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永禧宫门前,“我就不请姐姐坐了,姐姐回去等着皇后的旨意吧。想必姐姐那殿里马上就是满满登登贺喜的人,妹妹就不凑那热闹了。”
“一会儿我先打发平安去给姐姐送贺礼,省得别的宫看妹妹笑话说妹妹不懂礼节,姐姐可别挑理说我人没到啊。”
“等午后姐姐小眠起来了,人也都去得差不多了,妹妹空着手省把子力气才去叨扰。就剩咱姐俩才好说话儿不是。”
朝霞称赞欢颜说,“妹妹怎么就那么玲珑剔透呢,我是个粗人,虽说也看得明白就是学不来,有工夫儿坐在一起可得教教我啊。”
“容姐姐先告辞了,妹妹别忘了回头来坐坐啊。”说罢非得要目送欢颜进了大门才走,欢颜无奈只得带着绿俏进了宫门,李朝霞才带上红艳回了永安宫。
李朝霞带着红艳往前走着,一路依旧感叹着欢颜的剔透。
红艳跟在一旁用极小的声音说道:“颜修仪是个明白人,主子以后一定要和她多来多往多学习。”
“主子您太过实在,奴婢虽然懂得这宫中的各种礼节,加上对各宫的娘娘们还算了解,可又不能时刻相跟着,皇后娘娘的大殿奴婢就进不去。关键时刻还是得有位贵人对您相帮才好。”
“刚听您说起来那贤妃,是不是她在皇后娘娘殿里为难您来着?那位虽然脑子不大灵光不足畏惧,可人家毕竟比您身份高贵些,就算不来暗害您,说几句刻薄话,也够主子恶心上一阵子的。”
“主子这脾气又受不得委屈,因此以后一定要牢记奴婢的话,能躲则躲。在坤宁宫慈宁宫遇上是没办法,该打招呼该施礼咱们都按礼节来。
“她若是在两位娘娘跟前儿为难您,娘娘们眼里揉不得沙子,决不会容她委屈了您。而其它时候只要遇上了,便绕着路走罢。”
朝霞听红艳说完,疑惑的问道:“那又为何?路她走得我就走不得?”
红艳依旧用极小的声音回答:“那人就像是路上的一摊臭狗屎,难道主子走路遇上了狗屎不躲着?您就算把她踩扁了,也落得满脚臭。”
朝霞拍手道,“这个比喻极好,形容得极像又好听易懂。”
“我李朝霞也是堂堂一品国公家的女儿,皇上的正二品嫔妃,干嘛非得要跟自己过不去,偏偏往狗屎上踩呢。红艳放心吧,我一定有多远离她多远。”
红艳因了进宫早有了经验,加上很多的耳闻目见,又再三嘱咐了李朝霞几句。
比如平时去了皇后宫中,自己只能在殿门外等,或是其它时候没自己跟着时,离那陈婕妤和萧充容也要远些。
她们俩人爱说谁说谁,只管不答言儿,说到您头上也不要动怒。说什么那陈婕妤喜欢煽阴风点阴火儿,是个极能找茬儿的主儿。那萧充容为人阴沉,又小心眼儿动得快,能拽着谁不舒服就拽上谁,甚至连贤妃也不怕。
朝霞回忆起在皇后殿里这两人说的话,还真是如红艳所说没一个好鸟儿。
心里也打定主意以后就听红艳的,这俩人加上贤妃和杨玉枕,爱挑衅就挑衅,谁也不理不动怒,大不了让她们说自己心高气傲吧!
