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渠登时慌了:“主子,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千万别……”
蓝凌霜笑着摆摆手,扶着假山,慢慢站了起来:“我没事,不过是在比武场上内力耗尽,蛊母躁动而已。好生调养个一年半载的,就没什么大碍了。”
清渠闻言瞳孔骤缩,调养个一年半载,才不过是没什么“大”碍?!可这个节骨眼儿上,哪有什么一年半载的时间让主子调养?!如果没猜错,等科举一结束,轩辕帝就会迫不及待地让主子去打南伏了,这中间恐怕连三个月的功夫都没有!
看着清渠突变的表情,蓝凌霜只是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主子我这段时间基本不能动武,有你累的了。”
清渠抬头看着蓝凌霜,忽然单膝跪下:“主子,属下早就发誓,今生今世,只效忠主子一个!今后不论主子走到什么地方,都请允属下贴身跟随!”
蓝凌霜颇有些好笑地看着清渠:“这怎么成?难道我更衣的时候,沐浴的时候,清渠都要贴身跟着?”
一句话,把清渠的脸臊了个通红:“属、属下考虑不周,请主子责罚。”
蓝凌霜笑着把他拽了起来:“你有这份心,主子就很高兴了,不过切记一点,凡事量力而为,莫要逞强,更不要勉强行那不可为之事。”
清渠红着脸拱了拱手:“属下受教。”
他们正要往外走,忽然听到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二人对视一眼,迅速闪身躲到了一个假山洞中。
第一一六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贵妃强联太后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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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皇甫天已经回到了荣华殿,清流见他回来,急忙上前,悄声禀告了今晚各宫的行踪,听着听着,皇甫天的神情越发严肃起来:“她们还在一起么?”
“回陛下,半盏茶之前还在!”
“走!”
不到片刻,两条黑影悄悄地伏在了荣元殿的屋顶上。
“李贵妃,哀家与你,素来不是一个路子,今日你也在这里蹭了大半日的茶了,哀家身子乏了,懒得再和你绕圈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太后一身严谨的晚宫装,钗环珑配一样不少,连脸上的描金花靛都在,可见是从晚饭到现在,一直就没动过。
旁边的李贵妃则更是一脸的浓妆艳抹,看得皇甫天直反胃,他趴在屋顶上暗暗问自己:朕当初究竟是糊涂油蒙了心还是惑神沙迷了眼?!怎么竟看上了这么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女人?!
他这边问着自己,就听李贵妃娇笑道:“哟,太后老祖宗,若是嫌臣妾叨扰了,直接吩咐一声,臣妾马上就滚蛋。也是臣妾没眼力,看了这大半日,也没看出来老祖宗乏了,只觉得呀,老祖宗是越活越精神,怎么看,怎么赛过老神仙……”
“够了!”太后一声断喝,冷冰冰地打断了李贵妃的话:“别以为你生了皇长子就能这么无法无天!竟然连哀家都敢出言嘲讽!可见你平日在宫里是如何的猖狂!哀家虽不得皇上待见,但惩处后宫的权力还有,来人,把李贵妃拉下去,掌嘴三十!”
“慢着!”李贵妃骄傲地扬起了头:“太后,若是今日您掌了臣妾的嘴,一不小心把臣妾这樱桃小口掌得肿了大了,那可别怪臣妾守不住该守的东西!”
太后闻言眯起了眼睛:“什么意思?”
李贵妃冷笑了一下:“臣妾的身份,虽比不得太后金贵,却有两条,和太后一样!第一,臣妾和太后一样,都是后宫里的女人。这第二,臣妾和太后,都是天家儿子的亲娘!”
太后被这话惊得一哆嗦,强自抑制了心慌,掩饰般地伸手,摸向桌上的茶杯,脸上却仍是淡淡的:“那又如何?”
李贵妃此时有些心急,以她的眼力,倒是真没看出来太后的动摇:“哎呦,臣妾的老祖宗,您怎么就能不明白?在这天家贵胄里,只有亲生儿子才是咱们自个儿的保障啊!”
太后瞟了李贵妃一眼:“李贵妃的意思,哀家实在是不怎么明白!”
