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懊恼的指着正房:“人呢?”
“嗯,”小丫鬟吓得咽口唾沫,跟周瑞家的道,“周姐姐走后,二太太清醒了不少。今儿个她不是要回娘家么,说着就要起身走,拦都拦不住。金钏她们担心太太的身体,便都跟了去。”
“什么,回娘家了?”周瑞家的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跑回去给老太太报信儿。
贾母才发了个报信儿的小丫鬟,见周瑞家的满头大汗有话说,口气悠悠道,“你不必说了,我知道她回娘家去了。”
“老太太这可怎么办?”周瑞家的头上冒了冷汗,前一刻她还同情怜悯王夫人,现在她真恨不得她立马死了,也便免得她东山再起,有弄死自己的可能了。
贾母将周瑞家的反应悉数看在眼里,笑了笑,“你总算知道你先前的怜悯有多可悲了。”王夫人就像是‘四害’,打死是必须得,绝不能有没必要的同情。
贾母淡然转身去了里屋,换了一套崭新漂亮的绿衣裳出来。
她即将要打一场漂漂亮亮的仗,这身高大上的绿行头怎么可能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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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周瑞家的正纳闷贾母弄这一身庄重的行头要干啥;便有人传话说王子腾夫妇求见。周瑞家的有些明白了,看向贾母。
贾母双眉一挑;倒也干脆,直接让人进来见她。
王子腾夫妇有些意外;他们夫妻突然造访,本应是该打老太太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他们刚到,脚还没站稳呢;老太太便急着召见他们。
王子腾为人老脸沉稳;留着八字胡,思考事情的时候便会用拇指和食指捋一捋胡子。王子腾有两个妹妹;但他们兄妹的情谊不比一般凉薄的人家,亲厚的很。他自小就疼妹妹们,从来都是把她们捧在手心里疼的。如今即便是妹妹们都出嫁了,但每年过节,王子腾都不忘让妻子甄氏来问候她们。今日,王子腾亲眼见大妹妹回娘家时狼狈不堪的样儿,他一生恐怕都忘不了。凡事逃不过一个理子,讲理就好。没想到贾家老太天竟然如此狠辣,令她妹妹身心受挫。简直人太没人性了,欺人太甚!
王子腾拉住妻子,示意她不能输阵。
甄氏会意,冲妄自点点头。她素来是个掐尖要强的,本来小姑子婆家的事儿她也可不掺和的,但甄氏犹记上次来荣府时所受的耻辱,怎有不报的道理。
当时小姑子王氏被贾母圈禁法华寺。甄氏特来求情,她本以为会给王夫人一些助益,就算不能让老太太把她从寺里弄出来,至少会让老太太减少王氏的惩罚期限。甄氏万万没想到,她走后,荣府老太太竟硬生生的多延长两月。她面子不值钱就罢了,反而帮了倒忙!这件事一直令甄氏颇为觉得羞辱,起先那几日她都不曾吃好饭,甚至到现在她仍觉得自己在丈夫跟前无法抬起头来。
甄氏这一次来,满心的冲劲儿,直奔贾母。
夫妻俩也算是同仇敌忾,做足了心里准备,一同气势汹汹的踏入贾母的花厅。
“啊哈哈,稀客,稀客啊。”贾琏满脸堆笑的赶来迎接。他老子贾赦不在,只由他急忙赶过来救急了。
王熙凤也笑,夫唱妇随,张罗着欢迎王子腾夫妇。
王子腾浅笑了两声,权算是回应她们夫妻。甄氏全程在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淡到几乎没有,根本就都没正眼瞧王熙凤一眼。
王熙凤抖着嘴角,坚持假笑。若非老太太说礼仪规矩不能废,她非现在就扑上去把这些所谓的‘王家人’都挠成土豆丝。
王子腾夫妇双双拜见贾母。上首人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坐,上茶”,夫妻俩同时看向贾母,呆滞,惊诧至极。
王子腾率先反应过来,道了句谢,携妻先坐下了。他饮几口茶,平和一下气氛,便笑着抬眼看向贾母。“我们夫妻突然造访,给您添麻烦了。”
“无碍的,闲着也是无聊。”贾母笑呵呵,看似心情很好,配上她一套豪华装束,堪称大放异彩。
王子腾差点被眼前的老太太晃了眼,客气的跟她老人家道:“晚辈见您盛装打扮,还以为您正打算出门,真怕我们来的不巧呢。”
“衣着整齐待客是基本礼仪,王大人你贵为经营节度使,难道不懂这个道理么?”
