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杨玉枕半抬起脸来珠泪欲滴,“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不过是第一次来坤宁宫,有贤妃娘娘领着能识得些路,臣妾以后不敢了。”
皇后夏菲烟本来高坐在上低头喝茶,假装着没听到几个人一起挤兑杨玉枕。实则是在看热闹,也想一并了解下这杨玉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得杨玉枕如此说,连忙抬起头来,“莺莺,你去找内廷司管事儿的来,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给杨婕妤安排的管事儿姑姑,怎么连个路都带不好,还得让贤妃娘娘做个带路的!”
莺莺偷笑着应了,贤妃那厢终于纳过闷来,暴躁的跳起来指着杨玉枕骂道:“好你个杨玉枕,竟然拿本宫当了那带路的奴才!看我不撕了你这小蹄子!”急了起来竟然连封号也不叫了。
皇后立刻阴沉了脸,“贤妃,莫失了体统。只要不是犯了宫规,就算本宫也不能连名带姓直呼那宫妃的名儿,何况是你!在本宫的殿里教训人,贤妃未免有些过分了。”
杨玉枕哐当一下跪倒中央,“皇后娘娘明察,臣妾并不是要拿贤妃娘娘当带路奴才使唤,臣妾院里的管事姑姑倒也认得路。”
“只是臣妾一大早儿就等着贤妃娘娘起床梳妆,然后搀扶着贤妃娘娘一路走来,根本就没带管事姑姑出来。”说罢嘤嘤哭了起来。
皇后见杨玉枕委屈的哭上了,想必是那贤妃不一定怎么给人家下马威连吹带哄来着,她又如此恭谨地待贤妃,不过是想拿贤妃当做大树依靠乘凉罢了。
那位贤妃是一贯如此,总是吹嘘自己生了个皇上唯一的女儿,又是皇上的表妹太后的外甥女,这杨玉枕肚子里本没有二两香油,还不拿她当祖宗供着。如今大伙儿都看耍猴儿般瞧着两人出了一会子丑,适可而止吧。
于是让莺莺上前扶起杨玉枕,然后对着贤妃说道,“贤妃你瞧瞧,杨婕妤对你多恭敬啊,自己连个贴身宫女都不带,又是等你梳妆吧,又是搀扶你来坤宁宫吧,这哪里是拿你当带路的奴才使唤?明明是给你做了奴才才做的事儿么!”
“你倒好,不问青红皂白,上去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看把那杨婕妤吓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啊。还不说句话饶了她!”
贤妃只听得皇后说的很是在理并将自己捧得老高,并想不透那话里笑话她的意思。只得理屈的摆了摆手对着杨玉枕说道:“本宫错怪了杨婕妤,快起来吧。本宫也是恨你不争气,你明明长得比谁都不差,本宫瞧着你还比人家强着许多,你怎么就让人家得了先儿!”
杨玉枕听得贤妃这一番话,立刻又觉得委屈异常,几串眼泪接连着噼里啪啦掉到衣襟上。
欢颜心里又是笑个够呛,这贤妃这些话怎么就不能拿回自己的永平宫和杨玉枕私下说去,非得要在这里说。心中所想,立刻昭然若揭啊。
只见冯昭媛与萧充容强忍着笑,两位婕妤是根本不敢笑。只有李朝霞憋个面红耳赤,因为就差被人指到鼻子上去说自己长得难看了。
无奈来之前红艳专门交待了,无论这贤妃如何挑衅都不能答话,否则依着自己在家当姑娘时的劲头,早就上得前去一脚将这老女人踢翻在地上。
好在欢颜不知道朝霞心里所想,否则又得笑个人仰马翻。
皇后嗯哼了一声,“贤妃所言差矣,咱们皇上可不是挨个儿看了模样才决定临幸谁的。若是按你说的先去看模样,皇上岂不成了个好色之人了?”
“你进了宫这些许年,难道不懂这宫中的规矩?有着位份在这儿摆着,初次的侍寝怎么也得从上往下排吧?”
“颜修仪尚未及笄,李充媛比杨婕妤先侍寝有何不对啊?这宫里便该有宫里的规矩,总不能没了大小没了尊卑吧!”
