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重生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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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重生手册-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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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当时抱起了他,也许他就会知道,我纵然不说,心里也是疼他的。也许他就会明白,他并不是多余的,别人可以从父母身上得来的东西,他也可以求得的。 
 
  ……是我和苏恒辜负了这孩子。 
 
  韶儿很快便看够了蚯蚓,这会儿正拿了根白菜苗戳它,玩得饶有兴致。 
 
  他还是个小孩子,在湿地里呆久了不好,我想了想,唤他道:“进屋去洗洗手。” 
 
  他闻声慌慌张张把手往后藏。 
 
  我忍着笑,问道:“手里藏了什么?” 
 
  他攥着小拳头,用胳膊往上推斗笠,撒娇道:“没藏什么。” 
 
  我说:“你要撒谎有本事就不要让人知道。” 
 
  他小声问:“知道了怎么办?” 
 
  我说:“两倍罚你。” 
 
  他咬了咬嘴唇,大眼睛水汪汪的,又问:“那,那要是韶儿自己说出来的呢?” 
 
  我说:“四倍罚。” 
 
  他往后缩了一下,似乎回不过神来,我终于还是笑出来,伸手给他,柔声道:“这规矩,在娘亲这里不作数的。不论你做了什么,娘亲都原谅你。你过来,让我看看。” 
 
  他终于绽开笑脸,伸出手来给我看——是一条肥嘟嘟的大蚯蚓。 
 
  我僵硬。他以为我还不满意,便把蚯蚓放到我手里,“韶儿去洗手,娘亲先帮韶儿拿着。” 
 
  太惊悚了。我很后悔自己说了不罚他。 
 
  然而一面后悔着,一面却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 
 
  我病好得差不多,体质却还是不行。大半天都还没间好一畦白菜,却已经头晕眼花。估计着屋里的扫除也已做得差不多了,便唤宫女来,扶我起身,打算进去歇歇。 
 
  来的并不是红叶,而是几天前给我守夜的宫女,叫青杏儿。红叶把她带在身边的时候多,我料想应是个可信的,便随口问了句。 
 
  青杏儿仍有些畏缩模样,声音小道几乎听不见,“平阳公主府上也有人来,姐姐回话去了。算起来也有一会儿了,可要催姐姐过来?” 
 
  我摇了摇头,“不必了。” 
 
  想来那两坛剑南春平阳已收到了,看天放晴了,便差人来道谢。我跟平阳交情笃厚,那边的丫头跟红叶也大都是旧相识,见了面总是有话说的。 
 
  平阳到底还是谨慎的。虽明明是哥哥差人送了酒过去,却还是只算在我的头上。 
 
  不过也难说,毕竟哥哥这种人,从来都是平阳最不爱打交道的。 
 
  一来,他比别人都要眼尖,当年一眼便认出她是个女人;二来,他又比别人都要顽固,丝毫不顾念她的性情爱好,既不肯与她称兄道弟,还不许她披挂上阵;三来,他一直都是管钱粮的男人,当年得罪了他就没军粮,如今得罪了他就没钱花。 
 
  然而这两个人今日竟一并传信给我,让我不由惘然。 
 
  当年他们势同水火,却比别人都更信赖对方的人品,互相交托性命。谁能想到世道渐渐好起来,他们却忽然成了陌路,再不往来。 
 
  依平阳的心性,断不会无缘无故心生嫌隙。疏远的由头必然在哥哥身上——端看这些年,除非苏恒主动开口,他一次也不曾主动来见我,便可见端倪。 
 
  当然,若要深究起来,也还是该算在苏恒头上。毕竟这个世上有了汉祖,而后才会有留侯。 
 
  我问道:“公主府上来的是谁?” 
 
  青杏儿答道:“听说是翠羽姑姑。” 
 
  我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 
 
  才推门进殿,韶儿便钻出来扑到我怀里,抬了手亮给我看,道:“洗干净了,娘亲,我的肥肥呢?”连名字都起了……我揉着额头,十分之想把他的“肥肥”埋地三百尺。 
 
  但还是命青杏儿把盒子拿来,交到他手上,“肥肥要有泥才能活,还不能晒太阳。你既收了它便好好养着。若肥肥死了,我便再不准你养东西了。” 
 
  韶儿仰头问道:“……韶儿可不可以玩泥巴?” 
 
