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薇看这阵势越不敢在发言，顾陌寅正在起头上逮着谁就抨击谁，刚才那颗原子弹是她亲手点燃的，她不敢再点燃第二颗。
顾陌白在桌子下面挽着她的手，对顾陌寅道：“皇兄，青儿只是心疼淑妃娘娘腹中怀着皇兄的骨肉，皇兄难道就不想看着孩子健健康康的出世？”
顾陌寅嘴角斜了斜，“朕的家事轮不到你插嘴！”
淑妃吓得猛一哆嗦，顾陌白无奈的摇摇头，他这么一意孤行肯定会出岔子。
淑妃不敢再傻站着，走到中间的空出，手臂缓缓的抬起来，以往娴熟的舞步此刻却僵硬无比，时不时的只想抚摸肚子，所以跳的并不优美，甚至有些不堪入目。
淑妃极力的撑着，眼泪几乎要流出来，万一有点什么伤害了腹中的孩子她自己都不想活了。
孟玉莹看着她的舞步，随手从果盘里揪了几颗葡萄，顺着桌子扔到了地面上，淑妃脚下一滑整个人“啪嗒”一声跌倒在地上。
“呀！淑妃娘娘！”
几个宫女上来将她拉起来，淑妃痛的捂着肚子哀声不止，顾陌寅却只是颇为嫌弃的道：“连个舞都跳不好实在扫兴！回去吧！”
淑妃被两个丫鬟架着走了出去，才走出华清宫的门就觉得腹部剧痛无比，上了玉辇后发现裙子湿了一块，用手一摸，那鲜红的血染了满满一掌心。
“樱桃，快！叫太医！”
华清宫内歌舞还在继续，没有人在乎刚才那一个跌倒的动作前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在乎淑妃出去之后发生了什么。
够筹交错之间的欢歌麻醉了大家的神经，入夜后的华清宫，却还在灯火中尽情的释放着。
徐薇掰着手指头算时间，舞狮子表演就要开始了，怎么办？匕首已经被她暖热，贴着手臂也没有丝毫凉意，顾陌白手中的酒樽明晃晃的光亮刺痛了她的眼睛，鼻头一酸，徐薇几乎哭出来。
“听说今年的晚宴特意安排了一场舞狮子表演，宫里可是许久都没有表演过舞狮子了，不知道是哪个班子的。”
“京城最大的班子不就是春喜班吗？这回可有看头了。”
越是听到有人议论徐薇就越是紧张，最后指甲嵌入了掌心的肉里她都没有丝毫感觉，牙齿紧紧咬着，只觉得自己好像要焚烧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顾陌白抚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你怎么手心都是汗？”
徐薇露出一抹难看到极点的笑：“没事，兴许是有些闷吧，四爷，我……我想出去走走。”
顾陌白心疼的握了握她的手心，“自己出去能行吗？要不要我陪你？”
徐薇摇摇头，“四爷留在这里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徐薇绕过人群从后面的侧门离开了华清宫，出了门一阵凉风垂在脑门上，汗湿的脸颊更凉了。
华清宫内的锣鼓已经敲响，舞狮子表演开始了，徐薇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站在凌冽的寒风之中，依然挡不住决堤的无助。
这一次她可以躲，可是下一次呢？傅庚年不会放过她，她违背了对傅庚年的诺言，她背弃了整个傅家，她现在已经无法回头了。
在傅家和顾陌白之间她只能选择一个，她为此痛苦了那么久，命运终于替她做了决定，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做另外一个选择了。
锣鼓声响彻漆黑的夜空，每一声嘹亮的敲打都好像击打在她的心上，尖锐的刺痛感焚化她的神经。
这种挖心的感觉，真的很痛。
“傅姑娘。”
身后突然有一道极其儒雅的声音突然传过来，徐薇后背猛然僵硬了，迟缓的回过头看着那个人，失焦的眼睛慢慢汇聚。
“三爷，你怎么也出来了？”
顾陌宸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垂在身前，笑容依然如同春日的阳光，照得人心中一亮。
“舞狮子太闹了，我不喜欢，所以出来透透气。”
“我也是觉得里面有些闷，所以出来走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徐薇始终不敢看他的眼睛，她现在的心是一层透明的玻璃，她害怕被人看到，害怕被人看破。
“忘了说，恭喜你，你和四弟喜结连理，我……我作为兄长应该送你一份礼物的，不过今天实在仓促，所以改日亲自送去。”
“三爷客气，有三爷这句话我就知足了。呵呵，三爷你看，今晚的星星好多。”
