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情也动不了百姓元气,她如今既然四方行医,来此处也是正常,有什么值得惊奇的?只是那女人如今和我,和侯府没有半丝关系,看到又如何?也值得特意来和我禀报?”
暮云缩了下头,目光看了朝云一眼,总算那货良心没全叫狗吃了,听见陆云逍这样说,便凑上前小声笑道:“爷不是想知道江家这只老狐狸打的什么主意吗?奴才想了,俗语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爷在京城再怎么威风八面,来了这儿人生地不熟,还不是人家怎样说就只能怎样听?想也知道,那些大夫能和咱们一条心?桑姑娘倒是想帮爷,这个奴才们心里也明白,无奈她医术不精,那可不就没办法了?如今大奶奶既然来了,奴才想着,爷不如想个什么法儿,让大奶奶来替那老狐狸诊治一番,到时候咱们不就能知道真相?”
陆云逍轻轻啜了一口茶,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心中却是一动,但是想了想,便摇头冷哼道:“那个女人最是胡搅蛮缠骄奢嫉妒的,她如今恨我入骨,还能帮我做事?只怕为了破坏我的计划,让她颠倒黑白也是肯干的,到那时,咱们若信她,岂不误了大事?”
朝云连忙道:“爷说的没错,从前大奶奶的确是这么个性子,只是从上一次在周家,爷您看看,她是不是转了性儿呢?奴才和白蔻白薇说了几句话,从她们那里知道,奶奶如今行事竟是十分沉稳平和,因此奴才想着,就算大奶奶心里恨爷,知道这事儿的重要性,也未必就会因为这怨恨而不识大体,反正咱们从这些江南大夫身上也打听不出准信儿,倒不如信大奶奶一遭。”
陆云逍性情骄傲,然而这份骄傲只是一种自信的气势,并非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刚愎自用和冷酷,从他和小厮们的相处便可以看出来,有些时候,他还是非常温和的,这温和也不是表面功夫,而是从内到外的如玉君子之风,既然能够沉稳平和,那自然便能从善如流。
所以他听到朝云竟要他求助于那个今生最深恶痛绝的女人时,虽然第一反应就是把这混账东西一脚踹出十万八千里去,然而他并没有真的在朝云身上踹一脚,而是平静的压抑了心中怒气,然后便慢慢思索起朝云的这个建议。
“识大体吗?”
他轻轻转动着茶杯,双眉微锁,仔细回忆了当晚在周家发生的那些事,夏清语的神态语言和行动力,虽然因此而勾起不愉快的心情,但他不得不承认,朝云说的有道理,单从这件事情上来看,那个女人的确和从前大不一样了。难道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差点儿死去,所以醒来后便大彻大悟了?
这些疑问只是在脑海中一掠而过,陆云逍并不想去寻找什么答案。他抬起头,对朝云平静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却也不能因此就对她完全放心,暮云今天既然看到她们入城,想必也跟随了一路,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有结果后来禀报我,再做决定。”
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脑,什么事?要禀报什么?但朝云跟了主子这么些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连忙笑道:“爷放心,奴才一定不让大奶奶发觉,暗中看她几天,这事对爷来说有些重大,奴才不会不小心的。”
陆云逍点点头:朝云虽然又懒惰又滑头,但是聪明机敏,有他在身边,实在是得心应手,再加上派他去做这些事情,也比暮云观察得更细致敏锐,重大事前从不会出差错,所以他才能忍受这惫懒家伙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
挥挥手让朝云暮云退下,陆云逍站起身来到窗边,默默看着院内的青葱树木,几丛牡丹芍药在角落里竞相怒放,离开京城一个多月,江南这里已是到了晚春时分。
在自己刚到江家的时候,江海表现的对自己身份一无所知,然而在那之后,江家的女孩儿们却以各种借口制造着和自己的巧遇,通过各种各样的言谈举止企图引起自己的注意力,这样看来,他应该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然而如此一方豪强巨商,族中女儿就算不懂规矩,真的就至于自轻自贱到这个地步吗?这样是不是有些过犹不及?江海看上去可不是对家族中人没有管束的。还是说,他就是故意要用这样一种似是而非的举动,让自己猜不透他的想法,故作莫测高深的模样来束缚住自己的手脚,让自己对他,或者对整个囤地集团生出忌惮之心?
