身上再找着伤,自己涂点,别懒。”e
“……嗯。”
“吃晚饭了吗?”
“没。”
“我也还没吃呢,下面条吧……呦,不行,你这手没办法使筷子……炒饭吧那就。”
“嗯。”
Darren走进厨房。而闫焱看着手上的冰袋,发一会儿呆,起身跟到厨房去,靠在门口,看Darren打鸡蛋。
他看着那宽厚的背影出神了。一会儿,问:“你晚上还要出去?”
“要去冬吧。你去吗?”Darren回头,看见闫焱一脸的又是伤又是药,青青紫紫,改口:
“得,你别去了,好好在家养伤吧还是。”
八,战争
又两个多星期过去,Darren天天在冬吧坐阵。今晚照样儿7点左右进门,从翻板下面钻进吧台,跟小李他们打了个招呼:“今天皮子露面了吗?”
“还没。”小李答。
Darren点点头,从柜台上拿下一瓶芝华士,一个威士忌杯,装几块冰,自己喝上了。
所有人全楞住,调酒师离的最近,犹豫着问:“老板……你……喝酒啊?”
Darren第一杯什么都没兑,oneshot,一口饮干,接下来才倒另一杯兑上冰。他瞥调酒师一眼,笑﹔“你在这两年多了,见人喝酒还大惊小怪?”
“不是,可你从来不……”在Darren的注视下,调酒师不知为什么说不下去了:“没,没什么,你慢慢喝。”
一伙人各自分散,该干什么干什么。Darren静默的坐在吧台里面的角落,喝闷酒,看着地板出神。
树大招风。他非常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当皮子那帮人找上冬吧麻烦的时候他没怎么惊讶。其实他还很庆幸。顺顺当当开了四,五年,到现在才有人找上门来,够走运的了。
他做人八面玲珑,也不计较小得失,这一个多月把皮子他们安抚的妥妥当当,没费多大劲儿。其实比起这帮街上混的,只图到处占便宜的乌合之众,更让他头疼的反倒是闫焱。
闫焱这阵子很不对劲,越发的沉默,但沉默下面却又窜着掩不住的火。他能感觉到闫焱日益增强的暴躁和压抑,闫焱在排斥他,然而排斥他的同时却更加的依赖他。闫焱在挣扎,下意识的矛盾挣扎。Darren见过太多人太多事,很多时候一眼就能看穿表面下隐藏的深意。他不想想的太多,但他已意识到闫焱对他的情感越来越强,也越来越……“不正常”。
他没有因此感到害怕,或想躲开闫焱。闫焱不是Gay,他清楚的很。
让他害怕的是,他明知道这种情感已经超越了所谓的友情,自己却没有想制止它发展的欲望。闫焱对他的依赖没有引发他丝毫的反感,反倒激发出他从未体会过的情绪。闫焱需要他。虽然闫焱拼命的在抗拒,可是Darren看的出闫焱需要他。Darren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全心全意的对待过,他被感动了。于是这段时间,他对闫焱尤其耐心,尤其包容。
真正让Darren害怕的是他自己的反应。他不敢承认,但潜意识中他知道,他需要闫焱。他需要闫焱需要他。
闫焱并不知道。其实Darren比他还要矛盾挣扎。只是Darren的斗争深深的埋在平静的表象下面,不露痕迹。他心中越斗争,就对闫焱越愧疚,也就对他越温柔。前一阵闫焱打架打坏了手,关节肿了好几天,Darren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连作业都帮他写了。他觉得自己无聊透顶,简值就像是古时候那个操蛋的君王,倾尽所有,只为让个女人笑一笑。
当闫焱用那双清清淡淡的眼睛看着他时,他觉得干什么都值了。
这让他害怕。向来独善其身的他已经为闫焱破了信条,这就像站在枪林弹雨中没盔没甲,所有弱点赤裸裸暴露在外。这让他太害怕。
不能这么下去了,他必须躲开闫焱。
闫焱还小,很多事还不懂,将来可以慢慢调正。可Darren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的心思,他明白的清清楚楚。他对闫焱的情感是什么,他清清楚楚。
再这么放任下去,他就毁了,把自己和闫焱一起毁了。他现在后悔的要命。当初想把闫焱拿来玩的时候,他怎么就没防备,导致现在把自己也玩进去?
