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亚瑟马上起身,并向房门走去,暗忖:(这一天终于来了。)
在离开时,他又丢下一句:“不过……你也比我更有出息。”说完,就离开了。
国正邦闭上双眼,嘴角又勾起一抹苦笑。
有出息是吗……
(或许吧!)
“我似乎错过了两个蠢到极点,患有救世主症候群的疯子在惺惺相惜的画面了。”
十三突然现身屋内,语意依旧刺耳。
国正邦别过头去,不理不睬--因为他没有力气与恶魔唇枪舌战。
见状,十三冷笑一声,慢慢走到床边,一手握住了国正邦被纱布包扎的手臂,痛得后者惨哼一声,又隐忍下来。
“很痛吧!伟大的公义布道师……”十三如细语呢喃般在国正邦耳边轻语。
国正邦咬紧牙关,就是不回答。
“去杀个人吧!噢……我忘了,你是‘公义’,不能让人蒙受冤屈;但你可以去杀个恶人,那同样也能减轻你的痛苦……”
十三笑得很狰狞。
“杀人太惨忍了?那你可以选择憎恨,也能够让你稍微纾解一下……”
十三的手指在国正邦的上半身来回轻点--他很清楚此举会带来怎样的折磨,却故意那么作。
而国正邦痛得连汗水都源源冒出,就是不肯回应一句,连个叫声都倔强地在反抗,硬是一声不吭。
“你若决心选择‘公义’的正道,又为何逃避使命,拒绝踏出那一步?拒绝选择阵营了?”十三语气一转,不复见面时的尖酸讥讽;他两手环胸,走到了墙边一靠,“你,优柔寡断,模棱两可的决定究竟会造成什么后果,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吗?若你知道,又为何要那么作?”
国正邦依旧不答,他不屑与恶魔交谈。
“你可以高傲,也可以寻求答案。”十三仰起下巴,倨傲地说:“‘公义’,擅长玩弄抉择,而现在,就是你的抉择--放弃;或是得到答案。”
(去看见地狱吧,邪恶会透露出真相。)
国正邦忽然想起了梦中所闻,他挣扎许久,才启齿:“请……告诉我……”
“我听见了你的决定吗?”十三故作听不清楚:“大声一点!”
“请……告诉我答案……”
十三这才满意地微笑,说:“第一个问题,你所身负的诅咒是什么?”
凡爱他而他爱的都会遭到不幸!
国正邦很清楚,不知十三为何要在这时提起。
“圣枪曾经贯穿了神子之躯,亦也象征著不祥,所以每一个圣枪的主人都会遭到诅咒,而诅咒的内容也不尽相同,依照所持有者的性格、愿望、生平所下。”十三慢慢地解释著:“你所背负的,让每个爱你而你爱的人都会遭到不幸,甚至惨死;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你的决定而造成。”
语顿,他又说:“你开启了最终之门,却又拒绝踏出那一步;你明明打从心理排斥成为公义布道师,却使用了成为‘公义’之后得到的力量;你总是矛盾、犹豫不决,不想伤人或是看见人受伤,却又为了帮助受冤者而伤害了恶人。于是,圣枪给了你最残酷的诅咒,让每个爱你或是你想爱的人都会受伤。”
十三停了停,又问:“第二个问题,为何‘公义’的力量失灵了?”
国正邦也想知道答案。
“你身为‘公义’,所拥有的力量与圣枪背道而驰,而你却想要以‘公义’之身去操纵圣枪之力,当然会产生相克;这个结果在一开始还不明显,不过当你拥有完整的圣枪之后,它便压制了公义的力量,让你慢慢地失去了各种异能。可是,因为身为‘公义’的关系,你又无法将圣枪的威力完全发挥,只能行使它部分的能力。”
语顿,他说:“此刻的你,除非能够真正地觉悟,并跨出那一步,不然,你等于关上了最终之门,到最后也无法使用任何的力量,甚至会忘却‘公义’的身分,变成一个握有圣枪的普通人,然后才能完全地发挥圣枪的力量,继而成为世界之王。”
这时,国正邦终于恍然大悟,也难怪叶大叔会说──那是关上最终之门的钥匙。
但是,他能不用吗?
