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极天却只安静地平躺着,一动不动,呼吸均匀,恍若熟睡。
越无雪知道,其实现在朝中局势风云莫测,白鹤轩一日不归还龙符,焱极天一天就睡不了安稳觉。
可白鹤轩去了哪里?
白家基业都在京中,一家老小数百人,他怎会一个人一走了之?
越无雪十分不解,也无法想通,莫非白鹤轩也有野心野|性,想当皇帝?白鹤轩身上那种和刺客、和萨珊久夜一样的气味,又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一伙的吗?
迷迷糊糊想到大半夜,越无雪的困意终于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滚进了焱极天的怀里,睡去。
焱极天这才睁开眼睛,他一向能忍,会忍,擅忍。
他能忍种各种痛苦,各种欲|望,这种会忍的人,才是最让人害怕恐惧的,所以太皇太后现在老实本份了许多,那些以前处处针对他的大臣们,也把脑袋缩了回去。
只是,再能忍的人,也需要发泄的方式。
焱极天的发泄方式是杀人。
他轻轻推开越无雪,披上龙袍,慢步往外走。
彩贵人已被抓进了行刑暗牢,胆敢在宫中用禁药,尤其是在他的面前,必死。
十支大火把安放在墙壁上的铜扣上,燃得正亮。
彩贵人衣裳也已然剥尽,生了锈的铁针钉进她的手指,白嫩的身上全是鞭痕,空气里全是这令人作呕的味道。
“皇上。”
见他进来,行刑太监停下了刑具,跪下请安。
“说了吗?”
焱极天盯着彩贵人,冷冷地问。
“皇上,彩贵人说……说是雪贵人给的药。”
行刑太监小声说道。
这女人居然这样能熬,这样的酷刑,还能满口胡言。
焱极天慢步过去,拿起沾血的鞭子,轻轻挑起彩贵人的下颚,彩贵人已经晕死过去,不能动弹,也毫无知觉。
“弄醒她。”
焱极天冷冷地一句。
行刑太监连忙上前来,将一盆浸着冰的水往彩贵人身上泼,这冰水里还搁了些特殊的药末儿,在彩贵人身上制造出新一波的剧痛,痛到她不停抽搐,慢慢睁开了眼睛。当她的视线落在面前明黄的袍角上时,艰难地转脸看向焱极天,一双肿成缝的眼睛里,蓦地出现了希望的光。
“朕给你活路,你不走?”
焱极天低眼问她。
彩贵人的身子颤抖起来,气弱游丝,连连点头,
“皇上,是雪贵人……”
“你一家也有上百口人,何苦?朕知道是谁,只想听你亲口说说。”
焱极天打断她,彩贵人眼前一亮,伸着扎满铁针的手,想摸他的脚。
“是……连冰洁……”
她又说了个名字。
焱极天盯着彩贵人,缓缓摇了摇头,语气森冷。
“杀了她。”
彩贵人愕然,用尽全身力气尖叫,
“皇上说过饶奴婢。”
“可你不说实话,你屡次欺君。”
焱极天冷冷地一句,
彩贵人吓得半死,匍匐着,艰难往他脚边爬,哆哆嗦嗦地说:
“是太皇太后,她说皇贵妃不听话了,让奴婢听她的,这样奴婢能得到恩宠,奴婢真的只是想得到皇上的恩宠啊,皇上……”
老太后还是不省心!
“让她活过今晚,明儿金銮殿上,朕还有话问她。”
焱极天拧紧眉,挥挥手,太监们就把她拖回了铁柱上,继续行刑。第一次说饶她,是真的可以饶她,可惜她却不肯往活路走。
惨叫声很快就没了,这些太监们行刑可是下狠手的,没人会怜香惜玉,因为他们已经没了怜香惜玉的功能,任你再花颜如玉,对他们来说都是讽刺。
他不杀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却屡次相逼,从未放弃过兴风作浪。太皇太后想让他认为是连冰洁作崇,离间他和连家的关系,这时候他又如何能把连老相爷推开?连渭那人虽上不了台面,连老相爷却能一人服万众。
第二日,朝堂。
百官跪好,恭迎焱极天。他一袭黑色龙袍,金冠束发,一脸凌厉怒气。坐上龙椅,听着百官朝拜之后,只久久沉默着。
文武百官不敢出声,也不敢抬头。
焱极天此人心思难摸,连太皇太后都被他软禁于太月宫,这些朝官自然是更不敢惹他。
“带上来。”
焱极天等他们跪得发抖了,才冷冷地低喝一声。
几名太监拖着浑身是血的彩贵人,大步上了金銮殿。
彩贵人的父亲站在队列最后,还未能认出已被打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女儿。
“这是彩贵人,朕的嫔妃。”
焱极天双手放在膝上,锐利的眼波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
“昨晚以宫中禁|药迷惑朕,被朕发觉,这是她昨晚用的帕子。”
焱极天说着,太监就捧着黑漆盘上前,把帕子展示给众人看。
殿中响起一阵低语,众人都抬头看向焱极天。宫闱屡有嫔妃用禁药迷惑君主,此事并不新鲜,后宫之主自会处置,怎会拿到朝堂上来议论?
