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这是一个病态的社会,我们不是虐人,便是自虐,但从没有人想过该如何救治。。。。。。不说了,现在还不到十二点,我们现在是到武候祠还是永陵别院?”
“你还要去?算了,我可不想再看你表演惊险闹剧!”郎樵毫不客气地说。
龙飞一点也不生气:“那就到武候祠吧,阿星已经把那里的灵异事件处理过了,但还留下了疑问,所以去那里该不会遇到危险,但也能找到线索。”
郎樵犹豫了一下,觉得这个建议确实很有说服力,于是不再嘲笑龙飞半灵不灵的法术,上车直奔武候祠方向去了。走了没几里路,闷热的天空突然陡降暴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车窗上,溅起白茫茫的雨雾;车内视线非常差,一米开外的物体完全看不清,郎樵放缓了速度,小心地向前开着。龙飞一声不响地望着窗外,陷入了沉思。路上很快积起了一个个的水洼,车辆从上面开过,“轰——”地一下溅起很高的积水,倒霉的行人不时被水溅得全身湿透,停下来恶毒地诅咒着该死的车。
两人正在犹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会不会影响此行的目的时,暴雨突然一下又停了。郎樵打开车窗想透透气,结果雨水肆虐过的夜空依然燥热难当。虽然已经快午夜了,路上依然可以见到不少行色匆匆的人。
“城市的夜晚就像都市白领的内心。”
郎樵突然低哑着嗓子冒了句话出来,龙飞并没有接话。坐车的时候,他最喜欢一个人一声不吭低观察路上的风景。躲在飞快行驶的车里,他感到很有安全感,但厚厚的车窗也让他和窗外的风景始终有着深深的隔阂。
“我站在桥上看风景,桥上的风景在看我。”
这是龙飞最喜欢的一句诗,因为他一直把自己当作一个看客——但是从来没有哪个人可以一直做看客而能成功,这也是龙飞认为自己这些年来始终无法突破的原因。但是该从那里入手创造风景呢?
街口,一个男孩骑着自行车摇摇晃晃地穿过,后面一个穿售货员服装的女孩抱着他的腰,象是快睡着了。河边上,两个年轻女子抱着手臂缩头缩脑地打量着路过的行人,不时上前去搭腔,暴露而艳丽的衣服紧贴在肉上,看样子刚淋了雨。郎樵说是做那行的,非常便宜,就地解决的话二十块到三十块,带走五十。一条积了很深的水的巷子前,一个三轮车夫站在齐腿深的水里,费力地向前推着载了客人的车。一栋低矮的小楼房灯火通明,郎樵说那里是蓉城消费最高的酒楼,里面的服务员个个妖媚性感得能让菩萨动凡心,有次陪领导在里面吃了顿饭,据说饭钱比他一年的帐面工资还多。。。。。。
这些,算不算风景?
龙飞的思维胡乱地跳跃着,车很快到了武候祠的大门,两人对这里都比较熟悉,因此虽然阿星没有说清楚是哪里有问题,但是两人并不着急。实际上,“武候祠,返,”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日记以武候祠为路标,那肯定是在武候祠附近;一个外地来旅游的少女,到了武候祠肯定是正门进正门出,然后坐车回住地,无论打车还是乘公交车,都应该很方便找到。
凌晨时分的武候祠门前空荡荡的,完全没有白天的庄严肃穆。橘黄的灯光照映着高大的朱红色围墙脚,显得下亮上黑;再往上,参天古树和高大的亭台飞阁融杂在黑魖魖的夜空中,有些狰狞恐怖。龙飞沿着大门对面的街道来回走了一圈,一百多米的范围内有两个公交站台,一个停车场,都是冰冷的水泥路面、冰冷的钢筋水泥建筑,冷冰冰的没有任何生气,和街对面的古建筑形成巨大的反差。龙飞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如果是阿星,该会在哪里无意间发现引起她巨大兴趣的诡异现象。
进门游览,然后出来,看看有没有出租车?不,要是坐出租车,出了大门转左几十米就是出租专线,这样就不可能发现问题了。上公交车?阿星住在蓝色海峡的短租公寓,49路可以直接到,她出了大门,跨过街,往右走一百来米就是;这段路全是写字楼,没有岔路,没有空地,自己刚走过两次了,不可能有什么异常。要是阿星不清楚49路站台在那里呢?那她可能过了街后先往左,只需五十来米就是一个站台,仍然是冷冰冰的餐馆,档次算中上,大白天的时候又会出现什么问题呢?
