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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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金粉-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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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拓眼眸棱光一扫,扫的慕容氏心中一阵惊骇,他道,“那么母后的意思是朕大逆不道?”
  
  慕容氏连忙打圆场,“怎么可能呢,哀家是说,这国家,还是需要个女主人来主持大局的不是么?这样才能民心安定,稳固社稷。”
  
  萧拓微微抬脚走了几步,看着那殿内巨大的锦绣,他道,“社稷稳固,靠的不是一个女子。”
  
  慕容氏叹了口气,“可是你多大的人了,至今无后,这叫我西夏如何安定的下来?”
  
  她看着那一身紫金袍子之人,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垂饰,只有那一条明黄色的玉带昭示着天子之躯。
  
  月归靡一直坐于一旁不一言不发,只是惴惴不安的看着萧拓,那双眼睛时而闪过各种情绪,最后都化作了尘埃。
  
  萧拓则忽然在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将背靠在椅背上,他接过侍女送来的茶,掀开了盖子,则又合上,他道,“母后好好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其他的事不用担心,朕自有安排。”
  
  慕容氏横着眉道,“安排?你整日就想着那个女人,你以为哀家不知道么,你最好清醒点,人家现在都做皇帝了,和你是一万个不可能!”
  
  萧拓盯着那茶杯看了许久,也不知道是喜是怒,他总是这样一副高深莫测的架势,让周围人都看不透彻。他缓缓开口说道,“大侯迟早是要被西夏的铁骑碾碎的,至于皇帝,她爱当便再让她当几年好了。”
  
  慕容氏的手指深深嵌入肉里,她厉声道,“可是我们西夏现在虽然强盛,但是要拿下他大侯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你又怎么知道……”
  
  萧拓忽然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看的她心里发毛,慕容氏立刻停止了声音,萧拓手指交叉放在面前,面色低沉而冷漠,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慑力,他平视着前方说道,“大侯,朕势在必得。”
  
  随后他起身,甩袖放于身后,对慕容氏说道,“你最好去和那些总是喋喋不休给朕劝婚的大臣好好谈谈,让他们给朕闭上嘴巴。”随后他眼中冷光一瞬而过,“母后你也休要忘了,朕敬你,你才是太后,朕不敬你,你就什么都不是!”
  
  说完,他扫了一眼一旁的月归靡,直直的就走了出去。
  
  当真是来去如风,雷厉风行。
  
  慕容氏顿时身子也软了,她瘫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滞后,月归靡急忙上前去扶住她,慕容氏身体摇摇欲坠,好不容易才找到支撑的手,这才稳住了心神,她颤抖的伸出手指着门外,仿佛那刚出去的人做了什么令人发指的罪行,她抖着声音说道,“你、你听见他、刚才说什么了么?他、他竟然说要废了哀家!”
  
  月归靡急忙安抚她,伸手去顺了顺慕容氏的胸说道,“太后娘娘,皇上也只是说说,您别当真。”
  
  慕容氏用帕子掩了掩嘴,咳了几声,随后道,“这人,哀家迟早被他给气死。”
  
  月归靡小声说道,“太后娘娘,当心被听到,再说……”
  
  “再说什么?”
  
  月归靡更加的小声了,“再说,皇上身边也有几个侍妾……只是一直没有身孕罢了……”
  
  慕容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骂道,“哀家帮你,你竟然反过来说这样的话,那些姬妾,拿得上台面吗?稳得住这个皇后的位子么?真是气煞我了,话再说回来,皇上他宁可侍妾相陪,也不愿意接纳你这个堂堂贵族公主,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月归靡也低头默默的看着门外刚才那人离去的背影,不由得缩了缩身子,眼神温度骤降。
  
  她爱他,才愿意忍了这四年,她若不爱他,他便什么都不是,可是那滋味却越发的蚀骨。
  
  她燃遍了红尘烛火,照遍了蒹葭千里,却依旧古佛青灯风露中立中宵。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君:我也不由得要开始感叹真是时光匆匆啊……一晃一个六年……一晃又是一个四年,于是再接下去男主女主都要变成大叔大婶了再来相亲相爱吗 =口=