徐薇实在不忍心再看三爷那忍着无数悲痛的眼睛，这双眼睛里徐薇看到了绝望，那是一种无法挽回的无助感。
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三爷也爱慕着自己。
可是我只爱陌白一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 洞房花烛夜【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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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将人的思绪一点一点吹得清晰起来，淹没在内心深处的秘密和迷惑也渐渐的变得透明，只是这种透明给人的感觉却是更多一层的失望和更强大的悲痛。
徐薇不敢去想象天色之后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她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是傅庚年的愤怒，那将是何等大的愤怒？
“三爷，风有点大了，不如先回去吧？”徐薇回头微微一笑，清秀光洁宛若明月的面容有一种清晰的灰暗，来自心底的灰暗。
顾陌宸走到她面前，隔着两千米的距离，他一向都是这样的谨慎，知道彼此的身份再也不能靠近一分，便将自己放置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之外，小心的看着她，守护她。
“是不是有什么事？方便告诉我吗？”顾陌宸的语气依然是如同邻家哥哥一样的温暖，叫徐薇禁不住要把所有的秘密都倾心吐意，可是话到了唇边还是被一个笑容尽数吞没。
“没什么事啊，可能是突然就这么成亲了有些不好接受吧，缓缓就好了。”徐薇语气故作轻松，说完趁他不注意舒了一口气。
顾陌宸也不再询问，笑道：“这也不怪你，女子成亲是一生一世的大事，都希望有自己的专属空间，所以你的心思我懂。”
徐薇突然半开玩笑的说：“那么三爷以后成亲的时候可一定要给王妃一个够轰动的婚礼啊。”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里面锣鼓的声音已经消息了，恢复了宁静的宫闱森森的让人心底发寒，徐薇摩挲了几下手臂，“三爷，你不喜欢的舞狮子已经结束了，咱们进去吧。”
“好，进去吧。”
“三爷，未免因为误会，我想咱们还是……分开进去，你说呢？”
“我正好想多在外面走走，你先进去，我随后再去。”
徐薇顺着后门悄悄走进华清宫，回到座位上看到顾陌白一脸的浅笑，他温柔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让徐薇觉得好像一团暖云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好些了吗？”
徐薇点头，脸被风吹得有点泛红，双颊的颜色几乎赶上一身红装了，“好多了，刚才的表演好不好看？”
顾陌白拂过她有些被风吹乱的头发，“不好看，刚才我都想出去了。”
徐薇扑哧捂着嘴巴笑了：“四爷你这是在安慰我吗？没事的，四爷看了就是我看了，因为四爷的就是我的，你看到的美景是我的，吃到的美事也是我的。”
徐薇的手被一只温柔干燥的手掌轻轻握着，“傻丫头。”
“是啊，我就是个傻丫头，四爷你到现在才发现啊？哎呀，可是你已经娶了我了呢，后悔似乎也来不及了？嘿嘿。”
顾陌白划过她的鼻尖禁不住笑了，“谁说我才知道的？我早就知道你就是个傻丫头，而且还是个喜欢吃青柿子的傻丫头。”
提到青柿子徐薇的脸囧了囧，“四爷你居然还记得啊……我都忘了。”
顾陌白不发一言只笑着看她，看的徐薇一张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简直异彩纷呈，以后可不敢在四爷面前出丑了，这家伙记性太好了！
“怎么能不记得？你说的话，你做的傻事，我都记得，所以以后在我面前，不用担心犯错，也不用害怕犯傻，因为不管是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
顾陌白的眼睛藏着一个巨大的蜜糖，甜的让徐薇的心一点一点忧伤起来，蜜糖融化成一滴一滴的蜜汁，砸在徐薇的心尖上，将一颗心压的沉甸甸往下坠。