李贵妃眼看着就要急得团团转了,却被太后这一句话,说得冷静了下来。她抬眼看向太后,过了片刻,突然娇笑了起来。
就在太后被她笑懵了的时候,她从袖口中摸出了一样东西递了过去:“这类的东西,臣妾这里多得是,请太后务必仔细想想,若想明白了,不妨遣个宫女太监什么的,告诉臣妾一声。天晚了,臣妾就不打扰老祖宗安息了,臣妾告退!”说完,也不等太后发话,她径自行了个福礼,踩着莲花碎步,扭着纤腰,转身就走。
太后被她气得脸色青白,径自把她方才塞进自己手里的东西,一把摔了出去:“反了!反了!一个区区贵妃……她、她还不是皇后呢!竟然就这般飞扬跋扈!这还了得?!这还了得?!”
旁边一个大宫女急忙上前抚着太后的背:“老祖宗,老祖宗您消消气儿,若是实在不成,咱们就禀明皇上……”
“啪!”“混账!”太后闻言一个巴掌抡了过去,长长的玳瑁指甲在那宫女脸上划下了几道血痕:“告诉皇上?!告诉皇上什么?!说李贵妃肆无忌惮地得罪哀家,是因为她手里捏着一堆成王谋反的证据?!”
那宫女强忍着疼痛,跪在地上趋前几步:“老祖宗,今儿就是得罪了老祖宗,把奴婢活剐了,奴婢也还是要说!皇上是轩辕的一代明君,换了成王上台,未必能比皇上做得好!老祖宗若总是偏着向着成王,祸国殃民不说,恐怕最后会连老祖宗都一并牵连进去!今日若是舍了成王,也能除了李贵妃!老祖宗……”
“住口!”太后被这宫女的几句话气得险些撅过去:“你、你、你放肆!”
看到这里,皇甫天给清流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回了荣华殿。半路上,清流问道:“陛下,那宫女咱们是救还是不救?”
皇甫天微微一笑:“你是说顶撞母后的那个宫女?”
清流点点头:“回陛下,是!”
皇甫天摇摇头:“那宫女既是母后的人,就随母后处置好了,朕做什么再插一脚?”
清流张了张嘴:“可、可是……”
皇甫天盯了他一眼,看他那傻傻的样子,不由笑了出来:“可是清流看上了那宫女?”
清流急忙摇头:“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认为,那宫女忠肝义胆,敢言直谏,虽是个女子,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皇甫天冷血地笑了笑:“敢言直谏?不可多得的人才?朕看她就是个蠢货!连怎么保住自己都不知道,还敢学那些谏议大夫一样跟心胸狭窄的太后玩儿直肠子?!她这种人,死了活该!”
清流听得身上一阵发冷,可皇甫天的下一句话,却暖了他的心:“若她是你们八大清卫中的一个,不论做了多蠢的事,朕必定不遗余力地保她!可是她忠的是太后,朕不想,也没必要,在这风声鹤唳之际给自己的对手添一份助力!”
清流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皇甫天前面那些话,是在教训他怎么看人,后面这些话,才是真正掏心窝子的暖肺汤!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庆幸自己跟对了主子,若是当年一念落错,恐怕自己现在,就是陛下的敌人了!
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皇甫天也不出声,只是脚下不停地向荣华殿走去,心里不断地冒着问号:从今夜之事看来,那李贵妃并非自己从前认为的,懂得人心计谋的主儿,难道那些文臣的案子,不是她指使人做的?如果不是她,也不是成王,那会是谁呢?会是她的父兄之辈吗?
第一一七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贵妃强联太后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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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蓝凌霜和清渠躲在山洞里半晌,听到来的不过是一对偷情的宫女和侍卫,心里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待那偷情的二人离去,两人方从藏身的山洞里闪了出来。
“主子,请主子恕属下多嘴。方才属下听主子箫声中有股悲凉的意味,主子可是又想起了雪主子?”刚出山洞,清渠马上问道。
蓝凌霜闻言瞳孔骤缩:“清渠,让主子我怎么说你好?你平时不都挺善解人意的么?”
清渠“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请主子恕罪,属下方才听那箫声里还有不甘之意,箫声过后,主子呕了血。属下来之前发过誓,定要保主子一生平安……”
蓝凌霜低头看了看清渠,长长地叹了口气:“罢了,告诉你也无妨,只是此事出我口,入你耳,不得再告诉任何人,包括十八铁卫!”
清渠闻言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他想了想,一咬牙,俯首于地:“属下遵命!”
