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的不行,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是他们两块兵大头的对手;那她就来软的,若是这两还坚持不肯让她进去……。
杜若心念未转完,就见那小军官黑着脸,瞪大眼珠把手里大刀往她脖子一横,“说了禁止任何人进出,你没听清吗?”
杜若似是大受惊吓,身子一颤,蹬蹬的后退了数步;眼睛一转,打量着站在里面道路两旁的两排士兵。这才低着头,急忙转身返回到凤薇身边。
凤薇见她短时间就去而复返,不禁奇怪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让她去后院看看情况吗?
杜若不敢迟疑,连忙放低声音道:“就跟小姐你料想的一样,太子果然悄悄派人把守了这花园四周,后院那边进出的门也被把守着,奴婢根本进不去。”
凤薇心下沉吟,知道杜若不能硬闯进去。如果真要硬闯,势必会引起太子惊觉,这就等于要正面与太子起冲突。
她心里冷笑,明白太子这会悄悄派人把守凤府出入口,必然是开始有所行动了。
想要在凤府内找出他们藏起来的钦犯凤致?
她爹凤国公定然是刚才引那宣旨太监去偏厅的时候有所警觉,才故意呵斥三哥出来向她示警。只不过她爹凤国公警觉得稍稍迟了点,太子都已经在不动声色间把持住了凤府各处出入要道。
想到此处,凤薇掠了眼太子所在的位置,迷蒙眼眸里隐隐流转出几分嫣然的若有所思,光彩动人之间,她淡淡一笑,道:“既然有人拦着不让你进去替我拿东西,那你就将动静闹大了;让这里所有人都看见太子今日这番……鸠占鹊巢的做派,也好为咱们家做个见证。”
杜若愣了愣,随即明白凤薇的暗示。她心里一喜,面上立时笑开了,“是,小姐这法子好,奴婢这就去办。”
她说完,这回倒是特意加重了脚步从人群中走过,往后院的拱门就与花园交界。今日的凤府什么也不多,最多的就是宾客。
杜若这么高调的走过去,自然引起多人注意,而她要的就是大家注意。很快她再度来到那拱门之处,对着那虚掩的门伸手就是用力一推。
门后持刀而站的两名恶形恶相的军士,猝不及防的随着她的推门声而暴露众人眼前,也不等那冷脸黑眼的小军官上前阻拦,杜若立即就扯开喉咙大声喊声道:“哎呀,你这是干什么?说话就说话,好好的干嘛对我动手动脚?难道凤府的婢女就该给你们欺负的吗?”
花园里众宾客听闻杜若喊这一嗓子,都不约而同的扭头往那拱门处望去。只见那冷面冷眼的小军官当即大怒,拿寒光晃晃的大刀指着杜若就喝,“你胡说什么?谁看得上你这……”
可接受到众人目光洗礼,那黑着脸的小军官终于意识到不到,待他回过神来才险险将后半句给吞了回去。
可花园里一众宾客都已经看到了他拿刀指着杜若的模样,这会众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杜若连忙趁着这小军官发愣的当口,撒开脚丫大惊失色的跑回到凤薇身边,以袖掩面,带着哭腔无限委屈的道:“小姐,你瞧瞧那边,那个人他……,请小姐为奴婢作主啊!”
