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丑叹气道:“倒和我爷爷没有关系。我做了阏氏后,巴图明知道我心中悲苦,为了让我开心,他想尽了办法,知道我喜欢药材,就不知从哪里请了个西洋的传教士,我如今这些西洋药理知识,多是那传教士教给我的,那套用具也是他给我的。当日阿明让人带着那一套西洋做药用具来找我,也是盼着能把我给引出来,却不知我无论是在桑府还是在江南,都深居简出,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丝毫不知此事,也算是他白费了一番算计。”
“原来如此。”陆云逍恍然大悟。这里阿丑也便没有事情,因笑道:“要过年了,奶奶和世子爷接下来就更要忙碌,能相聚的时间着实不算多,我就不多打扰了,这便告辞。”
说完正要转身而去,忽听夏清语正色道:“阿丑,不,我或者应该叫你阿青。从此刻起,你就是北匈阏氏,再不要叫我什么奶奶了,你比我长一岁,叫我清语或者妹妹都好,反正在我心里,我是把你当做亲人的。”
阿丑愣了下,然后温柔笑开来:“好,那以后我就也随着方大人,叫奶奶妹妹吧。”说完看了陆云逍一眼,轻声笑道:“若是将来世子爷对妹妹不好,尽管去信告诉我,北匈虽然不如大陈繁华,但草原广阔天地宽,也是别有一番景致的。”
话音未落,就听陆云逍大叫道:“阿丑……阿青,阏氏,您可别这么说,你看看我可像是敢欺负她的人?她不欺负我就不错了。”
阿丑笑道:“世子爷,我知道我妹妹是最讲道理的,将来你们两个若是生了嫌隙,定然都是你的错儿。到那时,别怪我接她去草原散心,也许她喜欢草原宽广,住的喜欢了,就不回来呢?到那时,我看你找谁哭去。”
说完翩然而去,这里陆云逍便对夏清语摊手道:“得!不知不觉,你又添了一座大靠山。这果然人的地位不同,说话行事都和从前不一样了。阿丑那是多厚道的人,可如今成了北匈阏氏,也知道拿话来威胁我了。”
夏清语笑道:“是啊,我如今才知道,我原来靠山很多的,不但是方大哥,如今还有阿丑。嗯,北匈阏氏啊,巴图明对他言听计从呢,我想如果我真去了北匈的话,那就是阏氏的姐妹了,还怕不被当做贵宾一样来接待吗?”
陆云逍咬牙道:“想都不要想,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说完却听夏清语笑道:“好了,不和你开玩笑。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为什么一定要阿丑每年来大陈呢?或许哪一年,你也可以和皇上讨一个出使北匈的美差,咱们带着杏林馆的人去北匈探望阿丑,顺便领略一下草原风光,那不也是很美好的吗?”
陆云逍笑道:“出使北匈是美差?这我倒是头一次听说,我记得那还是先皇的时候,有一年要派人出使北匈,满朝文武几乎无人敢应,个个避之唯恐不及,最后这事儿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夏清语笑道:“那时候的情势哪能和现在相比?那时候出使北匈,就是送死的同义词;现在不一样了,别说两国交好,就是不交好,咱们在北匈王庭不是有人吗?”
一句话说的陆云逍也笑了起来,点头道:“不得不承认,清语你的主意不错,唔,这仔细想一想,连我也有些心动呢。成,这件事将来就等我安排吧。”
两人越说越是兴奋,直到朝云前来报信儿,说是几位公侯一起到了陆府做客,国公爷命陆云逍快回去待客,他这才依依不舍得离去。
这是穿越后的夏清语在京城中过得第一个新年,虽然除夕夜陆云逍并不在身边,但杏林馆中人员众多,除了原有的那些人之外,又收了十几个学徒,虽然都是本地的,但其中几个却是孤儿,无处可去,自然也是在宅子里和大家一起过年,因此气氛也是热闹无比,只是放烟花,便足足放了小半个时辰。“
过年时候,杏林馆相对清闲一些,百姓们生活虽然富足,却远远不像现代这般每一家都可以大鱼大肉,所以新年期间患病的人不多,众人也便利用这段时间帮助五姨娘江明月备嫁。
转眼就过了元宵节,正月十八就是江明月嫁给李绝心的日子,因此这个元宵节大家也没有心思去赏灯观花,都在杏林馆中帮江明月收拾衣服首饰陪嫁的家具等物,嫁妆自然是夏清语为她预备的。
“唔,这些日子忙忙碌碌添添减减的,总算是到了这个时候,色色齐备。只要明天将五姐姐送上花轿,我就算是又了了一份儿心事。”
正月十七的晚上,夏清语在自己房间里算了算这些日子的准备,确认没有任何遗漏,才伸了个懒腰,笑着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肩膀。
白薇正要说话,就听房门被敲响,起身开门一看,原来是五姨娘,她就笑道:“五姐姐不在房中歇息,怎么跑过来了?可是想着明日出嫁,心情太激动,所以睡不着才过来找我们奶奶聊天的?”
