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振侠追问∶「通常的惯例呢?」
柳絮又呆了片刻,才道∶「我不明白你这样说,是甚麽意思?」
原振侠说得直接了很多∶「通常,有成员逃脱,组织是怎麽对付?」
原振侠在这时,不再使用「无间地狱」这个代替的称号,而直接使用了「组织」这个名词,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正式的名称——当他和海棠在一起的时候,海棠曾不止一次地告诉过他,「组织」的控制是如何严密,「组织」对付叛逃者的搜捕,是如何不容情,以及「组织」处理叛逃者的手段,是如何毒辣!
他这时用了「组织」这个称呼,也想看看柳絮会有甚麽异样的反应。
柳絮震动了一下,口唇掀动,并没有发出声音来,可是从唇形看来,她正是在重复著「组织」这两个字。然後,她才道∶「没有通常的惯例,因为根本末曾有人有过像我这样的情形!」
原振侠扬了扬眉,他正想再一次告诉柳絮,有人逃出来过,逃出来的人叫海棠,彻底地逃走了。可是他还没有开口,柳絮就又道∶「虽然你一再说过曾有人逃出来,可是我不相信!」
原振侠笑了一下∶「我们曾有交换故事的约定,到时你就可以知道了!」
柳絮又叹了一声∶「有些人,编制故事的本领很大!」
原振侠忍不住道∶「你说你自己?」
柳絮苦笑了一下,没有再说甚麽,而这时,车子已经驶到了酒店的大门。
苏耀西不知是怎麽吩咐的,酒店方面的安排,隆重得惊人,一幅红地毡已铺在酒店门口,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铜乐队!
这实在令原振侠啼笑皆非!
他和柳絮选择了这个地方来「避难」,可是苏耀西一定误会了他的意思,把他和柳絮,当作国宾级的贵宾来欢迎了!
可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想要解释也不可能,所以原振侠扶著柳絮,在悠扬的铜乐演奏之下,在红地毡上向前走,他心急进酒店去,可是却又不能走得太快!
幸而他看到,有不少保安人员在,大抵不会出事。这才放心了些。在他身边的柳絮,却无论如何无法想像发生了甚麽事,她现出了惶惑的神情∶「怎麽了?发生了甚麽事?」
原振侠苦笑∶「他们在举行盛大的欢迎!」
柳絮有点骇然∶「有这麽必要吗?唉,到现在为止,好像┅┅并没有┅┅意料之中要发生的事发生?」
原振侠叹了一声,已扶著柳絮进入了大堂,接受酒店经理的欢迎。
经理陪著他们,到了通向顶楼的专用电梯之前,问∶「请问有甚麽特别的需要?」
原振侠立时道∶「有,需要特别加强的保安,不接受任何打扰,准备直升机坪,以备随时应用!」
经理连声答应著,一面不免好奇地偷看了柳絮几眼,柳絮这时,仍然戴著那副黑眼镜,看来高傲而且冷漠,可是绝无法猜测她真正的身分。
经理挥了挥手,就有三个人趋前,和经理一起,随著原振侠和柳絮,一起进了电梯,经理在电梯之中,同原振侠介绍了保安主任——一个看来十分精悍的青年人。原振侠的吩咐是∶「在我们逗留期间,可能会有人图谋不轨,所以要加强保安!」保安主任十分有信心∶「请放心,顶楼的安全设计,是最先进的!」
原振侠尽管心急知道柳絮的「故事」,也心急和康维十七世联络,可是对酒店方面,盛意的欢迎,也无法拒绝。尤其,有点手续,必须进行,例如到了顶楼之後,第一步,就是先认识顶楼所有的工作人员,以免破人混蒙了进来生事!
