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浪费时间了,继续搜查。”穆统领不耐烦了,一个下人难道能把王藏到衣袖里去吗?是与不是,一搜查就知晓。“啪”一声,原本被风掩上的柴房门又被踢开,一个黑脸少年双手直伸于胸前,左手捧着右手,右手伸出拇指与食指,指向在场的所有禁卫,大喝一声:“全部不许动!”
大家的动作忽地都停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却毫无办法。
一切都如同设想,小侍欢喜了,得意地走到每个的卫士面前做鬼脸。看到最讨厌的穆统领正神色阴沉地直视着他,恶作剧的心态更浓,在地上随手捡了些碎落的柴枝,一根一根地插到他的发髻上,力图摆出千手观音的造型。
“嘿嘿,木头人就该配些柴木!穆统领啊,我看着还真是挺好看的!哈哈哈!”小侍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得意地笑着。
可他那原本不动如山的杰作忽地开口,“多谢大王赞美。”
低沉的声音里暗藏着太多的情绪,透过眼睛直射向小侍——或者说,太玄炡德王,秦炡。
“你、你、你……怎么能说话呢?”颤抖地指着穆万年……对了,他下的是定身咒,应该不影响说话的,看来这定身咒还是有效的!
可惜穆万念的下一句话马上把他带回了现实:“王只是下令我等不许动作,并没有下令我等不许言语。”
“下令?”秦炡一怔:“你说,你们不动,不是因为我的咒语不能动,而是因为的命令……那你们现在动一个我看看?”
看着穆万念面无表情地把头上的柴枝一一拆下,秦炡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喂!那个谁!你不是说这个咒一定行吗?唉——?”
正要找苏南算账,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这人真是不负责任!!气愤地想要找她,却被穆万念拦住,秦炡回瞪他一眼:“干什么!你们不是要听我的命令吗?我现在走,你们不许跟来!听令吧!”
“关乎王的安危,恕微臣不能听令。”说罢,命身边禁卫:“速把大王恭送回宫。”
折腾了一番,秦炡仍是只得跟禁卫队的人会了宫。毕竟他这个大王做得窝囊,连身边的小小统领也管不住,这也只得怨自己了。
只是那人,他定记住,此仇不报非君子,就算翻遍了这个狩猎场,我也会把你找出来!
[正文:第9章 梦]
夜。
漆黑无星,月如银盘高挂。
不停地奔跑着,朝着那月儿的方向。不知道为何,心跳如鼓……她,是在逃什么?还是……在追寻什么吗?
“……小南。”
谁?
“……小南。”
清嫩童稚的声音继续唤着她的名字。是谁?
恍然想起自己也不过是个小童,手短脚短的,却几乎是费尽了力气在奔跑。
刹地,她停住了。
樱花树。
面前是一颗巨大的樱花树。落英纷飞,在微弱的月光下飘零自去,迷了她的眼睛。
“小南,你来了。”樱花树边一个瘦弱的小黑影,隐约是个小男孩,却怎么也看不清楚。只一双黑眸,暗带紫红色泽,如同星子,清澈透明,熠熠生辉。
他缓缓地向她走近,撒娇似地甜甜笑着怨道:“小南,你来晚了。”
想看清楚那是谁,樱花瓣越落越密,如潮水般袭来。最后,竟然化作腥红,仿佛有生命般袭击向她。风中传来血的味道,她慌了,着魔般狂叫着,挥舞手中的刀想要斩断这铺天盖地的猩红,在她筋疲力尽之后,刀被牢牢地捉住了……她双目赤红,拼尽最后一分力气想要把刀拔出,却已力不从心。
“这一天终究来临了……”
温柔的声音响起,慢慢驱散了那令她发狂的血红。樱花树下,属于少年的白皙双手紧握着那锋利刀刃,却已被鲜血染红。苏南抬眼看着他的脸,什么也没看着,只感觉他正温柔而宠溺地笑,让她的心跟着温暖了起来……
“小南,你又来晚了……不过庆幸,终究是你……”带血的双手缓缓覆上她的脸,粘稠触感刺激着她神经的最末处,她的眼里又开始被猩红所侵袭,一股强烈的抗拒感让她闭上了眼睛,却也挡不住他如同呢喃般的细语。
“我好庆幸……小南,终究是你……小南,终究是你杀了我啊……”
……小南,是你杀了我啊……
……是你杀了我啊……
……
猛地坐起。
惊醒。
脸上已是濡湿一片,双手却犹自颤抖着。
这是哪里?她是谁?
