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问道:「妳知道考古系的罗教授吗?」
女学生一脸奇怪地看着于承均道:「他是我的指导教授啊……您该不会忘了我吧?我们前几天一起工作过呢。」
这样一讲,于承均才赫然想起,这女孩的面貌和那天其中一个研究生依稀有些相似,不过她现在脸上脂粉未施,所以于承均没认出来。
「幸好遇到妳。」于承均有些激动道:「妳知道金跟谁在一起吗?他昨天下班后一直没回来。我想他是否睡在你们哪个人家里了?」
「我想想看……咦?」女学生疑惑道:「昨天没有打工啊。罗教授昨天请假,连学校也没来,还特地打电话通知我们不用过去他那里。金应该也没去吧?」
于承均整个人懵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罗教授跟我说,你们昨晚下班后一起走了,难道……」
「蛤?教授记错了吧?」女学生歪着头道:「我们昨天没见过金啊。」
于承均深呼吸按捺住心绪,语音微颤:「……妳知道罗教授其它联络方式吗?」
女学生知道的并不比于承均多,除了学校和住所,也只有那支无论再怎么拨都没响应的电话号码。
金失踪了。
于承均回到家里,告知鬼老头和叶离这件事。
「……所以说,那个罗教授骗人?为什么他要这样做?」叶离担忧问道。
「我不知道。」于承均机械性地回答。
「那个教授莫不是发现了小殭尸的身分?」鬼老头沉吟道。
「的确有这个可能。」于承均沉声道。「他应该是在昨天之前就预谋了这个计划,昨天还特地支开其它学生就为了等金自投罗网。」
「他该不会真的想把阿金拿去解剖或展览吧?」
到最后发现金的失踪竟与看似毫无关系的罗教授有关,于承均根本不知该从何下手找人。不安与懊悔交杂着无法言喻的情绪,盘根错节地占据了他所有的思考。
看见于承均六神无主的样子,鬼老头骂道:「别慌了,咱们没有时间慌张。你快仔细想想有什么法子可以揪出这个兔崽子,那家伙不可能一直不去学校或不回家吧?咱们站岗去,就不信堵不到人!」
于承均往自己脸上拍了两下镇定心情。「您说得对。罗教授也算得上是有名望的人,应该不可能放着这些东西消失。何况他的家族庞大,也不怕找不到人……那么,我先去罗教授家里看看。」
「不是没人?」
「我要破门进去。金应该就是在他家里出事的,至少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于承均斩钉截铁地说。
鬼老头皱眉拍了拍于承均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好徒弟,你可清楚盗墓跟闯空门的差别?咱盗墓被发现了虽然也是要坐牢的,但墓主不会报警啊。」
「那我们反告他诱拐!」叶离理直气壮道。
鬼老头大叹:「你们师徒俩都没救了。」
折腾半天,鬼老头也不愿放弃这个凑热闹的机会,硬是跟来蹚浑水。叶离恶毒的说,要是他们闯空门被发现了,鬼老头就可以出面动之以情,毕竟让个百岁老儿坐牢也太残忍了点。
三人来到罗教授的住所,叶离和鬼老头负责把风,于承均将玻璃贴上层胶布,手肘一撞便安静地开了个洞,然后轮流从窗户爬进去。客厅依旧杂乱不堪。鬼老头和叶离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简直无法住人的房子,直道这罗教授一定是研究成痴了。
于承均随意翻了一下,那些数据都好端端地堆着,一样也没少。于承均心下疑惑,本以为罗教授向学校请假之类的举动是因为心虚,照理说应当要卷铺盖逃跑,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于承均思索着,一来可能是因为这些数据对罗教授来说并不是如此重要,二来就是他有恃无恐,根本不在乎于承均找来……
「师父!」