等到豪华绝顶的总统套房之中,终於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变得十分静,柳絮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出,原振侠已经察看了整个套房的结构,一共有五间卧室之多,他这时,推开了其中的一间,走了进去,随口道∶「很快我们就可以开始互相讲故事了!」
原振侠进了那间卧室之後,又推开了浴室的门,他要使用浴室。
这是很普通的事,原振侠也没有预料会有甚麽意外发生,刚才在电梯中,保安主任告诉过他,所有的窗子,全是强力的钢化玻璃,子弹是射不穿的!原振侠走向脸盆,手才碰到了十八K金的水龙头,他就听到,一边的窗子上,有轻微的「拍拍」声传出来。
本来就十分警觉的原振侠立时循声看去,而且立即肯定了,声音是来自窗外——听起来,像是有人在窗外,用手轻叩著窗上的玻璃!
原振侠深吸了一口气,盯著窗子片刻——窗前垂著窗帘,看不到外面的情形,而那种「拍拍」声,则仍然在持续著。
原振侠自然非去看个究竟不可,他大踏步向窗子走去,一下子,就掀起了窗帘——在这之前,他心念电转,作了许多设想,甚至在窗外,出现的是一张恶鬼罗刹的脸,他也不会感到意外。
可是,他看到的情形,还是令得他呆了一呆,他看到有一苹纸质的鹰,十分简陋,那是一种十分原始粗糙的一种儿童玩具,利用橡皮圈作「动力」,可以使鹰的双翼,有拍打的动作。这苹纸鹰,看来被胶水简单地固定在窗上,等原振侠看到它的时候,双翼的扑打动作,已经十分缓慢,快要停下来了!
原振侠首先想到的是∶这是甚麽人在开玩笑?
第五部∶「鹰的朋友」的真正身分
但他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在保安如此严密的情形下,要把一苹纸鹰,固定在外面,这一点,已绝不是普通人所能做到的事!而且,那是一苹鹰,并不是一苹燕子或是一苹蜻蜓。那使他联想起他的好朋友,有亚洲之鹰称号的罗开!
那是不是罗开的作为呢?如果是罗开,他自然有能力做到这一点。於是,原振侠就凑近去看,他也立即发现,在鹰翼之下,有一行小字∶「原医生,只给你一人的讯息∶十万火急,请电——」
那是一个电话号码,再接下来的署名是「鹰的朋友」。
在这四个字之後,还有用更小的字体,写著一组数学公式∶
A=BB=C∴A=C。
这是十分简单的数学公式,原振侠也在一看之下,就明白了它的意思,因为那个人自称是「鹰的朋友」,原振侠也是鹰的朋友,根据那个公式,这个人和原振侠,自然也是朋友!
原振侠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在玻璃上按了一按,记住了那个电话号码,放下了窗帘,转身走了出去,他知道,那不知是甚麽人,既然有方法放下了这纸鹰,自然也有方法把它弄走的!
他回到了客厅,看到柳絮自另一间房间走了出来,神情有点惊异,她踏在房门口,道∶「刚才我在浴室,听到窗外有声响发出来,像是有人┅┅在用手指叩窗子!」
原振侠心中一动,想起了鹰翼上的那一行小字∶「只给你一人的讯息」,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淡∶「不会吧,我去看看!」
他走了进去,在浴室的窗前,掀开窗帘,看到了同样的纸鹰,同样的字句!
刹那之间,原振侠的思绪,紊乱之极!
因为事情实在有不可思议的神秘!
看来,那个留字人,在每一间浴室的窗外,都作了同样的布置——这是十分聪明的行动,原振侠总要使用浴室的,一使用浴室,他就有机会得到讯息。
令得原振侠感到神秘的是,留字人必须知道柳絮是一个盲人,那才能令讯息只传给原振侠,而柳絮只能听到「拍拍」声。
原振侠可以肯定,柳絮在听到了「拍拍」声之後,曾掀开窗帘研究过,但是一个盲人,无论如何,无法知道玻璃外面有著甚麽!
这时,柳絮的声音,在浴室的门口响起∶「那┅┅是甚麽声响?」
给原振侠的讯息,如果不是通过有「鹰」的标来传递,原振侠一定会据实以告。可是,鹰的标,却使原振侠有信心,留字人至少不是敌人!