朝霞主仆二人回了永安宫彩安殿,还没等脱下大衣裳,旨意就到了。朝霞跪下接了旨意金册以及皇后的赏赐,起身谢了恩。
永安宫里上下正在为这些忙碌着,欢颜那头早就回了永禧宫紫玉殿的暖阁里,脱了斗篷吃上了点翠做的点心。
一碗牛乳鲜酪下肚,又吃了一个鸭油花卷,欢颜拍着肚子说饱了。
采芳端了新沏没一会儿的茶上来,喝起来既不烫嘴又不凉,欢颜又喝了一大碗茶,扭头对着绿俏说:“刚刚实在是笑得我又渴又饿的。”
绿俏听罢又笑了起来,采芳和其他几个连连问着怎么回事。
绿俏学道,“一张大驴脸,从脑门子开始摸,一宿都摸不到下巴颏儿。”说完抱着肚子笑倒在采芳肩上。
第2卷 宫门深似海 第十八章 点翠施红
欢颜正颜道:“咱们哪儿说哪儿了,大家听了也千万不要出去学。否则只要是这后宫里的人,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哪个都知道说的是谁。”
绿俏本来就要止住了笑,听了她的话又倒回去,“我的好主子啊,您饶了奴婢吧。您这话比那句还好笑。”
几个小的如采芳采莲采茶没大听得明白,主子说的谁都知道这大驴脸是谁,我们怎么就不知道呢。
也难怪,这几个前年入宫后一直在储秀宫里当差,那储秀宫在整个内廷里位置偏后,再往后就是落芳宫也就是常说的冷宫,冷宫之后就是宫墙了。
储秀宫的宫女们,很少能到前面这东西六宫来,那贤妃又是三年之前选秀进来的,与这三个正好错开了一年未曾见过面。
点翠与施红或者是见过贤妃的面,或许曾经也是听说过吧,在一旁偷笑着,却没停了手里的活计。
话说这贤妃王丽敏,是太后的妹妹嫁给东洲前知府王宣庭所生。太后的爹是先帝时的工部尚书,这个妹妹是二房小妾所生,在尚书家小姐里排行第三。虽是庶出,模样却长得很是俊俏。
这王宣庭娶了太后的妹妹时,太后尚是先帝的婕妤,太后与那王丽敏的娘、自己的庶生妹妹关系也不甚好,王宣庭也就未能靠着裙带关系往上爬上一爬。
直到自己的女儿靠着太后的关系,在当今皇上登基后第一次选秀被留,才被象征性的打那五品知府升了一级,做了个正四品通政使司副使。
王宣庭到得通政使司上任第一天,就被上上下下偷笑了个够,只因为脸长,实在是长。这王丽敏的模样,就没随得自己的亲娘,反倒随了自己的爹。
要说这贤妃王丽敏的脸,比她爹王宣庭倒是强上些,却也未强了多少。若不是沾了太后的光儿,单凭那长相实在是没得资格做宫妃,老早连初选都通不过。
虽说选宫妃倒不是只看长相,若是家世好皇上用得上,长得再难些也能留。可这王丽敏脸长人中短,活脱脱的一副自己短命又妨男人的模样,太后是很信面相一说儿的,对她已是极度不喜。
加上王丽敏的亲姥姥、太后的二姨娘,当初就没少让太后的亲娘大房夫人吃苦受罪。她那亲姥姥,无论是大房的还是下面新进来的小妾,谁都敢欺负,王丽敏便是有样儿学样儿,欺负完皇后又欺负刚刚侍了寝的。
她爹又只是个通正使司副使,还是靠着裙带关系升起来的不堪大用,太后就越发的厌恶起她来。
太后怕皇上看在王丽敏所生的小悦儿面子上,拉不下脸来冷落她,只得隔三差五交待皇上离她远些。
太后当时这么说道:“万一被她再怀上个龙胎,都说儿子随娘女随爹,哀家可不想看到个脸长得不像话的孙子。”
太后贬斥贤妃王丽敏的这一段话,不知被哪个奴才给传了出来,除了贤妃自己没听说过,其他宫妃们和管着点儿事儿的宫女太监们全都知道。
绿俏趴在欢颜耳边给她学了这段,欢颜在软榻上打着滚儿笑了个够。
采芳们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绿俏,尤其是采芳,愤恨的对着绿俏说道:“绿俏姐姐不说给我们听也就罢了,倒是也别说给主子听啊,你看主子笑的,可别笑出个好歹!”
欢颜笑得够了,揉着生疼的肚子坐了起来,“平安公公去没去永安宫送贺礼啊?”
施红上来回答,“禀主子,已经去了还未回来。”
话音还未落,平安便进了大殿侧立在暖阁门外,“禀主子,奴才回来了。奴才刚刚往永安宫彩安殿送了赤金镶玉手镯一对,大红珊瑚摆件一座。李充媛得了皇后的加封旨意升了充仪。”
欢颜点头,看来那充媛的位置,已经给杨玉枕腾了出来。不知道萧充容萧梅儿气成个什么样子,她从刚一入宫的四品美人爬到这二品嫔,用了整整三年,自己和李朝霞却未用了一两天,已经在她头儿里了。
好在自己开始的起步就高些,李朝霞却是头天册封的还在充容之下,第二天侍了寝就在充容之上了。估计萧充容会把李朝霞头一个放在心里头恨,自己还能往后闪闪。
“奴才恭喜主子,只要这李充仪和那杨婕妤半年之内怀不上龙胎,便越不过主子去。虽然与主子一同进宫的只有这两个,能拔得头筹也是主子高明。”被欢颜招手喊进来的平安上前说道。
欢颜佯装拉下脸来,“看来这两天相处下来平安公公还是没了解我。你家主子我是那看重位份的人么?我的想法就像你的名字,平安就好。”
平安忙轻抽了自己嘴巴一下,“主子恕罪,主子饶命。奴才多说两句,主子别嫌奴才烦人。”
“奴才的爹娘当初给奴才取名字的时候也是这么想,不想奴才大富大贵,只想奴才平平安安。可最后奴才不也落得进了宫做了这无根的阉人么?”
