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罪?我为什么要知罪?我有什么罪?”
洛妃知道今天是在劫难逃了,索性将憋了十几年的话都说清楚。
“上天既然创造了我,为什么又要创造你!?凉月,你什么都比我强!什么都比我厉害!你长得比我漂亮,有比我更好的家世,天下的公子没有不为你倾倒的。你可以和那个传奇的女人并列。你受尽万千宠爱。”眼睛骤然瞪大:“可是,这些都是凭什么?你凭什么啊?你有什么?你除了家世和脸还有什么让那些人趋之若鹜?”
“如你所言,本宫至少有家世和这张脸。你又有什么?”
冷乱月竟然也不生气。
但是,真的不生气吗?
冷乱月是生气了的,只是,她不想破口大骂。反正都是将死的人了,何必骂呢?给予洛妃这种人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到最后也赢过她。怀着绝望而死,比身体上的折磨更折磨。
谁才是黄雀(1)
一句话,让张牙舞爪的洛妃又瘫软在地上。
“好了,来人!”
慕文轩看完整件事情的发展,简直想要感叹这是一成戏。原本以为,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只有戏折子里才有,不想今日也算见到了。
后宫啊。
“是啊,我是什么都没有。可是,凉月!你也别太得意了!你以为帝王之爱你可以拥有多久吗?帝王无情,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
侍卫将疯了般重复这句话洛妃拖了下去。
冷乱月的神情有些恍惚。
记忆里,那天的雨下的磅礴。
细细的雨丝淋在身上,凉进了心里。
有那么一个瑶华其容,芙蓉面,眉颦如浓墨,涧水双眸渺渺如烟的女子,叫嚣的说了相似的话。
她说。
“锋利如牵情,到最后为什么会断开?冷乱月,纵使你有才华算尽天下,你到底是算错了一个人。自古帝王无爱,帝王之爱,你以为你可以拥有多久?哈哈···”
那时她是冷乱月。
现在她是凉月。
两种场景重重叠叠,明灭变幻。
帝王无情,天道无情。
纵使她算尽了春光,也算不尽这凉薄的情,能够维持多久。
“月儿。”
慕文轩伸出手,捂住她的耳朵。
“月儿,不要听。”
月儿,不要听。
这话,像极了在南国遇刺的那天晚上。慕文轩也是这样,遮住她的眼睛说:月儿,不要看。
不要听,不要看。
是什么也不做吗?
可是,慕文轩不知道。
该听的,不该听的,她都听见了。
该看的,不该看的,她都看见了。
“来洛妃的舌头割了。”
遥遥的,还能听见女子的疯吼声。
然后,一声凄厉的尖叫之后,归为沉寂。
在这暖暖入春的宫殿,众位美人,却不可抑制的,在心里生出冰寒。
这是慕文轩的狠。
对不在乎的人的狠。
谁才是黄雀(2)
冷乱月到底是自制力极强的人,虽然有一刹那失态,却也收敛了起来。
再看时,又是雍容淡然,深不可测的凰妃。
看了看嘴角得意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良妃,冷乱月青葱玉指在桌延上来回敲打。
“良妃,你明知洛妃心怀不轨,为何知情不报?”
不等良妃反应过来,一顶罪状已经扣了上去。
“这么做,才是真的居心叵测啊。让本宫不得不怀疑良妃你在这次的下毒事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原本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的良妃,被这突如其来的责难弄得措手不及。
“臣妾对皇上、娘娘绝无二心!这次的下毒事件和臣妾没有半点关系啊!”
轰然跪下。
“那良妃给本宫解释一下为何发现了冬香的尸体却不回报,而是偷偷将尸体捞起留下,甚至封了捞尸体的太监的口?”
冷乱月的问题各个都是诛心质问。
叫良妃如何答得出。
良妃总不能照实了回答说是想要威胁洛妃,以后将洛妃当枪使,来对付凰妃你罢?
自然是不能。
这一迟疑。
又让冷乱月抓到了时机。
“良妃,你还不认罪?!”
“臣妾···”
脑袋飞速转了一番。
两者相较取其轻,若是认了,便只是知情不报。若是不认,待得冷乱月再扣下些帽子,那就成了图谋不轨。
“认罪。”
认罪二字一落。
冷乱月笑的欢畅。
她早料到良妃会认罪。
良妃很聪明,她也不傻。想要借她的手除了洛妃,总要付出点代价吧。
这螳螂捕蝉,可不能忘了黄雀在后。
这场毒,解决了两个最不安分的人。这藏在暗处的,也换成了明处。
只是,那西域的奇毒,待会儿,还需对洛妃进行拷问。
重刑之下,就不怕她不交代清楚。
“那好,良妃知情不报,难为四妃。从今天起,贬为良嫔!”
