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翠抹了抹眼泪,“主子也说过,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因此点翠不想他们死。”
穆霄启抚手笑道:“好个点翠,不枉跟了你们主子这么久。可你那养父母既霸占了你的财产,想必也不缺吃穿吧?既是如此,朕只救命好了,你说如何?”
皇后也在一旁点头,“如此甚好,总不能让她们霸了这丫头的祖产,如今又用上了这丫头的卖命钱吧。”
“他们当初若不作恶,这丫头手里拿着些银子,也早就嫁了好人家儿了,何苦要留在这里过一辈子?”
“看在这丫头的份儿上,只救命就是了,也不为难他们,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点翠擦干眼泪笑道,“奴婢谢皇上,谢皇后娘娘,谢主子。”
皇后笑着说:“你既不愿出宫,就留在你们主子身边吧。你们主子是个好人,定不会委屈了你去。只是苦了你,从此要在这宫里孤独终老啊。”
“你今儿立了大功一件,本宫便封你为三品女官可好?你们主子本是皇贵妃,按品级算起来,永禧宫里也该有两位三品管事女官的。”
“只是你们主子一直说喜欢清静,说用惯了你们这些老人儿了,便一直只有绿俏一个呢。如今可好,咱们来个换汤不换药。”
皇后说完,皇上与欢颜皆哈哈大笑,“皇后好主意!”
点翠上前谢恩道:“奴婢谢过皇后娘娘恩典。”未等跪下,被燕燕一把拦下。
“你那头上的伤,血可流了不少。莫跪了,与你主子回宫去吧,差人喊了太医院的医士过去瞧瞧,好好养上几天。”皇后嘱咐道。
“皇上是回养心殿召见林统领,还是坐在这儿等等?”皇后扭头问穆霄启。
穆霄启站起身来,“想必林元华也该到了,我出去看看,可以与他边走边说。我那儿还一大摊子事儿,你这儿人去说得急,我便赶紧过来了。”
皇后将几人送出大殿,穆霄启便挥手,“皇后回去歇着吧,累了一头午了。晚膳前朕过来,陪你与旭儿用膳。”
出了坤宁宫宫门,穆霄启再三问过欢颜,确定她没事,方才自行回了养心殿。欢颜目送他离去,带了点翠上了车辇,采芳车下跟随,一同回了永禧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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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永禧宫,召来所有的奴才,欢颜将今儿一早发生的事儿讲了一遍。眼睛挨个瞧着奴才们脸上的表情。
王思茹派贴身宫女买了红花一事,东六宫的耳报神早已将消息传了过来。因此欢颜方才求着穆霄启,将于英彩于宝林迁到西六宫来。
点翠被叫到东六宫去,也已被平安安排的人发现,只是那头尚未来得及通知过来,点翠便立刻进殿求救。
当初得了那红花的消息,欢颜只道那王思茹想对付同住长和宫的于宝林。却未曾想到她是要斩尽杀绝啊。好在点翠的及时求救,才令她觉出事态的严重。
不知若是王思茹这计谋得逞后,就算查出与自己无关,是否也要被牵连个够呛呢。毕竟自己是协助皇后打理后宫的,点翠又是永禧宫的奴才。
唉,人心啊!欢颜心中哀叹。若是歹毒也就罢了,为何偏要傻得以为谁都与她一般傻甚至更傻呢。
不过凡事都是好坏各有一面,借着今儿这事儿,认清了个既忠心又有情有义的奴才呢。霸占她家业的养父母,都值得她如此对待,何况自己这个真心对她们好的主子?
“点翠是个明白人,想必在皇后娘娘那里,你就纳罕着我说的话。我如何得知王思茹的红花是派谁买来的?我如何知道她赏你的镯子,是例行的在册赏赐?”