凤薇皱起眉头,冷眼盯着杜若,不悦道:“你这贱婢,冒冒失失的在这花园跑来跑去,真真是失礼极了。没看见这里许多贵客在饮宴么,万一冲撞了贵客,你真是……!”说罢,她似是十分愤怒无奈地一拂袖,狠起脸来不理会叫屈的杜若。
这时,凤国公与那宣旨太监终于从偏厅走出来了,而远处的太子见这边喧闹不止,亦面露不悦的望了过来。
杜若仍然以袖掩面,无限委屈的道:“小姐,奴婢时刻谨记今日凤府贵客盈门,万万不敢当众做人丢脸失礼之事。”
她哽咽着,拿眼角觑了凤薇一眼,又道:“奴婢刚才不过是按照小姐的吩咐,前往后院拿谢礼到这来。谁知那边那位军士拿刀阻拦,死活不让奴婢进去。还说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在那看守,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奴婢恳求之下他还对奴婢动手动脚……”
杜若一边抹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一边捊起半截衣袖将手背对着凤薇一晃,“小姐你瞧,这伤痕就是那位军士刚刚阻拦奴婢时留下的。”
凤薇扫过杜若手背上那抓痕,眼里一霎眸光复杂。她心里清楚,这“证据”自然是杜若为了逼真,故意自己悄悄抓伤的。
凤薇眉头一皱,嘴角微动,语气带着三分怒气,看着太子,冷冷道:“太子殿下,我们敬你身份尊贵;可你也不能……唉,我的婢女再怎么不好,她也一样是人生父母养的,你怎么能让人这么糟贱她。”
凤薇这一番重话,当即说得太子面如土色。他抬眉冷冷剜了眼那持刀追过来的小军官,那小军官咬牙切齿的瞪了杜若一眼,不得不含恨低头跪在太子跟前,“殿下恕罪,属下办事不力!”实在是这个小丫头太狡猾了,谁料到她会突然大声嚷起来,还故意弄伤自己诬陷他。
太子眉头蹙起,负手掠他一眼,默了默,终忍住了心中怒火,只冷声道,“罢了,你且退下。”
凤薇见状,也不言语,只是别有意味的瞥了眼太子,一味的低声冷笑。
凤国公这会自然知道事情不妙了,不过太子明目张胆让人把守他的家,他就算发火质问太子,那也是理所当然作为一介重臣该有的姿态。
他冷冷哼哼,皱着眉头隐忍怒气瞪着太子,质问道:“太子殿下,还请你说明一下,为何前来赴宴却带这么多侍卫过来?还悄悄让人把守了臣家里各处出入通道?”
听闻凤国公这么一质问,刚才还心里恼怒那小军官办事不力的太子。这会却心情愉悦了,他看了眼面色郁郁的凤国公,才微微笑道:“凤国公且勿动怒,实在是刚才本宫收到密报,说是那刺客已然潜入了凤国公府里,本宫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
太子这会觉得,凤国公面上越愤怒,内心一定越忐忑不安。他刚刚让人这么做,不过为了试探凤国公府的人。想要证实那在逃钦犯凤致是不是真的被凤家的人藏匿府中,凤国公如今这等反应,就等于间接告诉他。
凤府的人心里有鬼,他们这是心虚,是害怕他发现钦犯凤致。
众人听到太子如此严肃正经的一说,顿时都愣住了。尤其是那些女眷们,一个个都面露惊惶之色,纷纷向太子询问起来:“太子殿下,那刺伤殷王的刺客真的潜入了凤国公府里吗?”
太子见状,随即掩下眼中得意慎重的点头,朗声应道:“这自然是真的,刚才就是有人向本宫禀报,说是亲眼看见了那刺客从凤国公府外墙翻入里面藏了起来,本宫不欲引起惊慌,这才悄悄派了人把守凤府各处出入通道,好将那刺客捉住。”
什么看见了刺客翻墙入府?凤薇垂下眼眸,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配合着讶异的问道:“这么说太子殿下这番作派,完全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了?”
太子想也没想,毫不谦虚的把头一昂,“这是自然,今天可是凤国公的寿宴,这里宾客众多。本宫心想着不能让那刺客惊扰了各位的兴致,但也不能让他逃脱去,更不能让他伺机伤害到别人。这才悄悄让人把守住府中各处出入通道,一来可以暗中保护各位宾客安全,二来也可在发现刺客时乘机将贼人擒下。”
凤薇看太子的眼光迷蒙中似夹了层冰冷的雪水一样,“既然如此,却不知太子殿下将我三哥请去你的侍卫群中是何故?”
