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里泛起泪花,却强撑着没有落下,今天她要笑着看他离开,也乐见他真的成功。
“还这么舍不得吗?”一声低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她即使不回头,也知道是薛少宗。
可她刚才明明看到他站在楼下城门处,在欢送谢梓涵一行人。
薛少宗确实来送送谢梓涵,早在知道安成珏今天跟着离开时,他就知道桑榆会按耐不住,而他也早就看到她偷偷躲在这里,心里不是不嘲笑她的懦弱,可他自己又何尝能坚定的再也不管她呢?
“我只是来送他一程,我今天很累,不想吵架。”
最近,他们不是冷战,就是吵架,真是身心俱疲,都差点让她忘记跟成珏之间的伤痛,光顾着生闷气了。
他隐忍的攥紧拳头,背在身后,没再接下话茬。
总这么针锋相对,他也很累。
站的久了,直到再也看不到安成珏那行人的车队,她才收回视线,准备离开房间。
有时候,麻烦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
他们俩只想默默地离开,可偏偏在退出房间后,碰到了匆匆走上楼的安母。
她来这里干什么,桑榆不清楚,也不想知道,想要绕路离开,却被拦住去路。
“你不是说不再纠缠珏儿吗?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安母开口就是质问,毫不隐藏的指责和厌恶。
桑榆苦笑,她不受欢迎到这种程度,连来送最后一程都要被视为洪水猛兽。
“伯母,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总是想目送他离开,这没违反我的承诺吧?”
安母会不会管得太宽,连她的行踪也要管?
薛少宗也觉得这种无理取闹的妇人没必要理会,环住她僵直的腰身,带她离开,“走吧,别理她,咱们回家。”
安母嘴角一抽,直直的看着他们相拥着准备离开。
这对狗男女已经堂而皇之的亲热成这样,还一直蒙骗她儿子,如果不是那天遇到,说不定珏儿还被骗到什么时候。
看着薛少宗嫌弃的表情,安母咽不下这口气,“这位就是薛少将军吧?我们前两天还在谢家见过。”
她得意洋洋的显摆自己被谢家邀请参加盛宴的事,也就是在那个场合,她才明白薛少宗的身份,当时就忿恨,桑榆这样的女人是什么运气,能找到这样家世的男人。
不过她儿子也不差,至少那晚,谢小姐给了她底气,明确的向她传递了对她儿子的好感,还做出好些承诺,这让她怎么不底气十足,死活也要将桑榆踢出她儿子的生活?
他用一张看神经病的眼神,注视着安母。
那意思就是,不是早就见过吗,干嘛跟初见一样套近乎?
可安母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他气笑了。
“看起来,将军跟谢小姐的关系很好,谢小姐说好喜欢我们珏儿,还说你既然也喜欢桑榆,她很愿意帮你,现在看来,少将军终于达成所愿。”
安母很郁卒,自己的儿子被桑榆骗了那么久,结果她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还能找到更好的人家,当她在谢家晚宴上知道了薛少宗的身份,她的心情真是难以平复,要不是谢梓涵给了她底气,她也不敢到薛少宗面前来放肆。
即使她的儿子跟桑榆断了,可一想到桑榆是在跟她儿子好的时候,就怀上了别人的孩子,这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去,所以才在看到他们在一起的画面时,忍不住挑唆。不过她认为自己说的是实情,她确实听到过谢梓涵跟他商量过这件事,只不过他拒绝罢了。
“你什么意思?”
他直觉觉得,眼前这个妇人不会说出什么好话,可他希望将什么话都说清楚。
因为,他看到桑榆的表情变化,明显将这话听进去了。
“就是恭喜少将军的意思,我们珏儿托您的福,能得到谢小姐的眷顾,少将军自然能抱得美人归,而且还能一下子得两个,孩子应该快生了吧,你们瞒着我儿子好苦,这下子终于能够如愿以偿了吧?”
他黯着眼眸,转头看向桑榆,想听听看她的反应。
这么明显的挑唆,他不会解释,他的骄傲也不允许他解释,这样没有信任的两人,不解释也罢。
果然,桑榆听进去了,心情顿时沉重的无法负荷。
他说要放开她的手,不再介入她和成珏之间,这让她很郁闷。
可听安母的意思,他还是在乎她的,所以才会跟谢梓涵有这样的共识,不是吗?她原本也很怀疑谢梓涵为什么那么热络的帮成珏,这下子是不是可以有很好的解释?
