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维持这样的考古活动,需要大量经费,没有人支持,几个
考古学家,只好在研究室研究,不能有实际行动。
幕后支持者是谁呢?黄绢曾向她的手下下命令:‘替我尽快
找出来──’
当她下达这个命令时,她以为至多一天,甚至一小时,就可
以有答案,那实在是一宗小事。所以,当她在三天之后,听她手
下的报告时,由于极度意外,她甚至有一个短暂时间目瞪口呆。
手下的报告是:‘黄将军,我们用尽了方法,通过了一切管
道,弄清楚了普通教授财经收支的一切细节,但是无法知道谁在
出钱支持他──’
黄绢在惊诧之余,反倒十分和颜悦色:‘他用的钱从哪里来
的,这还不容易查吗?’
手下道:‘是,他在埃及国家银行有户头,户头中的钱,由
瑞士一家银行进入。’
黄绢冷笑:‘别告诉我,你们没有法子查到瑞士银行的户头
资料──’
如果世界上有十件事情是最难查得明白的,那么,瑞士银行
存户资料,必然是其中之一。
手下现出自负的笑容来:‘当然可以查得到,那是一个密码
户头──任何方式通知银行方面,只要说出密码,银行便会代行
一切。这个户头的结存金额,在最近一个月底,接近十亿瑞士法
郎──’
黄绢在听到这里时,也不禁现出一个惊讶的神情来。十亿瑞
士法郎并不算是太大的数字(自然,对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来
说,是天文数字),拥有这个数字财富的人,可以数出超过两百
个。但是那是那些超级豪富的财产的总和,很少有人拥有那样巨
大数字的一笔随时可以调用的现金。
把那样的一笔现金,储放在银行中,那简直是绝无现代商业
头脑的一件蠢事。黄绢感到奇怪的,就是这一点。
这是一件既奇怪又很矛盾的事。
矛盾在于:如果一个人没有现代的精密商业头脑,他怎可能
有那么多钱?而有了那么多钱,又任由它放在银行里,不去作有
效的运用,这不是矛盾得很吗?
黄绢迅速地转著念,觉得只有一个可能:这个人太有钱了,
十亿瑞士法郎,对他来说,可能根本不算是一回事。所以他才由
得那笔钱放在银行里,高兴用就用,不高兴就不用‥‥‥
一想到这里,黄绢已经把世上几个超级豪富的名字想了一遍
。那并不困难,因为这样的人,不会超过三十个,她当然无法确
定究竟是甚么人。
她的手下在继续报告:‘而且,银行方面,给这个户头以一
种十分特别的透支方法。不但在这家银行中,他可以作无限制的
透支,而且,如果需要的数字,超过了这家银行所能负担的话,
这家银行负责向其他的瑞士银行作透支。估计,这个人,如果要
动用两百亿美金,毫无问题──’
黄绢听到这里,闷哼了一声。
她和卡尔斯将军,也都在瑞士银行有密码户头。可是,以国
家元首之尊,以可以抵押的财产是整个国家之富,也没有得到瑞
士银行这样的特殊待遇!
手下的神情,开始有点沮丧:‘可是‥‥‥不知道这个户头
属于谁‥‥‥不是我们查不出来,而是根本没有人知道!银行的
总裁、副总裁,根本不知道──我们和他们共同作过分析──当
然,通过了种种方法,给了他们不少好处。分析的结论是,那很
不可能是个人‥‥‥可能是一个极大的财团,一个存在著,在进
行活动,但又不为世人所知,十分隐秘的一个超级大财团──’
手下说到这里,神情很紧张,黄绢也不禁耸然动容──追查
一个考古队的活动,竟然会牵引出这样一个有关可以影响全世界
经济活动的、隐藏的、充满了神秘的超级大财团的线索来,这是
一开始无论如何想不到的事!
这个超级大财团,掌握在哪些人的手里?如此庞大的资金,
正在如何运用,对世界经济必然产生重大的影响,但又是甚么样
的影响呢?黄绢要考虑的事,似乎已和普通教授的考古队,完全
无关了!
黄绢讲到这里,略停了一停。她漆黑的大眼睛,闪耀著光辉
,停留在原振侠的身上。
原振侠感到有一股异样的灼热,当然,已斜向西,还没有带
起晚霞的太阳,晒在身上,也是使他感到灼热的原因。
黄绢在停了片刻,喝了几口酒之后,转动著酒杯。荡漾在酒
中的冰块,和杯子碰撞,发出悦耳的‘叮叮’声──黄绢喝酒的
习惯,一直没有改变过,她只喝纯威士忌加冰块,份量一定,每
盎司酒,加体积三至六公分的冰块。
然后,她问:‘你看,这个神秘的超级大财团,是掌握在甚
么人的手中?’
原振侠却像是对之不是很有兴趣,他懒洋洋地躺著,眯著眼
:‘照你所说的,那并不能算是超级大财团。地球上的富人很多
,一个曾在中国政坛上叱吒风云的老妇人,最近被人估计,她的
财产,就接近两百亿美金──’
黄绢强调了一点:‘可是,能得到瑞士银行这样的特殊待遇
──’
原振侠仍然不起劲:‘那也不算甚么。公开的财团如天主教
教廷、欧洲的军火集团、美国的银行集团,都有足够的财力,使
瑞士银行给与特权。’
黄绢只问了一句:‘不公开的呢?’