阿慕,今夜我唱歌给你听(1)
狠狠咬牙,乔梦跪下身。
“谢凰妃。”
这谢。
不知道是谢什么。
乔梦自己都不知道,她恨得牙痒痒的,却还是不得不说出一句害了自己的人。但是乔梦忘了,是谁先存了害人之心。
“各位退下罢。”
冷乱月有些倦了似的开口。
这下可急了一旁的慕文轩。要知道,他可是亲眼见着冷乱月中毒的凶险。
解毒之后又没有休息,又费心思将良妃和洛妃两人挖出来。
“你们,全部出去!”
慕文轩开始赶人。
众人面面相视,不知道这一次,又玩的是什么花样。
“滚!”
然而,莫名其妙的帝王怒气还是让她们乖乖退下。
“月儿,是哪里不舒服?”
待得众人退下去,慕文轩又让宫人端上一碗燕窝。
原本是要直接喂给冷乱月的,却又僵了僵,取了勺子,轻轻舀了一勺,喝了下去。
隔了片刻,见无碍,这才递给冷乱月。
冷乱月见慕文轩亲自为她试毒,心里还是有感动的。
叹了口气。
冷乱月喝下慕文轩递过来的燕窝。
她自己也清楚,这样不好。
落非情与慕文轩,这两人。
说实话,冷乱月是一个也不想选的。
她是受够了宫,受够了算计。
但是,落非情和慕文轩注定是要生活在算计之中。
他们是帝王,永远不可能是属于一个人。而跟他们生活,需要防备。防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爱情变淡。防备一个又一个,越是年轻漂亮的美人来争抢。
冷乱月不是生来就会宫斗。
从只擅长杀人的佣兵到决胜千里之外的皇后,冷乱月经历了多可怕的蜕变,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落非情也好,慕文轩也罢。
她只是累了。
“阿慕,今夜我唱歌给你听可好?”
慕文轩骤然抬头,紫眸里全是不可置信。
“阿慕,今夜我唱歌给你听可好?”
阿慕,今夜我唱歌给你听(2)
冷乱月又重复一遍。
然而,不能慕文轩回答,一个清脆略带笑意的声音已经抢先。
“月儿,由我来弹曲子可好?”
是一直隐藏在冷乱月身后的落寒衣。
似乎也有很长时间没有睡了,落寒衣的眼底有着明显的疲倦。
将太极殿中的古琴拿出来,落寒衣素手纤纤拂过,一连串乐曲流畅而出。
夜幕,正低垂。
夏至未至,新绿方抽。
“青锋剑何从
落花中正相逢
美人一笑只为英雄
明月刀不懂
人间梦
红尘嚣浮华一世转瞬空
怀凌霄汉独行千山
朱颜短怎堪岁月荏苒”
女子启唇而歌。诺诺软语,仿佛让人看见那独守宫台的倾世美人,青丝垂散。
“雕花笼青丝重
故人依偎柳梦中
语凝噎泪入烟波几万重
刀锋芒剑影寒
飘摇江湖惹情伤
萧声断谁怜伊人独梳妆
雕花笼青丝重
故人依偎柳梦中
语凝噎泪入烟波几万重
朝白首水东流
漫漫相思转不休
望苍穹何不挥剑断情仇——”
《雕花笼》这首歌,在天和大陆,几乎每个女子都会唱。相传那是上古时期,周旋于帝王才子之间的祸国美人上官刃所唱。
相传,也正是因为这首《雕花笼》让当时惊采绝艳的皇子南宫残歌为其倾心。更让兰心公子顾兰之伤怀一生。每每谈起此歌,都不胜唏嘘。
而将这首歌真正推上极致的却又是另一个女子——冷无心。
不错。
正是第一位传奇女帝冷无心。
为当时的南国皇帝,帝国驸马南宫无伤所唱。
只是,这两个女子。
一个是琢磨不透的云,一个是卷走一切的风。
上官刃到最后没有能和南宫残歌或者顾兰之在一起。而冷无心,却是真真正正的雨南宫无伤在一起了。不一样的结局,一样惊心动魄的爱情。
叫闺中女子如何不想要拥有这样的倾心之恋。
阿慕,今夜我唱歌给你听(3)
冷乱月刚来这个大陆的时候,听到后宫之中有女子唱此歌。又闻听此二女,当即确定上官刃是穿来的。
这首《雕花笼》分明是二十一世纪的歌曲。虽然古韵古香,亦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朝白首水东流
漫漫相思转不休
望苍穹何不挥剑断情仇
雕花笼青丝重
故人依偎柳梦中
语凝噎泪入烟波几万重
长歌狂风云幻
红尘滚滚人聚散
霜鬓满重回来时路已难”
没有任何伴奏的声音在夜空中更加清亮,那词曲中的忧思婉转全然表现了出来。少女宽大袖摆在风中摇曳,唇角全是微笑。而紫衣公子的目光从惊讶到惊艳到沉沦,最后只余下一连串的迷茫,像是沉醉到了这梦中。
“长歌狂风云幻
红尘滚滚人聚散
霜鬓满重回来时路已难···”
一个难字像叹息一般萦绕心间。
落寒衣弹下最后一个音,喃喃轻念:“长歌狂,风云幻,红尘滚滚人聚散。霜鬓满,重回来时路已难。冷乱月,你这是唱给谁听?
