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因为咳嗽而红润的双颊,立刻变得更加绯红,在他呆滞的几秒之间,她避开了他的手。
顷刻之间,他收手,她低下头。
周围的人好像没发现他们的怪异,大家只顾着喝酒聊天。
这样也好,不然刚才的假象被拆穿,他们只会更尴尬。
她没有故意隐瞒跟他的关系,而他也从没肯定过她的身份,只是故意避过乡亲们的问话,顺其自然而已。
他们都有心事,又都不想立刻面对。
因为怕再度陷入进去,那必定又是一幕悲剧。
她注定要对不住他,也注定要与孩子无缘,所以只能当鸵鸟,因为她不能对不起成珏。
原本出来散心,这下心情又回到原点。
有些事不是想躲,就能躲得过去。
酒过三巡,有些村民喝多了,就直接回家,而薛少宗也谢绝了大家的好意,带着桑榆独自回家。
他早料到今晚不会留宿,所以嘱咐了属下在什么时辰来接他。
此刻,马车已经赶到,他扶着她上了马车,也跟着坐了进去。
“今天吃得开心吗?”
他将软垫放在她身后,让她依靠,再将马车里备好的薄毯盖在她身上,才坐回原位。
她点点头,含笑看着外头的夜色。
“很开心,以前还没这么闲散的时候,就希望能在这样的田间地里走走,我还想过要在乡下买个宅子,以后悠闲地养老呢。”
如果是从前,他可以大胆的向她许诺,他可以给她这样的生活,带她遨游四方,最后回归宁静的太平日子,可是现在,他什么都不能做。
有些时候,一些爱的回忆,不愿回想,是因为会受伤。
有些时候,对未来的承诺,不能给与,是因为会更加无望。
这一整晚,他们都在回避那些往事,明知道以后的路会更艰难,还是想将烦恼抛开,哪怕只享受片刻的宁静和无忧。
桑榆将头瞥向窗外,只觉得这夜色虽美,却也让人渐生冷意。
她不能再祈求他的付出,也不能奢望孩子的未来有她的参与,一切都是那么无能为力。
思及此,她的眼角也不禁淌出泪。
不是没看到她的沉默和苦楚,他也很想拥住她。
可是,两个受伤的人,还怎么互相给与对方温暖和力量?
默默的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攥着,目光深邃温柔,“既然今天我让你过得开心,你也随了我一个愿望吧。”
“什么愿望?”只要不是太过分,她愿意配合。
“再过两天就是我的生辰,你怎么也得给我准备点礼物吧,我到时候应酬完家里,就会过来你这边,我很期待的。”
她愕然,这一点她真没想到,不过既然他要求了,她会努力准备的。
……
他生辰当天,桑榆早早的起床。
既然答应了他,她就会尽心的准备。
他说白天暂时不能来这边,因为家里有一大帮人帮着他庆祝。
她理解,这种日子也是母亲的受难日,她自己切身体会,所以叮嘱他在家里多跟薛夫人说几句好话,玩的开心点。
他没来,倒是给她留了充足的时间准备。
整个庄园里都稍微简单的布置喜庆一点,尤其是她的房间里,彩带灯笼全挂好后,不知云儿从哪儿弄来一颗小小的松柏,这还是她昨天跟她们念叨时想要准备的,虽然不是她说的云杉树,但也可以凑活一下。
她将香包挂上去,也将绣的小娃娃人偶,小孩子的鞋子,虎头帽子等小物件全挂上去。
没挂一样东西,她心里的幸福感都满满的。
也不知道是在为他庆生,还是为孩子祈福。
就当她提前为这两父子做这些吧。
不多想,维持简单的幸福,也是不错的。
她虽然身体不方便,身边人又看得紧,大事上做不了太多,一些小点心还是想亲手尝试一番。
一大早,她就让陈妈将厨房收拾出来,将要准备的食材都列出了清单。