  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吃东西前记得洗干净了。娘亲怕脏。” 
 
  他眨了眨眼睛,抱着盒子一步三回头的回房。那模样很有些左右为难。 
 
  我忍着笑,又嘱咐道:“一定要洗干净。” 
 
  韶儿去了,我仍有些不放心,便对青杏儿挥了挥手。她赶紧靠过来。 
 
  “让太子房里的人看着点,多备些皂角、艾草什么的,常给他洗着。衣服也多穿些,别让他受了秽气。” 
 
  ——韶儿到底生在宫里,平日里除非我和太后喂他,其余零食都不往口里填,我倒是不怕他吃进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去。 
 
  青杏儿有些迟疑。 
 
  我无奈道:“有什么事吗?” 
 
  她垂着头问:“娘娘让殿下养蚯……土龙?” 
 
  我笑道:“小孩子总得养点东西才会懂事。” 
 
  她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敢再问话,唯唯的去了。 
 
  我不由就有些失望。 
 
  身边没几个得用的人,确实令我烦恼。太后又在椒房殿安插了许多眼线,我想给外面传递个消息都要花几倍力气。若一个个的打发掉,还不知等到什么时候。可又不能就这么放着。 
 
  还有韶儿。秋娘是不能再用了,而我一个人总有照应不到的时候。 
 
  早知会有今日,当初真不该这么懈怠。

第6章 来信

红叶与青杏儿几乎错着身进屋。 
 
  她这么快便回来,我略觉得有些奇怪,看到她手上端的参茶,才明白过来。 
 
  “参茶晚一刻吃也没关系。你跟翠羽多久没见过了,也不留她多说一会儿话。” 
 
  红叶笑道:“可巧了,奴婢原也这么想。谁知太后差了孙妈妈过来问话,翠羽那边,公主也是要她顺便送点东西去长乐宫的,她就跟着孙妈妈去了。” 
 
  除了平阳别人再无这种做派。虽未央宫比长乐宫近得多,但她也不该让人先到我这里来,再“顺便”到太后那里去。这下给太后碰到,定然又要跟她不痛快了。 
 
  然而还是那句话,疏不间亲。这话不该我劝她。 
 
  我问:“太后有什么吩咐?” 
 
  红叶道:“就是过来问问汤药,说娘娘身子虚,不必每天都去请安。” 
 
  有些进步——至少说这话儿时,她脸上的冷嘲掩住了。 
 
  看来太后见着我也颇烦心,这是在提点我,不要再去她跟前露面了。 
 
  我笑道:“太后老人家懂得疼晚辈,我正该趁着精神好,多去孝敬她。” 
 
  红叶笑道:“奴婢也这么说。”停了会儿又道,“孙妈妈听说娘娘在后院种菜,便没进来打扰。” 
 
  我点了点头。 
 
  我喝着参茶,红叶四下扫了一眼,无意中提起:“今日家里送了好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来……宫里又不缺这些,少爷也真是,还不如干脆递牌子进来看看。” 
 
  我说:“这就譬如刘美人给太后送来的桔子。好与不好都是家里的东西,要的是那一份心。东西到了,心也就到了。” 
 
  红叶低声埋怨道,“可是他也是时候该来问个安了……” 
 
  我只好勾了勾手指头,让她凑过头来,压低声音道:“太后把着北宫门,不许外臣进出。” 
 
  ——哥哥送的虽只有枣子核桃苹果脯,却让我知道了这个信儿,已经很合算。 
 
  红叶噎了好一会儿,面色几变,终于还是按捺下来,意味复杂道:“……管得还真远。” 
 
  我笑道:“也是太后的手段。” 
 
  未央宫离长乐宫足有一里远。所谓鞭长莫及,换了别人,就算你让她管,她也未必有心力管得住。当然,别家老夫人也未必有闲情管儿子后院里那些事就是了。 
 
  红叶问:“可要打点?” 
 
  我想着郑妈妈那张淡然无波的脸,再看看红叶,还是摇头道:“再等等。” 
 
  我还得再看看郑妈妈的品性。 
 
  反正这次哥哥送了东西进来,对我的处境应该也明白了一二。只要他心里有谱,我暂时不见他也没关系。何况,如今椒房殿四面都是太后的人,我就算见了他也不好跟他说体己话。 
 
  看着我将参茶饮尽了,红叶才回身到书架旁,取来一个盒子,道:“翠羽带来公主的信来。这个说是给小殿下的。” 
 
  我只接了信,道:“那就给韶儿送去吧。” 
 
  红叶笑问:“娘娘就不看看是什么?” 
 
