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天含笑点点头:“凌江可知这李贵妃家的势力?”
蓝凌霜闻言苦笑了一下:“当朝首辅是她舅舅,二品将军是她哥哥,家中有十余人任轩辕四品以上大员,亲族在朝者有半数手握兵权。这样的人,想当个什么垂帘听政的太后,也不是不可能啊!更何况,现在皇上似乎就一个皇子吧?”
皇甫天点点头:“没错啊,和朕同榻数载,身居高位,育有皇子的女人,竟然是这般蛇蝎心肠……着实……让朕心寒呢!”
听到这话,蓝凌霜打了个冷战:“难道,陛下已有证据?”
皇甫天苦笑了一下:“世上的事,何其玄妙,母后为了弟弟,处处跟朕作对,弟弟为了皇位,时时图谋不轨,枕边人为了儿子,不惜借刀杀人。呵呵,堂堂轩辕之大,朕竟找不到一个可推心置腹的人。这个皇帝当的,累!”
蓝凌霜闻言皱起了眉头:“陛下,请恕凌江无礼,太后她……为何跟自己的儿子作对?”
皇甫天抬眼看向蓝凌霜,口中尽是苦涩:“自己的儿子?呵呵,朕可不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子,只有成王!”
“什么?!”蓝凌霜大惊:“难道陛下并非太后亲生?!”
皇甫天点点头:“这也算是轩辕宫闱之秘了,当年她和另一位同时生产,然后命人把成王——也就是她自己的孩子——悄悄换给了那个人,把朕换了过来。因为那时的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嫔,而另一位,却是这一国的皇后!她怕自己保不住成王的性命,所以出此毒计。可是先皇后产后失血过多,没多久就崩了,于是先帝就命她一同抚养这两个孩子,算起来,朕比成王早出生两个时辰,而且不是朕自夸,成王不论文治武功,还是权谋算计,都不是朕的对手,所以到最后,也还是朕继承了王位,她虽然成了太后,可是仍旧不甘心……不过,她到算不得什么大威胁就是了。”
第一一四章 行宫灯火难照晚 君臣抵足夜谈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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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凌霜此时已经是一头冷汗:都怪自己一时好奇心起,多嘴问了这么个问题,这下子,想要从轩辕脱身,可当真比登天还难了!
想到这里,她急忙打断了这个话题,算是亡羊补牢:“方才听了陛下一番话,草民确感陛下担子过重,草民愿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只是在此之前,草民尚有几个问题要问。”
皇甫天点点头:“你问吧。”
蓝凌霜笑了笑:“方才草民问陛下是否有了证据,陛下尚未作答。”
皇甫天眯起了眼睛:“没证据的话,朕不愿意怀疑自己身边的女人!”
蓝凌霜摇摇头:“往往宫里的争斗,比外面的争斗更可怕,皇上不可不防!”
皇甫天笑笑:“多谢凌江提醒,凌江可还有别的要问的?”
蓝凌霜眯起眼睛,把自己的经历从头到尾捋了一遍:“草民想问,那四颗狄夷人头,陛下究竟是如何处理的?”
皇甫天呵呵一笑:“说起这四颗头,可是着实花了朕不少心思,凌江送来的时候就已经召告天下是朕强要的,朕只得花了大笔钱财,给他们塑了金身,完完整整地运了回去。”
蓝凌霜苦笑了一下:“难怪狄夷肯跟你合作,原来是得了这么个好处!”
皇甫天笑了笑:“还不止呢,他们对你的恨,可是更加深了一层。凌江可不要怪朕心狠,若是当时你已经在朕的手下,朕说什么也不会这么干的。”
蓝凌霜此时除了苦笑还是苦笑:这不是废话么?如果当时我在你的手下,何必把这四颗人头栽赃给你?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她正想着,皇甫天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墙边,摘下了玉箫:“好久没听到凌江的箫声了,可否给朕吹奏一曲?”
蓝凌霜接过玉箫,心下狐疑: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要我吹曲子?想了想,她放下玉箫:“陛下,草民还有话要问。”
皇甫天笑了笑:“还有什么事?”
蓝凌霜道:“草民至今疑惑,陛下从哪里凑足的那七百人手?”
皇甫天眯起了眼睛:“凌江,你还是吹一曲箫给朕听听吧。”
蓝凌霜暗暗叹了口气:看来皇甫天是不打算告诉自己这是怎么回事了。她拿起箫,微微侧头:“陛下想听什么?”