原振侠坐直了身子,黄绢在同时,作了一个掠发的动作。她
的头发虽然短到了根本不必去掠,但她曾长期留著及腰的长发,
所以这个动作一直保留了下来。尤其,当她紧张的时候,就会有
这样的动作。
原振侠喝了一口酒:‘听说过一个叫“主宰会”的组织没有
?据说,世界上一切大事,都是由这个会在作决定的,这个会的
成员,包括了世界各地手握大权的显赫人物──’
原振侠在提出‘主宰会’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别的甚么。他
的确知道有这样的一个组织,在操纵著全人类的命运,在地球上
适当地制造和平与战争。但又无法有十分确凿的证明,一切都神
秘得近乎恐怖。
而当原振侠说到了一半,看到在阳光之下,黄绢有异样的神
色时,他心中‘啊’地一声,立刻住了口,不再说下去。
他立即想到了,以黄绢现在的身分,甚至在一些场合之下,
她可以代表整个阿拉伯世界。如果真有甚么‘主宰会’的话,那
么,她必然是其中的一份子,说不定还是核心份子,而他还在问
她‘听说过主宰会没有?’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静默维持了几秒钟,海风很柔和,黄绢的声音也很柔和:‘
握有权力,不等于握有金钱,毕竟不是权力可以掠夺财富的时代
了‥‥‥’
原振侠立时转变了话题:‘还有一个“非常物品交易会”,
幕后主持者,可能是世界上拥有财富最多的人。因为他们有办法
,令世界上任何一个超级豪富,把财产的一半或一大半,分给他
们。’
黄绢缓缓吸了一口气:‘我了解得不是太多,据说是勒曼医
院利用无性繁殖法,替人制造后备,作器官移植之用?再严重的
疾病,也不成问题?’
原振侠点头:‘是的,甚至‥‥‥如果掌握了某种力量,可
以进行思想转移。我现在的身体,就不是原来的身体,这你是知
道的了──’
黄绢咬著下唇:‘很有可能是他们。但是,勒曼医院的医生
,和考古又有甚么关系?他们为甚么要去支持一个考古队?’
原振侠摊了摊手:‘还有许多公开和不公开的团体,都拥有
大量资产,不必太去追究这些──你说有一些怪事,到现在为止
,还没有甚么可怪的。’
黄绢扬起了手:‘一个来历不明的大财团,支持一次考古行
动,这还不怪?’
原振侠双手交叉,托在后颈上,神态一派优闲:‘当然不算
怪,只是值得研究。’
黄绢浅浅一笑:‘好,还有更值得研究的事在后面。普通教
授的回信一直没有来,可是他人却来了──’
原振侠‘哦’地一声,黄绢轻晃著酒杯,又喝了一口酒。
普通教授突然求见,是在半个月之后的事。那时,黄绢手下
对这个大学教授的调查工作,已经到了十分精细的地步。
黄绢在上午甚至接到了报告:‘普通教授离开了埃及,目的
地像是我国──’
下午,黄绢的办公室中,就出现了普通教授。这个小个子,
短小精悍得叫人一看就像是上紧了发条的机械,是个充满了活力
的人。他向办公室主任,表明了他的身分和目的。
办公室主任是一位英俊高大的上校军官,望著这个比他矮了
两个头的中年人,摇头道:‘没有预约,不知道要等多久,请回
你的酒店去等。’
普通教授充满了自信:‘请你去报告,黄将军会有兴趣见我
。最近半个月,她对我极有兴趣,而且,我还带了一些她必然有
兴趣的东西来──’
他一面说,一面轻拍著他一直抱在手里的一只羊皮盒子。
那只羊皮盒子,和一般医生用的出诊箱差不多大小,看来十
分精致。办公室主任还想拒绝,普通教授已十分不耐烦:‘黄将
军一定肯立刻接见我,如果你耽搁了,以后追究起来,只怕你负
不了责──’
主任吸了一口气,又望了他半晌,才通过了相当复杂的手续
,报告了黄绢。
黄绢一听,立时回答:‘请他在会客室等,我尽快来见他─
─’
主任这时哪敢怠慢,忙把普通教授请进了黄绢将军的私人会
客室。曾经进入过这间会客室的人都说,这是世界上最精美的一
间房间。
普通教授在会客室中耐心地等著,四十分钟之后,全副戎装
的黄绢才踏步走了进来,办公室主任和两个副官跟在后面。
黄绢和教授握手,副官解释:‘将军正在对一批特种部队训
话,已经尽快赶来。’
普通翻著小眼睛:‘当然,将军是阿拉伯世界的要人,肯接
见我,已是幸事──’
他说著,直接地指著主任和副官:‘我希望和将军单独交谈
。’
黄绢立时一扬手,主任和两个副官退了出去。
普通教授的个子奇小,可是神情却十分老辣,他又压低了声
音:‘黄将军,如果有录音,或是闭路电视等设备,请完全停止
,否则对将军不利。’
黄绢直视著他。普通教授的这个要求,不但突兀,而且接近
无礼了!
可是在黄绢的逼视之下,普通紧抿著嘴,一副坚持非如此不
可的神情。黄绢冷笑一声,走向一个架子,略微移动了一下放在
架上,一柄镶金砌玉的波斯弯刀,用相当低沉的声音下令:‘撤
销三号戒备。’
然后,她转回身来,看到普通教授正在那时,打开了那只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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