而这个囤地集团到底又有什么目的呢?他们原本就是江南豪族,有许多子弟在各地或京城为官,手上良田无数,为什么还要高价购买农田?难道真是人心贪无止境?如果真是这样,仅仅是几万顷土地,能够满足他们的贪欲吗?如果他们心中还有所图,又是图的什么?难道真如皇上暗自警惕的那般,这几个豪族都是和海匪勾结?可即便是和海匪勾结,为的也不过是海上贸易的巨大利润,和囤积土地有什么关系?
陆云逍实在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再想,将手伸出窗外,柔柔东风拂过,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这个季节,海匪还不会来,一般来说,要到夏末秋初之后,他们才会上岸抢掠,在此之前,自己能够按照皇上要求,做好抗击海匪的准备吗?
深深吸一口气,肩上的千斤重担仿佛又重了些,不过陆云逍的眼神没有黯淡和疲倦,脸上反而生出一股慑人的神采:越是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越巨大的挑战,做起来才更令人兴奋。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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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山城的药铺不算少,然而或许是洪灾过后百姓多病的关系,又或者许多老百姓因为这场灾难有了省钱意识,所以夏清语在菜市场东边摆的行医摊子生意还不错,两天过去,她们之前沿途采的那些草药便卖出去大半,细细算来,这两日竟赚了有将近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在侯府也就是一个大丫头的月钱,然而这是不到两天赚下的,所以夏清语和白蔻白薇都有理由相信:未来是光明地,前途是美好地。更何况,她们此时还有将近八百两银子的老底,虽然一般情况下,她们不准备动那个钱,那是将来开办自己的医药铺子的本钱,但有了这些钱打底,如今赚钱也不少,这生活看起来便让人觉着生机勃勃的不是?
“我算着吧,在城里这些药铺买药,再卖给百姓们,实在是太不划算,咱们几乎就不用赚差价了,若是赚差价,百姓们还在咱们这里看什么病?去那些大医馆大药铺就是。所以我想着,不如咱们明天去乡下,看看能不能收到一些常用的草药,那就比城里这些药铺的草药价格便宜多了……”
这一日傍晚收了摊子,回到客栈中,夏清语正和白薇在窄小的屋里商量着接下来的计划。她的口气里满是兴奋,实在是没想到这么普普通通就支起来的行医摊子会有这样大的收益,不到两天啊,自己一路囤积的草药就几乎空了,这如果将来在杭州或苏州等大城市开办医药铺子,只要做生意童叟无欺,加上自己先进了两千多年的医疗经验,慢慢把名气打出去,还怕不能日进斗金吗?然后自己可以慢慢寻找着一些合适的东西为简单的外科手术做准备,虽然消炎药物中医是弱项,却也不是完全没法和西药比,只要有钱了,找几个志同道合的人才,把自己脑海中那些知识慢慢灌输出去,也许不久的将来,她们就会成为大陈帝国唯一一家可以做外科手术的医馆,再然后,大概就会有许多人慕名前来拜师学习,西药也好,西医手术也好,就会渐渐风行起来,那些在这个时候还没出现,在现代却是基本常识的医疗知识也可以得到传播,这个时空的医术可以得到最大的进步和发展,或许自己死之前,便可以看到医学上的诸多奇迹,这是多么美好的未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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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被绑架了
更新时间2014…8…19 10:05:17 字数:3000
因越说越高兴,白薇在一旁笑眯眯听着,也不表示赞同反对,她喜欢看这时候的奶奶,宛如会发光似得。如果说刚出侯府那会儿,只是凭着一口气支撑,心里其实还十分忐忑前路如何?如今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了。从这位新生奶奶的身上,她看到了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和精明,而这些日子的经历也告诉她,奶奶的医术的确是非常厉害,连周家那个有死无生的产妇都能在她手底下母子平安,这世上还有哪个大夫能比得上奶奶?那个桑院正,是在自家老爷被处死后才能坐上太医院院正的位子,他本来就比不上老爷,他那女儿自然更是寻常,当日不过看见几滴血罢了,就吓得跑出来,凭什么和奶奶争长短?爷竟然留她在身边,而对奶奶这样的神医娘子视而不见,当真是有眼无珠。
所以说,榜样的力量真是无穷的,原本白薇白蔻看见陆云逍,不说是如同耗子见猫也差不多,然而现在她都敢在心里腹诽对方有眼无珠了,并且丝毫也不觉着自己这样想有什么大逆不道的,可见夏清语对两个丫头润物细无声般的改造还是相当成功的。
大概是说累了,夏清语停了话头,拿起桌上茶水喝了一口,也就在这时,便见房门突然被打开,然后白蔻跌跌撞撞奔进来,回手便关紧了门,紧张道“奶奶,您猜我刚刚在街上看见了谁?”