她这话说得直白,在场的宾客但凡有耳朵的,都听得出来凤薇话外之音在表明太子刚才私下拘禁了凤家三公子凤远。
回过神来,众人不禁各种想法冒头。刚才凤三公子匆匆忙忙下去,不是说去换衣裳吗?怎么转眼却被太子莫名其妙押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见众人神情复杂的望来,太子却轻松的一笑,眉宇间俱是胸有成竹的得意。
“凤二小姐误会了,刚才本宫不过见凤三公子喝大了,才好心让人扶他下去休息而已。”
好心扶凤远去休息?凤薇心中冷哼,她会相信太子那才有鬼。她刚才得到消息,太子明显就趁着凤远落单换衣裳的时候将人偷偷给禁押起来。
太子这么做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想阻止凤远偷溜出去向凤致报信。
只不过……,太子也未必托大了,他不久就会明白这么做于事半点益处也没有。
凤国公面色沉了沉,这会也只得忍住怒意,看着太子道:“太子殿下的好意,我们凤家倒是心领了。不过就算真有刺客潜进凤府,也自有我凤府的护卫捉拿,太子殿下上门为客,这种琐事怎么好劳烦太子殿下呢。”
凤国公这话说得谦逊,可就差直接点明指责太子此举喧宾夺主了。
众宾客脸色俱是一变,可偏偏当事人太子却似听不懂凤国公的暗示般,仍旧俊脸带笑的说道,“凤国公客气了,这次被刺客所伤的可是本宫敬重的殷皇叔,于情于理,捉拿刺客一事,本宫都该不遗余力。”
凤薇心中冷笑,掠了眼太子,知道今天他势必要对凤国公府搜上一搜才甘心。
不过,就算她要等太子入局,面上也绝不肯轻易让太子搜府,如果轻易同意,只怕这位志在必得的太子殿下心里还要起疑呢。
“太子殿下这么说,是打定主意非要强搜凤国公府吗?”凤薇寒着脸,皱着眉头,将凤国公不能说的话,冷硬又强势的说了出来。
太子闻言,俊脸果然便勃然变色。
“凤二小姐这是何意?为难本宫?还是……有意包庇刺客?”太子半眼眼眸,盯着凤薇在冷笑。
比嘴毒?他也不会比凤薇差。
凤薇掠他一眼,直接满头黑线了。这男人还记不记得他是百越储君的身份?他就不用顾及一点点形象么?居然也学她的样子咄咄逼人?
“太子殿下非要搜凤国公府,那就是对众位负责了?”凤薇冷笑,小脸微昂,同样不输气势。
凤国公看着两人像斗败的公鸡般脸红脖子粗的,不禁老脸泛沉。尤其是看到太子居然完全忘记自己的身份,跟他的女儿斗起气来……这、这简直让人大开眼界呀!
凤薇冷哼一句,露着森森白牙,接着又迅速道:“太子殿下如果非要搜凤国公府,也不是不可。只不过,万一到时搜不出刺客来,太子殿下打算怎么办呢?”
总不能让你劳师动众占尽风头又占理的,一点血也不用出吧?
太子看见凤薇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痞气模样,就鄙夷得直皱眉头。凤国公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难登大雅之堂的女儿,简直……有辱门风。
咳……太子殿下这会绝对是得了失忆症,他都不记得自己眼下的情况也比凤薇好不到哪去。
而且,凤薇故意表现出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完全就是为了对他激将,挖坑给他跳而已。
“搜不出来……”
“咳……”太子身后,有个低着头的瘦小男子及时的轻咳一声,太子被他咳声惊醒。终于回过神来,他差点在激动之下上了凤薇的恶当。万一许下什么不该许的承诺,到时他这太子的颜面还真丢大了。
想到这里,太子终于明白过来凤薇一直在试图激怒他。他皱着眉头,默默看了看凤薇,目光就像两把淬毒的剑一样,带着无边的怨毒与恨意。
凤薇却坦然自的直视着他,清雅面容上完全不见半丝畏惧之色。
瞪她?瞪她又如何!就算他是太子,也不过两只眼睛,再瞪也不能让她少块肉。
回过神的太子,深吸口气,半晌终于平静下来。
“凤国公再三阻挠本宫搜查刺客,这实在很让人怀疑凤府是不是有人与刺客勾结,所以才不敢让本宫搜府呢!”
太子这话说得可谓恶毒之极,这是将凤国公逼到了极处。
就算凤国公再清白正直,被他这么一说,在场宾客看凤国公及凤府其他人的眼神,立时就变得微妙起来了。
只不过无数眼睛那闪烁的精光,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他们心里的怀疑。或许,他们根本就不想掩饰心里的想法,有意无意的透露出怀疑,这是等同默许支持太子让人搜府的态度。
凤国公皱着眉头,脸色极为不好看。却一时只是沉默着,并没有答话。
太子眼角往席上某处掠了掠,随即有人站了起来,不太客气的直接道:“凤国公,且容我说句不好听的实话,你再三推辞不让太子殿下搜查刺客,我等实在很难相信刺客与凤国公府无关。”
凤薇扭头瞟了一眼,认出那个人是太子少年时的侍读,这是正宗的太子党,会站在太子那一方为太子说话,一点也不奇怪。
只不过,有一人起了头,席上其他宾客自有不人或明或暗也是支持太子的。这会自然就纷纷有人附和那侍读的话,表面上看,一个个对凤国公的态度也算客气,只不过言辞上却大有逼迫凤国公非同意太子搜府不可之嫌。
凤国公看了看眼前的局势,知道再坚持下去,只会让人愈发怀疑凤国公府与刺客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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