“何况有些话就算在理,也得分该说不该说,何时该说何时不能说。想必太后她老人家平日里也没少教导你,本宫若再多说上几句,倒惹你心烦恨着本宫了。”
“本宫乏了,一想起来以后天天都要见你们,你们却这么不让人省心,本宫就头疼,都各自散了吧。李充媛回去后哪儿也别去,踏踏实实等着按例晋位的旨意吧。”
“好在咱们皇上登基后才选了一次秀,后宫里姐妹人数还少。诸位也算是赶早赶巧的,都得了个高些的位份,无论是自己还是娘家脸面都有光。”
“诸位可莫辜负了这恩赐,都安生些吧。否则等到夏天进了新人,说不定哪个就得让位出来给懂事儿的人啦。”
皇后话说罢就摆手让众人散了,欢颜只见那萧充容听得朝霞晋位之事后脸上阴晴不定,却又立刻恢复了本色,心想这萧充容可不是盏省油的灯。
还有那陈月虹陈婕妤,阴阳怪气的紧呢,不过她只敢向杨玉枕挑衅,这萧充容可是连贤妃都敢捎带上。恐怕这俩是了解的深刻,知道那贤妃不过是个草包罢了。
看萧充容刚刚这脸色,分明是看到李朝霞按例晋位,一转眼就会盖过她去,心下里实在是不高兴呢。
欢颜想的没错,萧充容那厢正在心里嘀咕着,我萧梅儿进得宫来三年了,才熬到这位份上,虽说只是一个二品充容,上头除了皇后也就贤妃昭媛二人,自己尚算得是宫妃里面的佼佼者呢。
第2卷 宫门深似海 第十六章 要称本宫
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到选秀便先来了仨,那齐欢颜封了修仪得了封号不说吧,这李朝霞也是一转眼就要爬到自己头上去了。
若是加上那草包杨玉枕侍寝后一样升位,再加上七月选秀又得进来无数的年轻貌美之人,自己还不知要对着多少宫妃施礼自称臣妾呢。
萧充容越想心里就越恨得慌,主要是恨那皇上,整整三年还多些却一共只召了自己两只手数得过来的次数,自己肚皮又不争气,没能生个一男半女。
若是自己能生个皇子,必少不得升成四妃之一,就算像贤妃一样生个女儿也是好的啊。虽说自己没有太后是姨娘皇上是表哥来撑腰,当个昭容昭媛也是不费力吧。
萧充容心里暗自嘀咕着,却没耽误给皇后施礼告退,一众宫妃们依次退出坤宁宫的大殿。
贤妃气哼哼地带着贴身宫女无视他人先行离开,杨玉枕脸上泪痕未干,尚来不及擦拭便急匆匆跟上,根本也未想到要向比她位份高的妃嫔们告退。一边低头向贤妃赔着不是,一边脚步飞快紧跟贤妃身后。
这一路上,杨玉枕除了一个劲儿的向贤妃表白着自己的衷心耿耿,又向她保证等侍寝时,一定会卖大力气得到皇上欢心。
除了给贤妃生的女儿要个封号,还会跟皇上说贤妃如何贤惠如何大度。另外还会请皇上多到永平宫来看看公主看看贤妃,多召她侍个几回寝,好能让她再度怀上龙胎生个皇子出来。
贤妃听罢脸色逐渐由阴转晴,想象着那话里描述的美好时刻,脸上甚至露出了向往的笑容。
剩下的众人见杨玉枕没了规矩只知道拍贤妃马屁,陈婕妤哼哼道:“这杨婕妤必是以为靠上了大树,竟然如此无视娘娘们。还别说送娘娘们先走,连个告退礼都没有。这小妾家的庶生到底是四六不懂的。”
冯昭媛与欢颜同时选择了无害的微笑并未置喙,李充媛刚待接茬儿,被红艳拉了拉衣角忙闭紧了嘴,只有萧梅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萧梅儿是礼部尚书第四个小妾所生,被陈婕妤最后一句话捅了痛处了。
上官婕妤忙给陈婕妤使了个眼色,陈婕妤一下子明白过来这眼前还有个庶生,忙给萧充容赔礼:“萧充容娘娘莫怪臣妾,臣妾只是指的那杨玉枕,并不想捎带着您。”
“您瞧我这破嘴,我自抽两下给娘娘赔罪了。”说罢作势向自己脸上抽去。
萧梅儿并未阻拦,等到陈婕妤那巴掌轻落在脸上才说:“罢了,谁跟你一般见识呢,赶紧收起手来吧!”
扭身向冯昭媛与欢颜施礼道,“臣妾刚想起来一件急事,就先告退了。两位也赶紧回去吧,这里有股子邪风,若是被吹着了就不好了。”说罢拉着自己的宫女离去。
剩下的几人大眼瞪着小眼,李朝霞甚至还扭身找了找萧梅儿所说的邪风,被红艳又拉了下衣袖赶忙回转身来。
陈月虹陈婕妤得了萧梅儿一阵抢白,脸上讪讪的笑着,“臣妾送几位娘娘先走,萧充容说得对,风大别着了凉。”
冯昭媛点头,“本宫不与各位客气,就先走了。”说罢带着宫女离开。
欢颜对着余下的众人道:“既说了怕着凉,就都别愣着了,分头走罢!”拉着李朝霞的手带着绿俏红艳离去。
“红艳啊,你家主子多亏有你帮衬呢,那些提醒恰到好处啊。朝霞姐姐,可不能亏待了红艳哦,该赏的时候得赏,该请教的时候得请教,这后宫你也看见了,整日里如履薄冰呢。”欢颜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红艳忙恭谨的低头,“这都是奴婢该做的,不敢要赏赐。”
朝霞连连点着头对欢颜说道,“妹妹说的正是,那贤妃挤兑起人来一点不留情面。若不是红艳事先提醒过我,无论这贤妃说些什么我都不能吭声,依着我这暴脾气,早就上前一脚踢翻那老女人了。”
“还说我长得不如杨玉枕,你们瞧她自己那张苦瓜脸,长得也不怎么样!”