皇甫天想了想:“朕记得你当年在江边的时候,曾经唱过一首波澜壮阔的词,朕还记得最后一句是‘意气风发,儿郎本色,沙场上刀光剑影,大漠上万里称雄,拔剑在手,唯愿那万载荣光终归己,横刀立马,但留那亘古功勋与天齐!’。不知这首词,可有相配的箫曲?”
蓝凌霜眼中露出讶色,自己唱这词的时候,旁边明明没人,怎么……不过现下不容她多想,所以她只是点了点头:“有,这首词叫儿郎志,是兰陵军中的曲子。”说着,她双手执箫,便要吹奏。
皇甫天却突然打断了她:“等等凌江,朕还想听你唱一次全的。”
蓝凌霜纳闷地看向皇甫天:“陛下此言何意?”
皇甫天笑道:“朕有两首词,想听你唱全了,一个是这首,朕只听到了一个尾巴,还有一首是那荡秋千,朕只听你唱了个开头。不知凌江今夜,能否把这两个给朕唱全了?”
听了这话,蓝凌霜有些恼火,随手放下了玉箫:“陛下,凌江并非歌姬!”
皇甫天见蓝凌霜恼了,急忙岔开话题:“既然凌江不愿,朕也不勉强,这就回宫了。只是凌江,朕还有一问,望凌江做答。既然冬日蛊虫蛰伏,为何朕的祖训是不可在冬日攻入南伏?”
闻言,蓝凌霜笑了,笑得很开心:“陛下,凌江可否用一问换一问?”
皇甫天皱了皱眉头:“你还是想知道那七百人是怎么凑的?那算了吧,反正到时候南伏一灭,这个问题也就没什么用了。”说着,他笑了笑:“朕对此事,也真的只是好奇而已。”说完,他转身离去。留得蓝凌霜一个人坐在床上,气得生生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见皇甫天出来,清渠急忙行礼,只听皇甫天说道:“你家主子今日心情不佳,想是见了红,你多给她解解闷吧。”
清渠闻言登时闹了个大红脸,“见红”什么意思?不过是说女子的葵水到了!这等私密之事,从一个男子口中说出,着实让人尴尬,可那始作俑者却是一脸正经,脸色不变,仿佛在说什么端谨严肃的事一样,整得清渠越发不敢抬头。
屋里的蓝凌霜听了这句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皇甫天,难不成你认为我人在轩辕,就能任你搓圆揉扁不成?!
想到这里,她忽然一愣,苦笑了一下:唉,若是一日不除三国合围之患,我可不就是得任他搓圆揉扁么?!
这时,正好清渠进得屋来,看到蓝凌霜牙关紧咬,粉面通红,手中犹握着碎了的瓷杯,不由吓了一跳:“主子,主子您怎么了?”
他这一声喊,蓝凌霜登时回过神来,松开了手:“啊,没什么。对了,你当初说方家被捕的时候,走脱了方明箫?”
清渠点点头:“是,当初方家上下,除了仆役外,就方明箫一人走脱。主子今日怎么想起了这事?”
蓝凌霜摇摇头:“先别问,你还说过,原先皇甫天身边的近侍是清风,最近才换成了清流?”
清渠又点点头:“没错,清风一直忠心耿耿,从没做过什么违背陛下意思的事,属下不清楚陛下为什么把他给换了。”
蓝凌霜缓缓点了点头,向后靠在了床尾,单手掐着自己的太阳穴:“唉,蹊跷……此事蹊跷……”
清渠忍不住问道:“主子,究竟是什么事蹊跷?”
蓝凌霜闭上双眼:“清渠,你说方明箫、清风还有李贵妃,有没有可能联合到一起?”
清渠笑着摇摇头:“主子您想什么呢!这是不可能的事!按方仲宇的供述,方明箫已经逃到了西倭,至于清风,他可是对陛下忠心不二,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李贵妃呢?再说了,李贵妃也不知道方明箫是什么人啊,以她的势力,做什么要和一个丧家犬联手呢?”
蓝凌霜深吸了一口气:“我之所以把这三个人扯到一块儿,是因为一种感觉——那种有阴谋冲着我来的感觉!”
第一一五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贵妃强联太后手(上)
蓝凌霜最后说的这句话太过骇人,唬得清渠没敢往下接,急忙转了个话头:“主子,铁三那边来信了,主子交办的事情都已办好,兰陵那边,皇上不许辞官。”
蓝凌霜眯了眯眼睛:“不许辞官?皇上给小皇子定了太傅没有?”