五姨娘,如今该叫她江明月了,听见白薇的话,便有些羞红了脸,垂头道:“心里有些话,一直都没有和奶奶说过,不知怎的,今天晚上就想和奶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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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往事不堪回首(上)
话音未落,只见夏清语已经走了过来,看着她笑道:“五姐姐,别再叫奶奶了,从前我不让你们叫你们不肯,可如今你已经就要做诰命夫人了,竟然还要叫我奶奶,这不是尊敬我,这是折我呢,难道你们不盼着我长命百岁?”
江明月听见这话,便笑道:“奶奶……妹妹这么说,那我倒是不能再这么叫了,就从善如流吧。”说完进门来,这里白薇给她倒了杯香茶,知道江明月有话说,她就道:“白蔻那蹄子,这时候还不回来,大概又在方嫂子那里偷吃,待我去把她抓个现行。”说完便退了出去。
这里夏清语就看着江明月笑道:“五姐姐真是因为想着明日成婚,所以激动兴奋地睡不着了?”
江明月垂下头去,笑的满脸幸福,点头小声道:“有点儿。”接着又抬起头,感叹道:“奶……妹妹,我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真的是做梦也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天,你说,我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怎么这辈子老天爷就会这样眷顾我?陈家倒了,我本以为从此后要带着姐妹们四处漂泊,直到饿死冻死,却不料遇见了你,更不曾想,今生……竟还能和他再遇上。我第一眼看见他,当真是如同被雷劈过一样,又怕又痛,失魂落魄的回来,我就忍不住眼泪,可我心里想着,我这辈子还能再看他一眼,能知道他过得还不错。这当真是上天待我不薄了,谁能想到?我……我竟还会有今天,有时候想想真是害怕啊。怕把几辈子的运气都用完了,过不了几天好日子就没命了。更怕这是一场梦,一场长长的黄粱美梦。”
夏清语笑道:“姐姐不用担心,你这都是婚前综合征,再加上你和李学士从前经历坎坷,所以这会儿幸福突然来了,难免就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江明月猛点着头道:“可不是?妹妹说的一点儿也不错。我可不就是患得患失呢。”说完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方抬起头。将目光落在那跳动着的红烛上,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和无为,就是你们如今说的李学士,他那会儿不叫李绝心。叫做李无为。我和他是一个县城里长大的。最开始,我们比邻而居,我家开着几个铺子,爹娘苦心经营,倒也积下不少家财。他家是书香传世。从小儿我们两个互相看不顺眼,奶奶不知道,他那时候人不大,走路说话却是一板一眼,斯文尔雅的就像个小公子。我却觉着这男人也太软了。软成这样,那还能叫男孩子吗?我呢,因为家里经营店铺。常常抛头露面,所以行事说话自然利落飒爽,在他眼里,那会儿我大概也是个野丫头罢了。”
江明月说到这里,大概是回忆起两人小时的事,竟忍不住笑开了。夏清语也没料到她会在今晚把那段往事向自己诉说。于是连忙正襟危坐,认真倾听起来。见江明月沉浸在回忆里。她有点心急,便笑着问道:“那后来呢?后来五姐姐怎么和李学士又互相看顺眼了?”