而且,他接到的讯息之中,有强烈的令他提防柳絮的意思在内,再加上他自己对柳絮的身分,也不是毫无怀疑,所以他随口道∶「一苹甲虫!」
他一面说,一面伸手,在玻璃上拍打了两下,刚巧在这时,纸鹰的翼,也停止了摇动。
原振侠突转过身来,看到了柳絮现出一面古怪的神情。
柳絮的那种神情,是明显地在告诉人,她并不相信原振侠的话,可是又无可奈何!
但是,就在一瞥之间,她就回复了正常,还发出了恍然大悟似地「哦——」地一声。可知刚才,原振侠转身太快,她并未察觉盲人的感觉再灵敏,总不及正常人!
原振侠看到了这情形,心中不禁叹了一声,自己对自己道∶「请你不要和我敌对,因为我就算胜过了你,也胜之不武,心里会难过!」
原振侠是应柳絮的求助,才会处在这样的境地之中的,可是这时,他越来越感到,自己究竟有可能处於和柳絮的敌对的位上!反倒是那个神秘的留字人,才是朋友!
柳絮扬了扬眉,伸手摸索著——盲人在陌生环境中的习惯动作,当她在双手摸索的时候,她来到了原振侠的面前,她的手碰到了原振侠的身子,就维持著那个姿势不动,原振侠握住了她的手,把她引领到一张沙发前,柳絮坐了下来。
原振侠这时,心念电转的是,那留字人要他十万火急,打那个电话,必然是有十分重要的事通知他。
那人打著亚洲之鹰的招牌,又用了这样古怪与巧妙的方法和他联系,使原振侠意识到,「十万火急」,必非虚言,而是真正有十分重大的事!
那人为甚麽不打电话给他呢?只有一个可能∶怕被柳絮听到他们交谈的内容!而且,原振侠吩咐过,不受任何打扰,电话也打不进顶楼的总统套房来!
也就是说,原振侠需要在不被柳絮知道的情形下,和留言人通话!
别以为在这个过程之中,会有甚麽勾心斗角的斗智场面出现,原振侠只是简单地道∶「对不起,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我会争取分秒,立刻和希腊的朋友联络!」
他说著,就走了开去,在经过一张桃木几的时候,就把一苹无线电话,自充电器上,取了下来。
他知道,柳絮虽然看不见,但是完全可以凭听觉知道他在做甚麽——他要上厕所,而且同时打电话,这正是刚才他声言了要做的事。
当然,在一知道了他需要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留意到,整个套房中,不下十具无线电话,都是独立的,不能互相偷听。
而且,也正如他所料,柳絮有著不吃人间烟火的清雅,对於一个异性的「肚子有点不舒服」,非但不会过问,连表示注意一下,都是十分失态的。
所以,当原振侠走向一间房间的时候,柳絮只是十分平静地坐著,略有焦急的神色。
原振侠推开了房门,而且,在进入了房间之後,把门关上,而且按下了锁钮──这样,柳絮就算再很快走进来,也必然会发出声响。
他进了浴室,并不关上浴室的门,立刻就按下了那个电话号码,电话立时有人接听,是一个焦灼之极的女声∶「原医生!」
原振侠沉声答应了一声,那女声急促地道∶「和你在一起的柳絮,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你绝不能把她要知道的事告诉她!」
原振侠眉心打结∶「一、你是甚麽人?为甚麽我要听奶的话?二、她没有要我告诉她甚麽事,是我主动要把一件事告诉她的!」
那女声发出了一下叹息声∶「那就是她的厉害手段,一切都引你入壳,你上了当还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在义助俏佳人!」
原振侠吸了一口气∶「奶还未曾回答我第一个问题,你是甚麽人?」
那女声立刻有了回答,可是她的回答,是原振侠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那女声的回答是∶「我们曾交过手,我是展览会中的那个雨衣怪客,柳絮口中的阿傍罗刹!」
这当真是意料之外的回答,原振侠陡然震动了一下,手中的电话,几乎跌到了地上!
那女声又急急地道∶「你的身手虽然好,可是如果不是故意布的局,那一蓬飞针,也至少能叫你躺在医院好几天,别再多问了,柳絮是一个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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