她很混乱,很不确定,所以急于向他寻求答案,“薛少,这是真的吗?”
他的唇边,再也掩饰不住的讥讽,还有疲惫,一种透顶的失望席卷了他,眼神灼灼的凝视着她,这个他一再付出热情和希望的女人,彻底糟蹋了他的信任。
他笑了,笑的很绝望,心里沉入深深的谷底,再也没法作践自己,神情冷漠的甩开她的手,一个字都懒得施舍给她,走下楼去。
“薛少——”
反应过来时,桑榆已经抓不住快速离去的薛少宗,他最后那一刻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嘲笑?讽刺?不屑?
难道他那么做,不是想要挽回她吗?是她自作多情了吗?
可他为什么不解释清楚,一句话都没说,是已经对她无话可说了吗?
他最后离去的样子丝毫不拖泥带水,彻底让她的心乱成一片。
扶着肚子想要追上去,但又怕摔跤,小心翼翼的扶着楼梯,可她忘了,现场还有安母。
“看来这又是一个被你骗的男人,你说你一个小丫头怎么就那么会做戏,你离了男人就没法活下去吗?”安母拦在她的面前,不依不饶起来。
可桑榆已经无暇应付她,扭头走向另一边的楼梯,压根不屑跟安母吵。
她只是悲哀,成珏怎么会有这么不可理喻的母亲,也为自己庆幸以后都不用面对这样的婆婆。
安母蛮横的又一次拦住她,指着她的鼻子,让她发誓。
“你没发誓以后不再找珏儿,我就不让你走。用你的孩子发誓,以后即使勾搭不上那个将军,也不能再来招惹我儿子。”
她一定要杜绝桑榆再次找上门的可能,毕竟桑榆这样不安生的女人的话,她信不过。
她的儿子太死心眼,压根对这个女人还没死心,不见到她就不回去,把他们做父母的急得要死,他们好说歹说才给劝回了京城,这要是被这个女人再使计纠缠,她儿子就毁了,跟谢小姐的姻缘就更不用指望。
安母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可桑榆有何尝想跟他们纠缠呢?
桑榆现在只想追上薛少,问清楚,眼前的人却死活拦着她,要她发誓。
她怎么可能会用自己的孩子发誓,更是会将安母视为蛮横的疯子,但她也担心,安母要是疯起来,会不会伤害到她的孩子,在楼梯口纠缠这些事,真的不是个好的选择。
她小心翼翼的护着肚子,也不敢再继续追上前,对安母很是戒备。
“伯母,你这样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我说过我不会再纠缠成珏,你为什么不信呢?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你会拿你的孩子起誓吗?所以不要在这样闹下去了,请你让开,我要回家。”
桑榆的语气很不耐烦,已经没有耐心再纠缠,眼看着楼下的小二端着盘子上来,她乖乖的让路。
可被她挡住视线的安母没看到这一幕,只被她刚才训斥的语气拱起了火。
想都没想,就过去拉了桑榆一把,没想到被大力拉扯的桑榆碰到了小二端着的盘子,滚烫的汤水溅到身上,不自觉地弹跳起来,可一地的油滑让她趔趄倒地。
同样被热汤溅到的安母猛地松开手,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桑榆滚下了楼梯。
疼!彻骨的疼!
她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往下坠,他知道那是什么,可她一点都不希望那是真的。
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她即使再怕,再躲也没用。
可是本能的求生欲望,让她还是将目光投向了站在楼梯口的安母。
“救命——救救我……还有孩子。”
虚弱的求救声,拉回了安母被惊呆的意识,还有一旁怕得要死的小二。
“救——我——”
一声声呼唤,也唤不来安母的半分动容。
此时的安母,异常恐惧。
她也害怕被桑榆赖上,可这不是她的错,她没想过推人,是桑榆自己掉下去的。
对,这不是她的错。
可当她看到桑榆的裙摆底下流出的血,再次震住了,这孩子算是没了?
这是一条人命啊,孩子的爹那么位高权重,孩子没了,会不会把气撒到她头上?
不,她不担这个名声,慌张的想要逃离,恰好碰到身后的小二。
对了,让他担着就够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看看,这是在你的店里出的事。”
小二被一顿吼,也怕出事,哆哆嗦嗦的跑下楼,却不敢靠近桑榆,“你……你没事吧?”