蓝凌霜一把把他拉了起来,自己缓缓地靠在了假山壁上,仰头看向天空:“今夜,皇甫天找我谈心,呵呵,说是谈心,他不过是想试试我对轩辕的态度罢了。他的一句话,提醒了我一件事……”
说到这里,她转眼看向清渠:“他问我,凌江,你可知李贵妃家的势力?我说知道,李贵妃家握了朝廷一半的军权,她自己又育有轩辕唯一的皇子,更有不少文臣依附她家。然后皇甫天说,朕没想到,自己身边的女人,竟是这般的蛇蝎心肠!”
一句话,不长,但听得清渠冷汗涔涔,一言都不敢发。
见他紧张的样子,蓝凌霜微微笑了一下:“看出来了吧?李贵妃的背景,和雪儿何等的相像!皇甫天容不得一个坐大的外戚,君非凡更是容不得!可笑我一直以为是太后动手毒死了雪儿,却从没想到这件事,根本就是咱们兰陵陛下默许的!”
话音未落,一阵夜风吹来,清渠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主、主子……此事……兹事体大……”
蓝凌霜微微一笑,伸手抬起了清渠的下巴,扯起袖子去擦他额上的汗,眼中却闪出一道杀意:“瞅把你吓的,呵呵,一脸都是汗呢!”
清渠登时惊觉不对,急忙向后退了两步,跪在了地上:“主子,属下对主子,绝对是忠心耿耿!”
蓝凌霜收回双手,似笑非笑地看着清渠:“哦?是么?那你可听出了我箫声中叛逆的意思?”
清渠打了个哆嗦,狠了狠心,俯首于地:“属下听凭主子处置!”
蓝凌霜微微一笑,扬手扔给清渠一个小瓶子:“这瓶子里装的,是我兰陵的秘药,清渠可知这是什么?”
清渠拔开瓶塞,略微嗅了嗅,嘴角浮现一抹苦笑:“原来属下对主子还有用!”说着,一仰头,把那一瓶液体都倒进了自己口中:“属下谢主子赐药!”
蓝凌霜神色复杂地看着清渠:“你,为何要喝?”
清渠微微一笑,站起了身:“属下喝了这药,主子不就放心了么?现下正是危急关头,属下不愿让主子分心!”
蓝凌霜眼神微微一闪,别过了头:“你可知道,笑嫣然没有解药?”
清渠微笑着看向蓝凌霜:“属下知道!”
“你可知道,若不服食缓解的药物,你将周身骨如蚁噬,肉若酸蚀,最终脑裂而亡?”
“属下知道!”
“那你可知,这笑嫣然的缓解方子,除了兰陵王只有我一人会配,若我先你而死,你当如何自处?!”
清渠笑了,笑得很温柔:“回主子,若真有那个时候,属下便一剑抹了脖子,只求主子在黄泉路上等等属下,让属下在阴曹地府,也能服侍主子。”
蓝凌霜闻言,目中缓缓落下泪来,只是她背冲着清渠,没让他看见。过了片刻,她终于开口:“清渠,凌江今生今世,也无法回应你什么,只是盼你记着自己的话,在黄泉路上,让‘凌霜’与你同行一回!”
清渠缓缓地跪在地上:“能服侍主子,是属下这辈子唯一快乐的事!属下只求主子,别夺了属下这唯一的快乐!”
一轮圆月散发出皎洁的月光,静静地照着下面的两个人,一站,一跪,似乎天地之间,就剩下了这么两个存在。
蓝凌霜只是站在那里,任夜风吹干了腮上的泪珠,方才缓缓转过身,扶起了清渠:“我便告诉你吧……从轩辕帝那里,推出来的一切……”
清渠抬起头:“主子请说,属下洗耳恭听!”
蓝凌霜点了点头:“我猜,一切都是从一年半前,我到轩辕找你开始的。那日,我把你从牢里救了出来,曾经到江边弄箫高歌,被皇甫天看见了真颜,从那时起,他便开始对我百般查访。后来江边比武,他确定了我的身份,并知道我对他打压南伏有用,就打起了把我弄到轩辕的主意。可是那时他没有借口,也没有精力,苦于无处下手之际,我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狄夷的四颗人头!”
清渠听到这里,不禁心中愧疚:“都是属下该死!”
蓝凌霜摇摇头:“不过是人算不如天算,你又有什么错?后来,他拿这四颗人头笼络了狄夷,至于西倭……我还没想出他究竟许诺了什么。再后来,他借方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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