清渠一愣:“回主子,铁三传的信里,没说此事。”
蓝凌霜缓缓从床上坐起,拿起玉箫:“你告诉铁三,把太傅的事给我打听清楚,其他动作……等太傅的事有了回信再说!”
见蓝凌霜向外走,清渠急忙几步跟上:“主子要去什么地方?”
蓝凌霜回头看了他一眼:“我只是去散散心,你不必跟着,下去吧。”
皇甫天的行宫不算大,但也有个七进七出的格局,假山廊洞的摆设,蓝凌霜走了一程,忽然好笑地发现,自己居然迷路了!
看看周围,摇曳的花草枝桠在月光下投出一个个或浓或淡的暗影,一条羊肠小道蜿蜒着通向虚无的黑暗之中,偶尔几个早出的虫鸣响起,伴着夜枭时不时的呜呜声,构成了一幅静谧到诡异的画面。
若是旁人到了这里,就算不吓得肝胆俱裂,恐怕也是连滚带爬地跑走,可偏偏来的是蓝凌霜。见了这景致,她也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呵呵,皇甫天设的景致,到真是与众不同呢!嗯,是个静思的好地方!”
说着,她伸手掸了掸青色长袍的下摆,随便捡了块石头,靠着假山坐了下来。她本是想趁夜色宁静,好好歇歇,可谁知道,和皇甫天夜谈的一幕幕竟如走马灯般地在她脑子里转了起来。
“难道除了成王之外,还有什么人有资格继承轩辕的皇位么?”
“当然有,朕的皇长子,已经三岁了!”
“如果草民没记错,皇长子的母亲是陛下目前唯一的贵妃——李贵妃,可对?”
“凌江可知这李贵妃家的势力?”
“当朝首辅是她舅舅,二品将军是她哥哥,家中有十余人任轩辕四品以上大员,亲族在朝者有半数手握兵权。这样的人,想当个什么垂帘听政的太后,也不是不可能啊!更何况,现在皇上似乎就一个皇子吧?”
“没错啊,和朕同榻数载,身居高位,育有皇子的女人,竟然是这般蛇蝎心肠……着实……让朕心寒呢!”
……
想到这里,蓝凌霜突然感觉自己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偏偏抓不住。她烦躁地站起身来回走着,反复想着一句话:“和朕同榻数载,身居高位,育有皇子的女人,竟然是这般蛇蝎心肠”……不对!不是这句,是前面的……前面……“凌江可知这李贵妃家的势力?”
“咣!”一句话,宛若一记当头棒喝,打醒了蓝凌霜,她痴痴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忽然呵呵地笑了出来:“蓝凌霜啊蓝凌霜,罔你自诩一世聪明!竟然到现在才看出端倪!呵呵,兰陵王!君非凡!你的确非凡!你的确非凡啊!”
却说清渠看蓝凌霜独自出去,终究放心不下,给铁三传了话之后,他便在行宫里找寻蓝凌霜的下落。正在他发愁行宫太大,无从找起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箫声,那箫声中,有悲凉,有伤怀,有激愤,有不甘,更隐隐藏着一股逆天的架势,听得清渠胆战心惊!
待他循着箫音找到了蓝凌霜的时候,正见蓝凌霜满面泪痕,执箫望月,口中喃喃自语,不停地嘀咕着什么。
这一场景可是吓坏了清渠,他急忙走上去摇着蓝凌霜的肩膀:“主子,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您别吓唬属下!”
被他这一摇,蓝凌霜顿时清醒了过来,胡乱抹了把眼泪,冲清渠笑道:“你主子我没事,只是突然想通了许多事,做了个决定而已。”
清渠小心翼翼地看着蓝凌霜的眼睛,确认她无恙,这才拍着胸口松了口气。
只听蓝凌霜忽然笑道:“瞧你那谨小慎微的样子,难道还怕你主子我疯了不成……咳……呕……”话未说完,蓝凌霜忽然以袖掩唇,弯身蹲了下去。
清渠见状吓了一跳,急忙上去扶:“主子!”
只见蓝凌霜缓缓摊开了手心,一抹刺眼的红,出现在清渠的视野中。
“主子……您……您怎么咳血了?!”清渠此刻是满心惊愕,自己的主子可是内家高手,怎么会咳血?!
听了这一问,蓝凌霜不但没慌,反到在唇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容:“咳血了好啊!若是早登极乐,也省得我成天在这浊世里烦心了!”
清渠登时慌了:“主子,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千万别……”
蓝凌霜笑着摆摆手,扶着假山,慢慢站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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