一些鱼啊虾啊之类的活儿让厨房的伙计干,她的身子不方便,再说陈妈也总说,这些事她做不吉利。
她将鸡蛋,面粉,白砂糖之类的材料准备好,放在桌案上,开始调理作料,将蛋黄和蛋白区分开,将蛋白搅拌均匀后再放入白糖,继续搅拌,再将蛋黄打散,加入糖,牛奶,油一起搅拌,然后一点点的加入面粉,将蛋白打到起泡,再加入糖和醋,继续打。
周围人都不明白她在干什么,连她自己也不大清楚。
好久没做蛋糕,早已经生疏,这东西又没有人可以帮忙,是好是坏,能不能吃就只能看薛少宗的运气了。
将蛋糕糊放在早已准备的模块里,再放进一个大蒸锅里,高温加热。
到了时间,终于闻到阔别已久的香味,她很欣慰。
一个忐忑不安的下午,终于将成品做出来了。
夜幕降临,桌上摆好的饭菜都已经冷却。
她让人将菜再热了一遍,还是静静的等着。
“小姐,要不要再去将军府催催,这菜都热了好几回了。”云儿在一旁提醒着她。
“不用,再等等,离将军府那么远,现在天黑了不好再让人跑来跑去,或许他被家里人拖住了。”
正说着,就听到外面大厅里一阵吵闹声。
“桑榆,桑榆,我回来了,我很守承诺,还是赶回来了,你有没有等我啊……”
一个醉鬼颤颤巍巍的被副将扶着,走进了她的院子。
这还有谁,当然是今天的寿星薛少宗。
“你怎么喝这么多?都走不动路了就在家里歇着吧。”她赶紧让人准备醒酒茶,再让人将他扶到她的卧榻上躺着。
“那不行,我答应来了就必须到,再说我还等着你的礼物了。”
“有呢有呢,等会儿,先喝点醒酒汤吧。”
喝了之后,他也慢慢醒过神,扶着她的手,来到桌前。
在进门的时候,他就瞄到了这一桌子菜,虽然在家里已经吃过一圈,早已经没什么胃口,可是这些菜做的还真挺有食欲,他以前就赞过她的厨艺,可惜又不舍得她太辛苦,只有嘴馋的时候才让她偷偷做几道点心来尝尝。
现在,这样的机会恐怕越来越少,他如何不高兴?
所以怎么也得捧她的场。
夹起一块蒸蛋饺,就觉得别致多了,今天大鱼大肉吃多了腻歪,只想找点点心来尝尝。
就见她逃出门外,不一会儿,她又回来,手上还端着一个圆形的糕点,身后的云儿端着一碗长寿面,也跟着进来。
“这是给我准备的?”他显然更好奇她手中的糕点。
她温柔的点点头,用很轻的声音对他说:“你的生辰礼物之一,有些地方就是这么吃的,挺好玩的,尝尝吧。”
在他的惊讶中,她拿起蛋糕上的一个草莓塞到嘴里,很甜的味道。
唇齿留香,她希望记住这个味道。
也拿起一个给他,他顺从的张嘴,一样的味道,甜甜的。
这是今天第一次感到做寿的感觉,很惊喜,很甜蜜。
他瞧了瞧这个大糕点,看着很大很精致,上面点缀的水果各种色彩,看得出花了些心思。
虽然不爱吃甜的,但还是勺了一口入嘴,不甜不腻,很好吃。
“怎么样?”她睁着大眼,等待他的反馈。
“很好吃,这是你做的?”
“嗯,不然还能上哪儿买?来,还有长寿面,这也是一定要吃的。”
中西方过生日的习俗不能免,她一心只希望他能记住这种日子。
“谢谢。”他面上没显露什么,但还是默默的,仔细的尝着她的手艺,尽管肚子再饱,他也能将这些都吃完,胃里暖暖的,心里就舒坦。
他刚吃完,就见她拿出一对荷包,很羞涩的递给他。
“对不起,时间太赶了,我光顾着想怎么给你做吃的,也只有时间给你做这个荷包,以后带着希望能保你平安。”
其实,她想做的还有好多好多,只是有些因为她的身体笨重,容易劳累,就放弃了,有些想法,也就仅仅是个想法,不适合他们现在的关系。
他看着这荷包上绣着的娃娃头,还有平安的字样,就已经很喜欢了。
“这个小娃娃不会是你给想象中的孩子的模样吧?”
“嗯,算是吧,我喜欢小眼睛,高鼻梁的孩子,这样绣你喜欢吗?”