“拿上来。”
焱极天唇角扬起冷笑,轻轻一掸手。
太监便抱进了一只小狗儿,把那帕子放到小狗儿的面前,那小狗儿嗅了几下,便兴奋地汪汪大叫,奔到一边的一位朝官面前,扬起前肢,将肚子贴到他的胳膊上,使劲儿戳|动……
这实在是……有侮斯文!
那朝官脸涨得通红,却又不敢挥开这小狗儿。
百官想笑,也不敢,一个个都使劲憋着。都在心里暗道,这到底是何药,如此威猛?
正一个个表情扭曲时,那小狗儿突然呜咽一声,倒下去,死悄悄了!
精尽而亡?
百官讶然,这也太快了吧!
有精明的,立刻就明白过来,脸色顿时吓得苍白,猛地俯下身去,大声说:
“此女恶毒,皇上当凌迟,诛九族。”
彩贵人的父亲这时才晕死过去,连哼都没能哼一声。
“朕已让黄御医验过此帕,乃是用了禁|药漠棠,供状在此,众爱卿都看看。”
焱极天又说。
摁着血手印的供状传了一遍,众人都吓得面无人色,供状上写,是太皇太后令彩贵人毒杀焱极天,条件是立焱皇侄孙为帝,彩贵人可为后。
可太皇太后毕竟是焱极天的亲祖母,他又不能杀她,此事棘手,百官们都不敢出声。
“她是朕的亲祖母,朕若平日未能尽满孝道,是朕之罪,朕决定亲自送太皇太后去华庙清养,就在那里终老。”
百官磕头,齐呼焱极天圣明仁孝。
他仁孝吗?他要让太皇太后有命去,没命活,还免了到时候灵枢长途跋涉的麻烦,直接就在那里埋了。
他让人把彩贵人抬下去,下旨除彩贵人及父母兄弟死罪之外,族人和姐妹可免死,男子充入官奴,女子编进营|女支。
大殿之上,万岁声山呼不止。
焱极天冷眼看着,唇角扬着冷笑。所谓权谋,以谋制谋而已。
————
红豆在窗台上轻啄羽毛,越无雪躺在木棉树下磕瓜子,听着天真汇报朝堂上的胜利,一脸轻蔑的笑。
就这样,彩贵人一家上下就这样断送了,焱极天除去了太皇太后,还得贤仁美名……
他贤仁?满肚子恶毒坏水!彩贵人是用了禁|药没错,可她知道那就是逢春,不是漠棠。再说了,关人家哥哥姐姐什么事?把人家好端端的女人送去当女支|女!
“皇上来了。”
红豆突然喊一声。
越无雪和天真扭头,殿门方向却空荡荡。
“骗子。”
越无雪瞪红豆。
红豆嘎嘎叫两声,得意洋洋。越无雪继续磕瓜子,听天真继续吹捧焱极天。越无雪突然丢掉瓜子,上下打量天真,狐疑地说:
“天真,我怀疑你是焱极天的亲爹,亲生老子才会觉得儿子完美无缺。你能把他想得跟天神一样,我真的只能想到这个原因,要么……”
她顿了顿,指天真,大声说:
“我知道了,你一定暗恋他,可你又得不到,所以就只能想像你是我,或者别的女人,满足你这扭曲的爱恋。”
满院奴才,玻璃心碎了一地,纷纷以崇拜之眼神看向越无雪,他们的主子雪贵人,乃万年难遇一奇葩,不怕死就算了,还能把天真公公编排成这样,要知道天真可是宫中第一红人,超过皇贵妃!