至少现在不行!
“第三个问题,你又为何在火场中成功地行使出‘公义之力’了,不觉得与真相非常矛盾吗?”
国正邦也感到纳闷,为何他并未选择阵营,却能够发挥那“无所不能”之力了?
“‘公义之力’,其实从布道师开启最终之门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拥有,可是,唯有当布道师选择阵营之后才能够挥洒自如。”十三说:“圣枪所能压制的,是只想使用‘公义之力’而不愿去承受苦果的布道师,而并非愿意以凡人之躯担下所有因果的布道师。因为‘公义之力’原本就强过圣枪大能,只要你愿意承受因果之力的代价,那么就算你握有圣枪,也能够使用‘公义之力’,不过时间非常短暂,而且诅咒的威力也会相对应的增强。”
语顿,他又说:“若说‘公义之力’是布道师的武器,那么踏出那一步,选择阵营,藉此得到‘创世’的许可便是你的盾牌、盔甲。因为‘公义’不只是针对善人,当你必须为了保护受冤者而对恶人行使‘公义之力’时,那么恶人便相对的成为了冤者。若说布道师无法感化恶人,就必须要以肉身来承担恶人所遭受的折磨;若恶人因此痛苦欲绝,那么布道师也会遭到同等,甚至更胜数倍的折磨;于是,便需要‘创世’的力量让无限大的包容来承受恶人之怨。”
“所以,每个布道师再行使‘公义之力’时都必须有所觉悟,并愿意以肉躯来承担一切因果,方能成功地使出。”
直到这时,国正邦才终于完全了解,难怪在游览车上时,以及火灾中他能够使出“公义之力”,只因为一个想法吗?
只要觉悟,世界便有所不同!
照这么说,十三是故意为了让他看见真相,所以才故意害他中毒、被难民所怨恨……甚至那场大火,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吗?
只为了让他能够理解……
面对国正邦的疑问,十三冷笑一声,说:“你认为是的就是!”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国正邦也不是蠢人,自然晓得意义。
“别以为与恶魔交易不需付出代价,放心,我会记得索取酬劳。”十三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只是,这份酬劳不知国正邦负担得起吗?
十三的话很直接,让国正邦充分地明白到他的愚蠢--也是性格上的缺点。他虽然拥有临机应变的小聪明,却没有足以在重大抉择作出正确判断的大智慧。
所以,他自以为是的选择,造就了现在的后果。
(那么,我还犹豫什么,踏入吧!)
国正也作出了决定,希望能够不再看见任何人因他而受害。
若说国正邦能够成功选择阵营,就如同他在喀他黑那时一样,不会有两种选择,唯一不同的是,在那时,他将会选择象征毁灭的黑袍;而这时则会进化成为象征拯救的白袍。
不过,最终之门并未因他的决定而出现。
(为什么?难道我的决心不够强烈吗?)国正邦暗想著--又是一个不解之谜。
然而,最终之门并未开启的原因是因为,他得到了完整的圣枪太久,也以渐渐地失去与最终之门的联系,若没有足够强烈的觉醒,那扇门恐怕再也不会出现到他面前了。
近在眼前的,却视若无睹,纵使得到也恍若不觉;远在天边的,却苦苦追求,哪怕连性命都可舍弃。
这,不就是人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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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普乔鲁瓦 城镇入口处
札诺夫点燃一根香烟,身后的“札诺夫军团”整齐地列队著。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不耐,整齐划一的就像训练有素的军队,彼此默契十足,战力精强。
虽然在攻打姆巴莱的时候,札诺夫军团足足损失了三十名优秀的分身,但是,这支军队仍是拥有足以摧毁尸偶兵的实力。
而现在,他们来了,还带著一只没有尊严的野狗。
“汪汪……”宝路叫了两声。
五分钟后……一个白色的身影地出现在街道的尽头,朝札诺夫缓缓走去,随著彼此的距离逐渐拉近,他们也清楚地看见了对方的模样。
“猎犬……”亚瑟的嘴里吐出了他对札诺夫的称呼。
“呸……”札诺夫显得十分不屑,数百个分身同时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慢慢地,亚瑟走出了结界,明知故问:“你不去歼灭所谓的‘异端’,跑来这里作什么?”