王子腾领悟到贾母话中的讥诮,脸色不大好看了,却又不好发作,咬牙沉闷道,“懂,当然懂。”
甄氏笑着提高音量道,“老太太您误会我家老爷的意思了,他的意思呢是怕我们夫妻突然造访耽误您正事儿。既是没耽误什么,便再好不过了。”
贾母乐呵的点头,笑吟吟对二人道:“我老人家闲着,也就无所谓了。若换做别人家,万万不要再如此鲁莽了,拜访还是该提前几日下帖告知一声为好。”
老太太几次三番讽刺他们不懂礼。王子腾忍耐不住了,脸色阴得难看至极。甄氏也觉得憋屈,想反驳回去,但却找不到理由反驳,只能干瘪嘴。
两方陷入沉默,贾母没闲着,悠哉哉的喝茶,顺便欣赏这俩人变化丰富的表情。
王子腾默了会儿,很难在继续隐忍的呆下去,决定速战速决。“今日我们夫妻来是要和您老人家商量一件事。老太太想必也知道了,我大妹妹回了娘家,额头肿着,脚也受了伤。”
王子腾的言外之意自然是在责备贾家人苛责了王夫人。
甄氏夫唱妇随,抽着嘴角开始哀戚的形容王夫人受伤的悲惨之状。
夫妻俩一番言论之后,见贾母一直沉默着,无言以对,自觉占了上风。
王子腾口气大了,略微带着不满的强调吊着嗓子:“金陵庄子的事儿,确实是大妹妹管家打理不善,疏忽了,我替她想老太太您赔个不是。我王家的女儿犯了错,不敢狡辩什么,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没教导好她。”
“老爷,这怎么能怪您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妾身也曾有过疏忽的地方,多亏老爷您体谅妾身。妾身命好,嫁进了王家,若是、若是……”后半句话甄氏没有说,还特意瞧了一眼贾母。
夫妻俩一唱一和的暗讽老太太刻薄儿媳妇,顺便还不忘把他们自己家对比赞美一通。这王家人当真是一个样儿,干什么事儿都不会忘了自己那份儿。
贾母觉得有趣儿,动了动身子,活络一下,继续饶有兴致的听着。
王子腾夫妇二人唱和完了,看见贾母不仅没有恼怒辩驳的意思,还笑眯眯的盯着他俩看。二人的心顿然寒颤起来,互望一眼,警告对方要小心。
王子腾没料到贾母会沉默到这种地步,竟然连跟他客气的话都不讲。王子腾心一横,接着道:“我们王家自会赔偿妹妹在金陵庄子上造成的损失,还要烦请老太太体谅大妹妹一遭。”
王子腾这句话不过是随口说说,正常人谁会让儿媳妇的娘家赔银子。王子腾料定贾母会拒绝,说这话时口气硬气极了。
贾母乐了,双眸闪亮的看着王子腾:“难为你有心了。”
王子腾一愣,荣府老太太这话什么意思,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甄氏也不懂,看向丈夫。王子腾蹙眉,脸色越加沉郁。
“我呢,也不想咱们俩家闹出的丑闻传到外头去。”贾母接着又叹了一句,口气很勉强,大有施舍之意。
这态度令王子腾夫妇心里极为不满。什么叫咱们俩家闹出的丑闻?她们王家什么时候跟贾家扯上干系了。
贾母见他们夫妇二人不忿,笑着命人将她罗列出的王夫人的罪状晾出来,另附上周瑞家的证词以及各处犯错管事的画押认罪状。字字句句十分清楚,一目了然。
“既然是亲家,我对你们也不避讳什么。你二人若有耐心和时间,瞧账本也行的。”贾母说着,就命人将一摞子账本放在了王子腾和甄氏座位之间的桌子上。
王子腾夫妇盯着账本以及那些人罪状,脸色惨白。王夫人没跟他们交代这么多啊!
“磕头,扎破脚,可都是她自己愿意弄得,家里头哪有人敢逼她呀。”贾母高声甩出一句话,挺直腰板子站起来,环顾这些罪状,数不胜数。贾母指着这些证据,走进了,笑眯眯的跟王子腾夫妇道,“就看这些,你们也该晓得你们的大妹妹在荣府有多猖狂!”
甄氏哆嗦了下,怕得不行,真真是送上门来丢脸了,小姑子太不像话!
王子腾表情沉郁,面色隐忍着保持原有的状态,但心中早已波涛翻涌,羞耻到极致。就算是她妹妹做了错事,自己依然上门道歉了,荣府的老太太真不识抬举,竟然不舍得给他们王家一点面子。太过分了!
