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师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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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师爷-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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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摊主及周围山里镇百姓当时看公孙锦他们的眼神都变了,那明显是看斯文败类的目光。
  公孙锦脸色爆红,抓着车帘的手都僵住了。
  花问鼎也险对上摊主眼神。
  幸而他借着坐在内侧的角度优势,努力吸肚子往后靠。在外面的人竟是连他的衣服角都看不到,营造出车中只有公孙锦一个斯文败类的假象。
  墨宝眼看不对,努力的挥鞭子赶车——跑路!


第6章 案起:冷师爷(四)
  公孙锦放下车帘,目光残余着不赞同、震惊,“那肖县丞当真胡作非为……殿下可看见……”
  “看见什么?”花问鼎舒口气,继续淡定地摆弄右腕上的珠串。
  “官家女子也最多粗识百字而已,多则有损妇德。”公孙锦直接点出,“而此处女子不光普遍识字,还敢抛头露面与男子争利。只怕是肖飞裘此人品行不端,未能遵循朱学士倡导之道……”简直民风沦丧、伤风败俗、不堪入目!
  花问鼎目光沉沉并未发表言论,颇有深意意有所指说:“此地应无江湖门派,却地处偏僻与虬族比邻而居……又兴许新政尚未执行至此地。”
  罗元帅曾变法改革,女子的确曾被允许读书、抛头露面做生意,还曾有传闻朝廷要废除纳妾制度……就是现在延续的和离制度也是那时所立。
  可惜罗大元帅通敌卖国于午门被施以刮刑。
  随后朱大学士受到陛下青睐,曲解圣人言重新编排改写,立下朱氏学说,于是“拨乱反正”,女子地位更加低贱。
  其实公孙锦也受着罗元帅恩惠,身为庶民竟是也有官袍加身一天。而不是眼巴巴看着王公子弟读书,自个却不被允许认字。
  公孙锦显然并不领情,心思百转,暗道:殿下的话里话外似是倾向罗元帅的变法革新,难怪陛下要……
  公孙锦重复道:“新政未至……”,一贯随和的笑容收敛,一向随和的眼神透出丝丝异样,低头遮掩异样神态,抱拳假装羞愧道:“殿下言之有理,学生惭愧。”
  夕阳倾斜余辉遍洒,山里镇衙门外便是主街道,这个时间很是热闹。
  临街茶楼。
  年过半百的孔先生坐在天井大厅中,握着手柄油光发亮的折扇,平仄有声的问着:“我们山里镇人人知晓冷文宇,冷先生!那大伙谁知道他是打哪儿来的吗?他又是怎么被冷老爹收养的呢?”
  全茶楼客人起哄:“我知道,冷师爷是山里神仙赐的!”
  “别胡说!冷先生的母亲是狐仙,父亲是、是……就是修行的大善人,可惜人仙殊途,父母都被天兵抓走了,只能将冷先生送给凡人养。也是因为这样才造福了我们一方百姓啊!”
  “可我听说啊,冷先生是冷老爹救回来的棺材子,那一夜义庄红光大现。随后漫天大雪瞬间停息,要不怎么能想出这么多人间不可见的神奇物件。”
  孔先生摇摇头道:“你们说得不全对。说起冷师爷的来历,就不得不提起十七年前那场差点使得我们全山里镇差点覆灭的暴雪。那场雪足足下了两个月……,官道都给堵了。
  那会儿的山里镇没有这么多户人家,卖儿卖女卖妻仍不能饱腹。大伙过得苦,想走也没有法子。那义庄也都被雪给填满了。这日,冷老爹拿着铁锹在院子里铲雪,就听到义庄外传来一阵飘忽的婴儿哭声。”刻意停顿。
  有客人们开始起哄了:“什么呀!还不是和我说的一样!”
  “我们怎么可能连大恩人的来历都不清楚!”