“我正那么作!”札诺夫裂嘴一笑,“把难民交出来。”
(这是你挑起战争的借口吗?)亚瑟暗忖著,才回答:“他们都是普通的人类,并非叛军。”
“你错了,他们就是敌人。”札诺夫的鼻子又动了动,不以为然地说:“我闻到了属于邪恶的气味,浓烈到让我作呕!”
(真是一戳即破的谎言。)亚瑟反驳著:“那是你身上的体臭!别忘了你自己原本的身分--妖鬼,或许你的鼻子没有分辨清楚气味的来源,把自己的味道当成了别人的。”
札诺夫笑了,却倨傲地仰起下巴,面目狰狞,“我早就猜到了你的答案,不过基于‘队友’的情谊还是先知会一声;不管你答不答应,我给你半个小时,撤出自己的部下,还有那个无能的‘公义’,也叫他给我滚。不然,我就会毫不留情地发动攻击,将你们全都杀死。”
“你这么有把握?”亚瑟上前几步,夸张的飞机头几乎要顶到札诺夫的脸,“别忘了,我是你的克星。”
“那是教宗大人的误判。”札诺夫说:“我会用你的头颅来证明。”
亚瑟说:“看来你等待很久了,猎犬,藉著这个机会公报私仇……但是我告诉你,别把上帝的名义加诸在你所作的丑事上,你不配。”
“那就用实力来证明!”札诺夫下了最后通牒,“半个小时后,给我撤出你的部下,不然,你就得死。”
“我拒绝。”亚瑟说:“你应该分辨得出来,那股邪气是谁留下的,但是你却把这点当作了掀起战斗的机会。”
十三曾以黑魔法媚惑众人,自然留下了残存的力量波动。
“是的,我很清楚。那些人原本或许是‘清白’的,但现在不是了。”札诺夫露出满意的微笑,昂然道:“上帝的恩典是严厉的,任何遭到邪恶玷污者,他便是异端,只有鲜血和死亡能洗刷他们的过错。”
语顿,他又说:“若你执意如此,那么你就是共犯、帮凶,也必须死。”
“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我都很清楚彼此仇视的由来,半个小时后,战吧!”亚瑟头也不回地走入结界,表情没有任何犹豫。
“这就是我所要的!”数百个札诺夫满意一笑,“放心,我会让你死得非常痛苦。”
亚瑟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向前走,过了一个转角之后,却看见了在那里等待的拜亚梭。
“你明知他是故意挑衅,逼你动手。就算你拒绝了,那头猎犬也不可能攻破‘圣者五芒星’。”
“但是难民也出不去了。”亚瑟淡淡地回答:“我对死去的兄长发过誓,必须要护送难民到安全的地方,现在就有这个机会,可以让他们重建家园,不然就算躲在这里,那头猎犬也会不眠不休地等待,直到杀光这里所有人为止……况且,我的家族只有战死的烈士,没有龟缩不出的懦夫。”
“会死的……”拜亚梭很清楚札诺夫的实力,又重复一次:“会死的!”
“那就死吧!”亚瑟并不介意。
“如果你发生了意外,谁来带领我们?”拜亚梭又问。
“乔瑞克,他跟我最久。”亚瑟早做好准备。
“你要当父亲了……”拜亚梭上前几步,来到亚瑟的面前说:“就算为了他好吗?”
“那他会以我为荣。”亚瑟先是愣了愣,依旧没有理会,“告诉他,男子汉的生存方式。”
拜亚梭一巴掌挥了过去。
亚瑟不闪不躲,挨了那一巴掌。
“亚瑟,你是个浑球!”拜亚梭说得咬牙切齿。“你曾经答应过什么?”
“我记得,没有忘过。”亚瑟说话时没有透露出半点私人的情感,“但,这是他所认为我欠他的,现在他来讨了,那我就必须一次了结。”
听完后,拜亚梭面无表情地拔下脖子上的项炼,连同一枚戒指扔在地上,“还给你,我不要了。”说完,便转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