痛的浑身抽搐的桑榆,费力的睁开眼,恰恰看到的是安母惊慌失措的离开。
很可恶,很可恶的漠视。
可是她顾及不到这么多,扯出一只手拉着小二的衣角,“快……快送我回郊外的碧湖庄园……求求你,快……”
她说不下去了,肚子里的孩子在强力的挣扎,她的五脏六腑都要搅在一块。
好痛,好冷,好怕。
“小姐——”一声惊呼,拉回了桑榆少许的意识。
很好,终于等来了熟人。
“小姐,你怎么了?我才刚出去买点东西,你怎么就成这样了?”云儿很慌乱的跪在她身边,也是不敢碰她,生怕一个使劲,会让她更痛。
“云儿——送我回家——我要生了。”
一阵兵荒马乱,茶楼里的人慢慢聚拢过来,看着下身不停流血的桑榆,也怕晦气,不敢靠近。
“你们倒是救人啊,人在你们店里出事的,如果我们小姐有什么不测,我跟你们没玩!”
云儿急坏了,没人帮忙,她的力气又不够。
她求着这些人好久,最终都报出了薛家的名号,才说动这些人帮忙。
桑榆已经痛得快要昏过去,对这一路上发生的事,已经没有太多感知。
只知道她要忍着,要坚持住,不然孩子真的会憋死在肚子里。
“夫人,夫人,快出来,小姐出事了——”
云儿一回到庄园,就立刻喊着柳含烟,她已经六神无主了,一路上都被桑榆惨淡的脸色吓坏了,是她没有照顾好小姐。
柳含烟急忙赶出来,看到桑榆的样子,一阵眩晕。
勉强稳住心神,颤抖着声音叫着:“陈妈,快,快去叫产婆,桑榆要生了。”
她不能晕倒,桑榆要生孩子了,她是唯一可以拿主意的人。
桑榆被抬回自己的房间,一群人守候在房内,不断的给她换水,擦拭,鼓励她。
产婆来了,掀开被子,看了下桑榆的下身,面色凝重。
“产妇有些难产,孩子的胎位也有些不稳,要赶紧催生,不然大人小孩都会保不住。”
众人都快吓哭了,都没这种准备,柳含烟急忙求着产婆赶紧抢救。
她想到了孩子的父亲,立刻差人去找薛少宗。
一定要找到他,他肯定有办法找来最好的产婆和大夫,一定能救活桑榆跟孩子的。
桑榆的叫声响彻整个庄园,让人心里发毛。
无论产婆怎么使劲儿,孩子就是出不来,桑榆感觉自己的下身快要被撕裂,火辣辣的痛楚让她忍不住叫出来。
已经完全使不上劲儿,只是拼着一口气在挣扎。
门外,薛少宗匆匆的赶了回来。
因为跑得太急,额头上都是汗,声音里也掩饰不住的紧张。
“怎么样?里头怎么样了,生了吗?”
他很后悔,为什么刚才留下她一个人,她出了这种意外,他难辞其咎。
“还没有,产婆说桑榆一点力气都没有,孩子被卡住了……”
柳含烟说的都快哭了出来,还有更严重的可能,她不敢告诉薛少宗。
薛少宗听到那一声尖叫之后,再也忍不住,直奔桑榆的房间,别人拉都拉不住。
他才不管什么产房血腥不吉利的狗屁,现在桑榆那么痛,孩子那么难降生,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桑榆,你要坚持住。”
他用温热的毛巾擦拭她额头的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都不敢相信生孩子会痛成这样。
“怎么样了,她痛成这样,你们倒是想办法。”
他忍不住吼着那些产婆,一个个都提前准备好了,怎么临头生孩子的关键时候,都跟个傻子一样。
“将军,产妇的肚子被撞击,受到很大的惊吓,因为宫缩而流血,身体状况很差,这孩子难产,而且孩子现在卡在里面,生不出来,不然产妇也会有危险的。”
“我不管,你们立刻给我想办法,我一定要母子平安。”
已经丧失了所有的理智,他开始变得蛮不讲理。
他多恨自己当时的离开,造成现在这种难以收拾的局面。
剧烈撞击,流血不止,如果他在场,这些意外就不会发生。
“可是将军,即使用最激烈的办法生下孩子,也怕孩子将来活不了或者有缺陷,这样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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