☆、第四十三章 对峙

  更漏一直响个不停,雨声渐大;那屋檐上盛满了蔼蔼的雨水;整个殿内都湿湿凉凉的布满着水汽。
  
  连带着衣服都潮乎乎的黏在身上,前胸贴着后背的十分难受。
  
  英华宫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此刻却比平日里更加的森冷了几分。只听得那冷风扫着地上的落叶一卷又是一卷的飘起;然后再“唰唰”的擦到地上。
  
  连修在英华宫门口立了良久,他遣人进去给皇上通报;那人迟迟没有出来,那么多年了,连修还不了解她么,此刻她一定是在和自己怄气。
  
  于是连修就做好了立中宵的准备了;也许千百年后自己也有个寒门立雪的典故。他将宽袍提了提,这时身边的一个下人给他递上了一条貂毛的围领,他点了点头,那人就给他围了上去。
  
  连修拢紧了围领,眼神冷清的看着那紧闭的英华宫宫门,光是那紫金红的颜色就有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庄重。耳边隐隐有更鼓的声响,不知道敲了几下,从宫门内侧似乎传来了缓缓的脚步声。
  
  不过那门还是迟迟没开,待到庭院里的积雪都厚厚一层的时候,脚踩上去会留下两行一深一浅的脚印,一个宫女才从门内侧将门拉开。
  
  那宫女面无表情的对连修鞠了一躬,随后让出一条道,连修取下了脖子上的围领,掸了掸身上的寒气,便跨了进去。
  
  英华宫内暖气融融,那烧着木炭的火炉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挠的人心有些痒,更像是触了心神。
  
  那正中间的龙椅宽大而浑然一气,两旁立了数个宫女,而坐于龙椅上正伏案而书的人正是当今大侯皇帝侯棠。
  
  那一身绫罗绸缎丝毫不沾一丝黄色,柔柔的铺就了一地。
  
  侯棠未抬头看他,只是轻轻启了双唇,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赐座。”
  
  那身侧的宫女急忙搬了一张凳子过来放在连修的身后,连修却没有坐下,依旧笔直的站着。
  
  侯棠手中的朱笔依旧没有停下过,圈圈画画的,两只眼睛一直在公文上来回的扫着。
  
  连修不由得露出一丝浅笑,在怄气呢。
  
  他忽然跪了下去,两只手撑在冰冷的地面上,“臣是来请罪的,请皇上责罚臣。”
  
  侯棠动着手下的笔淡淡的说道,“何罪之有?”
  
  连修将头低着,眉头不由得紧蹙,“因臣调度的一时疏忽,那千担粮草被西夏人劫了去,臣知罪。”
  
  侯棠这才放下手中的朱笔,往桌子上一搁,眉毛一扬,目光凌厉,仿若两把刀刃。
  
  她盯着连修,与那眼眸极不相称的是她的嘴角勾勒出一丝笑容,她右手覆盖上了左手的手背,抵着自己的下颚,缓缓说道,“相国,有话先起来好好说,跪着像什么样子。”
  
  连修思忖了片刻,最终双手微微拳起,起了身。
  
  他刚一起身,侯棠就一甩袖,也站了起来,她一步步走至御案的侧边,抬首看着他,那尖尖的下颚仿佛要把他戳穿一样。
  
  连修双手插进袖口中,鞠了一躬道,“请圣上降罪。”
  
  侯棠眼眸阴晴不定,她两道目光直直的盯着连修,“你可知那千担粮草是给冀州赈灾去的?”
  
  连修始终低着头,“臣知道。”
  
  “你知道?”侯棠忽然提高了声音,然后一甩手,将桌子上的一堆堆奏折全部噼里啪啦的摔倒他的面前,“堂堂一朝相国,你要是这点事都搞不定,你早点给我卸任回家!”
  
  连修不动,侯棠走至他的面前,忽然软了声音,“你可是有什么苦衷,但说无妨,朕实在不相信这是你做出来的事。”
  
  连修还是低着头,只是说,“臣有罪。”
  
  侯棠见他这幅摸样,心中那一窜火苗顿时就窜了出来,她将手中的奏折甩到连修面前,厉声道,“你看!”
  
  连修微微皱了眉,他盯着前面的折子说道,“臣不敢。”
  
  侯棠瞅着他,“让你看,你但看无妨!”
  