天真几乎没吐血身亡。
红豆此时又抬头大叫:
“亲爹,皇上来了。”
“骗子,你爹才来了。”
天真正满心懊恼,抡起拂尘就打红豆,脸红脖子粗地大吼。
飞雪宫,约莫是整个焱宫中最不像皇宫的地方了。
奴才们都在笑,天真抡着拂尘赶鹦鹉,越无雪四仰八叉躺在椅子上吃瓜子,没人理会正站在殿门口,冷着脸的焱极天。
“皇上真来了。”
终于有人发现了焱极天,扑嗵一声跪下去。众人吓得半死,都跟着跪。
天真的脸愈加红,捧着拂尘,弓腰到底,额头都贴到了地砖上。
越无雪想了想,也跪,不惹他,他今天杀机正浓。
不过焱极天真是满心喜悦的来找她,因为总算把老太后给掐死了,找了好久的借口,老太后自己给了他。
“都起吧,朕在这里用膳,无雪,把你的酒拿出来。”
他在越无雪身边坐下,伸手拿她的茶碗儿喝茶。
“别得意,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越无雪眼角抽抽,不客气地说。
“哦?雪儿有什么见解?”
焱极天扭过头来,盯住她的眼睛。
越无雪贴过来,凑到他耳边小声说:
“你能做出证据,未来也就有人能推翻你的证据,总有人指挥她,也总有透风的墙。你能把知情的人全杀了?就算你全杀了,那不是更让人起疑心?”
焱极天的眸色闪了闪,不露声色反问,
“那雪儿认为该如何?”
“不如何,我可不懂这些恶毒的事。”
越无雪笑,眼睛眯眯的,又骂了他一次恶毒。
“雪儿善良。”
焱极天还是不露声色,天真已经开始擦汗了,挥手喝退左右,自己也借口沏茶,退了下去。
“朕倒不想恶毒,可有人逼着朕恶毒,无雪你也不想恶毒,可若有亲人悄悄给你一碗毒药,你是喂他喝,还是善良到自己喝?”
焱极天这才转过头来,盯着越无雪问。
越无雪唇角紧抿,默不作声。这几天她也想过天真对她说的话,白鹤轩带聂颖进京的时机,独孤素儿冒充她是焱极天的恩人……莫不让人觉得太巧。
她更想不到,她何时帮过白鹤轩?
“朕可以告诉你,不管此次的事是谁支使,朕都会指向太皇太后,她早就该死了。”
焱极天这才低声说了一句。
越无雪抿抿唇,端起茶碗喝茶,不想和讨论这死人之事。
“所以,小无雪切莫有背叛朕,杀朕之心。”
他在她背后轻拍,越无雪垂下长睫,小声说:
“不敢,也没本事。”
“看着朕。”
他掐过越无雪的脸,让她看着自己。大朵木棉花在风里摇曳着,越无雪的脸也在他的注视下,慢慢红了。
“这样瞪着干吗?”
她拂开他的手指,想转开脸。
“木棉花着实好看。”
他低低说了句。
“嗯。”
越无雪点头。
“越无雪比木棉花还好看。”
他又说。
越无雪又点头,分明敷衍,根本没认真听他的话,过了几秒,越无雪猛地反应过来,脸又烧了起来。
“朕今日算是了结了一件心事,就想和无雪分享。”
他轻抬她秀气的下巴,凑近她的耳朵,小声说:
“朕想在这木棉树下,要了小无雪。”
他爱好野|战……越无雪迅速下了结论。
焱极天不管她,伸手扯下一朵木棉花,在越无雪的脸上轻轻地拂动,丝滑的花瓣顺着她的脸颊往下,到她的脖子上。
“越无雪,今儿朕就能给你答案,铁心还有半个时辰就能进宫,你猜猜,会是什么结果?”
越无雪的呼吸紧了紧,未出声。
“我们还有半个时辰。”
焱极天扯开她的衣衫,低头看她胸前的软好,又把那朵木棉花轻轻扫过她的酥美。这样的小胸衣,实在包得她令人着迷。
他把她往后一推,越无雪就拧起了眉。她现在脸上也写着不情愿,他怎么不能像昨晚一样了?
“朕可能会弄痛你,是乐是痛,都忍着吧。”
焱极天倒是说得直接,褪了她身上最后一点屏障,居然把那朵木棉花搁到了她的双|腿|之处,大红的颜色,衬在她雪白的肤色之上,分外妖娆媚惑。
他俯下身,舌尖舔过她的腿,咬住木棉花,在那上面轻轻地扫动。
又痒,又麻,又酥,又紧张,又排斥,又想接近……
越无雪双手紧紧地推在他的腰上,想赶走这种感觉。
“这才是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