  孔先生不受影响,继续说:“冷老爹一开始没多想,所以他就没有任何防备之心的推开义庄大门,结果!冷老爹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茶楼中猛地静了下去,所有人都伸着脖子等下文。
  说书先生一开折扇,压低声音:“那白茫茫的雪地之中,竟然走来一头硕大无比的白色狐狸。那狐狸的皮毛在阳光下流转着银色的光芒。嘴巴里还叼着一个包袱。然后慢慢走近冷老爹。冷老爹吓得是屁滚尿流,连连后退摔倒在地。
  可那狐狸的一双眼睛充满了人性,似乎看出冷老爹害怕,就走到三步远处停了下来。将嘴巴里面的包袱放下了。包袱里传出婴儿的哭声。狐狸趴伏下前身,对着冷老爹磕了三个头,然后甩着大尾巴一步三回头化为一道白光消失了。
  等狐狸走了很久,冷老爹才颤巍巍的靠近,打开包裹,露出了个脸色被冻得青白的婴儿,那婴儿便是冷先生!也就是那一天,肆虐的暴风雪,停了。”
  茶楼内无不发出惊叹声,说书先生则捏起茶壶来了一口。
  花问鼎一行人就坐在这间茶楼的二楼,临窗而坐,窗外是充满叫卖声的熙攘街道及近黄昏,窗外街道上的一切都被染做了橘色。
  桌上除了茶壶茶杯,还有一盘才在茂都盛行的糕点——“蛋挞”。
  墨宝站在公孙锦的身后,伺候着这两位大爷。
  楼下的说书先生正说着“白狐公子”的种种事迹:冷师爷其人如何嫉恶如仇,面如恶鬼内心炽热,帮助县丞大人治理山里镇,造福百姓。
  去除被加工得灵异神怪的部分,便是公孙锦前几天晚上看过的案宗:细腻深入到墨迹的破案过程在说书人的口中变成了“日审阳,夜审阴”充满了鬼神色彩;桩桩案件的判决都透着法理无情人有情,最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墨宝被评书内容吸引的向下方天井探身,撇着嘴巴一脸不屑,“说的什么呀?还大白狐狸,直接说是狐狸精得了。”
  四处走动送茶的小二听着了,忍不住板起脸,“客官还请慎言!冷先生可是我们山里镇的大恩人。”
  “可那也不能胡……”在小二的瞪视下,墨宝歇音,作出捏住嘴巴的动作。
  待小二不满的嘀咕走远后,墨宝憋憋屈屈的扭头看公孙锦,“老爷您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有?”
  而公孙锦却是听不见的样子,眉目低垂的品茶,在思考着:说书先生说出的案件的确比案卷上更悬疑,而真正破案的人却指向了那位刑名师爷冷文宇。
  墨宝摸摸鼻子,识趣的站在一旁。
  公孙锦看向对面花问鼎,“……六爷,您看……这事儿可还好?”一个县城,竟是被个师爷掌控了,当真是不成体统。
  花问鼎望着窗外镇子上平和热闹的景象,沉声道:“没什么不好。之前,让一个县丞做……”停顿了下直言道:“堪称下九流的师爷,本也是屈才。”
  公孙锦面容扭曲了一瞬:殿下……学生何时说要招肖飞裘当师爷。
  但既然花问鼎开口了,他也只好将其作为自己跟来山里镇的原因,违心说:“原本学生观其案卷有了亲自考量一番肖飞裘的举动,没想到竟是有意外的收获。”看看这里的民风,冷师爷其人简直是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墨宝听得莫名其妙,暗自嘀咕“老爷与殿下到底是怎么个意思?”。正好花问鼎茶杯中的茶水喝完了,他赶忙上前,提起水壶,为花问鼎填上。
  这时,满大街的叫卖声减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人群们压低了的议论声……
  一盏茶前,冷文宇像往常一样,领着伸着舌头憨态可掬的小家,去“陈家酒楼”打冷老头点名要的梨花白,这家酒楼生意相当不错,小二们都忙得转成轴了。
  老陈满脸堆笑的将酒坛子递给冷文宇,然后又拎出早就包好的熏肉,“冷先生您的酒,还有小店的赠品。”
  冷文宇落在熏肉上的视线微微灼热,这可是她最喜欢吃的,不过……
  她将扇子微开合,遮住嘴巴轻咳一声,凑近问:“真是赠品?”
  冷文宇的眼睛狭长而上挑,只露出眼瞳中间最宽的部分,非常显深沉。于是吃货般的眼神落在老陈眼中也非常的意味深长。
  老陈赶忙道:“真的是赠品!不是贿赂。限量五十块,我一直给您压着这最后一块呢。”想想又解释道:“我们这酒楼生意这么好,也得益于您不是?”
  冷文宇挑眉:“嗯?”,她脚边蹲坐的小家也跟着:“汪?”