虽然疼痛，可是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幸福了。
徐薇的手扣着顾陌白的手指，纤长的手指勾住他的指头，紧紧交错，“四爷，我爱你。”
低声而笃定，我爱你。
华堂之内个歌舞还在继续，丝竹管弦还在尽情的挥动最后的激情，但是这些与他们而言几乎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声音，此时此刻，在彼此的眼中他们也只能看得到彼此。
但是坐在正中的顾陌寅却一只手紧紧攥住了那一个琉璃酒樽，似乎要用尽所有的力气将那个昂贵的进贡物品一把捏碎。
“皇上，怎么了？”
孟玉莹闻声喊了他一句，纤长的手指划过他另外一只手的手背，却被顾陌寅一把推开，冷眼睨她，无声的责怪已然明了。
孟玉莹看他的表情便也猜到了此刻他内心深处的恨恶和仇视，却只是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故意看着顾陌白和徐薇，状似不经意的说：“真不愧是新婚燕尔，连一向内敛又矜守的四爷也当着众人的面儿与新王妃这般亲昵呢。”
她不说倒还好，她这么一捅破顾陌寅的脸色已经从刚才隐忍的愤怒爆发为了外显的不悦，着了一眼她，冷硬的声音字字句句都好像是毒箭一般，“闭嘴！若是不想在这里就给朕滚出去。”
声音不大，却正好可以落在孟玉莹的耳中，惊得孟玉莹一下子乖了。
周围的人倒是并没有将视线放在这两人身上，正在演出的歌舞是司仪苑精心排练的，所以十分吸引眼球。
太后的眼睛时不时的会看看他们，若非是自己的这一招恐怕这两人还要扭扭捏捏继续客套下去呢！这孩子。
夜半时分，酒过三巡，华清宫内渐渐的恢复了安静，只有一些醉酒的人被小厮带着送回到各自的住处。
顾陌寅一晚上心情都不好，散场的时候徐薇和顾陌白跟他辞别他铁着一张脸半句没有回应。
曲终人散，新年晚宴正式结束。
“皇祖母，孙儿送您回灵歌轩。”
“那可不行，小白刚刚成亲，今晚可是你们二人的洞房花烛之夜，难道你敢冷落了我们的新娘子？”
徐薇羞的一张脸涨红成淡淡的绯色，“皇祖母，你说什么呢？”
太后一挑眉，“怎么？难道哀家说的不是啊？呵呵，好了，哀家也有些困倦了，你们就一同去霜天曙吧。等明天哀家会亲口告诉你的父母，这件事包在哀家身上了。”
徐薇心里涌动不安的洪流，脸上依然努力挂着笑，“多谢皇祖母，皇祖母早些休息。”
太后临走时拍了拍顾陌白的手臂，“小白，皇祖母可还等着抱曾孙呢，可别让皇祖母等太久了。”
顾陌白白皙如同弯月的脸上也浮上微红，“皇祖母，孙儿谨记。”
太后的玉辇离开之后华清宫外只剩下徐薇和四爷两人了，徐薇这才注意到三爷直到最后也没有再踏入华清宫一步，不免有些怅然。
不想因为自己的幸福而造成别人的伤害，还是无意中伤害了不想伤害的人。
“青儿，咱们也回家吧。”
顾陌白拉住徐薇的手，纤小的五指被他轻轻扣在自己的手心里，踏实而温暖。
回家。
多舒服的两个字，多幸福的两个字。
为了这一刻的幸福，徐薇就算马上粉身碎骨也值得了，绝世美艳的容颜绽放一个比昙花还要惊艳的笑，“好，咱们回家。”
当徐薇和顾陌白双双走入霜天曙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色惊住了，离开的时候还是一派淡青色的门外精致突然被红色取代，就连那无穷无尽的竹林也被红丝带一圈一圈的缠绕成蝴蝶结。
红色的房门，被大红色喜结装点一新的门帘，还有那醒目的双喜，霜天曙变成了一个新婚住房。
“这是怎么回事？”徐薇困惑了，难道四爷早就知道？
顾陌白会心一笑，“想必是皇祖母提前跟潘麟说了此事，所以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房子布置一新吧，也难为皇祖母有心了。”
“是啊，要不是皇祖母这一招釜底抽薪，只怕咱们还要继续纠缠不休却无法走到一起呢。”
顾陌白委屈的道：“难道不是我屡次求婚被拒绝吗？”
四爷又旧事重提，徐薇的脸色再一次绿了。
“四爷！王妃！你们终于回来了！”
潘麟腰间也系着一个红色的绸带，出门便兴奋的喊着，一脸的喜庆简直比自己成亲了还高兴。
“嘿嘿，王妃，你今天真好看！”
潘麟憨厚的挠挠头，幸福来得太突然，好不适应呢，要不是刚才对着镜子反复练习“王妃王妃”他真怕自己一出口喊得还是傅姑娘。
徐薇笑笑，“看你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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