“看见谁了?看你这脸白的,莫非是看见鬼了?”夏清语摇摇头:白蔻这丫头就是爱大惊小怪……等等。她蓦然警觉起来,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的莫名警惕和预感,她猛地坐直了身子,沉声道:“你到底看见谁了?”
“我看见朝云了,鬼鬼祟祟的跟在奴婢后面,一直跟到客栈外。”白蔻拍拍胸脯:“奴婢当时想上前问他干什么来的,可又怕是爷派他来跟踪奶奶的,奴婢若去问他,万一打草惊蛇了呢?”
“你不如说你就是胆子小。”白薇摇摇头,哪会听不出这姐妹其实就是害怕。不过这件事也的确值得琢磨,这些日子奶奶都说后面好像跟着尾巴,她原本还想着奶奶是不是疑神疑鬼?如今看来,莫非是爷一直派朝云跟在她们的后面?只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保护奶奶?这可是笑话,他巴不得奶奶早点死吧?要暗中下手害奶奶?那也该在侯府里就动手,还给什么休书?爷不是这样反复无常的小人。
“不对,朝云应该不是这几天一直跟在咱们身后的人。”
正想着,就听夏清语缓缓摇头,白薇连忙道:“奶奶想起什么来了?怎么敢这样肯定?”
“唔,也不是敢肯定了,就是一种直觉。”夏清语撑着下巴:“因为陆云逍完全没有理由这样做。你们想啊,我又不是偷了侯府财物,就算我偷了,那个男人会在乎吗?再者,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大秘密,我现在唯一有的,就是这身医术,而这医术还没到生死人肉白骨的地步,就算到了这种地步,以那个男人对我恨之入骨的性子,他只怕巴不得和我老死不相往来吧?哪会派人跟着我,玩这种藕断丝连的把戏呢?”
白蔻白薇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夏清语说的有道理。于是白蔻就低下头去,呐呐道:“但是,奴婢明明看见朝云那家伙鬼鬼祟祟的在客栈附近晃悠,不是为了奶奶,又会是为了谁呢?”
夏清语站起身,笑眯眯拍了拍白蔻的肩膀:“白蔻啊,做人呢,最重要是有自知之明,千万不要自作多情,因为那样很容易被打脸知道吗?朝云呢,我是不知道他要跟踪谁打探谁,现在到江南了,陆云逍身为赈灾钦差,谁知道他得和多少贪官污吏作斗争呢?再说他身为皇亲国戚,身上保不齐还背着点啥秘密任务的。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朝云都不可能是因为咱们过来的,或许只是这里离着他办事儿的地方近,或许这里人流穿梭往来,利于他隐匿身形,所以,是凑巧,都是凑巧明白吗?”
“明白明白。”
白蔻点头如捣蒜:“所以奶奶,咱们就不用管他了是不是?”
“没错,只要他不出现在我们面前,那就不用管。唔,就是出现在咱们面前,只要他不先打招呼,咱们就当不认识他。”夏清语一挥手,然后看着白蔻手里的袋子:“是徐家铺子的肉包子?”
“对对对,差点儿把正事儿忘了,按照奶奶的吩咐,奴婢买了十个,足够咱们三人吃了。”白蔻把包子放在桌上,于是夏清语高兴挥手:“好了,先吃饭吧。”
吃完包子,主仆三人躺在狭小的房间内,这是个价钱低廉的小客栈,在这个小客栈里,夏清语的抠门终于棋逢对手,客栈老板以不逊色于她的吝啬的程度,赢得了三人不约而同的气愤,例如此时那小小烛台上的蜡烛,便只剩下了一点点,在吃完晚饭洗完脚之后,就可怜的熄灭了。
住了三天,夏清语哪还不知道这时候去找老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