龙飞睁开了眼睛,把目光转向了武候祠那面。往北的围墙一直向上延伸,和一栋楼房的围墙接在一起,中间没有任何空隙。往南的围墙延伸了一百多米就是一条巷子,似乎有些路牌立在巷口,对面也是一排围墙,不高,里面没有建筑,印象中好像是个很小的社区活动广场?
上卫生间?买水喝?都有可能。
龙飞快步向小巷走去,郎樵紧紧跟上。巷子的路面很破旧,积起了一个个水坑,但围墙却很新,参照武候祠涂成的朱红色,墙头还安了彩色的琉璃瓦。两人在巷子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四十来米,围墙一下凹了进去,果然是个社区广场,中间有棵大黄果树,枝叶非常的繁茂,再往前不远,有道宽阔的铁门,上方横着块牌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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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着大树绕了一圈后,龙飞跳上了花台,闭上眼睛,右手掌抵在树干上,凝神感受气息。也很深了,天气开始变凉,四周并不寂静,不时有车辆疾驰而过的呼啸声从远处传来,但听不到蝉虫的嘶叫。四周的空气有些躁动,是那种来自心底欲望的萌发而产生的躁动。龙飞想起了郎樵说的话:城市的夜晚就像都市白领的内心——也许夜晚才是最真实的。龙飞舔了下嘴唇,开始理解为什么罪恶多少都要和黑夜拉上点关系。
这只是一棵普通的树。龙飞跳下来,正准备向茶园走去,郎樵的电话响了。他皱着眉头,但没有丝毫的耽搁,马上接通了电话:“小安吗?嗯,知道了,在沙河?王法医已经到了?好,我马上到,你们保护好现场。”
挂掉电话,郎樵匆匆说道:“又出命案了,我得去一趟,送不了你。你自己先回去,不要一个人冒险,明天要有空我再和你来这里——最近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整个城市都有点邪气。调查戏子的事情,我会叫人去,明天再和你联系。”说完就急匆匆滴跑出巷子了。
龙飞看着郎樵高大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视线里,叹了口气。这个郎樵,表面上大大咧咧的,但每次自己处理事情,实际上都有他在旁边悄悄支持。现在他走了,自己是该继续调查,还是回家睡觉呢?黑夜会让人恐惧,黑夜也会也会让人萌生罪恶,黑夜更容易让人脆弱。龙飞犹豫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向茶园。
冰冷的铁栏杆有道铁锁,里面是个很大的院子,南面有排青瓦房,绿化得很好,在这个日益浮躁的城市里算得上相当希罕了。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气,似乎是金银花的味道,在这清冷的夜晚让人迷醉,但龙飞却嗅出了一丝淡淡的躁动——让人内心萌生罪恶欲望的躁动。他用力扭了下,铁锁很牢靠,再一推,门缝也很小,于是攀着铁栏杆爬到了围墙顶部,再用力抓住墙沿,双臂一使劲,翻到了围墙上。
围墙内没有动静,看来里面并没有人。龙飞跳进院子,发现衣服已经又湿又脏,他轻轻地咒骂一声。空气中那股躁动的气息更加浓烈,沿着气息,他来到院子的角落,地下微微凸起一块石板,中间黑洞洞的,原来是口井——怪不得叫古井茶园。黑洞洞的井口似乎有阵阵阴寒之气冒出,混合着金银花浓烈的香气,让龙飞愈加躁动。他皱了皱眉头,很明显,这里就该是阿星发现的诡异地方了。但很奇怪,水井附近并没有见到任何的封印,而且连院子里也没有。
龙飞又仔细地观察了这个院子半天,终于发现,房屋是新修的,井口的石台也是新换的,地上原有的痕迹看来都被翻修时给弄掉了。他探头看了看黑洞洞的井口,一米多深的地方就是井水,倒映出黯淡的星光,还有自己黑糊糊的头像。躁动的气息不断从黑森森的井底涌出,撩拨着龙飞的心——他似乎隐约有种作恶的冲动,甚至是渴望。
井底到底有什么?难道是罪恶萌发的源头?
阿星的那句“事毕,存疑”,指的又是什么意思?