叶离的惊叫声打断了于承均的思考。只见叶离站在楼梯旁,脸色惊恐地指着地上,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有、有血……」
于承均奔了过去,见到点点暗褐色的血迹时,简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慌。他浑身颤抖往上看,连阶梯上都溅了血,还有拖曳过的痕迹。从脚下的数据和血迹一片狼藉来看,应该是从上方拖下来造成的。
鬼老头啧了声道:「没想到这个罗教授也是个硬底子,竟然杀了人连血也不擦。」说着就迈步往楼上去。
于承均强打起精神自我催眠着,颤巍巍地跟了上去。金一定没事的,那时好几颗子弹打在他身上都没见血,这应该是其它人的血……
到了二楼,他们立即就明白了这里应该是第一现场。靠窗的一张桌子旁,地上一大滩的血泊看起来怵目惊心,整个空间散发着股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鬼老头见于承均发着愣,叹口气道:「我想这应该是……不过你也别太难过,我瞧他不会这么容易嗝屁的……」
于承均蹲了下去,用手摸了摸尚未干透的血。若依颜色推算时间,这血迹的颜色看起来相当陈旧,已成灰褐色了,但却未完凝固。于承均心里肯定,这是因血氧浓度极低。而这比常人要暗了许多的血……无庸置疑,这是金留下的。
没见到金的尸体让他稍宽心一些。看来罗教授应当是用了粗暴的手段抓住金,但并未马上置他于死地……也或许他杀了金,已经将尸体处理好了……
于承均咬紧牙关,忍着没让自己的情绪爆发出来。不过,无论是鬼老头或是叶离都看得出来于承均脸上的彷徨与哀恸,以及更多的自责。
是他亲手将金推入这个一去不回的深渊……于承均再一次为自己的鲁莽和自以为是感到后悔不已。他竟然选择相信不甚熟稔的罗教授,也不愿相信对他付出真心的金……
他无暇思考罗教授的动机,现下盘踞在心里的只有一个念头:若是再也见不到金,他该怎么办?
直至现在,他才晓得金在自己的心中所占分量是如此的庞大。虽然自己总像个老妈子般爱操心,但从未真的想过金会有离开他的一天。
金是个不老不死的殭尸,不吃饭不会死,就算被子弹贯穿身体也不会死,所以于承均从未想过金再度变回一具冰冷尸体的情况发生。
现在,有可能失去金的痛苦却扼得他无法呼吸,心脏像是被攫住般让他恐慌不已。
他尚不清楚自己对于金抱持着什么样的感情,可能是像对叶离和鬼老头一样的家人之情,但又有些不同,说不定是像宠物一样,相处过后总是会有感情……
金的存在,对他来说又是什么?虽然不清楚这种感情为何,但他可以确定的是,金也是重要的人。
于承均握紧了拳头,沾了干涸血块的指尖刺进手心里。他一定要找到金,并让伤害金的人付出代价。
第一次见到于承均露出如此狰狞表情的叶离,知道师父是因为阿金才展现出这种面貌。于承均从来就不是情绪丰富的人,说话和做事都冷冷淡淡的,只有见钱眼开时的模样才让叶离觉得他是个普通人,而如今能让于承均在意甚至失控的人出现了……
叶离知道,若是他失踪了于承均同样会如此迫切焦急地寻找。但他早已察觉,于承均对金的感情和对他不同。叶离并不讨厌金……好吧,或许有一点点……而他也同样担心着金的安危,但另一方面又无法遏止源源不绝的醋意,心中五味杂陈。
「好徒弟,你打算怎么做?」鬼老头问道。
「现下只能从罗教授家人着手。」于承均起身,「他家族庞大,不怕找不到人。」
「要是他们也不晓得罗教授的行踪?」
于承均冷笑:「那就让罗教授亲自出面。我不信家人被挟持了他还能保持沉默。」
鬼老头皱了皱眉道:「犯不着做到这样吧?这可是要坐牢的。」
「那么谁来为金讨公道?」
鬼老头厉声道:「小殭尸不是人,就算杀了他也无法可办!你可要好好想清楚。……」
「我想得很清楚。」于承均沉声道,表情阴狠,「我向来是锱铢必较、睚眦必报,如果谁伤害了金,我也要让他付出同等代价。金对我来说不是从斗里倒出来的殭尸,而是活生生的人。他在世上唯一的家人就是我们,要是我们不护着他,还有谁会找他?」