越想越烦,传入耳中的流行音乐让他头疼万分。他索性推开杯子,直接抄起酒瓶对嘴往喉咙里倒,一口气灌下去小半瓶。调酒师看傻了,忙跑过来:“老板!这可是威士忌,不是啤酒!这么喝要命的!”
Darren脸上常挂着的笑不见了,阴沉的表情,让人看了不知为什么背上犯寒。调酒师从没想到向来嘻皮笑脸的老板一严肃起来这么吓人,小心翼翼的开口:“老板,你今天心情不好啊?”
Darren直直看着前方出神,没立刻反应。然后他瞬间收回目光,勾起一个笑:“没有,就是有些累。”
调酒师纳闷了。老板明明在笑,他怎么还一阵阵发冷?
“你要是累了就回去歇着吧,今天皮子他们应该不会露面了。”
Darren疑惑的抬眼看他:“你怎么知道?”
“这一阵皮子和一帮大学生杠上了,杀了好几次。好象今天也有场仗要打,我看他今儿没心情来这边蹭酒喝的。”
Darren的笑剎那沉了下去。他盯着调酒师问:“和一帮大学生?知道哪所大学的吗?”
调酒师这回不光是发冷,汗都掉下地去了:“不,不知道,我也是听小李说的……”
Darren立刻起身,冲着店里面叫:“小李!过来!”
“哎,老板,怎么了?”小李吓了一跳,立刻跑过来。
“皮子跟哪所学校的学生动手?是不是G大的?闫焱掺和了没有?!”
小李也从没见过老板这么声色俱厉,一时慌的语无伦次:“我也不清,我不清楚,我就是听,昨天听见来的那帮学生说今天要……”
“听见哪帮学生?!闫焱在吗?!”
“没有!闫焱没在,但是是老跟闫焱在一块儿的那帮孩子说的,说今天晚上要和皮子……而且好象还要抄家伙……”
“知道跟哪儿吗?!”
“好象就在这附近,我大概听见‘红河’‘月光’什么的……”
Darren也不等他说完,掀开酒吧隔板,大步往门外走:“你随时等我电话!”
“老板!你用不用帮忙啊!皮子可不好惹……”小李看着已经消失在门口的Darren,喊到一半的话说也不是,咽回来也不是。调酒师在旁边,心有余悸的还看着门口,问小李:“老板这是怎么了,那闫焱是他什么人啊?”
“闫焱是老板罩的,跟他亲弟弟一样。那孩子家世好,被宠坏了,从以前就老惹事。也不知道老板怎么就对他那么好。”小李忿忿道:“看吧,这回别为了那小子,再把皮子得罪了,咱们这儿就安宁不了了。”
“老板一人儿行吗,别出什么事,前一阵不是还传皮子的人把两个人给废了?”
“老板人缘好,应该没问题,皮子冲这阵子跟这儿白喝的那些酒也该给老板卖个面子。嗐,这些谁知道,等电话吧还是。”
小李虽这么说,眼神中却满是掩饰不住的忧心忡忡。
Darren已经不记得上次在街上奔跑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现在他在街灯下大步飞跑,同时不停的给闫焱拨电话。可闫焱总是不接。
他心急火燎,刚刚喝下去的半瓶威士忌在体内全变成了刚针,一根一根狠狠的给他扎进心底。
闫焱这阵子和以前的朋友又勾搭上了。这个Darren不管,他也管不着。闫焱跟人打架,几次挂彩回来,他也不管。闫焱想做什么是他自己的决定,Darren不插手。他向来尊重任何人的任何决定,那怕是错误的决定。人终究是要孤独过一生的,所以要学会自己掌控生命中的一切,对一切决定负责。
所以Darren虽然不赞同闫焱出去跟人闹事,却只点到为止。他不在乎什么社会治安啊,人命关天啊,他只在乎和自己有关的人和事。只要闫焱没大危险,爱干什么就随他干去。
话再说回来,凭闫焱的家世背景,谁敢动他?大家只有怕他的份。所以这一阵闫焱虽然小伤不断,但Darren从来不担心。
可皮子不一样。皮子是个二青子,脑袋里只有一根筋,只知道打打杀杀讲义气。这种混不懔是舍的一身寡,把皇帝也拉的下马的主儿。皮子不知道闫焱的来头还好,要知道了事儿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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