而满目的忧虑,终究化作一阵叹息。黑影一晃,再看时,古琴前已经无一人。
慕文轩直视只着白色单衣冷然女子,澄澈目光中一闪而过太多复杂,一瞬间又恢复澄澈。
“这曲《雕花笼》不适合你,月儿。”
说的笃定。
这曲《雕花笼》无疑是唱的极好的。
只是,这曲《雕花笼》不适合冷乱月。
那种凄美幽怨实在太不适合面前的女子。
这女子,沉稳似剑,你见过剑哭泣吗?
纵使是见过,你也只会当那是露珠。
“《雕花笼》虽美,却不适合我。”
冷乱月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别有所指。
“今夜,我要为阿慕唱的的一曲,不是《雕花笼》。”
“我洗耳恭听。”
没有了落寒衣,慕文轩笑意满面。
阿慕,今夜唱歌给你听(4)
“红尘笑笑寂寥
心太高到不了
明月照路迢迢
人会老心不老
爱不到放不掉
忘不了你的好
看似花非花雾非雾
滔滔江水留不住
一身嚎情壮志铁傲骨
原来英雄是孤独
江湖笑爱逍遥
琴豁萧酒来倒”
没有任何伴奏的声音在夜空中更加清亮,那词曲中豪放潇洒完全被表现了出来。冷乱月之所以选择这首《江湖笑》,是想告诉慕文轩,她的快意恩仇,这更重要的是,要告诉慕文轩爱不到放不掉。还没有到爱的时刻。《|WrsHu。CoM》
“琴豁萧酒来倒
仰天笑全忘了
潇酒如风轻飘飘
江湖笑恩怨了
人过招笑藏刀
红尘笑笑寂寥
心太高到不了
明月照路迢迢···”
“月儿。”
慕文轩喃喃。
“人会老心不老
爱不到放不掉
忘不了你的好
看似花非花雾非雾
滔滔江水留不住
一身嚎情壮志铁傲骨。
原来英雄是孤独
江湖笑爱逍遥
琴豁萧酒来倒
仰天笑全忘了
潇酒如风轻飘飘
江湖笑爱逍遥
爱或恨都不要
仰天笑全忘了
潇酒如风轻飘飘···”
一个飘字像叹息一般萦绕心间。
看似花非花雾非雾,滔滔江水留不住。
冷乱月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
花非花雾非雾。
飘渺又真是陪在身边。
冷乱月唱完最后一个字,浅浅笑着。
“阿慕,我要离开了。”
阿慕,我要离开了。
“如同这花和雾。花总有开的时候,雾总有散的一天。阿慕,虽然我们并没有相处很长的时间,但是你对我的好,我是记在了心里。只是,这次离开。是必须的。”
是必须的,昭示着女子不容改变的决心。
离开了。
窗外温润的风突然疯了似的刮起来···
月儿,如果我求你(1)
“月儿···你说什么···?”
慕文轩明明听的那么清楚,却从来没有这一刻一样希望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
太突然了。
就算心底深处知道是留不住冷乱月的,只是这离开来的太快了。快的让他反应不过来,快的让人措手不及!
“阿慕,我要离开了。”
像是料想到了慕文轩会有这样的反应,冷乱月反倒极其镇定了起来。
“阿慕,我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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