猛地,迎着呼啸的寒风,她冲出木屋。胡乱地拨着积雪,苏南趴入雪地中,把自己深埋其中。
梦……若那真是梦,该多好!若那真的只是梦……那多好!
冷。刺骨的寒冷。那般绝望的刺骨寒冷,便能把她的脑袋也冻结了罢……
她的泪水结成了冰。她只望,她的血液也凝结成冰。
这是什么世界,她是什么人……算什么?这算什么啊?……让她活,活得不干不净……让她死,死得不干不净……算什么?这算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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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荧天四处寻不着苏南,急得冒汗……她不会扔下自己跑了罢?他们两个连契约也没有,她若是离开了,它就永远是一是普通的小猫……呃、小狮子了!
着急地跑来跑去四处搜寻,终究累极倒在了雪地之中,气恼骂道:“苏南,你究竟死到哪里去啦!!”
嘭地一声!
前方些微起伏的雪地猛地升出半个雪人来,荧天吓得连滚数步,大叫鬼怪。
良久,终于看清那全身覆雪的雪人竟是苏南,荧天也差不多吓傻了,“苏南!苏南!!”
叫了几声她也没反应,荧天觉察不妥了。她的脸没了血色,嘴唇也早已透着青紫,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没了神采,只怔怔地望着不知名的远方。
荧天冷汗直冒,也不顾得惊怕了,连忙冲过去帮她拨开身上的雪。“苏南!没事吧?不要死了啊苏南!”
爪子触及她的身体,却是早已没了温度。探她鼻息……猛地一惊,哪来的鼻息?
她一直说着不想活不想活,天杀的它还以为只是嘴里说说!只是说说!
罢了罢了,既然是不想活,死了倒也称了心,这种主人不跟也罢!它还年轻,兴许能找个新主人!哼!它才不伤心!马上就去找个新主人!……妈的!这是什么鬼天气,又下雪又下雨的,害它难过死了!
“小猫儿……一大早的,哭个屁啊!”冰冷的打手忽地罩住它的小脸,熟悉的懒懒的腔调响起,荧天不可置信地拨开脸上的大手……这人!又胡闹了一回!害它白伤心了一回!
苏南甩了甩手,试图甩开刚才粘了一手的口水鼻涕。身体还是有些僵硬,深呼吸一口气,她稍微动了一下。缓缓起身,也不拍拍身上的积雪,径自抱了荧天走进木房子去。
“搞什么?一大早在这里装雪怪啊?真是的!不冷吗你?”嘴里不住怨着,荧天张着爪子帮她拨着剩下的积雪,却也终究舒了一口气。
苏南就着房里的唯一一张破椅子坐下了,漫不经心地笑道:“你知道,女孩子爱美嘛……你以为我一身胜雪的肌肤哪里来的?就是在雪地里冰出来的!”
苏南爱说谎话,这它知道。真正叫它生气的,不是她有多爱说谎这事实,而是她往往连骗人都是没有诚意的,只是随口地敷衍你,根本不在乎你相信与否。
或者说,叫它真正气恼的,是她的不在乎。
她的人生没有规划,她的行为没有目的,在这世间就如游魂。那般的不在乎,即使看得透这世间情爱,终究只能与幸福擦肩而过。
“小猫儿,我想了一晚上……”苏南特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它的思考。依旧是那副懒懒的调儿,但她说的话荧天怎么猜也猜不着。
“我想过了,在宫里当个砍柴人终究是太狭隘了些。小猫儿,我有更远大的理想!来,收拾下行装,我们出发吧!为了我远大的理想进发!”
“……远大的理想?”
看着她那追求理想熠熠生辉的模样,纵是被她骗了不下千回的荧天也忘记了伤疤的痛。咽了咽口水,闪闪的金眸里透着点点的希冀与渴望,荧天巴巴地问道:“那、那是什么远大的理想?”
“就是当个自由的樵夫,可以到处去砍柴……老对着一个地方砍柴真是有够无聊的,”拍了拍呆若木鸡的荧天,苏南继续道:“想象一下我们到各大名山大川砍柴的英姿,该是何等的风光,来吧,小猫儿,来收拾一下,我们这就走!”