鬼老头支吾半天,心想着何时将于承均养得这么偏激,但也只能啐道:「你怎么比我这老头子还胡涂?」
于承均也明白自己正怒气当头,实在无法深思熟虑、权衡其中的风险利弊,但时间紧迫,拖拖沓沓地只怕金无法撑这么久。
「你们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我一个人去办。」于承均毅然地说。
叶离正想反驳,鬼老头却做出噤声的手势。
「你们听。」鬼老头小声说道:「楼下有声音。」
于承均侧耳倾听了会儿,然后蹑手蹑脚走到窗边。借着窗帘的掩饰,他瞧见楼下一台轿车正倒入车道,那声音就是倒车的警示声。他轻掩上窗帘,转身对鬼老头和叶离道:「看来不用费这么多事了,现成的人质就在楼下。」
「那劳什子教授回来了?」鬼老头疑惑问道。
于承均从细缝探头看后回道:「不是。」说完,他走到楼梯口,轻手轻脚地走了下去,刚到楼下,便听到开锁的声音。于承均猫着腰,躲在一排箱子后窥视。
这个人开了半天才打开了门,一进来便东张西望,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于承均见这男人约莫四十岁上下,长相有些猥琐,行迹可疑,实在不像是罗教授的人。他心想道,罗教授该不会在同一天遇上两次闯空门的?
那人在一楼东翻西找,都只是大略看过一下,值钱的古董一样也没取,却只将书一本本打开,看来这个人要找的东西并不是财物。
……既然不是一般的小偷就好办了。于承均本想说,要是窃贼就让他偷个干净再离开,看样子这个人应当和罗教授有什么关系。
那人翻了半天,然后环视周遭,看到堆得像是书库一样的凌乱屋内,唉声叹气道:「怎么没计算机啥的?这样要找多久啊?」
男人瞥见往二楼的楼梯之后,犹豫了会儿之后,放下手中的书走了过来。待他走到于承均藏身的箱子前方,堆得像堵墙似的箱子突然垮下,排山倒海地压下来。
一时间尘土飞扬,那男人甚至还来不及发出点声音就被箱子活埋了。
于承均示意让鬼老头和叶离下来,然后搬开箱子。
对着被砸得头晕目眩的男人,于承均一脚踩上他胸口,叶离也机灵地将这个倒霉鬼的手压住。鬼老头搜了搜他的身体,没发现任何武器。
中年男人看着气势汹汹的三人,只能边发抖边求饶道:「我、我不是小偷……」
「是罗教授派你来的吗?」于承均问道。
「是、是的……」男人点头如捣蒜说道:「老爷担心少爷您的安危,所以派我来看看,我只是一个司机。没想到少爷您竟然在家里……小的真是罪该万死,没查清楚就这样擅闯,请原谅小的鲁莽……」
于承均眉头一皱。这家伙该不会将自己误认为罗教授了吧?说起来,一般人大概不会想到在屋子里的「屋主」竟然也是闯空门进去的……
听男人的说法,他晓得这里是罗教授住所,却又没头没脑地说些老爷少爷的……
「好徒儿,我记得罗教授的老子也是个教授,这家伙应该是老罗教授派来的吧?」鬼老头以唇语对于承均说道:「他以为你是罗教授,说不定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于承均沉吟了会儿,对着男人道:「罗教授为什么派你找我?」
听到少爷称呼老爷为「罗教授」,司机也未露出奇怪的表情……由此可见,罗教授与老罗教授的父子关系应当不是很和睦。
司机颤抖道:「我刚来几个月,实在不清楚你们祖孙之间的问题……只知道老爷一直密切注意着少爷您的行踪。今早监视……呃,应该是说老爷派来暗中保、保护您的人,回报说昨晚跟丢了,而直到今早都没见到您回来,所以老爷才让我来看看……」
鬼老头在心里暗谯,原来老罗教授是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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