“嗯,很喜欢,尤其是这个娃娃,以后你可以多给我做几个。”
“那这边就有好多,你可以都拿回去带着。”
她指着松柏树上挂着的娃娃人偶,那是她想象着小孩子的喜怒哀乐做的,男娃女娃都有,看着就让人觉得喜庆。
那些人偶上喜庆的笑脸也照亮了他们的笑容,昏暗的灯光下,她红彤彤的笑脸美极了,他尴尬的别开眼。
这样的她,让人有一种冲动。
一颗心被吊在空中,感觉揪紧的心都快不能呼吸,他一定是喝多了,酒还没醒。
他们的关系让他不能再做任何联想。
可是眼睛不受控制的,只想看着她,早前那尖尖的下吧已经变得丰腴,这段日子的进补没白费,而她那醉人心尘般的眼睛,红艳饱满的樱唇,以及严重倾泻出的柔柔浓情,都硬生生的刻进他的脑子里,再也拔不出来。
他狠狠吸进一口气,一股熟悉的感觉喷涌而出。
沙哑着声音,揽住她的双肩,“桑榆,我想吻你。”
“啊!”她不可思议的睁大眼,对他的要求无法反抗。
就见他先闭上眼,缓缓的靠近她,直到唇落在她的双唇上,那种触觉莫名的熟悉。
她冷抽一口气,紧张的托住肚子,不知作何反应。
而他也仅仅只是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唇,没有下一步的举动,温柔的能让她快要瘫软。
要死了,要死了,他从来不会这样吻她,今天这是中了什么邪,她居然这么投入?
也许是夜色太过迷人,也许是气氛正好对了,反正他不后悔。
只是她想起另一个人,反应很大的推开他,正想躲开,刚才两个人别在腰间的荷包缠在一起,使得她被拉回来,撞向他的胸膛,差点没摔着。
真是无语透了,这简直是投怀送抱。
“呵呵,别动,你头发也被缠上去了。”
他小心的分开她的头上,也解开纠缠在一起的荷包和玉佩,可无奈的是刚送给他的荷包脱线了。
“没事,我帮你缝一下就看不出来了。”
桑榆虽然尴尬,但看到他这么珍视这个荷包,也就开口帮他缝好。
“针线在我房间的盒子里,我去拿。”
他赶紧拦住她,扶着她坐回去,“你还是老实坐着吧,我去拿。”
刚才看她差点摔倒,捂着肚子,他怕她又会出什么差错,这点小事我去做。
找到她说的盒子,里面只有一些小手势,一个大大的针线包,另外还有一些纸……
镇定神色,他若无其事的放回原处,再回到客厅。
她静静的缝制荷包,而他也难得不在多说话,此刻好像酒劲儿上来了,他斜躺在卧榻上,眯眼睡着。
“好了,我给你带上吧。”
帮他将东西别在腰间,抬起头,却发现他好像睡着了。
“喂,薛少,你醒醒!真的睡着了?可你不能在我这儿睡啊……”
怎么也叫不醒,桑榆毫无办法,不好让外面的人进来搬走他吧,这样动静也太大了。
只能找来厚一点的毯子盖在他身上,自己也累了,回房睡去。
榻上睡着的人,隐隐睁开眼睛,微微一笑,又沉沉的睡去。
……
“小姐,你醒了吗?”
云儿早起来叫醒桑榆,桑榆也就顺势起床。
为她梳洗,稍稍打扮完后,云儿悄悄的走过来,将袖子里的信递到她面上。
“这是早上小李送过来的,让我立马交给你。”
将信交给她,云儿就自觉地退出房间。
信封上是成珏的字,她紧张的接过来,急忙放在袖子里,一时不敢打开看。
走到门口,看到客厅榻上还在酣睡的薛少宗,她才敢回到房间,打开信来看。
这一眼,让桑榆绷紧了神经,简直石化了。
桑榆,麻烦你一件事,我要将父母送到灵州来养老,托付给别人我不放心,你是我最信任最在乎的人,所以我想请你帮我好好照顾父母,房子我已经找好了,只希望你能多陪陪他们,让他们适应灵州的生活,我相信你,还有,我想你。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她现在这幅样子怎么还能见成珏的父母?这一见面不就穿帮了吗?
急的六神无主,却又不敢惊扰了外面正睡着的人。
她早该知道会是这种局面,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老天一定是看她脚踩两只船,最近过的太随心所欲了,所以来报应她了,成珏会知道这些事吗?
桑榆不知道的是,这也是安成珏想了很久的决定。
虽然他厚着脸皮找上了谢梓涵,她也很痛快的答应帮忙,可他始终觉得不妥。
为了梅映雪,他已经欠了谢梓涵不少人情,这笔债他都快还不清了,而更让他不堪的是,梅映雪的相公被放出来后,两口子一道来感谢他,却是在他父母的家中相遇的。
他们完全无视他的劝告,他已经不想再跟映雪以及他们全家有任何往来,偏偏他们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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