“谁要看你砍柴的英姿啊!!”荧天哀怨地缠住主人:“你千辛万苦进宫中来,真的就是为了砍柴?你一定有什么要做的吧?别走啊苏南大人!你还是把你要做的事情都做了再想着离开吧!”
笑话,留在宫中即使是偏远的宫中,终究还是有机会让她飞上枝头的!总比去什么名山大川砍柴要实际些。
“做了啊!”苏南懒懒地答着,开始收拾行装。也没什么东西,就她原本带着的一个皮包和衣物。本来也不想带了,只是想着反正没东西拿而已。
“什么?做了什么啊??就是砍柴吗?专门来皇宫砍了柴就走?”
而且她才刚刚冰成了一个雪人,差一步就又要跟世界说拜拜,总该休养一下吧?就是要走也不必急在一时!
苏南眯眼瞪它,不耐烦地道:“你管我,要走就走,在这里磨磨蹭蹭的,不走就算了。”说罢打开门就要走。
“我不是不走,而是……而是你、你总得说清楚啊!……喂!”荧天急匆匆地跟上去,没发现苏南缓缓停下了脚步,一头便撞到她的小腿上。
非常怀疑她小腿上装了钢板,荧天伸爪子摸了摸撞痛的头:“搞什么东西啊……啊……啊啊啊……我的妈呀……”
依偎在苏南的脚边,荧天看着面前齐刷刷的禁卫军把小木屋围了个水泄不通,一把把明晃晃的兵器都指着他们……这,这是什么状况啊!“小猫儿,看来今天谁也走不来了。”苏南懒懒地看着黑压压的军队的中心,眸子里暗藏精光,却也只是一闪而过,转眼已不着痕迹,只剩下坏坏的笑。看着荧天那胆怯的样子,调侃道:“看吓得你,来,主人抱抱。”
正说着,眼前的身穿黑色软甲的禁卫军唰地一声,齐刷刷地分成了两边,中间一座白玉宝椅,镶着珍珠珊瑚,精致奢华到了极致。上头一个年轻的少年公子,身穿玄色金边锦衣,贵气逼人。头束一块黑曜宝石,一双黑眸如那宝石般熠熠生辉。那双灵动的黑眸就这么直勾勾地盯视着苏南。
“苏南对吧?”
清亮的嗓音似乎有些熟悉,荧天咽了咽口水——毕竟某一夜,这么特别的嗓音曾经像魔音一样折磨了他们许长时间。
“苏南,你可知道我是谁了?”少了些许沉稳,那语气里头隐约带些得意与骄傲,荧天越听越心惊……真的太像了,太像那个被它家主人狠狠地玩弄了一遍的无辜人士了……
荧天默默祈祷着,希望他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终究还是被他的话抹去了希望。
“苏南,谢谢你教我的法术,真的太太太感谢了!”就见那少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洁白的牙齿明晃晃地在刺激着荧天的眼睛,他从牙缝里头狠狠地吐出一句话来:“我就是来好、好、感、谢、你、的,苏南!”
[正文:第10章 小苏飞刀]
初春还远着,这隆冬难得放了晴。阳光灿烂无比,奈何气温仍是冷得滴水成冰,幸而有着一望无际的晴空,让人舒心不少。厚厚的积雪只稍许融化,黑色的琉璃瓦悄然露出,在微暖的阳光下绽着星芒。风雪稍停,天地恢复了些生气,冬鸟的歌声也欢快了,即便是地上走动的人们,也得个好心情。
御书房里却全然不是那派舒心的景象,主子们怒气冲天,针锋相对,奴才们也只得噤若寒蝉,等着随时被召唤或者随时受气,又或者……安抚气疯了的主子们……
果不其然,看着齐刷刷跪拜在面前的各阁大学士——文渊阁、东阁、华盖殿、武英殿、文华殿的殿阁大学士,秦炡一把就翻了案子,上头的奏章文案准确地砸在了这些老头子的头上,怒喝道:“你们烦不烦啊?两年了,你们每天都要来跪上一个时辰!”
几个殿阁大学士,谁也不抬头,每一颗年老的头经过了两年来的锤炼,都已经坚固得如同磐石了。只听他们齐声答着都已熟读了成千上万次的答案:“臣等知罪,只望陛下按时早朝,臣等自会离去。”
秦炡揉了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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