  连修还是不动,总之就是弹劾他的折子,看与不看又有何区别。
  
  侯棠冷眼看他,眼睛里是皑皑的冰雪,终年不化,她忽然命人打开宫门,一瞬间冷风窜了进来,连修和她俱是吸入一阵冷气,周围也霎时间被冷气包裹着。
  
  侯棠绕着他身边走了几步,这才回头问他,“清醒了没有?”
  
  连修这才终于抬起了头,他看着侯棠,目光倒也是如同这冷风一般清冷的很,他看着侯棠,一字一字的吐着,“是他。”
  
  侯棠心尖一颤,仿佛被什么东西敲击了一下,顿时有些懵了,是他?
  
  她忽然将手缩进了袖中攥紧了双拳,咬着牙关,复尔,她松开了双手,抓住了袖口的边缘,问道,“你是说他?”
  
  连修的眼眸一直暗着,连那一圈潋滟的边缘都消失了,但是他忽然转过头看着侯棠,“是他,他亲自带兵来劫。”
  
  侯棠放声笑了几声,随后她将手重重的按在御案上,“怎么可能,四年了,他与朕俱是明不动暗动,这次他竟然亲自带兵公然挑衅,是忍不住了么?”
  
  连修看着侯棠,也许在外人眼里,此刻的她是愤怒,是怨恨,但是他能从她的背影中看出另外一些感情,譬如,思念。
  
  不过侯棠的这幅伤春悲秋只过了片刻,那案上的茶杯也被她一下了扫到了地上,她怒视连修,“他,就可以成为你失败的理由?连修,你莫叫朕小看了你!”
  
  连修则看着侯棠,那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神采,奕奕的如这冬日的辉光,璀璨而闪耀。
  
  他在笑!
  
  侯棠怒从心来,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此刻,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小宫女一进来就跪在地上说道,“元贤王求见。”
  
  侯棠看着那地上碎的一片片的瓷瓦,转身道,“把地上的给我扫了。”随后她掀袍坐上了龙椅,那龙椅上垫着厚厚的貂毛毯子,总算不那么冷了,她看着那敞开的大门道,“宣。”
  
  随后,元椿便裹着一阵风雪走了进来,那袍子上还沾着点点雪花,边走边落了一地素色。
  
  元椿噙着笑的神情不由得让侯棠也涌着一股怒气,怎么他们一个两个都在笑,这都什么时候了,亏他们笑得出来!
  
  元椿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侯棠懒得说话,直接一撩手,示意让他起身。
  
  元椿起身,看了看身侧狼狈的连修,心中还是暗爽,反正相国大人难得被训上那么一顿,他就索性让侯棠多训了他片刻,才珊珊进来。
  
  侯棠睨着他,接过宫女递上的毛毯往身上一裹,“有事就说吧。”
  
  元椿起身,一脸笃定的说道,“皇上其实这事不能全怪相国,相国只是用千担粮草换了八千奴隶而已。”
  
  侯棠忽然往御案前一凑,警觉问道,“什么意思?”
  
  元椿也看了一眼连修,说道,“他西夏皇夺了我千担粮草,我们缴获了他们八千奴隶,这桩生意,我们和他们,谁都没占上风。当然,这八千奴隶的缴获,还多亏了相国的神机妙算。”
  
  侯棠差点没端稳手上的被子,只见那杯子在手上晃了几下,最终被她搁在了桌子上。侯棠这时的神情才稍稍好看了点。
  
  侯棠奇怪的看着连修,“那你刚才干什么不说,存心气朕么?”
  
  元椿笑容更甚,“这才是最好笑的地方不是么,倘若我不出现,相国自然不能确定他的计策是否成功,怎么敢随意邀功?”
  
  侯棠吐了口气,“所以你就故意不进来,让朕把他好好训了一顿?”
  
  元椿笑而不语,侯棠看看连修,再看看元椿,她觉得自己国家竟然养了这么两个活宝。
  
  她挥手让周围人都下去,把门也给带上,随后抿了口茶,“你们给朕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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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侯虏了西夏八千奴隶的事很快就传到了萧拓的耳朵里,他倒是出奇的平静,也没发怒,也没有责罚下官。
  
  他只是很冷静的坐在宽榻上,喝着美酒,摊在他面前的是两国乃至全天下的地图。
  
  他忽然一掌拍在了那张地图上,整个大手将大侯的那一块土地全部压在手下,随后渐渐拳起了手,大侯的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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