“我只有一双眼一个心,就算我再能,一个人儿也对付不了这许多心怀叵测的。但是这满后宫里,到处都是心明眼亮的,到处都是不喜为虎作伥的。再加上你们,我便多了无数双眼,无数个帮手。”
“我既不做亏心事,无论眼线,还是帮手,都是为了后宫的安宁。就算有人将此事说到太后皇后面前去,我也不怕。”
“今儿与你们提起这事儿,便是提醒你们。想做亏心事儿的,以后都放明白些。只有有良心的人,才是走到哪儿都不怕。无论何时何地,都有人与你们在一起,主子的心,也是向着你们的。”
“人生在世,无论是做奴才还是做主子,或者就做个普通百姓,首先要明白一个道理。我们都是人,做事儿要先问过自己,对得起对不起良心,分清未分清是非。”
“点翠在这事儿上便做得很好。若想好好活着,以后都与点翠学着些。俗话说纸里包不住火,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干了丧良心的坏事,死得要多惨便要有多惨。那鸠酒喝了后,七窍流血满身青紫不说,尸身还得扔到乱葬岗子去,比如今儿这个王思茹。”
第3卷 尾声 第11章
“还有她那些为虎作伥的奴才们,活生生喂狗的,乱棍打死的,唉。”
瞧着众奴才们动容,欢颜也不便再多说,省得被自己吓唬过分了,没了好好活着的心思。
“都起来吧,我本不欲让你们跪着听训的。可是既有这个跪,便有它的道理。跪着听了,能往心里多去些。我说的可是?”一众奴才起身,纷纷躬身道主子说的好。
欢颜轻笑:“你们都恭喜过点翠没有?她如今与你们的绿俏姑姑一样,也是三品女官了,皇后娘娘亲口封的。”
“以后都机灵着些良善着些,在这宫里都混上个品级,主子才替你们高兴呢。”
“哎——哎——你们几个,都莫羡慕她,凡事自有缘法。你们没见点翠那头磕得,坤宁宫里的金砖地上都是血啊,可把我心疼坏了。”
“只须都记着些,只要好心,终得好报。”欢颜见众人都围上点翠上蹿下跳的,忙出言制止。
“采茶一会子给你点翠姐姐煮些补血的汤来喝。等太医院的医士来了瞧过,那药也要好好看着熬了。”
打发了一众奴才,欢颜进了暖阁,靠在软榻上只觉得累心。这宫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小小一个疏忽便是要命的事儿。
从此更得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吧。在这儿活一年,莫不相当在民间的十年呢。怪不得皇家的女人如此重视保养,一是为了笼络君心,太过劳神老得快些也是原因吧。
想了一会子这事儿,欢颜便转念嘀咕,三哥也不知到了哪儿了,何时才能到得京城。若是与李清泽快马加鞭回来,一两日也就到了,可这次不同啊,还得顺路押解伯虏人的族长与长老啊。
欢颜正暗自嘀咕,绿俏进来禀报,皇后娘娘与皇上分别派了人来送礼物,说是给贵妃娘娘压惊,还有些赏赐是给点翠的。
欢颜点头,这两位心思用到一块儿去了,若不说是压惊而说是奖赏,岂不更将自己推做了出头鸟。用不了半日,这满宫的人便都得知道,王思茹是死在自己手上的。
便嘱咐绿俏说:“你去与送东西的奴才们说,你家主子确实受惊不浅,在暖阁里歇下了。点翠那伤也很是厉害,不能出来谢恩。收了礼给些打赏银子,便打发了吧。”
绿俏略一琢磨,便明白了几位主子的想法,偷偷一笑,离了暖阁收礼打赏去了——
于英彩于宝林在当天午后,便得了皇后娘娘的旨意,迁宫到西六宫永乐宫,进了东偏院住下。
东六宫长和宫里,王思茹已死,于英彩迁走,便仅余了两位去年新进宫的,一个是才人杜雨涵,一个是宝林董晚春。
那两人目送着于英彩于宝林离了长和宫,既是羡慕又是嫉妒。其中的才人杜雨涵,是早早便与她表姐、吴才人吴梦妍得罪了欢颜的,因此便从未侍寝过,就连绿头牌也早早被收了。
而另一位宝林董春晚,又一直瞧不上贫贱农家女出身的于英彩,每日里不是指桑骂槐,便是明里出言讽刺谩骂。早有奴才们将话传给平安,平安又悄悄说与欢颜听,侍寝的事儿便也与她无关。
既是未曾侍寝,两人进宫一年多,便还是初入宫时的位份。位份升不上去,又极少得见天颜,两人心里恨过于英彩,便又开始恨她那肚子里的龙胎。
转念想起王思茹的死,两人吓得不敢再想。王思茹若不是欲对怀了龙胎的于宝林下手,哪里至于死无全尸?