  路过的店小二笑嘻嘻凑过来,道:“冷先生您就收下吧!这熏肉还是猪的时候,就发誓要做进入您冷师爷口中的熏肉。可别让我们掌柜为难。”
  “既然这猪这么的有理想,我就收下了。”冷文宇佯装钦佩,非常“为难”的收下了,而后合拢扇子。
  老陈也一起笑了起来,只是笑有苦色,“我那不孝女今年似是不打算回来为我过寿……当真是有了相公忘了爹。”
  冷文宇对陈彤儿姑娘的印象很好,自小就待人和善活泼开朗。只是老陈怕闺女与她接触变得“离经叛道”日后在婆家受苦。
  她和小陈姑娘并熟,只能凭着几面之缘开解:“陈彤儿姑娘一向孝顺,定是路上耽搁晚了些。”
  冷文宇与哀怨的老陈告辞后,提着酒坛和熏肉,领着脖子系着铃铛的小家,准备从东城门出城,回家。
  结果才走到茶楼下,就看到东城门那边迎面走来一群人——
  穿着褐色短打的牛大牛二推着一架盖着崭新白布的平板车,干爽的白布下凸出人形,据大小形状来判断是个矮个的瘦弱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官家女子也最多粗识百字而已,多则有损妇德。”化用自《颜氏家训》主张“妇女只许粗识柴米鱼肉数百字,多识字无益而有损也。”


第7章 案起:冷师爷(五)
  在平板车左边,跟着的个满脸忐忑、内疚的青袍书生,正是县衙的钱谷师爷刘征,他与牛二牛大是紧挨着的邻居。
  刘征护着个穿着素雅、举止端庄的少妇,她双眼通红,时不时用红色的手绢擦眼泪,可不就是刘征的娘子赵氏。
  板车的右边除了跟着牛大牛二的两位娘子,还有一对夫妻。这对夫妻也是刘师爷家那片的,男的叫李全,家里有个十多岁的男孩。
  李全穿着整洁的盖住胯部的略长短打外衫,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且随着走动短衫窜起露出腿部颜色比腰部颜色略深的外裤,脚下还在街面上留下水痕,他的草鞋非常湿。
  百姓们交头接耳的驻足在那里,和冷文宇一样看向那行人。
  都是一个镇的,自然有人认出这三家人的身份,便告诉旁边的人。才一会大伙都知道了牛大牛二和李全三家与刘征是街坊,几家的孩子总是一起玩耍。
  此时大伙不由得纳闷了:这是发生了什么?看赵氏哭的那么惨,难不成是刘师爷家的孩子出事儿了?
  刘征一行发出哭哭啼啼声,顺着街道往前走,然后停在了茶楼对个王氏寡妇的干果摊子前,说是“摊”,也就是一筐果子干。
  冷文宇瞬间记得这王氏,她家住在刘征家的街口,家中只有十三四岁智力宛若幼童的女儿,名唤小朵。
  那头,赵氏发出一声凄婉的哭嚎声,冲那水果摊主后面的王氏跪下了!
  赵氏哭得闻者伤心,“我们家对不住王嫂子您啊!嫂子您打我骂我都行!”手绢擦过眼睛,滚落出令她睁不开眼睛的泪水,只是一会眼睛红都肿起来了。
  水果摊的王氏明显愣住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刘征面带哀色,上前,对着王氏一拜,“对不住,我们几家都对不住您。”
  王氏傻愣愣的,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情感上却不愿意接受的现实,眼睛也不敢看向板车,木讷的瑟瑟道:“你们……到底……这车……到底,到底……”
  二牛、一李,三家夫妇缩着脖子,歉疚又同情的看着王氏。
  牛大家的性格爽快,几秒内心里被折磨得受不了,“你家小朵掉到冰窟窿里去了。你说说我家的那个混小子,玩什么不好,怎么就去东郊摸鱼了呢!”
  李嫂子眼珠转了一圈,扯着自家相公李全,凑过去说:“王家嫂子,当时我家力儿立马就去我家男人干活的地儿,找人去救小朵。小朵她……被我家男人给捞上来了。可、可……还是去了。”
  李全脸白的不行,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脚上的鞋湿着所以很冷,他哆嗦了一下,眼睛盯着地面、吞吞吐吐出:“我、我……已经努……力了,实在、实在……是对不住您啊。”
  王氏不敢置信,努力的挤出:“去……去了?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已经去了?什么叫做去了啊!”,到后面完全喊了起来!
  牛二家娘子长着一双吊眼梢,凑过去拉着王氏,“王嫂子您冷静一些,其实这件事情谁也不想的,你知道的我们家的孩子才八岁,你家朵儿可是个大姑娘,孩子们哪里有入水救人的能力?”
  牛大家的附和弟妹,道:“若是真跳进去了,只怕我们家孩子也得去了。这事儿我们都不想的。现在最要紧的是为小朵办好身后事,刘家娘子提议归我们几家一起操办。”一个未出嫁的傻姑娘能获得厚葬入祖坟,简直罕见。
  “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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