  我随手打开木盒子——里面盛了两块金线桔饼核桃麻糖砖。油亮的糖衣裹着干果蜜饯,便是我这种不怎么爱吃甜食的,看了也不由食指大动。拿这东西来哄小孩子,平阳还真是童心不改。 
 
  “行了,给韶儿送去吧……也别让他吃太多了。” 
 
  红叶这才笑应了,捧着去找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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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阳来信,果然是为了剑南春的事。 
 
  哥哥向来把我的事放在心上,当日便从窖里起了剑南春给平阳送去,却不是两坛,而是五坛。平阳好酒,早年随苏恒去过蜀地,一直记挂着那“甘露微浊、开瓮醉人”的香醇滋味。奈何蜀地偏远、路途崎岖,弄酒出来实在不容易。因此受了这份礼,很是满足。 
 
  她写信给我,一是道谢,二却是记挂着要掏空哥哥的窖藏,只不敢找他麻烦罢了。 
 
  真不知该说她些什么好。 
 
  信上到这里都还是舒缓平整的笔调,令我不由会心一笑。后面的字,墨色却还湿着,似乎是临时加进去的话。 
 
  我心里疑惑,便细细的读下去——说的是,苏恒虽延误了几日行程,但也已经到了蓝田县,不日便要回宫。他南行这一路坎坷疲惫,我该好好打扮一番,温柔抚慰。 
 
  平阳一贯不是个隐晦的人。因此这后一件事经她这么说出来,我心里不由就有些不安。 
 
  驸马也随驾南行,大约平阳从他那里得了什么消息——多半涉及苏恒不愿张扬的事,因此驸马也不明说,只提醒平阳该如何如何。平阳虽旷达,却也是个心思细腻的,自然意识到不是什么好事。刚巧她要派人来椒房殿道谢,就顺便也提点了我一句。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我心里怨着苏恒,自然不会对他上心,实在没发现他有什么异样。 
 
  仔细回想,也只记得他从南边多带了个女人回来。歇了一日,忽然便来椒房殿折腾了我一番,而后直到我生下婉清,才又来看我。因那个时候刘碧君也怀了孩子,我见他时便懒懒的,话也没跟他说一句。再往后,刘碧君生下儿子来,他跟我相看两厌了小半年,忽然便要废我。 
 
  我略有些头疼,却想不明白所以然,只好暂且把此事放下。 
 
  ——苏恒回来后疏远我几乎是必然的。毕竟他跟刘碧君两人一去近三个月,朝夕相处,日渐情浓,以至于克制不住非想让她当皇后,都是很自然的事。 
 
  我只管见招拆招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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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夜,风稍有些大,空气清凉如水。树荫摇曳不停,茂密如海,哗哗的响着。 
 
  天上没有半片云彩,夜幕柔黑。月亮沉得早,星子便尤其璀璨。 
 
  韶儿闹腾了一日,我的故事才开了个头,他便已沉沉睡去。 
 
  我给他掖好了被子,自己也倍觉疲乏。然而想到平阳写来的信,便怎么也睡不着。 
 
  我依旧猜不出苏恒路上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但是我终于想明白,苏恒真正对我绝情,便从这次南行回来开始。 
 
  我还记得回来后不久,他便要为韶儿挑选太傅,天知道那个时候韶儿才只有四岁。而他中意的人选,也不是旁人,就是刘碧君的异母哥哥,樊城人刘君宇。到底是为谁谋划已无需言明。只因朝臣非议,刘君宇也固辞不受才作罢。 
 
  后来韶儿的太傅定为薄绍之,他是苏恒在太学读书时的同学,陇西人。 
 
  他将韶儿教导得很好——柔仁善良,体恤下人,书读得的好,不爱舞刀弄枪,也不爱骑马打猎。但是要说软弱,却又比别人都更敢以身犯险。听说当年苏恒暴怒要杀人时,也只有韶儿才敢进宣室与苏恒理论。 
 
  只可惜韶儿的生母是废后。所以他虽是个好孩子,还是太子,却一直无势。自然不能长久。薄绍之一直尽心尽力,但当韶儿搬出了宣室殿,不再与苏恒同住时,他终于也开始劝说韶儿放弃储位,自保为上。 
 
  韶儿十二岁起便请辞太子位,十五岁时被废。 
 
  我记得韶儿被废第二日,苏恒还驾临了沈家。请了沈家在长安全部亲戚,笙歌美酒欢宴了一整日。夜间赐酒,将圣旨传给我看,问这般盛宠,我可还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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