红艳忙上前一把捂住朝霞的嘴,同时两旁看了看未见有人,方才放下手,“我的主子娘娘,您怎么什么都敢说啊,吓死奴婢了。”
欢颜在一旁忍着笑,心里想着这朝霞观察的还真细致,那贤妃长得可不是么,眉眼鼻子还算凑合能瞧,一张稍长的刀条脸,两侧嘴角恨不能垂到下巴上去。
两条法令纹又深又细犹如刀刻,不但看起来刻薄得要命,还显得老上七八岁。皇后就算身体不大好脸色苍白,与这年龄相仿的贤妃放到一起,也显得年轻极了。
李朝霞还是不依不饶,心想着自己会得这一身功夫,除了爹爹教的,还有专门的剑术师父教过,谁怕她一个区区贤妃。
恨不能皇上两年都没召她侍寝了,就她那不招人待见的模样性格,能在这贤妃位置上坐久了就不错了!
于是依然小声嘀咕道,“我说的是真话么,做甚堵我的嘴,就算皇上面前我也敢说。瞧瞧她那一张大驴脸,从脑门子开始摸,一宿都摸不到下巴颏。”
红艳也顾不得再上前捂朝霞的嘴了,与绿俏站到一侧笑个没完,欢颜那厢已经蹲到了地上,捂着肚子笑到开始呼痛了。
绿俏才勉强止住笑,上前刚把自家主子扶了起来,一个没扶稳,欢颜又蹲到了地上,红艳也只得一起上前帮忙。
朝霞还在一旁无辜的问道:“你们都笑个什么啊?我怎么就不觉得有什么可笑的。”
欢颜强忍住笑,“朝霞姐姐,你知道不知道贤妃是太后的外甥女,皇上的表妹?知道不知道人家是从一品妃?小心被有心人听了告到上头,太后扒了你的皮去!”
朝霞恍然大悟,就算自己会功夫,也不敢跟太后使啊,那可是满门抄斩的罪过儿,来时娘亲专门叮嘱了的。
第2卷 宫门深似海 第十七章 挑选宫奴
于是赶忙对红艳说:“捂嘴捂得对,不但不怪罪,回去还得赏你。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拉我来不及就捂嘴吧,每次捂嘴都有赏。”
欢颜看这李朝霞当真是天真得无害又有趣,眼前是不会成为敌人的,而绿俏心里想得也与欢颜一样,于是主仆二人都暂时放了心下来。
只怕以后的日子里她会爱上皇上。爱上也就罢了,只要能如娘亲对待琴姨,琴姨对待娘亲一样,莫吃醋,莫嫉妒,相依相帮也能渡过这漫漫岁月。
怕就怕爱得疯狂爱得痴迷,将那明明是后宫里大婆小妾一大堆的皇上,看成只该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男人,那就见谁恨谁,佛挡杀佛了。
李朝霞这种性子的人一旦爱得深陷了,完全有可能做出这极端的事情来。看来以后必须时不时敲敲边锣打打边鼓了。最起码要让她知道,皇上是皇上,不是一般的男人。
爱上是可以的,却一定不要妄想独占,否则毁了别人事小,毁了她自己甚至全家那就事儿大了去了。她的太祖父可是我家太祖父的好兄弟呢。
或者,爱毁谁就毁谁去,只要不伤及我齐欢颜。可是,这可能么?我齐欢颜也算得上是皇上的小老婆之一吧?
不过这李朝霞与我家乐儿相似,就是在家里娇生惯养得不谙世事罢了,一样的没心没肺却天生良善。不像那贤妃与杨玉枕,天生的草包也就罢了,还总想着害人挤兑人争风吃醋。
否则她也不会对下人如此之好,瞧那红艳戴的手镯子和珠花,哪样儿都不像宫女的份例,一定是李朝霞赏赐的。
她对着红艳也没有盛气凌人,就像自己对待绿俏这几个宫女一样。也许等她在这吃人的后宫里吃了几回亏受了几回罪,或者被皇后太后教训上一气,也就该长进了。
转眼到了永禧宫门前,“我就不请姐姐坐了,姐姐回去等着皇后的旨意吧。想必姐姐那殿里马上就是满满登登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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