因此这王思茹的死,对那些心怀叵测的宫妃来说,无异于是个警钟,想必都能老实些日子吧。
欢颜一想到此,便也在心中暗赞,这王思茹跳出来的正是时候,既惊醒了那些人,也算死得其所吧。
因此便偷偷嘱了人,将那王思茹的尸身打乱葬岗子上收了,取了草席卷起挖坑埋了,又竖了个不起眼的小木牌,以免以后通知王家前来收尸却寻不到——
皇上离了坤宁宫,出门不久便遇上赶来的林元华。便立刻嘱他拘了那王思茹的父亲五城御史督王秋成来见。王秋成一直将女儿的来信随身携带,一见林元华来请,心中情知不好,见到皇上后便立刻将那书信交上。
这王思茹还真是个不怕死的,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敢骗。她那信中说,宫里有个宫女意欲谋害自己,嘱父亲将她家人看守起来,等自己再写信来商定如何处置。
皇上体谅王秋成爱女心切,何况这五城御史督一直算得兢兢业业,并未过于责怪,只将事情真相讲与他听。
未等听完,那王秋成便衣衫尽湿,跪下连连叩头请皇上饶命。穆霄启摆手叫起,“朕念你公事一直做得好,甚是尽职尽责,何况你也是受了欺瞒,朕不欲怪罪,只罚你三月俸禄吧。但你这教养子女的方法不甚好,今后须得改进些。”
“你那女儿欺君瞒父,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朕为保你王氏九族,便饶她不得,已经赐死了。颜贵妃心含慈悲,偷偷命奴才收了她的尸身,你回去派人至乱葬岗将她起回,好好安葬吧。”
“你也莫怨朕,她犯下如此大错,皇家陵寝容不得她了。”
王秋成家有四子,族中更是上千人,一想到差点因王思茹全都没了命,心中后怕之余便恨死了她,何况这女儿本是个庶生。
谢过皇上恩典后,王秋成回府便放了点翠的家人,也未曾派人去起王思茹的尸身,只在心中狠狠骂了几日。
心中感恩于皇上的从轻发落,王秋成从此在公事上更是竭心殚力,日子久了竟也将这女儿忘得一干二净,只是在公事之余严加教养四个儿子。更连累得王思茹的亲娘也从此不得宠爱,这便是后话。
话说安排在东六宫里的耳报神们,不似永禧宫里大多是与欢颜贴心的。甚至连贵妃娘娘的面儿也未曾见过。这些奴才若说穿了,也不过是为了些银子赏赐与以后的日子着想。
第3卷 尾声 第12章
眼下贵妃在宫里宠幸正盛,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哪个心里不晓得?
只有见了点翠一大早出入长和宫的那个奴才暗自后悔。未等自己将这讨好贵妃娘娘的信儿报过去,慎刑司已来了人拘了那王才人,看来以后自己要多多注意了,眼神和耳朵要更灵醒些,腿儿也跑得再快些才好。
这小太监手扶了扫把正在后悔,却见小周子来了东六宫,打自己身边经过时,偷偷塞过一锭银子。小太监握了那银子,手缩在袖子里暗自掂量着,少说也有二十两,心中大喜。
像自己这种低等小太监,不过做的是个洒扫宫中宫道的差事,一个月的月钱只有二两罢了。这一锭银子,便抵得上自己辛苦十个月啊。
小太监暗暗念叨,贵妃娘娘可是个好人啊。自己并未在这事儿上立了什么功,却也没少赏赐。听说贵妃娘娘心善喜助人,都说拿人钱财忠人之事,自己时不时传递些消息,既积了阴德又落了钱财,何乐而不为?
小太监左右看看,周围并没有人在,便将银子揣进怀里,手下的扫把便挥得有力起来。看来这宫道每日里得多扫上几遍,多出来一刻,便能多知道些事儿。
小周子遛遍了东六宫,将当初他与平安分头安排的耳报神们赏了个遍,眼见天色已晚,便借着夜色回了永禧宫。
冬至月月尾,天正在落雪。院子里除了几棵矮松尚绿,便属那冻青树了,就算是冬日里也依然叶绿果红,又引了些鸟儿来啄食那果子,便给这永禧宫的冬天渲染了些许颜色。
因了尚未进腊月,几株紫梅还不到开放的季节,这冻青红红绿绿便显得煞是喜人。
这冻青,便是现代用作城市绿化的冬青了。街道花坛绿篱,冬青随处可见,尤其是在北方,冬日里便靠它妆点颜色。可在穆朝,这树却实属罕见,永禧宫院子里的这十几棵,还是秋日里皇上特意令园林处新植来的。
这十几棵冻青,除了皇后的坤宁宫,便只是永禧宫才有了。就算是膝下有二皇子的李贤妃,以及有孕的三位嫔妃,宫中也未见到一棵。
当初移了这冻青过来,欢颜便与穆霄启埋怨,言道你这是诚心将我推至风口浪尖啊。
穆霄启如此答道:“无论哪朝哪代,莫说宫廷里,就算是普通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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