不行,他断然不能输阵,不能在荣府人跟前丢了份儿。王子腾狠厉的眯起眼,抬手跟贾母道,“晚辈早就说过,我王家人犯的过错不会狡辩。我记得咱们家当年搬离金陵时,托荣府管理几处庄子,都是一等地,也值个几万两银子,是不是?”
甄氏忙点头,“是有这么回事,早还回来了,妾身管着呢。”
“老太太您看,这庄子我们不要了,权当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替妹妹赔罪。另外,我还会择日差人送两万两现银过来。”
贾母笑了,扬眉道:“钱不钱的没什么要紧,最主要的还是你们认罪的态度。你这个哥哥确实比妹妹会办事多了。”
认罪……荣府老太太当真会用词。昧下他们王家的钱就罢了,还要羞辱他一番!王子腾恨得直咬牙,却也只能忍了。这件事是他大妹妹的错,总不至于人到中年了,让她被荣府扫地出门。到时候丢人的不只有她,连他这个做大哥的,甚至整个王氏族人及女眷都会被嘲笑。几万两银子舍得肉疼,但他必肉疼的舍下。
早知如此,他不如不来。
王子腾何等骄傲的人,他在官场上混了大半辈子,也算是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人物。回到家里头,他更是最大,老婆孩子小妾们都得把他当成天神供奉着。岂料他一朝被个老太太几次三番嘲弄,甚至要忍气吞声的蒙受羞辱。太可恨了!
王子腾再呆不下去了,起身跟贾母告辞,并表示他一会儿就会把王夫人送回来。
贾母笑眯眯的送他们:“不必客气,让她在娘家多住几日也无碍的。”
王子腾一听此言脸色煞白。甄氏早不堪承受,悲苦的望向老爷求救。夫妻二人匆匆告别,一路憋气到家。
王子腾一见王夫人,火气就大了,连连发怒骂她没出息无能。甄氏的本来不好当面骂王夫人,但她心里有怨。她索性就跟着王子腾的骂声见缝插针,不叫王夫人的耳朵得一刻闲。
王夫人本就在荣府受辱难受,回家求个避难,没想到大哥大嫂会这样待她。她万分伤心难过,哭个没完。王子腾夫妇没有体谅,反而变本加厉。王夫人没了自尊,失望透顶,心一横撞柱子了!
王家顿时乱作一团,王子腾脸色从没这么白过。请了大夫诊治,没大碍了,他们夫妻俩才松口气。嫁出去的女儿死在娘家算怎么回事。
王子腾现在有些相信贾母那句话了,什么额头肿脚破了,都是王夫人自己作的。以前乖巧可人善解人意的大妹妹哪儿去了!
甄氏看望了王夫人,憋气的安抚她一通,跑来跟王子腾禀报:“还好没闹出人命,老爷,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王子腾瞪着甄氏,把余下的火气悉数往她身上泼,“还能怎么办!趁早把她丢回荣府去,若真死在咱们家算怎么回事。”什么死啊活的,王子腾也不忌讳了。为了个嫁出去的妹妹,王子腾白白丢了好几万两银子,还几番受辱,他烦躁的心肝疼,什么兄妹情谊摆在她眼前都不重要了。
甄氏也心疼那几万两银子,却不敢非议什么。她转了转眼珠子,突然想到一个减少损失的法子,跟王子腾道,“我再去瞧瞧她去。”
甄氏在王子腾跟前显摆了自己能当个‘好嫂子’,转头就去找已经清醒的王夫人要画。
王夫人没出嫁的时候,王家老太爷还活着,最喜欢她,曾将一幅画圣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赠与王夫人做陪嫁。王子腾业余好画,也十分喜欢画圣的作品。市面上高价难求,这一幅画可值钱了。甄氏此来,要的就是这幅画。
王夫人素来把这话当成宝贝供着的,再说是老太爷送她的,她哪舍得送人,平日多一次看两眼,她都觉得肉疼的。所以甄氏一提这画,王夫人便本能的抗拒。
甄氏拉着她的手,装好人道:“你大哥这回真气你了,别怪嫂子说你,你那事儿办得忒不利索了,留下那么多把柄叫人捏。”
王夫人低头咬唇,其实她做事没到滴水不漏得地步,但也不算差,失算就失算在周瑞家的身上,她太过信任她了。若是狠心些,早早的把她处理掉,她也不至于落得今天的地步。
“你以后怎么办,还不得靠着娘家,靠着你大哥帮你撑着。这回你大哥帮你出头,损失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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