“谁都想着平平安安,可是无权无势的人,又有几个是真正平安的?就算日子清苦自得其乐,买盐买米看病抓药不用钱么?”
“奴才劝主子可别这么想,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这后宫每隔三年一选秀,从来都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门庭冷落不要紧,被克扣份例也不要紧,主子娘家有的是银子。”
“可是既然一样要活着,为何不风风光光的活着?只要大家齐心合力,奴才相信什么坎儿都能过得去。咱们不去害别人,防人之心也不能没有。总将平安挂嘴上,渐渐就会没了防范之心啊。”
欢颜听了平安一番话沉思了半天,开口问道,“平安你读过书?”
平安恭谨的答道;“奴才的父亲本是个坐馆教书的先生,奴才三四岁便开始跟着父亲念书。奴才八岁那年,父亲得了急病死了,母亲也一急之下得了病卧床不起。奴才自卖自身进得宫来,得了的银子给母亲请了大夫看好了病。”
第2卷 宫门深似海 第十九章 亲自训话
欢颜低头说道:“本不该让你想起这伤心往事,是我不对。其实你也误解了我的意思,我也知道既然进得了这宫里,平安就只是个美好愿望罢了。”
“我只想让你们知道,我之所以这么看得开想得开,是怕愿望过高摔得太重。不是有话说么,不争即为争,争即为不争。有的时候以退为进,也是种策略。你读过书,想必听得懂。”
“就说我吧,虽说刚一进宫就封了高位,可是还没等众人针对我,这新侍寝的便升了一级,众人必会转移了心思去对付她们。因为谁都会想,颜修仪再封了高位有什么用,半年不侍寝也就被皇上忘得差不多了。”
“等到我六月及笄,刚能侍寝没几天,选秀又来了大批新进的人。如此又是谁都还来不及针对我,就都把目光转向新人去了,咱们也就平安了。虽然只是暂时的。”
“我只想带着你们,躲在看起来更风光之人的后面,不骑马,不骑牛,骑着毛驴占中游。平安你懂我的意思么?”
虽然欢颜把些现代词语加进了话语里面,平安也听懂了个大概。先不说主子想得透彻与否,单说主子这机遇,还真是老天垂青。
正如主子所说,风光两天被掩盖,再风光两天又被掩盖,等到大伙儿都纳过闷来,凭主子这心智,已经在这后宫长成了参天大树,任谁也撼不动了。
平安上前躬身道:“奴才浅薄,不如主子看得远。主子不争这一时之快,只是为了不惹人注目悄没声息的成长,奴才领会得可对?”
欢颜点头赞道:“不愧是读过书的,领会的透彻。所以无论我以后如何风光,你们都乖乖夹着尾巴做人,我也一样。否则尾巴被人打掉,我可不负责。”
几人一起笑着,手里的活儿都干得更加起劲。
采莲拿着绣花绷子上的花样给欢颜看,“主子您瞧,这是施红姐姐教给奴婢绣的,说是叫做菡萏。可是奴婢怎么看也就是朵荷花骨朵么。”
“施红姐姐回头还要教给奴婢一种绣法,说是什么补绣,就是把花样在小块布上绣好了,再补到大块的料子上面去。主子瞧瞧喜欢么?”
看了看采莲手里的绣花绷子,还真的就是一朵未开的荷花骨朵。欢颜笑了,摸了摸采莲的头,“菡萏是比较文雅的叫法,尤其是在一些诗句里。咱们平时说起来,就不用那么咬文嚼字了,直接说是荷花骨朵也没错儿呢。”
采莲点头,“哦,菡萏就是荷花骨朵,荷花骨朵就是菡萏。多谢主子,奴婢又学会了一个词儿。”
欢颜美丽的微笑着,心里暗暗想道,这,就是自己想要的日子了。
至少,有快乐,有希望。做一朵菡萏,不与任何的花儿争,在水中偷偷绽放。
接下来的日子毫无悬念。杨婕妤杨玉枕在李朝霞升了充仪之后的第六天侍了寝,第七天被封为充媛。
杨玉枕侍寝后的第二天清晨,破天荒的第一个到了皇后宫中请安,而往常都是欢颜去的早些。
欢颜进了皇后的坤宁殿,见到杨玉枕已经坐在右边靠后的椅子上喝起茶来,于是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径直走上前去给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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