江明月叹了口气,回忆着道:“后来我九岁那一年,在街上看花灯时和丫头失散,让一伙拐子捉了去,偏偏也是巧,正被他看见,他就乱喊乱叫起来,结果那伙拐子十几个人,深恨他坏了他们的好事,就把他也打昏,趁乱将他也抓了去。”
夏清语瞪大眼睛,她没想到江明月和李绝心的往事竟是如此精彩,这完全就是一本小说啊这。
“妹妹不用担心,若是那会儿我们没有逃出来,又哪有后面的事?”江明月却是会错了意,以为夏清语是为两人担心,忙继续道:“我们被关进了一所废弃山神庙内,才发现那伙拐子已经抓了十几个小孩儿。幸亏无为聪明,一路上他偷偷把身上带着的一些东西悄悄扔在马车外,在拐子们要裹挟我们离开县城时,又指挥我们和那伙拐子周旋,最后终于等来了衙役,那伙拐子被一网打尽,我们这些孩子也都被救了出来。”
夏清语暗道果然如此,因笑眯眯问道:“江姐姐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就对李学士芳心暗许了?”
江明月红了脸,垂头笑道:“那会儿才多大?哪里就知道什么情啊爱啊的?只是从那以后,我们倒是彼此看顺眼了不少,我自然知道他是聪明绝顶的,他却也觉着我能在那种时候临危不乱,很不简单。慢慢我们长大了,因为男女之防,见得面越来越少,可那思念和爱意却一日比一日浓烈。只是谁也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先是他父亲得病死了,他二叔对他们娘儿俩并不好,谁知那年过年时,他娘带着他回娘家,李府却不知怎的烧了一场大火,房舍财产烧了个干干净净,连人都没跑出来几个,从此他们家就落魄了。他和他娘一起搬到了郊外相依为命。好在那个时候我爹娘并不怎么禁管我,所以我倒能常常拿东西去接济他们。无为不是那种清高不知好歹的人,又没了他家里人看管阻挠,我们便私定了终身。”
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似得,连忙抬头郑重道:“妹妹可别误会,虽然私定了终身,但我们发乎情止乎礼,无为只说非我不娶,却从没做出过任何不尊重的举动。”
夏清语笑道:“我知道,虽然和李学士接触也不多,但他的为人我是相信的。”
江明月这才松了口气,继续道:“到我十六岁的时候,我就和爹娘说我一定要嫁给他,我爹娘是宠着我的,虽然觉得不妥,但是也答应了。只是我兄长嫂子那时候非常反对这门婚事,为此我差点儿和他们断绝关系。好在那会儿家里还是爹娘做主,兄嫂虽然生气,却也没办法。我知道兄嫂的心思,他们看我长得不俗,盼着用我去攀高枝呢。我怕迟则生变,毕竟爹娘的身体并不好,就让无为赶紧上门提亲下聘。可那时候他家是真穷啊,家里都烧了,却有人拿着他二叔的赌债上门逼着他还,他娘是个有骨气的,竟然真就咬牙担起了李家的债,那可是上千两银子,奶奶不知道,那会儿我有多心疼他们娘儿俩。可是也没办法。我原本想着偷偷给他钱,让他置办点像样的聘礼,可他说什么也不肯,只说若是连聘礼都要我出,那他真的做不成人了。所以……”
她说到这里,便看向夏清语道:“妹妹知道他第一次来我们这里,为什么提着一只鸡一只鸭子吗?”
“莫非……他当日就是用这两样做的聘礼?”夏清语再次被惊住了,不管怎么说,这真的是很离谱,当初李绝心到底穷成什么样啊?该不会住的都是茅草房吧?
江明月点点头,声音哽咽道:“其实他准备了一点聘礼的,虽然鄙薄,却绝对不至于这样离谱。偏偏在那之前,他们的债主上门,逼着他们还债,把所有的聘礼都拿走了。那件事后来我才知道,是我兄长在背后指使的,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无为知难而退,却没有料到,第二天,无为提着一只鸡一只鸭子就过来了。那是那个时候他们家唯一能拿出来的东西。所以,那天我看见他又提了鸡鸭上门,我就想起他来我家下聘那一幕,若不是后来发生的变故,我那一次就嫁他为妻了。如今骤然再看见这两样东西,妹妹你说,我怎能不心如刀绞。”
夏清语见江明月的眼泪都下来了,连忙安慰道:“好在如今你又可以嫁他了,虽然迟了十几年,但总算等到,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刚刚五姐姐说的变故,可是那陈半斤?”
江明月眼中立刻射出仇恨的光芒,咬牙切齿道:“不是那个老王八还能有谁?那个老王八蛋,我……我恨不能把他挫骨扬灰。那时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