龙飞沿着井口踱了几步,躁动的罪恶的冲动始终若有若无绵绵不绝。他脱下鞋,掏出手机,放在井口旁,双手撑住井口,脚踏着井里的石缝,试着慢慢将身体放到井里去。很快,他的脚踏破了宁静的井水,荡漾起破碎的水波,凉凉的井水润着脚,感觉很舒服,躁动的气息似乎也被荡漾的水波冲散了,变得捉摸不定。脚很快被水淹没,接着又是腿、臀部,但他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咬咬牙,加快了身体下潜的速度,冰凉的井水很快没过了腰、胸部。井里的空间十分狭小,晃动的水波使空间的局促感更加强烈,龙飞开始慌乱起来。水很快没过了脖子,嘴。。。。。
在井水没过鼻子的刹那,龙飞闭上了眼睛,冰凉与黑暗、还有对死亡的恐惧使他突然感到无比的恐慌,他来不及多想,双手拼命顶住井壁的石缝,双脚乱蹬,四周的一切声音都被拍水声所掩盖,慌乱间他嘴里呛了几口水,立刻剧烈滴咳嗽起来,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的上身已经冒出了水面,黯淡的星光正在头顶闪烁。他这才松了口气,奋力一撑,人整个出了水井,随即软软地瘫在了地上。
郎樵急匆匆来到东二环的沙河旁,几辆警车停在桥边,桥下的一个白色大褂在夜色里很显眼,应该就是王法医了,旁边几个警员正在紧张的忙碌着。他快步下了桥,和大家打个招呼,王法医见他来了,便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向他介绍情况。
死者是个年轻的女性,大概18-22岁之间,死亡时间大概为5个小时前,也就是头晚上9点左右。案发地点并非第一作案现场,抛尸现场就在河边。死者的头被砍下,藏在杂草里,面部肌肉扭曲得非常厉害,似乎生前受了很大的痛苦;躯体就扔在河边沙滩上,全身赤裸,双手有明显的绳索捆绑的痕迹,身上有多处较严重的擦伤,但没有被性侵犯的迹象。目前从死者面部肌肉及身上的擦伤和捆绑痕迹来看,死者应该是活着的时候砍头致死,至少是死前还能明显感受到痛苦。凶手显然对人体结构不是很熟悉,死者颈部的切口并不整齐,至少被砍了三刀才导致头部与躯体分离。推测作案工具是一把很锋利的刀,刀身最厚处不超过1厘米,刀刃长度超过了40厘米。
“应该和前两起斩首案件是同一个凶手。”王法医冷静地说道。
郎樵望着躺在沙滩上的尸体陷入了沉思。这已经是近期来发生的第三起斩首案件。前两起案件,一起发生在2月21日,死者是个50多岁的流浪汉,被人发现死在垃圾堆里,满身酒气,头被利器砍来只剩一层皮连在颈部,血流了一地,场面非常血腥;凶手用的也是一把厚不过1厘米、长至少40厘米的利器。后来查实,死者是在服用了大量安眠药物后,在濒临昏死状态下被凶手连砍数十余刀导致而死。还有一起发生在4月30日,一个乞讨的老太婆在一个死胡同里被斩首,头颅滚落在距离身体四五十厘米的地方,凶器和前一起案件相似。据查,死者是被凶手用脚猛踢头部导致昏厥后实施的斩首,颈部大约被砍了5-6刀。迄今为止,这两起案件均没有任何线索,但因为作案手法有相似之处而被合并处理。
现在,事隔两个多月,又发生了这么一起斩首案件。从作案凶器、手法来看,三起案件很有相似性。受害人则由老年流浪人员变为了年轻女性,似乎凶手的作案目标是随机的。而凶手的行凶手法,由斩首前设法使受害者昏迷,到在受害者意识比较清楚的时候直接斩首,说明凶手的手法越来越凶残。凶手从十几刀还斩不断头颅,到现在三四刀就把头颅可以砍下来,似乎说明他是通过不断的斩首演练,想达到熟练斩首的目的。
那凶手斩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无名死者白花花的躯体在黑褐色的沙地上格外醒目。这是个年轻的躯体,白皙、丰满,硕大的乳房僵直地挺在胸前,但丝毫不能引起一个正常男人的性兴奋——她的身上沾满了暗黑色的血迹和乌黑的淤泥,皮开肉绽的脖子上结了一层血痂,显得异常的恐怖而恶心。郎樵突然间一阵反胃,禁不住想起来他第一次看见的凶案现场的尸体来。
那是郎樵读警校时到基层派出所实习的事情,那天他正在辖区内跟随师兄巡逻,接到报案电话,说是某小区内有人被杀了。两人飞快地报告所里,同时向现场冲去。一路上,郎樵又紧张又兴奋,跟在师兄的后面进了案发的房间,门大开着,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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